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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个贼啊。”林凯风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林二太太的声音。
“他是哪里的贼？”林二太太和其他妇人站在那贼面前一丈处。
刚刚咬牙切齿的贼此时有些萎靡，他的惊恐尽数落在林凯风的眼中。
“苏娘子，你救救我吧。毕竟我们一起来的。”黑衣人突然伤心欲绝地向苏娇娘磕头。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真是家贼难防啊。”林二太太有些无奈地感叹一声，转而声色俱厉地对跟随她而来的家丁道：“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扣起来。”
“二太太。”家丁们正要动手，一个刚柔并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林二太太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对头果然事事和自己对着来。
“姑奶奶没去老太太那里？”林二太太转身对快步走过来的苏宜人道。
“我说过我是官家的太太。”苏宜人是要强调自己的品级，姑奶奶这三个字可不是林二太太可以叫的。她站定在林二太太面前，她本来个子就高，此时傲气地微扬起头，更显得林二太太有点畏畏缩缩。
林二太太被噎了一下，果然是时时刻刻不忘羞辱自己：“是啊，苏老爷过世之前还是正五品呢。”这是提醒苏宜人不要忘记自己已经是个寡妇了，而自己还能和林二老爷举案齐眉。
“他是过世了，可是林家正房的子孙还活着呢，二太太就想做林家的主了？”苏宜人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戏谑地问她。
不待林二太太回答，她又走到黑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敢进林府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还敢胡乱攀咬。”
黑衣人可怜巴巴看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苏娇娘老乡，是和她一起从延庆府来的，我把吃的给了她，自己差点饿死，结果她却丢下我。”他瞟了一眼那边的女子，她的神情温婉，嘴边一直挂着浅笑，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他心中更是愤愤的，“后来路上有人救了我。我辗转到了榆次，有一天偶然听街上有人说林少爷带着一个叫做苏娇娘的女子回了林府，我便溜进北林，看她在院子里的时候扔了纸团进来。后来她在园子里溜达时，我们就见面了，她觉得亏欠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给我林家的财物，便说除夕之夜没多少守卫，让我带着人来把值钱的东西偷走。反正林大少爷还会再给的。”
他说得有板有眼，又夹杂着委屈悲痛。一旁的明儿竟感觉他说得是真的一般。
“这样滴水不漏，还不把她抓起来？”林二太太吼道。
苏宜人瞪了瞪那些家丁，他们讪讪地退到了旁边。
“林二太太这么着急啊。仅凭一面之词就要给苏小姐定罪吗？苏小姐和你有什么仇呢？莫非是害怕苏小姐捷足先登？”苏宜人不咸不淡地问。
林二太太也不甘示弱，她忽视了戚姨娘频频递过来的眼色，而是趾高气昂地瞪着苏宜人：“苏宜人这么袒护苏娇娘，莫非是精通查漏的苏娇娘发现了什么？”
两个人都是愤愤的，怒目相视，不肯让步。
她们争吵时，戚姨娘已经快耐不住了，南林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这边也没有女儿的消息，那该死的丫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此时已经不想管苏娇娘，只想着赶快找到女儿。
南林大太太依然一副端庄娴静的样子看着那边两个人的争执，也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戚姨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们都无暇顾及自己的焦虑，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
她们的神情尽数落在林凯风眼里，他心中有了数，虽然还有些情况不明白，但是事情的经过已经大概想明白了。
想害他的女人，这些人真是不自量力。
小江已经去调查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到时候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老太太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仿佛震破了天际，也让妇人的争吵停止了。
第19章 惊揭纸条（）
张荣家的为林老太太打开惟裳，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林老太太缓缓迈步进入潇湘苑。
“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异口同声地对林老太太道，他们齐齐低头屈膝施礼。院子里大概十几二十个人，不过她还是一眼看到林凯风旁边的女子。
那个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施过礼后便望着林老太太，她的仪态端庄，遇到老太太的眼神，她也不羞羞答答地躲闪。
不过这是林凯风的视角罢了。
落在林老太太眼中的苏娇娘则是目无尊长。敢和自己对视，这是挑衅吗？还是太过于自信。自己活这么大岁数，见过粗俗的女子多了，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子也算是少有。
“屋外冷，别让老太太着凉了，我们进屋去说吧。”林二太太换上和颜悦色的神情对老太太说。
于是林老太太便在一帮丫鬟婆妇的簇拥下进了堂屋，苏娇娘也推着林凯风进去。
堂屋不算很狭小，但是一下子挤进来十几个人，还是感到摩肩接踵的。
于是林二太太便吩咐伺候的婆妇和丫鬟到门外等着。
林老太太端坐在上位，其他人都侍立在旁。
她们的眼神齐齐凝聚在门边角落的二人。
“怎么回事儿？”林老太太开口了。
“老太太，苏娘子心地善良，看着老乡穷困潦倒，想要接济，可是又没有能力，于是出此下策。”林二太太眉头蹙起来，有些惋惜回答。
“是这样吗？”林老太太慢条斯理地问道。她凝视着苏娇娘，似乎是不想放过苏娇娘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或者动作。
苏娇娘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而是柔和地微笑。
她的笑有些无可奈何：“显然就是那贼胡乱攀咬，没有任何证据，然后把一个贼的话当真，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这个道理很浅显易懂，在场的人不是不知道，不过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母亲，别人糊涂，您可不能糊涂。因为一个贼的话就要给一个女子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吗？这传出去我们林家脸面可就要丢尽了。”苏宜人的音调铿锵，说的林二太太脸一阵红一阵白。
南林大太太倒是神态自若地笑道：“小姑小题大做了，二太太也是为苏娘子担忧，怕她识人不善，受了奸人的蛊惑。若是确有其事，让凯风情何以堪。”
“当然二太太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这么早下定论。我们该盘问盘问丫头还有苏娘子的同乡人才是。”
林老太太点点头：“大娘说的有理，传苏娇娘的丫鬟。”
家丁拖着一个有些狼狈的小丫鬟到了堂前。
小丫鬟一进门便扑通跪倒在地。
“静秋，你发现苏娘子和别人私相勾结了吗？”南林大太太一字一顿问道，她目光犀利地盯着苏娇娘，不过这种犀利在旁人看来也是极其温和的。
静秋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双手趴在冰冷的地面支撑着额头，她嘴唇打着颤，说话有些含混不清：“我，我，我知道。”
众人正凝神等待接下来的话。突然静秋猛地抱住旁边林凯风的腿嚎啕大哭，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喊到：“大少爷，救救我。”
这句话出口，有人欢喜有人忧。
林老太太呵斥道：“你有什么冤屈就说，难道我们会害你不成？”
有家丁上前去拽开静秋，林凯风没有阻拦，任由家丁把她拖到堂中间，不过他可以感受到静秋的害怕绝望，她是那么用力，仿佛自己是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静秋，你有什么话就说。”林凯风难得温柔地劝道。
“奴婢，奴婢。”静秋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比她被卖时候更加心惊胆战。
“苏娘子的确有过纸条。”
苏娇娘心中咯噔了一下，不过她没有扑上去质问她为何背主。
这个庄园里她仅仅居住了二十天，收拢人心不是她擅长的，她能做的就是以诚相待，又怎么希冀别人能为了自己不屈不挠呢？
“就放在抽屉里。”·她继续道。
“后来，苏娘子走街串巷的时候没有带着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苏娘子见过什么人。”她说话没有之前的张口结舌了，似乎这是一句大实话，所以说起来就轻松许多。
“这么说，纸条确实是有？”林二太太问道。
“且不说这纸条是什么内容，单就传纸条这件事也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该做的事情。”她的声音幽幽地，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掠过苏娇娘。
众人面面相觑，的确，丫鬟这样说，这个纸条的内容显得不是那么举足轻重了，而传纸条这个行为被无限放大，大户人家的女子谁会那样做呢？一个曾经私相授受的乞丐女嫁入林家，这传出去让人还不笑掉大牙。
“哈哈。”一个笑声打破屋子里肃穆的气氛。
苏娇娘笑得有些花枝乱颤，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这是被吓傻了吗？
“原来传纸条的结果这么严重啊。好吧，我认了。我有纸条。”苏娇娘正了正神色，戏谑地说道。
“她说在抽屉里，那便去拿吧。”
几个妇人心中狐疑着，这苏娇娘疯了吗？这么容易就招了？不按常理出牌啊。不过还是让开了去书房的路。
家丁便将静秋拉起来，她战战兢兢地便往书房挪去
“慢着。”苏娇娘唤道，转而对苏宜人低头施礼，“苏宜人，张嬷嬷烦劳你们陪同去取一下吧。为了公正，大太太和二太太请一同去吧。”
苏宜人倒是觉得无所谓，另两个妇人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进门后，静秋很快指出了抽屉的位置，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抽屉，苏宜人暗道一声不好，猛地推开了她，只见其上果然有一张纸条卷了起来。
另外两人也疾步冲了过来。
“果然有。”她们大声喊道。
几个人生怕那纸条会消失一般，不愿移开眼，就定定地站在那里。
“太太，奴婢端着吧。”被挤在一旁的静秋怯怯地说。
苏宜人狠狠瞪了一眼静秋，心中暗恨这些心肠歹毒的妇人只会栽赃陷害。她望向张荣家的，希望张荣家的或许看到什么，可是那妇人怔怔地，似乎并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气得苏宜人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只好跟着出去了。
抽屉被摆在林老太太的面前。
其中那卷白色的纸条白的刺眼，她一眼便看见了。她从抽屉中取出纸条，缓缓打开。
屋子的妇人心中俱是忐忑不安，这件事就要到这里一锤定音了吗？
第20章 清白得证（）
纸条在林老太太的手中缓缓展开，其上有用正楷书写的一行小字，旁边的南林大太太侍立其旁，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娇娘，乡亲们苦难，还望相助，明晚见。”
“苏娘，取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看吗？可有猫腻？”林老太太问道。
苏宜人无可奈何道：“丫头取的太快了，应该没有。”
其他三人也如是作答。
林老太太又看向角落的二人，她的眼神清亮，对上苏娇娘透彻的眸子，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镇定自若以及胸有成竹。
再看林凯风，同样是从容不迫。
是盲目的自信吗？这个女孩子究竟是谁，她到底知道不知道怕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