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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世红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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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苑建在山崖之上,当凌若杉跟到那里的时候,那位夫人已经遣走丫环,独自站在崖边,眺望远方。简朴的穿着打扮并没有遮掩住她的天生丽质,只是她的面色看来有些苍白憔悴。她在那里站了良久,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震洲,你为什么偏要和你爹作对?如今你变成那样颓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又让为娘怎么活下去?”
“别做傻事!”凌若杉听到她哀怨的言语,又突然低下了头,只道她要自寻短见,猛然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拉了回来。
“小伙子,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
听到方夫人的惊呼,凌若杉才想起自己是一身男人装束,连忙躬身给她赔礼道歉:“这位夫人,真是抱歉,我以为……以为您要跳崖寻死,才会出手冒犯,请见谅!”
“你……其实是个姑娘吧?”方夫人打量了她一番,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
凌若杉吃了一惊,大概是之前她抱住她的时候,无意中露出了马脚,想到这里,她不禁脸上一热,泛起红晕。
“瞧你额头上生着赤星,是个可怜的孩子吧……”
方夫人伸手触到她的前额,眼中泛动着泪光。
“是不是因为这赤星给你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苦难,所以你才会上道观来?”
“夫人,您……不害怕这东西吗?”
凌若杉心头一酸,声音竟带了些哽咽。不知为何,一向对陌生人存着戒备的她,却无法在方夫人面前披上刺猬的甲胄。方夫人那透着温暖的指尖、那关怀的眼神多像娘!她脑中猛地闪过一缕几乎已经遗忘的回忆,那双纤细的手分明触到了她内心最柔弱的一寸土地。
“我从来不觉得灾星可怕,我儿子头上没有这东西,不是一样苦命?刚才你误会了,我没想要跳崖寻死,只是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就要堕落……”
方夫人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仿佛找到了知音,竟将邢震洲的事娓娓道来,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她。凌若杉恍然大悟,她从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贵族公子与她有着相似的命运,如果她的痛苦全都在旅途中被踏在了脚下,那这位邢家二公子的苦处,恐怕也只能对艺伎们倾吐了吧。
“夫人,您说您都搬来好几天了,二公子他就从没来看望过您,或是想过接您回去?”
“他来过,自从我离开大领府的那天起,每天天刚亮,震洲就会上山。可是我不想看到他,除非他能答应我不再沉迷于风月,我才肯随他回去。”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你所指的是什么?”
“我想见二公子一面,也许有法子让他振作……”
翌日清晨,邢震洲果然上了净坛山,跨过净心观别苑的门槛,却没看到母亲。只有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女坐在小院中的石桌旁,正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微微抬头望向天空。晨曦柔丝般洒落在她的脸庞,她轻启朱唇,低吟着一首五言诗:
“水蕴深深碧,
舌偕寸寸香。
何消吟味苦?
半世似泉汤。”
他信步走上前去,壶嘴中飘出的茶香迎面扑来,果然是苦丁茶!他伸手摸了摸鼻尖,看看石桌上的茶具,又看看坐在旁边的少女,只有苦丁茶才能品出先苦后甜的味道,那少女诗中分明另有深意。
“姑娘吟得一首好诗啊。”
“拙诗一阕,哪里登得大雅之堂?二公子这般夸赞,岂不折煞了小女?”凌若杉站起身来,朝着他盈盈一拜。
“姑娘认识我?”邢震洲打开手中的折扇,只是单纯地询问,似乎并没有因为看到她额上的赤星而惊奇。
“小女和令堂只是偶然的一面之缘罢了,夫人此刻正在诵经,才会先让我来接待公子,适才只顾品茶吟诗,多有怠慢,还请公子恕罪。”
“是吗?恐怕你是特地想要借我娘做幌子,其实真正想见的人是我吧?”
邢震洲扬起嘴角,突然双眉一蹙,明澈的眼睛仿佛顿时闪出两道电光,变成了锐利的武器。
“姑娘,别再我面前演戏了,你分明就是昨天顶撞了我爹,被他赶出教场的那个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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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世红颜   第一卷 野草篇 第四章 朔芳变奏(一)
 更新时间:2009…2…17 20:08:48 本章字数:35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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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时代,也造就了混乱的人性。当血腥的恶臭弥漫到世界每一个角落,杀亲杀子、骨肉相残早已成为一种争权夺利的习惯。你没有谋略,不能存活,等待你的只能是绝望的深渊。不论是崇尚暴力的武将世家子弟,还是畅谈风雅的皇亲国戚,并无任何不同之处,只因在茫茫红尘中,他们都是过客。◆
凌若杉睁大眼睛,凝视着邢震洲,他仍旧在纵声长笑,手里的折扇展得更开,也扇得更起劲。那瞬息万变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这个人没有一丁点儿同邢震英相似的地方,眉宇间反倒透出一股凌厉的锐气,绝不是一张沉醉于风月的脸。
“二公子好利的眼光,可这是否又代表着您昨天根本没去过艺伎院,而是披着迷惑众人的外衣,其实一直身藏在周围的灌木丛中?”尽管满怀着惊讶,她也很快恢复了镇静。
邢震洲剑眉一横,冷笑道:“我姑且不论你接近我娘是无心还是有意,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我带你回鹤平军营呢?你从一开始打的算盘不就是这个吗?看来我娘很疼惜你,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觉得你可怜,更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动摇了意志。瞧瞧你这是什么模样?你没有犯过任何错,偏要这样挖空心思向我乞求,或许我更应该相信爹说的话,你的确是个危险人物,尤其你还是一个让男人摸不着心思的女人。”
“公子错了,像我这种额上生着灾星的女人,从出生开始就是犯了大错,挨骂受罚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且不论你是不是灾星,对于女人来说,这世界上有太多比男人生活得容易又舒坦的方式,就好像那些艺伎吧,只要弹弹琴、跳跳舞,最多陪宿一晚,她们就可能变成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很遗憾,公子所说的那种幸福,小女全然无福享受,这应该是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察觉到的,不是吗?因此,您是否愿意大发善心,对我这个被悬挂在山崖上即将掉下去摔死的可怜人伸出援手,而不是把我当成一个女人?”
“真有趣,但如果我现在就要追究你的冒犯之罪,一剑杀了你呢?”
“您若是要杀小女,在见到小女那一刻,应该就已拔剑,断不会等到现在。再说,堂堂梵灵大领大人的二公子,要杀一个连家都归不得的山野女子,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凌若杉面无丝毫惧色,邢震洲不禁对这个少女开始有些另眼相看。或许,天底下根本没几个人敢正视这女子的容貌,因为那颗赤星,人们都害怕厄运降临在自己身上。然而,若是不对那赤星保持成见,她无疑是个漂亮的姑娘。她不适合涂脂抹粉,脸上的沧桑与风霜的痕迹却造就了几分干练,看似灵动而又深邃的眼眸,微挑的眉峰,即便是一抹素颜,也隐隐透着与众不同的韵味。
邢震洲注视了她良久,才重新坐回石椅上,倒上半杯苦丁茶,浅尝了一口。“想加入梵灵军跟自己的故国打仗,我看你的仇恨已经在心里堆积成火山,只要大地发出轻微的震动,都会马上爆发吧。”
“公子此言差矣,小女的怨气就算再重,也不足以和大人们的深沉相比。如今霓月公国皇帝在银桂国驾崩,他只有六个子女,其中五个都是公主,最小的皇子才十岁就继承皇位,难道此时不正是其余八个诸侯领国逐鹿天下的最好时机?早闻令尊自少年时便与金戈铁马打交道,莫非大人他就真不想在这乱世里分一杯羹?不,应该是一大杯羹才对。霜华已经抢先控制了归冕,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离他们最近的梵灵,战火不是很快就要点燃?”
邢震洲忽然放下茶杯,“你不也说了吗?如今霜华控制了归冕,那梵灵已经占不到绝对优势,双方若是交战,又如何能一举得胜?”
“只要派出一名身手和智慧都比一般人高超的探子,摸清霜华国内的虚实,便不排除很快就可针对敌方的弱点进攻。”
“那么这个探子,就由你来做吧。”
凌若杉大吃一惊,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心底升起,险些没喷出来。这邢震洲明知她和霜华国外务大臣凌秉秋有关系,竟然还叫她深入龙潭虎穴!要是计划失败,她不但没机会加入梵灵军,万一被凌若松知道,就算自己身手再好,遇到狡猾的狐狸也防不胜防。
“不愿意吗?怕自己回去就掉了脑袋?所以我说你这女人还是别想着上战场,如果你想出人头地,我大可以看在我娘的面子上,给你一笔钱,不就能盖一栋瓦房了?”
“如果那栋瓦房不是我自己挣钱买到的,你就算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要。”
“哦?那么我就换一种方式吧,告诉我你最痛恨那些人的名字,我可以把他们抓到你面前,随便你把他们踩得多惨。这样,那些家伙就永远不会再瞧不起你,说不定都争着要给你提鞋呢。”
“公子真是会开玩笑,如果我是为了出气,那些人早就已经死掉了,甚至我对付他们的方法比您想到的还要毒辣。请您也别再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说要给我什么好处,我现在明确告诉您,我答应您的要求。”她的声音异常坚定。
“就这样答应了?该不会是中了我的激将法,说出了有欠考虑的话吧?”
“不,公子请放心,三日之内,我定会启程前往霜华都城朔芳,做好我该做的事,先告辞了。”
她说完话,风一般地离去,没有再回一次头。邢震洲撩着脑后被风吹动的发,仰望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白色衣袂拂过石桌边缘,杯中未尽的茶水不觉已经凉了……
霜华国都城朔芳,正飘着细雪,但大街小巷的行人并不比平日里稀少,即使是在晚上,城中的夜市依然没有一家客栈提早打烊。街道两旁,一间挨着一间的店铺,门前装饰用小松柏、杉树枝上都覆上一层晶莹的雪白,老板们不时从门里探出头,似乎时刻都在注意着那些和他们唱对台的商铺关门的时间会比自己早还是晚。姑娘们也走在路上,脸儿被冻得红扑扑的,却似乎还没想过要穿上厚厚的冬裙,偶尔与人擦身而过,都要亮出身上贵重的首饰,或让人看得眼红,或是自己看别人眼红。自霜华控制归冕后,好大喜功的大领齐一贤便下令大设宴席,要与民众普天同庆,朔芳自然更迎来了最热闹的日子。
凌若松坐在茶几旁边,正与他新婚不久的妻子纪氏把酒言欢,自打他做上外务侍郎,前来巴结的达官贵族便纷纷要将自家千金嫁给他。纪氏的父亲是霜华中书令,地位比凌秉秋高一阶,财力亦比凌家雄厚,曾经还担任过齐一贤侄子齐淮信的恩师。这齐淮信的地位仅次于大领嫡子齐淮义,凌若松与纪氏联姻本是件喜事,可父亲凌秉秋始终对儿子这段婚姻心存顾忌,大概是因为成亲的方式是凌若松入赘纪家,让他颇是不快。
“相公,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即使抛弃自己的家族,也在所不惜?”纪氏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纤细的手指,拈起盘中的一瓣桔子,送到丈夫唇边。
凌若松咬住桔瓣,伸手抚弄了一下妻子的粉脸,“娘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归冕现在由霜华控制,但大领大人毕竟年事已高,身体欠佳,尽管还和从前一样喜欢铺张,却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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