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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却什么都没有,没有那只蓝紫色的蝴蝶……有的,只是一片白皙柔滑完好无损的肌肤。
他的目光暗了暗。
难道……不是她?
可是,不管是或不是,不管哪个答案,都是说不过去的。
季子期看着他渐渐变暗的目光,语气冷下来,唇中说出的话见了血,“唐墨,上次的事情过去了,我不想跟你计较,你不要太过分了!”
上次,她差点命丧他手,按理说,如果有个人敢这么对她,依照着她现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伤害到她的人,却不是别人。
因为是他,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反击,睁只眼闭只眼,算是过去了。
说完,她一把推开他,想要离开。
可是下一秒覆在肩膀上的手,却成功的阻止了她想要离去的脚步,让她再也无法跨前一步。
他从后面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季子期背对着他,连个目光都不想给,冷言冷语道:“放开!”
“你还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吗?”
他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缕转瞬即逝的疼。
“这个需要我告诉你吗?”她笑一笑,“你看我从什么地方走出来,这不就知道了?”
唐墨的语气发了狠,“我问的是你七年前的身份!”
季子期脸色骤变。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身姿于地上站定,她被他扯住,未动半分,但是心,却在短短一刹那天翻地覆。
唐墨是谁?心理学的个中高手。
季子期在那一瞬间闪过的惊慌目光,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于是,他知道了,他确认了。
原来,他所猜测的,都是真的。
他想到了结果,却没猜到过程,更没想到,一切的一切,竟然是以这种不堪的方式被揭露出来。
“你是她……”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对吗?”
她闭了闭眼,不说话,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和沉寂。
璨然一笑,内心完美伪装,“墨少的意思,我听不懂。”
“唐依心!”让他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在此刻全失,唐墨失控的喊出她的名字,“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心,轻轻|颤了一下。
沉默不过几秒,几秒过后,季子期还是回了头转了身,看向他。
薄唇,微微动了下,吐出的话,却是伤人于无形,“她已经死了!”
一字一句,咬的那么重,让他几乎连回嘴的本能都失去。
“唐墨。”她叫他名字,无论是感情还是心情,皆回归到最初的起点,“我们是陌生人。”
他们从陌生人。
从一开始,就是。
唐墨抓着她,始终不肯松手。
隐忍的目光,带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像是怕,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勾了勾唇角,反问一句:“你不承认是吗?”
闻言,季子期笑起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都没听明白,又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气到极致,唐墨不怒反笑。
他反手,用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举起一样东西,放到她面前,“你对我陌生,对它……可不陌生吧?”
明晃晃的白色项链,灼伤她的眼睛。
她朝着他,摊开手,紧抿的唇线,愠怒无声。
他不还她。
她明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也仍然是不愿认他。
记忆毁灭无声,疼痛却如影随形。
她一字一句,字字伤他心肺,“我说了陌生,便是陌生,你讲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唐墨,我能放过你一次,可我绝对不会让你两次,你有资本跟我抗衡,我知道,既然你认定我,那我也不退缩,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到底是多么决绝的姿态,让她竟然连这四个字都用上了。
他站在原地,望定她。
夕阳西下,她一身黑色衣衫,带着沉重的锋利感,让人找不到一丝亲近,色调偏冷,举手投足的细小动作之间隐约有冷漠浮现。
这场对峙太难,他认输。
他终是收手,将东西还予了她。
季子期接了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
……
是夜,淅淅沥沥的雨从天而降,潮湿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憋的人心发闷。
“吱——”
一道刺耳的声响过后,地面被轮胎划出一道黑色的印子,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掉,下一秒,一辆黑色的卡宴别在一辆白色宝马前面。
突如其来的刹车来的有些猛烈,乔婉婉的身子微微向前倾了过去,然后又回到原样。
她微微抬头,眉心皱起,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只是眼底却多了一抹让人不可忽视的不悦。
她眼底明显的不悦之意使得车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司机的脸色同样跟着变了变,透过反光镜,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
一个女人,自然是没什么威胁感的,但是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身后站着的男人是谁。
谁不知道钟家锐少把这位乔小姐当做掌上明珠般的宠着爱着,掏心掏肺,估计就是这位小姐开口说要他一条命,锐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双手奉上。
眼见她虽然不高兴但没有要发火的样子,司机的恐惧才微微散去了些许。
“对不起,小姐,前面好像出了点事情。”司机解释的声音低微,听起来颤颤巍巍的,额头上甚至明显的汗意涔涔。
他话音才刚刚落下,车身前面就骤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砰——砰砰——”
重复的单音节,涵盖着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震慑与残忍。
紧接着,白色宝马的挡风玻璃“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威力巨大的子弹直直的射进来,穿透玻璃,然后擦着车内之人的头顶过去。
司机本来就白的脸色因这一道声响而变得更白,杵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不知如何是好。
从黑色卡宴上走下来的那个男人很快就走到了他们面前,掌心握着一把枪,骨节分明的手指定在扳机上。
乔婉婉笑一笑,从容不迫的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看着她微勾的唇角,手中不禁更是加大了力度,死死的扣住扳机,额头上青筋浮现,怒意分明。
“开枪啊。”她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几个决绝的字眼绕唇而出:“有本事,你朝着这里打!”
他不敢打。
他没本事。
“你以为……”唐墨顿了顿,语气森寒,“我不敢动你?”
“你不是不敢动我。”她笑的志在必得,眼底的情绪分明,即便这黑黝黝的枪口指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她也没有半分惧意,“但是,你不会动我。”
“……”唐墨不说话,冷意缠绕在他的身边,与暗黑的夜色融合在一起,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月魔降临。
“梁诀,纵然你有血洗城池的资本,你也不会动我——”她咬了牙,认认真真的说:“……即便你有杀尽天下人的能力,你也背负不起我这条性命!”
她的话犹如魔咒,一遍遍在这暗黑夜色中纠缠不休,却成功让他败下阵来。
她说的对:手上沾满血腥的本事,他有;但是手染自己亲生姐姐的本事,他绝对没有。
动物尚且识得亲情,他唐墨再冷血,也到底还是个人。
“乔婉婉。”他冷了脸变了心,“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最后那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间蹦出来的。
不是梁意,亦非唐依晴,他叫她现在名字,选择泯灭过去所有与她曾有关过的人生。
☆、第97章 不惜一切,我毁你所有!
他收了手中夺人性命之物,以一个陌生人的姿态立于她面前:“既然再无瓜葛,此后你是好是坏,是改恶向善是丧尽天良都与我没有一丝关系,但是不该动的人——你最好不要动!”
唐墨脸色阴沉,昔日耐心尽数失去。
那个人说的是对的,他权势虽半边天,但是这心性,归根结底还是不成熟。
不该动的人,你最好不要动。
这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乔婉婉愣了愣,忍住充斥在胸间的那一股子闷气,“你什么意思?”
唐墨冷嗤一声,“你让我做过什么,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连多余修辞都不需要,便明了。
“你是说……”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的不敢确定,“……季子期?”
他沉默无言,算是一种默认。
空旷的环境,渐次变得狭小起来,两个人的目光你来我往的注视着彼此,谁都不肯认输,像是两头明明都受了伤却还都不肯认输的兽。
“梁诀……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至亲,什么是至疏?”她的声音,近乎低吼。
为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
七年前,他为了一个唐依心,从此对她这个亲生姐姐不闻不问,一别七年;七年后,他却又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季子期,跑到这里来拿枪指着她!
为什么本应在乎她的人到头来却一个个的都选择了站在她最讨厌的人那边!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唐墨一字一顿:“我的底线已经摊了开来,你最好不要去触碰。否则,不惜一切,我毁你所有——!”
最后那句话,颇有气震山河之势。
让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冲动至此,无疑,说明了一件事:他是真的怒了。
从小到大,二十四年,黑黑白白,他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识过,大多数都是勾一勾唇,笑笑便过去了,偶尔有人触及到他的底线,他也会动动怒,轻则伤人身体,重则夺人性命,但这姿态却是从未变过的,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在面对着他的亲生姐姐的时候,他是真的怒了。
口不择言,词不达意。
从来没有一刻,他像是现在这般的恨这个曾经为了他而牺牲了自己的人。
他拿起她的手,摊开她掌心,将那把枪放到她的手中,出口的话见了血光,“我拿着这把枪指过你,现在,我把它放到你手里。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之间必须要刀枪相向,那么不是我用另外一把枪取你性命,便是你拿这把枪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落了话,转了身,上了车,他离开这里。
冷风呼啸,黑色的车身擦着她的身子,就那样驶了过去。
乔婉婉看着手中的那把瓦特尔顶级手枪,目光渐凉。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想的。
如果有一线希望,她也希望可以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亲人好好相处。
可是他逼她!
曾经,唐远风逼她,唐依心逼她,秦芷柔逼她;现在,连她的亲生弟弟都在逼她!
蓦然反手,她情不自禁的握紧了那把枪,朝前走了两步。
原本开车的司机,早就吓破了胆,坐在车里,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你刚才……”乔婉婉顿了顿,问他:“听到了什么?”
“乔小姐,我……我……”惊惧交加,他竟是连句话都说不顺畅了,好长时间才憋出一句:“我什么、什么都听见……”
闻言,乔婉婉笑了。
那抹笑容,在暗夜中绽放,像是徐徐盛开的樱花,带着撕裂般的狠辣……
“是吗?”她反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