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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钗计-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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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宋卿好的名。

    后来金銮殿上见她,所有想象灰飞烟尽,仅记得活灵活现两只眸子。清澈譬如朝露,露水中又掺着三分狡黠,那水底印着周遭矜贵的颜色却不突兀,可就是令人想挽手,为她掬一袖皎洁月光。

    即便没回宫前,螓首蛾眉的女子我亦见得多,但没谁比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刻。

    兴许不止长相,还因金殿一见之前,关于宋家的小道消息,先一步从遥远的沽苏传进了内殿。

    “说是宋家千金纵容仆人残忍杀害其舅嫂,偏偏舅嫂家来的状告者口说无凭,还扬言朝廷有心包庇,成日到衙门闹要求给说法,知府头疼不已。”

    这件事我略有耳闻,从我那惯做排场的三哥处听来的。

    他在沽苏城中有处古典园林,就坐落于太湖之滨。听说那宅子是春秋时期吴王的囿园,辗转落到他手上,堆砌修剪一番,成为将大半太湖揽入怀中的山塘会馆。

    父皇南下巡游,见着了会馆,一身傲骨给气得微微弯曲,目中大片惋惜,指着三哥痛骂败家玩意。

    花多少重金在装饰园子上其实并非重点,只古物就此寻不到最初模样,必然成为历史长河里的巨大遗憾,“你这虎崽子,当真不怕史官的笔!”

    天子震怒,龙船上大臣和宫奴们顿时哐哐当当跪一地。三哥挨了训,也识趣地跪了,嘴上却没松,还引经据典为自己开脱,说什么会馆的作用是替朝廷招贤纳士。

    从地理方位讲,京师往下,便是沽苏。

    从经济方面讲,京师往下,依旧是沽苏。

    作为应国的第二财富区,沽苏的田赋、商税、关税上缴比例几乎占了其他城市的总和,究竟多繁荣懒得赘言。反正,这是中原内外人马纷纷涌入沽苏的原因。

    他们有的想做点小生意安身立命,有的想背水一战考沽苏殿,再拼国子监,博取利禄功名。

    “儿臣拙见,一剑挡百万雄狮的时代终将远去。比起萃取古物的残秽之魂,不若加以利用,笼络四海八方的济济人才,为我朝立心,保百姓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后人——”

    朗眉星目的人原还梗着脖子,此刻忽然匍匐在地,纨绔之色荡然无存:“开盛世。”

    身为皇子,满腹经纶这点自然不是加分项,毕竟随便拎个官家郎出来都能将话说得万分漂亮。可其他皇子差强人意在,他们都是实干派,唯独我这三哥,是嘴炮党。

    天子天子,他是天,你是子。若开盛世这件事儿你都能做了,要这天何用?

    偏偏总有人不明白,前赴后继地在父皇面前大放厥词彰显本领,最后不是被支去边疆打点小仗,就是因为一句话,连累母妃齐齐被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

    可我这三哥就不同了,盛世于他而言只是嘴上莲花,说说罢了。众人皆知,他喜爱的只有秀女和金帐。这些东西他自懂事后便有,根本不了解何为追求,更无人见过他皱眉头。

    事后,争欲极重的二哥曾在舫廊上遭遇三哥,忍不住讥讽,“三弟,庆贺六妹回京的手信银两,可是也被你注入了招贤纳士的炉中?”

    当事人不恼,面色生风笑起来,“我又不像旁人,开支全靠卖东西。”

    说完,二哥脸膛已黑,他却遥遥看向挨龙船最近的那只中型舟。

    船只外形烟销凤盖自不必说,加之明月笼罩,朱帷裹着,暗香满舱,没有少女能拒绝。

    那便是他贺我回京的礼物。

    八个皇子中,我与三哥关系最好。每年入冬,他都会到阳歌陪我看苍茫大雪,在半城萧瑟里共我吆喝,纵横于如雾的景致中,打马而过。

    可即使与他走得这样近的我,也时常分不清,他究竟假愚昧,还是真高明。

    再回头说宋家那件官司。

    伤人者乃宋卿好的专用马奴,不过十九的年纪,却早早死了妻。至于怎么死的,众说纷纭,得到证实的版本是,被大舅嫂活活念死的。

    这大舅嫂的恶语,在那片区是出了名地厉害。因为不满小姑子同自己争农耕土地,便四处诽谤对方行为不轨,逼得马奴妻子一瓶百草枯灌下肚,以死证清白。

    衙门走访了许多人家,固定证词后,倒是把大舅嫂率先扣押了,最终却因本朝没有相关惩处条例而释放。毕竟她只动了口,没动手。

    据说放出来那日,沽苏城的天阴霾密布,大舅嫂还阴阳怪气地朝马奴吐了口唾沫,不过案子算勉强结了。

    哪想翌日清晨,衙门又听到有人擂鼓。

    府衙接报赶到事发现场一看,真真触目惊心。只见宋家马奴驾着辆结实无比的四方木轮车,撞得受害者的院门都坍塌,甚至利用马身,将对方顶成罪人之姿——

    四肢伸张,五脏俱碎。

    这人,就是那一张嘴作恶的大舅嫂无疑。

    当时情景被三哥身边的侍卫画了下来,我好奇要来看,最终不忍直视。

    “马奴现在怎么样?”

    御花园内,我仰头问华服加身的男子,他饶有兴致摘一朵花别在我鬓间,表情无所谓地:“当场也掀开手中的百草枯,喝得一干二净了。”

    不知有意无意,他面上漫不经心,可为我摘的花,却名叫“太平”。

    宫墙内连横生长的芳草看久了,就容易忘记墙外还有数不尽的平民,正像刍狗般苦苦挣扎,却无求生之门。

    “不过,这又与宋卿好有什么关系?”我好奇心滋溜冒出,继续下问。

    在应国,女子未及笄前,除了府中家丁是不能与外人相见的。宋卿好的惊人容貌,也是经出门采买的下人传言而已。否则被我这三哥一见,该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片刻,混熟了的护卫开玩笑:“公主,三殿下若对谁有兴趣,何时管过她能不能见,怎么见?”

    护卫还想继续,被主子瞄一眼,赶紧又回到方才话题:“据说那宋卿好早知马奴意图,却并未阻止,反将马奴不足周岁的孩子抱进府养着,帮他断了后顾之忧。”

    颇有些天地虽不仁,她偏与天地作对的意思。

    宋卿好有底气这样做。

    宋家的确如我所言,不仅仅是地方大户,更是为朝廷分忧解难的财阀大鳄。沽苏城平均每一千人,就有十人是宋家小工。宋家所涉行业甚广,包含当朝大力推广的织锦、棉花加工、茶叶……

    不仅如此,它还解决了城里廉价劳作的问题。

    当初东瀛有使者到沽苏,强买了一处宅子妄想扎根。还以小人手段威逼工人们超时劳作,拿低价酬金。

    天高皇帝远。

    有的事即便传到京师,没人递话,也很难传到天家耳里。就算传到了,这商贾人士进驻,如轻而易举就遭受朝廷施压,稍不注意便会被冠以大国欺小的言论,影响与周边小国邦交和丝绸大道的开拓。

    后来是财大气粗的宋老爷看不过眼,暗地里用银子砸那些与使者合作的商户们。等大家利欲熏心分不清东南西北时,趁机接盘东瀛使者的生意,并将宅子高价买过来。

    那宅子,就是现今宋氏一家的居住地,我回京师遇见他们办乔迁喜,也正因此。所以父皇不但没迁怒宋家藐视皇亲,还派了二哥亲自前去贺喜,更御赐牌匾:一身正气。

    毕竟为朝廷长了脸。

    御花园内。

    “现在三哥该对这宋小姐感兴趣了吧?”

    听完事故前因后果,我小心翼翼偏头试探。哪料他还是意兴阑珊的样子,高耸鼻梁下方,轮廓有致的唇线抿紧。

    “小心思,不就是想匡我陪你去沽苏走一遭?”

    一月后便是宋卿好的及笄之礼,我被选为皇家代表前赴沽苏贺喜。

    此前我没单独出过远门,自然希望熟门熟路的三哥陪同。却没想他摇唇鼓舌,竟说动了父皇,将那宋家小姐接到京师来办及笄礼。

    “虽有轿幔掩护,可小六到底是天家女,贸贸然出现在市井恐引骚动。”

    就算宋氏贵为名门大户,但将千金接进宫内办及笄礼的先例还没开过。三哥此举不过一试,看能否免我车马劳顿,却不知何故,父皇竟轻易答应,足见对宋家的恩宠多浓。

歃血() 
侍卫队接旨,提前半月便出发去沽苏接人了。

    此次进宫的除了宋卿好,还有其父宋不为、其母丁氏。至于家丁,悉数被留在府里,难得清闲。

    没几日,金銮殿上,我总算见到大名鼎鼎的宋卿好,少女正向皇祖母行跪拜之礼。

    她一扇芙蓉面贴在白嫩纤细的两掌之间,头抵着凉凉地,抹胭戴绿。

    “女儿家还未及笄,轻易不见外人。”

    皇祖母言罢,体贴地屏退了殿内的男侍卫,独独留下几个贴身婢女伺候。

    我进去时,皇祖母的话刚完。宋卿好听见那队侍卫冲我请安的动静,扭头看过来,湖岚色的额花钿颤颤地动了几下,流苏坠着的几颗白色小珍珠晃啊晃。

    “公主千岁。”

    嗓音洪亮清透。

    古有司马懿鹰视狼顾的一眼,博曹操垂青。今有宋卿好百娇横生的回眸,名动京城。

    很多年过去,我始终记得与宋卿好初相见这幕。同样身为女子,我到底对她生出过几分嫉妒。但我知,我们会成为朋友,没什么原因,真要解释大致只需四个字——

    倾盖如故。

    四五级台阶之上,皇祖母拉了些家常,跟着授意婢女拿出早备好的见面礼,缳臂双金环。

    听名字就知,金环为一对,是常用于胳膊的装饰品。此物利用金银带条盘绕成螺旋圈状,民间的一般都三至八圈,这看上去足足有十三四圈,除了金银箔相交,每圈还都嵌了小巧一颗和田玉。

    婢女莲步过来,头不敢抬地捧着盒子,未待有所动作,皇祖母对着我的方向说了话:“扶苏,你和卿好年纪相差无多。之后在宫里,要像对待同胞姐妹般多番给予照应。”

    哪有民女能和皇女称姐道妹的?

    她老人家不过说几句乖面话,笼络人心罢了。毕竟政和商这两个字,永远无法分开独立。

    我了然,宋卿好更是慧极。

    她从皇祖母的话里揣摩出这层意思,当即轻车熟路解开金环的暗扣,主动将其中一只捧到我面前,笑吟吟地——

    “结环如歃血,永不违此盟。”

    宫婢们听她言辞剧烈出格,抽气声都细细压着,皇祖母反倒露出不甚在意的慈笑。

    我知,这并非我和宋卿好的友人盟约,而是他们宋家给我朝的誓言。

    但一般情况下,宋卿好的礼数还是周到的,起码知道要往各宫娘娘那儿送手信。

    都是见过世面的角色,礼越重反而显得出头,宋卿好便替父做主,挑了几样颇具沽苏特色的精巧摆件,算交差了,只有我的略有不同。

    回寝殿后没多久,宫人们抬着一条案沉香走进来。因数量众多,老远就闻到异香,与三哥之前送我的船只香一模一样。

    我嗅觉没南方人细腻,但也着实喜欢那股香,后来想问三哥从哪儿弄的,他却被父皇派去河北监督什么水利工程。再往下,就忘了。没想不寻它,它自动上了门。

    欢天喜地收下礼物,我琢磨着也该向宋卿好表示欢迎,思来想去没什么可供回礼的,便央着从阳歌随我而来的嬷嬷教我做茯苓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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