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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玉娉婷-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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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姐让你过来求情?”肖彦迟疑了一下,缓缓问道。

    引线顿了顿,随即将头仰得更高,眼波盈水:“不是,是奴婢自愿帮姐求情的!”

    肖彦的目光转向荔香院的方向,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转瞬即逝。他在马上沉吟片刻,嘴角慢慢荡起一缕微笑,那笑意愈来愈深,到最后他竟仰天大笑起来。

    “好好,爽!”他的口吻透了欣赏,“你这种性情和邢妃差不多,有话直说,本王喜欢。”

    引线心里一颤,一丝一丝的喜悦无法抑制地渗了出来。肖彦圈起马鞭,轻轻抬起了引线的下巴,朝着她如花的面庞凝视良久,嘴角依然含笑:“起来吧。”抽回了马鞭。

    引线恭谨福礼:“谢王爷。”

    肖彦略略点头,扬手示意,大批侍卫重新随侍左右,簇拥而去。

    引线专注地望着,待肖彦走远了才收眸,发现一旁本就脸色铁青的珠璎甩袖走了。

    “喂,王爷喜欢我,那是他亲口说的!”她得意地朝着珠璎的背影叫道。

第八十九章 鸳鸯瓦冷霜华重(四)() 
第八十九章鸳鸯瓦冷霜华重(四)

    “他是这样对线儿说的吗?”

    穿针听着珠璎的叙说,胸臆里无端热血涌动,好容易平静的心瞬间起了波澜:“王爷喜欢别人我管不着,线儿是我亲妹妹,她的事我做姐姐的一定要管。”

    珠璎担忧道:“王爷如今冷落娘娘,余怒未消,您这一去岂不火上浇油?”

    穿针哪顾得这些,披了斗篷,唤上浅画出去了。

    寒深霜重天,刺骨的冷风再度拂过,穿针感受着身体逐次的寒冷。遥遥望见晋王寝宫隐如水烟,一众内侍宫人肃立于金瓦重檐下,整个看过去华贵而陌生。

    曾经从这里被他撵走,这一去竟是山长水阔,穿针涩涩地想着,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

    坐在案几旁的肖彦抬眸,琐窗紧闭,有点暗淡的光线洒在他的脸上,向来捉摸不定的眼神愈发深不可测。

    “龚穿针,这段日子是不是不好过了?”他的心情不错,有了心思开玩笑。

    “请王爷容臣妾说几句。”穿针直面肖彦,声音淡淡的。

    肖彦的嘴角有了笑意,慢慢靠近穿针,龙涎香的气息漫漫扑到她的脸上,逼得穿针闭上了眼睛。发髻上枝梗缠环的簪花和面上的肤色相映衬,只是簪花素里透了艳红,而她的脸色却白得近乎透明,毫无生气。

    “有什么话?说吧。”肖彦以为她会讨饶,笑意加深,伸出手搭在穿针浅藕色的衣襟上。她的下颚有淡紫的掐痕,明晃晃的映在他的眸子里。肖彦下意识地想去抚摸,穿针垂下头,轻轻地避开了。

    肖彦的手僵在那里,不过他很快地一笑,等着穿针开口。

    “请王爷收回喜欢的话,线儿是个单纯的孩子,她会当真的。”穿针说道。

    一瞬间,肖彦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他生气地望定穿针半晌,讥诮道:“你以为本王开玩笑?本王说的可是真话。”

    “怎么可能?”穿针淡然一笑,“谁都不是冷霜儿,臣妾不是,线儿也不是。”

    “你——”肖彦身子一懔,脸色沉得阴云密布,又无言以对,只是朝着穿针怒目而视。

    穿针福礼转身,她的步态轻盈,很快走到屏风口。

    “龚穿针,你过来就是想说这些?”他不甘心地在后面喊。

    “三个月会很快的”穿针的声音穿风而过,只余下肖彦怅然的身影,在阴暗的室内伫立良久。

    穿针回了荔香院,天气又冷得快,荔香院清冷得如同冰窖,穿针早早让珠璎生了火炉,一夜碾转反侧,心里那份莫名的幽怨始终无法排遣。

    翌日辰时,暖煦的阳光爬到了屏门外,趁着天色好,穿针招呼珠璎、浅画将箱柜里的冬衣晒一晒。三个人正忙碌着,垂花门外有守门侍卫禀告,说府门外来了个小后生,自称是珉妃娘娘的弟弟,有急事找穿针。

    穿针意识到家里出了事,慌忙赶到府门,果然是庆洛。

    “大姐,娘病了。”

    原来引线回家将银锭交给龚母,龚母不放心穿针,再三询问,引线只好将穿针在王府的处境招了,虽是轻描淡写的,龚母至此茶饭不思,今日一早就起不来了。

    穿针焦急难耐,去陈徽妃院子里告假,陈徽妃客气地应允了,临走甚至还安慰了她几句。

    龚府门外,守门的小厮缩在石狮子旁遮着风。穿针由庆洛扶了进去,里面寂静少人,依稀能听见落叶之声,沙沙的,夹杂在寒风起落之中。天井里龚父悠闲的小调声触进她的耳内,让她刹那间进了韩岭村老家的错觉。

    天井里的龚父躺在新做的藤椅上,一旁的引线吮着手里的蜜瓜,看过去也是懒洋洋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他们,挂在檐角下的鹦哥咕咕的唤了一声。龚父和引线抬眼见是穿针,龚父慌不迭的想起身,穿针摆手示意,随庆洛进了龚母的屋子。

    病榻上龚母看见穿针进来,眼睛一亮,唤道:“针儿。”

    穿针坐在娘的身边,鼻子一酸,眼泪情不自禁的流淌而出:“娘,针儿没事的”

    “小毛病,洛儿别大惊小怪的。”龚母嗔怪庆洛,“你大姐有自己的难处,别去给她添乱。”

    龚母握住了穿针的手。娘的手暖暖的,让穿针感觉很踏实很满足。不知何时起,娘的两鬓染了一丝霜白,眼角的皱纹纵横,床头依然摆着绣缎,千百般色彩相异的丝线,鸟兽在其上飞驰栖止,花木迎风承露,尽态极妍。

    “习惯了,娘要是放下这些做贵夫人,心里空落落的,捻起丝线就踏实。”龚母的脸色有了暖意,抚摸着穿针尖尖的下巴,“针儿,难为你了。”

    穿针心里似掏空的难受,倚在龚母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天井里。

    龚父仔细地观察着引线的神情,引线并未发觉,眼光迷离失神,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线儿”龚父神秘地唤了她一声。引线吃惊地抬眸,依旧恍恍惚惚的。

    “你去王府那么多次了,王爷怎么样?”

    “您说什么呢?”引线忸怩了一下身子,浑身不自在。

    知女莫如父,龚父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给王爷当妃子也不错”

    “让我跟姐共侍一主?我不干。”引线脸上微微泛红,嘟起小嘴。

    “这有什么不可?自古姐妹共侍一主多的是。你姐生性懦弱,没什么大主意,还不是听你的?”龚父见引线眼光开始发亮,继续开导她,“爹想过了,咱家单靠你姐过日子,有点悬。你既聪明又漂亮,以后王府不就是你们姐妹的天下?”

    “可我猜不透晋王到底怎么想?”引线为难道。

    龚父鼓励她:“你要记住,晋王爷终归是个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法子接近王爷,你这鬼灵精还要爹教你?动动脑子,我的好闺女。”

第九十章 多情只有空庭月(一)() 
第九十章多情只有空庭月(一)

    穿针一来,龚母的病好了大半。请来的郎中诊断是心肌所致,不得操劳过度,需静心养身。穿针回去时叮嘱引线在母亲身边随侍药炉茶灶,尽点孝心。引线虽应承下来,心里却空虚虚的,每日想着心事。

    这日,引线提着从药房取来的药包,慢吞吞地行走在孝闻巷。冷风合着飘零的落叶,吹得人瑟瑟发抖。枝桠上栖息的小鸟,瑟缩了脑袋,时断时续地冒出几声。一群小孩追闹着从巷子的另一边跑来,差点撞着了引线手中的药包。

    引线没好气地回骂了一声,又慢慢地走向府门。忽听得马匹的咴咴声,她不由得抬眸眺望,清辉洒满了小巷,阳光迷蒙地照在班驳的树荫下,坐骑上一身白袍的男子英姿勃勃,此刻他正朝她笑了笑,白衣白马,一切都反射出令人感到温暖的金色。

    引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她知道,她已经没了春天时的天真。曾经第一次见到他,她心里的欢喜跃然于心头,喷薄欲出。坐在南宫府的戏台下,满心满意地盼望他顾一顾她最华美的容颜,他却笑着谈起了她的姐姐,双瞳里满含脉脉的情意就这样,她的心慢慢沉入湖底,她忍无可忍地起身就走。

    没想到,她在京城又见到了夜秋睿。

    这一次,她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他不过是自己的一段叙曲,这个叫夜秋睿的男子,是她曾经眼里年轻俊俏的佳公子,他不在意她的情意,而如今她也同样不在意了——她的心思已经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于是她好整以暇地站着,等着夜秋睿下了马,含笑走到自己的面前。

    “你姐过得可好?”夜秋睿望定她,直言不讳。

    引线睁大眼睛,不客气地说道:“她如今是晋王妃子,她的好坏关你什么事?”她斜斜地看他,冷笑一声,“难道你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晚了,晋王的女人谁都动不得。”

    夜秋睿略略的点头:“引线姑娘说的极是,那夜某走了。”说完朝她一示意,转身就走。

    引线忍不住喊:“喂喂,你不是很喜欢我姐吗?怎么说走就走了?”夜秋睿站定重新面对她,嘴角掠过一缕笑。

    引线咬了咬下唇,很耐心地说:“我姐苦着呢,王爷不喜欢她,让她住又冷又潮的院子,还天天受人欺负”

    夜秋睿听着听着,眼光落在不知名处,引线一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两个男人都跟龚穿针有关联,一个晴如阳光,一个幽如冷潭,龚穿针定是喜欢前者吧?

    这样,也好。

    “你叫她多保重。”夜秋睿上了马,提起缰绳。

    引线心肠一热,拦住他:“别无动于衷的,想法子安慰安慰她啊。她是晋王妃子,你们很难见面是不是?今日她会过来看我娘,要不要我帮忙,帮你们传个话?”

    夜秋睿咬牙:“明日子时,让她等我。”说完,策马缓行,身上的白袍猎猎飘飞。

    引线一脸纳闷地站着,喃喃自语道:“子时那不是半夜里吗?让她上哪等去?”

    这个白日里,天空突然飘起细细的雪花。

    卧房里的火炉烧了整整一天,到了午夜依旧渗骨的冷。穿针让珠璎和浅画早早歇了,独自在烛光下绣着花枝上的雏鸟。夜渐渐深,烛光如梦如幻,仿佛笼了极柔的轻纱,将寒意切割成碎点。

    她的十指麻得几乎伸不开,呵着手站起来,去橱柜找唯一的青色斗篷。今夜她又要去赴约,即便是错,是险,有很多问题藏在心里,她需要解答,她一直等着他的出现。

    夜风渐紧,森森地扑了满面。雪早停了,没了一丝痕迹。没想到京城的雪天比并州来得早,她拉低青帽,缓缓而走。

    浅淡的月光铺洒在青石道上,穿针走了一段路站定。夜秋睿从树丛里闪出,满天月华霎时如他身上白色锦袍,他朝她笑,温和而沉静的表情,令她恍惚。

    她惊叹,如此深府,他如隐身人一般,从容来从容去,定是有非同常人的功力,就像肖彦。

    “你过得不好?”他们对望。寒风四起,拂动他宽大的袍袖,与她及地的风蓬。此际相见,想起她那次夜奔南宫府似梦非梦的情景,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他似是发觉,关切地问:“怎么不说话?”他握住了她的手,或者寒冷得已麻木,穿针竟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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