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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旧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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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日后对旁人提到陈三德、青牛,提到自己的身世,天打五雷轰,青天白日遭逢邪祟,都要落在陈祖荫身上。”未待雪樱答话,她便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祖荫站在院中小鱼池边,看池中金鱼嬉戏,无端端只觉打个寒战,却见三德婶满脸寒霜,咚咚咚地出来,见到他淡淡地打个招呼道:“该说的都跟雪樱说了,恭喜少爷心愿圆满。昨日原是搭着陈管家的车进城的,他不过碍着全湾人的面子,才跟着我来劝您。您是少爷,不爱听谁也管不了,爱送他们夫妇上哪里,本来也不关我事。只是这会子该回去了,我还得搭车,求您将他们找回来吧。”
祖荫微有窘意,抬头见楼上毫无动静,心里牵挂,略一沉思叫过进宝:“你将婶子送到大掌柜家等着,再去刘家请陈管家回来,送他们回陈家湾。”三德婶听毕一声不吭,转身便往大门走。
祖荫心里突然百感交集,又没来由地忐忑不安,不假思索喊出声:“婶子请留步。”他将长衫下摆一提就地便跪下,只觉眼里微微发潮,想了半晌说:“谢谢婶子成全。”三德婶这次倒受了他的礼,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昂然走出。
祖荫看着三德婶出了院门,忙忙回身上楼。这间屋的后窗下河水汤汤,晴天里水气疏淡。日光照进屋子里,只觉得日色亦是湿湿的。他进门便瞧着雪樱呆呆坐在地板上,脸色煞白,目光涣散,如失了魂一般,不由得心下怜惜,俯身拉起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樱儿,你娘虽然走了,以后万事皆有我,你别担心。”她一声不吭,半晌抬起头来,凄然一笑,虽然唇角微笑,眼中却有种惨厉之色,像是受了极大惊吓,忍着苦楚说不出来。
祖荫看她脸上神情,当下猛吃一惊,将她紧紧搂进怀中连声道:“樱儿,你娘都跟你说什么了?”她的手如置冰炭,握在手里一时凉一时热,他又急又气,臂上略一使劲,将她抱到八仙椅上坐着:“樱儿,我马上去追你娘回来,你别怕。”
雪樱听到娘这个字,激灵灵地似有五雷轰顶,整个人已是痴了,醒过神时房里不见祖荫,只听楼梯咚咚作响。她浑身起了一层虚汗,扑出去趴在栏杆上往下一看,只见他蓝衫带风,走地甚急,眼看就到院门了。她几乎声泪俱下,哑声哭道:“你快回来,你不明白……”话未说毕,只觉得天晕地转,软软地沿着栏杆就瘫了下去。
眼前一切都像被烟雾笼罩,可即使隔着泪水,她也能看清祖荫眼中的焦虑和疑问。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躲开他的注视,扭头看着窗户。自楼上轩窗望出,天际白云悠悠是虚的,人家乌檐粉墙是实的,可不管虚实,落在眼里都似变成怅然。祖荫不依不饶地拉着她的手,声音清坚冷静:“樱儿,你说我不明白,你自己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到底你娘说了什么,让你判若两人?”
她心里咚咚直跳,慢慢转过脸,见祖荫眉峰微蹙,紧紧地盯着她,满脸怜惜着急。她心神激荡,几乎张口欲言,又紧紧闭上嘴,摇头不语,忽然伸手抱着他,只叫得一声“祖荫!”,满心悲伤惊惧,轻声道:“我只有你一个了。”
祖荫心中亦是一震,亦紧紧地抱她在怀里,心里又酸又甜,慢慢抚着她的头发,良久道:“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她沉默一时,突然泪流满面,低声道:“我跟你来青浦,只怕是做错了。你在这儿有家有业,怎么可能只跟我清清静静的两个人?可我现在就算后悔,也回不去了。”
祖荫犹未答话,只听院门哐啷一声响,有人咚咚地跑进来。雪樱一惊,一把便将他推开,站起身抬手急急拭泪。脚步声一停,便听进宝在院中大声喊叫:“少爷,大掌柜让我给您带回一封十万火急的信。”
雪樱默不作声,走到后窗边远眺。祖荫听进宝的声音急惶惶地,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只得转身下楼,走到房门时忍不住回头看,见她手扶着窗框,背影安静婉顺,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辛酸感动,含笑道:“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窗下河水荒荒,乌篷船便如水面上的花瓣,轻飘飘来去。河对岸是一长溜街市,大多是卖鱼虾的摊头,挽着竹篮的女娘们与摊主讨价还价,言语有一两句传到耳边。青浦与陈家湾的口音稍有不同,说话时尾音上翘,拖得略长,每句话仿佛都在咦咦地扬声询问。她在窗边静静倾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楼梯间传来咚咚脚步声,还未转过身来,祖荫的声音已到耳侧:“樱儿,方才在路上跟你说过的纱厂,有好几家工厂都想接手,竞争激烈,我得亲自去上海走一趟。”
她猛然一惊,转过身来瞧着他,他的眼珠乌黑,眼中一片坚绝:“这辈子我定会让你太平安稳。我许诺过你的,日后定为你亲手挣来。”
人世这样不安定,才聚了两日,他便即将渐去渐远。她想说什么,终于咽回不言,微微一笑道:“我等你回来。”
祖荫的眼睛闪闪发亮,看着她含笑不语,过了半晌蹙眉道:“我不知道要在上海耽误多久,你若一人在这里,我放心不下。一会我送你去张树之家,你再往他家住几天吧。”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樱儿,等上海的事情一完,我立刻就回来。你住在张家,把树之当成哥哥就是,他与清流都是很和气的人。”
雪樱的眼里突然有点恍惚,声音低低的微不可闻:“哥哥……那我叫他大哥。”
第十六章 盖世界浪子班头
沪宁铁路
云昊昨晚打了大半宿麻将,熬地双眼通红,上车就哈欠连天地趴到铺上,翻来覆去半日,总觉得火车隆隆的吵地人心烦,好容易有点朦胧睡意,半醒半梦间却有一丝嘤嘤的哭声萦绕耳边,比烦嚣的火车还要可恶。他忍无可忍一拍铺坐起,怒道:“他娘的,掌车的做什么去了?上等车厢也有人嚎丧?”
陆豫岷默不作声,推开包厢门出去察看。掌车在车厢头拖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嚷嚷,急得满头大汗。那女孩穿的破破烂烂,不依不饶的只是哭,赖着地上不走。他皱着眉走过去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让她混到上等车厢来了?哭得人心烦,赶紧领走。”掌车也是怨气冲天,又不敢朝他发作,狠狠地照着那女孩肋间便是一脚:“你跟你哥在三等车厢挤丢了,到这儿来乱窜什么?快滚回去,再不走我可抽你嘴巴了。”那女孩痛的眼泪汪汪,却极是坚强,仍是不肯走,一边哭一边朝车厢里喊“哥哥”,十分凄楚。
包厢门砰一声开了,陆豫岷扭头一看,只见云昊抱着胳膊靠在包厢门边,脸上薄有怒色:“掌车的,把那女孩给我带过来。”这头等车厢非富即贵,掌车的哪里敢违背他的话?忙揪着那女孩的胳膊将她拉扯到云昊面前。
云昊却连女孩看也不看,扬手就给了掌车两耳光。他打的又稳又狠,掌车捂着脸几乎要蹦起来,张口欲骂,被他如电的目光看的气馁,扭过头去低声嘟囔。
云昊打了这两巴掌,才缓缓蹲下身,十分温和地问那女孩:“小妹妹,你在找哥哥吗?”
这女孩与哥哥在车上挤散,一路全凭勇气闯来,不知挨了多少拳脚,此时见云昊这般和气,哇一声又大哭起来,抽噎着说:“我跟哥哥上车时手拉着手,后来人一多,不知怎么就找不见他了。”云昊双眉微微一蹙,摸摸女孩的头,微笑道:“莫哭了,我让人去帮你找哥哥。”
他站起来看了掌车一眼,那掌车只觉得他的目光像刀锋一样扫过来,情不自禁竟打个哆嗦。云昊脸上却又挂起惯常似笑非笑的神色:“掌车,你一个月多少薪水?”
那掌车心中纳闷,又不敢不答,低声道:“10块大洋。”
云昊朝陆豫岷使个眼色,俯身对小女孩说:“小妹妹,等你找到了哥哥,可要牢牢的拉着他的手,千万别再分开了。”他缓缓站直,眼里闪过一丝惆怅之意,往里一闪身,砰便将包厢门关严。
陆豫岷叹了一口气,转脸对掌车道:“带着这女孩,给她弄点吃的,再把她哥哥找来。”他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你这两耳光倒挨的真值,一个耳光就换五个大洋。”
云昊被这么一搅和,倒将心事轻了几分,合眼便睡着。恍恍惚惚只觉得身子摇晃得厉害,睁眼一看,见陆豫岷正推他呢,打个哈欠翻身坐起,笑道:“到下关车站了?”
陆豫岷点头道:“马上就要到了,少爷还是起身吧。”他犹豫半晌,迟疑道:“少爷,这次回去给大太太拜寿,她必然要敲打您,提点着说日后等大少爷病好些时,就要将钱庄交还。”他神色凝重地叮嘱:“您自己面子上要有分寸,千万别露出半分恼色。”
云昊坐在床沿上,睡眼惺忪的摇手道:“行了行了,我还用你教这个。”他汲上鞋站起来伸个懒腰,突然想起来那小女孩,笑道:“那女孩子的哥哥找到了没有?”
陆豫岷笑道:“掌车的听说有十块大洋拿,屁颠屁颠地去了,一会功夫就把她哥哥找过来了。两人也真好笑,一个往南头车厢走,一个往北头车厢走,怎么能碰得上?”
火车进站时呜呜地拉起长笛,轮子敲击铁轨的当归声越来越慢,隔着车窗看出去,窗外景色像缓缓回放的旧电影胶片,黑白间有种宛转的凄怀。云昊刚睡醒还有点怔仲,望着窗外不言不语,半晌才摇头笑道:“我也是发神经,今日好端端的起回善心。”
陆豫岷不敢答话,拎起行李箱伸手去开门,门一开齐齐滚进两个孩子,见到云昊便双双跪下。云昊一下便愣在当地,苦笑道:“这是怎么说?你们也不怕折我的寿。”忍不住伸手拉起那女孩,对那大点的男孩道:“你这当哥哥的,可要好好保护妹妹,别再让她被人欺负了。”叹了一口气,朝陆豫岷点点头,自己当先走出。
陆豫岷慌忙摸出一把银元放在女孩手中,提着箱子匆匆忙忙跟出去,却看云昊正往相反的车厢走,忙喊道:“少爷,走错方向了,咱们要到那边下车。”
云昊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道:“叫掌车滚到这边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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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宅坐落在南京常府街上,正门一般紧闭,平常只从侧面开的角门进出。因着明日是齐家大太太的正寿日,今日两扇大门洞开,连门口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身上也挂着红绸。赶着今天便来贺早寿的人,大多与齐家沾亲带故,半条街车马不绝。
齐如山两年前染了急病猝然去世,撒手丢下设在上海的启铭钱庄,无人堪用,乱成一团。齐家虽有三位公子,嫡出的大公子云腾却不争气,早早染上鸦片瘾,这瘾来得极重,身体熬的如枯柴般,竟渐渐起不了身。三公子云淳还小,只有二公子云昊刚满十七岁,最后无奈之下让云昊暂时接手。人人皆在心里忖度着齐家恐怕从此要往败落的路上走,谁知云昊接手钱庄后,不但生意没折损,倒比先前更兴隆。
云昊是大太太养大的,因此大太太今年虽不是整寿,也按着整寿的规格,订了整整三天堂会,从昨日唱起,后堂里嘈嘈切切热闹得不堪。大太太在后堂打了一下午麻将,赢地杯满钵盈,自然喜不自胜,看着快到开席的时辰了,招手叫过丫头道:“收了牌桌,到花厅听戏去。等着云昊回来就好开席。”此时花厅戏台上一折戏刚刚唱毕,班主一听大太太要过来看戏,忙换上早准备好的《龙凤呈祥》。这折戏讲的是三国时刘备被吴太后招亲,与郡主孙尚香百年之好,祥瑞热闹,用来祝寿最合适不过。
大太太穿着青地彩云寿字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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