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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月舞清风(清宫)-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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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回神的时候,他却在十几米外正要弯身上轿,看到回眸的我,忽地笑了。那一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看来轿夫一直躲在不远处,因为胤祥的腿疾,所以雍正特准他在宫内乘轿。这是多高的荣耀,可是他却仍是秉着性子,小心谨慎的样子。
轻吁口气,我沉淀着思绪。清凉的寒风打在脸上,一阵刺疼,忙以手帕轻拭脸角的泪痕,不经意的一扫,却狠狠的怔住。
上好的丝绸面料,柔软顺滑,却泛着不自然的白色,那是经过反复洗拭才会出现的颜色。某些地方甚者微微的脱丝,但却以笨拙的丝线缝补着。然而这些都不是引起心疼的原因,因为——
“小姐,手帕上绣什么好呢?牡丹,杜鹃,还是海棠?”
“一个‘盈’字便好,笑意盈盈的‘盈’。”
矗立寒风,蓦然黯然,风干泪水,吹散了往昔。
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然临近中午,才入了府门,便看到胤祯一脸着急的朝外疾步,低敛的眉眼兀自沉思。
“怎么去了那么久?”埋怨的话里透着担忧。
“胤祯,你跟我来。”此时的我却懒得和他解释,只想依着心中所想,带他到一个地方,做一件看似很‘愚蠢’的事情。
“唉,你慢点,身体才好就么不爱惜。”
我嗤笑,心底却止不住的溢满幸福,盖过了刚才泛起的酸涩。
何园隅
“你急着把我拉过来,就是为这了事儿啊?”胤祯轻笑着瞧着手中的刻刀,连连摇头,眉间的阴郁早已消失。
“你快刻啊!”我催促着。
胤祯无奈,立身挥刀,在砖墙上一笔一划的刻着,每一笔,仿佛都酝酿着无尽的力道,灌输着他的精神。
爱新觉罗?胤祯。
我侧头低低的念着,待他刻好后,指尖轻轻的描绘,拂去凹处的灰土。
“喏,该你了!”
我拿着刻刀,微微的愣神,“胤祯,我只会刻篆体,而且,那还多是仿效别人的字迹。”微眨的双眸,企盼的望着他。
“真拿你没办法。说你笨吧,偏偏懂的、会的比谁都多,能言善辩;说你聪明吧,练个字却写了二十多年都没什么长进。”
胤祯嘴上念叨着,手却仍是将我揽于胸前,执着我握刀的右手,慢慢的用力——完颜凌月。
看着砖块上工整的字迹,我倚在他的怀里,笑若春风。
“胤祯,我们再多写一些吧,找些隐蔽的砖块,免得被人发现。”
“哼,这是你的园子,谁敢乱闯?”他嗤笑。
“百年以后,这里就不是我的园子了啊!我要让我们的爱情,像紫禁城一样,经历风风雨雨,却百年不倒,历久弥新!”
豪言一出,却忽然发现拌嘴声没有了,忙回头看去,胤祯一脸莫辨的神色,眼神灼热。
“月儿,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
痴缠的呢喃,仿佛预言般,注定了纠缠。
“你敢放开,”我威胁,“快啦,这块砖上要写夏盈盈。”
……
……
雍正元年三月二十七日,雍正率王公大臣送康熙灵柩至遵化,预计于四月初二行礼,初六返京。
我呆在府内,却觉得心底惴惴不安。
傍晚,我在朦胧中醒来,睁眼的瞬间,却忽然发现窗前立一黑影,忙大声呵斥:“谁!”
幽暗的光线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是那背影,却有些熟悉。
“十四福晋莫怕,恕奴才惊扰之罪。”温淡的话语,似寒凉的秋风,却带着一丝余温。
“楚风,怎么是你?”听着他的声音,我莫名一惊。
自从康熙五十七年他们将我送至西宁后,在第二天便回京复旨,几年未见,他今日此行……
“先皇临终前,曾将一封信交于奴才,让奴才务必转交到您手上。”忽明忽暗的身影缓缓靠近,我迟疑着接过他手中的信笺。
“奴才旨意带到,便退下了。”矫健的身影迅速而出,我连声呼唤,“等下,你和韩澈——”
“谢福晋关心,先皇临终前早已安排好一切。福晋……您保重。”门口的身影微怔,眨眼的瞬间,便已失去影踪。
如果不是我手中正攥着信笺,我几乎不敢相信,他曾经来过。
烛火下,指尖止不住的颤着,我迟疑的打开信纸,看着上面略显凌乱的字迹,心底莫名的掀起风潮。
在康熙身边几年,他的脾性,我自是非常了解。康熙做事认真,即使右手吃力握不住笔时,左手所书笔体,亦是工整有佳。然而,我从未见过他的字迹此般凌乱,言辞之间早已失去了平时的严谨,反倒透着一股平易。
“得到个位子的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必须是一个明君,他必须有统驭天下的能力。大清交到他的手里,必将兴起盛事之朝。
凌月,这句话你可还记得?如果记得,我想,你会明白朕的苦心。
朕一直欣赏,聪明、睿智,却沉稳,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对你,朕是有私心的,所以当初才会……唉,罢了,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看到你和胤祯,朕甚感欣慰。
那个位子,太冷清,太孤苦。胤祯他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然而他有太多的顾虑,所以他并不适合!
胤禛与他乃是一母同胞,即使心性冷淡些,却定不会亏待于他,朕只怕胤祯太过倔强,无法想通。不过,有你在他身边,朕也可以放心了。”
寥寥几行,却一扫我心底几月来的郁结。
火光乍亮,我看着它在烛火中燃烧,化为灰烬。
祸事连端
想象中,夏意浓浓的青海湖,茫茫草原上,葱绿绵延至湖边,至天际,羊群与天空中的白云辉映,遍布在草原之上,悠闲而宁静。
惬意的身影在湖畔垂钓,月色长袍镀着浅浅的金色光晕,上扬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傲然而温暖的笑意,墨黑的眼眸,凝视在某一点。
‘唰唰’的画笔摩擦声是室内唯一的旋律,瞧着白纸上那抹浅浅的笑意,心底豁然开朗,洋溢着莫名的感动。
“福晋、福晋,不好了!”
‘啪嚓’——黑色的细长炭笔蓦然折断,长长的墨色痕迹自画中人的眼角划下,似是悲哀的泪水,浸透了面颊,淌进了血液,混合着。
笑容不再,反而透着哀切。
“什么事,莽莽撞撞的,还有没有规矩!”我倏然抬头,语气僵硬,一把将炭笔扔到窗外。
现在府里的丫头,一点也比不上微雨和晚晴的贴心。
自早上起来,我便觉得心底始终堵着一口气,无论怎样都不舒服,好不容易画画才静下心来,谁成想却又——
或许是我的话吓着了她,她微退开一步,眼眶里顿时湿漉漉的,“福晋,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四月初二那天,皇上命爷留在遵化守陵。而且府里的雅图、护卫孙泰、苏伯、常明等人也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
遵化守陵?
“福晋……”嘤嘤啜泣声搅得心里更加烦闷。
“闭嘴,赶快备没,马车,我要进宫。”‘嚯’的站起身来,我连忙到内室换着入宫的服饰。
“是,奴婢这就去。”
一路上喝马疾驰,没成想到了宫门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不得入内。
“为什么我不能进?难道连给太后请安也不准了么?倘若太后那里怪罪下来,谁来承担?你……还是他?”
斜睨着宫门前的带刀侍卫,我嘲讽的笑着,面上从容稳定,指尖却早已狠狠地扎入掌心。
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查阅历史时没有多看一些,多了解一点,多记一些,哪怕,只是一点!
“这……奴才也是按上面的吩咐办事。”为首的一人为难的看着我,额头上虚汗直冒。
“好啊,既然不让我进,那我也只好在这里等了!”我嗤笑,双唇紧闭,焦灼的目光直直的打在他们身上。
“弟……妹,你怎么在这儿?”温淡的声音传来,我忽地转身,看到来人后倏然一笑。
八爷正掀帘下轿,看到我时明显一怔,可是瞬间,墨黑的眼眸里却又闪过一抹了然。唇边几年不变的和煦笑意,忽然像感染了春风般,带着一丝温暖,使得略显苍白的面孔,多了一点红润。
“原来是八哥。我今儿本来打算给太后请安,可是他们却不知为何,硬是不肯让我进去。所以我也只好在门边等候旨意了。”
“奴才给廉亲王请安。”几名侍卫行礼,有些局促。
“嗯,这是怎么回事?竟让十四福晋在门外等候?”八爷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眉峰略紧,不揾而威。
“回廉亲王话,奴才也是得了上边的命令,所以才——”
“让十四福晋进去,又什么事情让他们来问我!”八爷声色忽厉,一把推开了宫门,向我微微摆手。
我笑着点头致谢,怒视着堵在面前的人,而后绕过他们快步的朝着永和宫跑去。
才跨进永和宫内,便看到一众宫女留守在殿外。我还在诧异,便听到殿内断断续续的传出德妃的怒斥声,夹杂着间断的咳嗽,“我不是太后……我哪儿也不去……他以为……咳咳……胤祯守在遵化……”
我迟疑着,打断了院内通报之人,只是安静的听着。
盏茶的功夫,一行人自大殿缓缓步出,为首的是皇后、年贵妃、齐妃李氏、熹妃等人随行。看到门外的我,她们显然一愣。
“凌月见过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给年贵妃、齐妃、熹妃娘娘请安。”我赶忙福身行礼,面色微缓。
“是凌月啊,快起来吧。你身子这段日子可好些了?”皇后上前一步,扶着我的胳膊,一身的华服更显得庄贤稳重。
“劳娘娘挂心了。”微退一步,却不显生疏。
“哟,怎么会劳烦呢?现在这永和宫里,恐怕也只有你十四福晋才能哄太后欢心了!”一旁的年贵妃闲闲的说,口气僵硬。
我不语,始终浅笑着回应,殊不知我的牙根早已咬得酸涩,微微的颤着。位置偏后的澜熹看到我,暖暖已笑,温和谦逊。
“少说一句吧!”皇后忽地开口,淡淡的瞥了眼年贵妃的位置,眸底略暗,“凌月,太后这几日身体有些虚,你要多劝劝。”
“娘娘请放心,凌月定会努力的。”
遥遥的看着她们离开,我迟迟未挪动脚步。缓步走在最后的澜熹忽地转头,我将右手贴于胸口的位置,看着她点头后,才笑着转身。
“额娘,胤祯他……”
殿内一片寂静,摒退了所有的宫女,唯有我与德妃两人。
正月的时候,雍正便让十爷护送已故的泽卜尊丹巴胡土克图砻座回客尔客蒙古。十爷推托有疾病,后来又称有旨召还,借故留在张家口。可是我知道,十爷如今想回京城,怕是难了。
没想到,这才四月,胤祯便又……
“他好狠的心啊!遵化那种地方,胤祯身边就只有一个小李子,这可怎么是好呐?!”德妃拉着我的手,不等我说完便一口气的将心底的怨恨发泄出来。
此事,是不是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雍正既然敢用此般的手段,必然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如此决裂!
“咳咳……”还没说几句,德妃便险些喘不过气来,一张苍白地面孔憋得青紫。
“额娘您别担心,有我在,胤祯不会有事的。”
我,决不会让他有事!
皇阿玛,您曾说过,他们乃是一母同胞,雍正必不会对胤祯如何。可是,您千算万算,算到了胤祯的倔强,算到了我的守候,却没有想到,四爷也是这般的倔强。
谁又能想到,平日里吃斋念佛,仿若老僧入定一般的四爷,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
或许,他被八爷党打压了太久,或许此时的大清政局过于混乱,或许,他已被德妃的幽怨伤得太深,或许……
自打那以后,德妃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平日里除了我,谁到永和宫,便会惹得她大发脾气。然而,雍正仍是坚持每日到病榻前亲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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