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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太不做声，其他人也不敢言语。
可是事情不能不继续下去，“来人，去唤雪聆和雪婷。”苏宜人对门外唤道。
只是喊声一出，两个女孩子便款款而入，看样子她们是早就来了的。
两个女孩向屋子里的众人一一请安。大老爷也没有心情看她们行礼，摆摆手道：“你们说说今晚的事情。”
苏雪聆先开口道：“今晚二姑娘是和苏娘子一块来的，后来苏娘子肚子疼便先离开了，二姑娘随后走的。”
“肚子疼，你好好的为什么肚子疼，又怎么会先离开？”大老爷似乎是又抓住一个把柄，恶狠狠地问道。
“她是去……”林凯风正要开口，大老爷伸手制止，眼睛直直盯着苏娇娘。
“我以前没吃过年糕，今日是第一次吃，觉得不舒服便先离开了。”苏娇娘一五一十答道。
她的话语很是诚恳，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大老爷显然是不相信的。正要开口，苏雪婷插言道：
“我倒是有一个疑问，二姑娘是在哪里被贼人掳走的？我听说贼已经抓到了，可曾问询过？”
没等其他人回答，林凯风就抢先一步喊道：“小江，把贼人带进来。”
两个护卫按着一个黑衣人跪着地上，本来狭小的屋子更是没有落脚之处。
黑衣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苏雪婷也不惊讶，而是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是在哪里掳走二姑娘的？”
黑衣人低垂着眼，粗声粗气地回答道：“就在这个院子，我们本来是听了苏娇娘的话只偷一些财物的。不过到了书房里，看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便动了心思，将她掳走了。没想到因此目标太大反而被发现了。”
真是一条恶狗，咬住就不松口了，到如今居然还指认苏娇娘，苏宜人觉得十分荒谬，今晚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亲手作出来的闹剧
“二姑娘说是要去找大夫人了，怎会又折返潇湘苑呢？”苏雪婷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兴许是沐玥忘记了什么呢。”林二夫人幽幽地回答了她的话。
一听到说忘记什么，林沐玥的丫鬟彩莲似乎是开了窍，急急地应和道“对对对，小姐在苏娘子进门前看到一本书，一直说要借，之后也忘了。”
苏娇娘也不急着辩驳，而是对春丽道：“那本《搜神记》是春丽亲自陪着二姑娘取的。是吗？”
春丽的精神高度集中着，她已经提前预想好了苏娇娘可能问的各种问题。当然包括这一条，她心中已经有了思谋。
“是的，是婢子亲自陪二姑娘去取的，不过后来在路上的时候，二姑娘手中是没有书的，婢子还以为她塞在衣袖里，原来是忘记带走了。”她的神情严肃，不再是之前的战战兢兢了，而是口齿流利地回答着苏娇娘的问话。
这回答让在场的人一惊，这丫鬟是太实诚，还是不和主子一条心啊，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这倒是让疑点都指向了苏娇娘，大老爷恍然大悟地拍腿道：“我知道了，你先是转移沐玥的注意力，把她想带走的书留在屋子里，又支走她的丫鬟，为了营造出你不和沐玥在一起的假象，便提前离开苏小姐那里，之后就在这里等着沐玥上钩。苏娘子真是七窍玲珑心啊，只是可惜没用在正途上。”最后两句很是意味深长。
这个推理似乎很合情理。
不过苏娇娘却是掩嘴而笑，感觉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便正了正神色，开始一本正经地回应这个推理。
“看样子，我真是一个愚蠢至极的人啊。我心疼同乡，于是和他串通好了，让他除夕夜来把我的东西偷走，这还不够，我还要费尽心思迷晕林二姑娘。”
“更甚者，我的老乡如我的意不仅仅偷走了财物，还把林二姑娘掳走去卖钱。我的心地还真是善良，为了几乎素不相识的同乡，心甘情愿地赔了夫人还折了兵。
“并且愚蠢的我，还不会提前和丫鬟打好招呼，两个丫鬟都在说着不利于我的话。是她们太诚实了吗？还是一心为了其他呢？”
第24章 凯风护爱（）
北风吹动着树上悬挂着的一串串灯笼，灯影在地上晃动着，仿佛一朵朵涟漪晕开。这一晚许许多多的人家都点上以往视若珍宝的油灯，每家每户都在说笑着守岁。整个榆次，乃至整个山西，甚至整个大秦国都是喧闹明亮的。
劈哩叭啦的鞭炮声响起，这不是子时到来的信号，而是宣告有人家开始享用难得的一顿盛宴了。
然而在榆次车辙村的最明亮的庄园里，一群锦衣华服的富贵人还在饥肠辘辘地处理着“家务事”。
老太太年纪大了，已经体力不支，有些气虚地看着堂前众人唾沫飞溅。
“你敢公然和凯风争强，想必也不是会善待丫鬟的主吧。况且万一你根本不信任你的丫鬟呢？”林二夫人有些挑衅地说道。
“我是否善待他人，那可不是由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事情怎么变成了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苏娇娘的声音软软的，在林凯风看来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姑娘。
见到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林二夫人的怒气更是腾腾燃烧，一个箭步冲在苏娇娘面前，狠狠盯着她：“之前找出纸条，本就应该处置你，但是我们信了你的话，认为是栽赃陷害。现在你自己的行为痕迹又露出了马脚，你还想抵赖？看来之前的静秋并不是故意构陷你，而是实话实说。人证物证俱在，你确确实实串通了贼人来偷窃我们林家的财物，你还不承认？”
苏娇娘没有吓得后退，她正视着林二夫人的发白的双眼：“承认可以，那我也得明明白白的承认啊。现在事情还未完全明了，我怎么承认？”
林二夫人哪里再容她，便要张口责骂。
话还未出，苏娇娘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我听闻几个丫鬟道，今日原是不该出门走访亲友的，我不懂规矩，大夫人也不懂规矩吗？”说着看向了南林大夫人。
大夫人之前的眼泪鼻涕已经收拾了，此时依然是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年下要去送的珠花还没有做完，二娘手艺精湛，便到二娘这里做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林大姑娘的手艺。”这话从哪儿来，众人有些疑惑，不过苏娇娘立马指了指头上的珠花解释道：“我头上戴着的正是她小年来送给我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头上戴着一枚孔雀珠花，在烛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好了，不要再诡辩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林大老爷已经不耐烦了，腾地站起来喊道。虽然这件事疑点众多，但是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出口恶气，管她是不是被构陷。并且如果苏娇娘就此被逐出林家对自己也是有利的，林凯风断然是不会与南林翻脸的，等过些日子再提他与曦玥的婚事也好。
不过一阵沉默，并没有任何人进来。
大老爷一看林凯风脸上有些得意的笑容，便知道这是被拦住了。他想干嘛，翅膀硬了想和南林作对吗？之前的口角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拦他的护卫了？
“凯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声色俱厉地向林凯风问道。
林凯风倒是没有一丝不好意思或者畏惧：“话还没问清楚呢。我还没问呢。”
“你。”林大老爷气急败坏地，不过也不想加剧矛盾，只好无奈地又坐下。
见林大老爷不再阻拦，林凯风拉长了声音喊道：“春丽。”
春丽一听叫自己的名字便打起精神，迅速组织自己的思绪，她轻轻答了一声：“婢子在。”
林凯风悠悠问道：“我今天下午来的事情，你可曾和娘子说过。”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春丽也不犹豫，一脸不好意思地忸怩道：“婢子忘记了。二姑娘来了，婢子着急忙慌地去找娘子，就忘了。”
“娘子回来后，是谁在侍候？”
“是婢子。”她有些羞涩地答道。
“那么是你倒的茶了？”
春丽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过还是努力稳住了心神。
林凯风没有等她回答，而是看向众人：“之前大家一味地说娇娘害了二妹妹。那么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果不着痕迹地把一个比自己长得高大的女孩子弄晕呢？”
这句话倒让林大老爷想起来那大夫说的话，林二小姐是被下了药。
他忙指着苏娇娘厉声斥责道：“是她，是她给沐玥下了药。”
“哦？原来是下药了，那如何作案这件事便搞清楚了。除了在茶里下毒，我倒是想不出其他的了。春丽，你说呢？”林凯风满脸堆笑地问道。
春丽有些呆呆的，但是立马还是反应过来了：“苏娘子和二姑娘都喝了的。她们还一起去了苏小姐那里。婢子怎么敢给主子下毒呢？”
“你怎么不敢，桌上的熏香原来是在书房里放着的吧。”林凯风突然厉声喝道。
众人的视线也随着林凯风的话看到了桌上的博山炉。
还有一些淡淡的香气从炉子里飘散出来，不过已经辨不出是何种香了。
“不不不，不是的。”春丽有些乱了分寸。
“你先是端了有毒的茶给她们吃，之后苏小姐不想去取书，便派了你进去，没想到二姑娘好好的，你不甘心……”
“不是。”春丽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
“住口。”林凯风低低吼了一句，继续缓缓地说道：“所以你应该是创造一个机会将博山炉端到堂屋的桌子上，之后又偷了二姑娘的书，等着她回来找书时，便会中了你的计。是不是？”他将脸凑近她，但不是以往春丽所认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而是凶神恶煞地。
她吓得瘫软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凯风：“少爷，你没有证据的。”
林凯风浅笑：“你觉得没有证据我会这样说吗？不过你很不错，刚刚那么多的假话里说了一句真话。”
春丽还不清楚情况，可是屋子里的其他人却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春丽说了一句真话，那就是书是她陪着林沐玥去取的。而那时林沐玥却没有事，林凯风装糊涂跳过了原因，可是没有人傻到忽略这个原因，是时间太短吗，还是药量不够，显然都不是。
这一点就足以让这件事水落石出。
林大老爷也明白了，同时也意识到了，林凯风这是在维护南林。而这件事始作俑者，想到是谁，他顿时又羞又恼，加上许久未进食，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第25章 不作罢（）
第一阵春风拂过风铃发出“叮当”的清脆声，伴随着悠扬哀怨的箫声、抽抽泣泣的哭声一直萦绕在耳畔，手上有些湿漉漉，仿佛是沾上了一层青苔，心中很焦急，感觉落在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中，想要向上爬，但是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行，想离开，想去看看外面的太阳，想去银库里看看银子。
林大老爷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旁哭泣的声音慕然停止，然后传来又惊又喜的哭腔：“老爷，你醒了。”
他有些愣愣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见他眼睛直直盯着床顶，一言不发。旁边的妇人也是目瞪口呆的，她心中暗道：“老爷不会是中风傻了吧。”不过这句话自然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