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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开始-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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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柏饰演的纪临站在士子中最显眼的位置,可见同窗学生都以他学识为首。他看着邱无尽走过,面部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如看街边乞儿一般视若敝屣。

“周彦,地痞无赖,何必于他纠缠。”纪临不屑地甩了一下袖子。龙套士子们配合地用手捂嘴,窃窃私语,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凌青原自然按照剧本,表演出一小段仰天大笑,狂啸不止的独角戏。他向空中张开双臂,清朗的声音直冲云霄。几秒钟的笑声,他完美地表现了荣瑾少年失去亲人的痛苦,对尔虞我诈朝廷阴谋的嫉愤,和边疆不安战事未平的无奈。

周嫣上前几步,想和他搭话,他却自向天笑。周崖想把妹妹从这个疯子身边拉走。

“周彦,不必与此人计较。”周崖说,握着周嫣的肩膀。

周嫣抖了抖肩膀想把他的手甩开。导演组说了卡,理由是周氏兄妹的互动与整体画面看上去有些割裂,让他们各自的震惊感好奇感,以及排斥感更加强烈一些。

化妆趁机给凌青原补了妆,因为接下来他要表演扯衣带的戏,需要露出身体上的旧伤。过了十一月南方的天也凉了下来,凌青原自然穿得是单衣,他揭开衣服给化妆师的时候,打了个哆嗦。

“我尽快……”化妆说,拿水粉笔在他身体上添添补补:“我之前就想问你,这儿是伤了吗。”

凌青原看见他毛刷子的头停在腹部的一个缝合伤口,随口道:“小手术,胆结石。”

“胆能长这儿,你也是真英雄。”化妆也笑了笑拿来煤灰往他头上身上涂了涂,说他还不够脏。

之后邱无尽又笑了一遍。苏沁馨这回酝酿得不错,她在甩开周崖的瞬间表现出似有所感的心境。她想挺身为邱无尽辩护些,却又惧于太多不能言说的阻力。来自学堂士子的,来自家族的,包括来自两个爱慕她的人。

像剧本要求得那样,邱无尽扔了空葫芦,解开衣带撕做两半。阴天风起,他的破烂长衫在风中猎猎作舞,他的动作旁若无人浑然天成,尤其“撕”完全表现出了情感的爆发,不为世俗铿然有力。他接下来将一半腰带扔进风中,另一半拿来缠发。

当年荣瑾荣嫣的亲父,正是用一把快刀将夫妻定情的琉璃锁劈成两阙,分给儿女。

当污脏的长发被扎起,露出他凤表龙姿。风过衣襟,半身伤痕。周嫣看痴了。苏沁馨本能地受到刚才程鹤白演技的震慑,此番演得尤其自然。像是有无形的丝线牵着她,让她隐约感觉到那份超越亲兄妹情谊的心动。

士子模样的周彦上前拾起飘飞的衣带,为他束紧长衣。

“天地之间自来去,何妨他人笑我痴。”周彦说:“男儿事长征,由来轻七尺。七尺之躯非可惜,愿做前驱报识人。”

“不错,正是如此。”邱无尽剑眉高扬入鬓,目视周彦轻笑道:“苦难加之尚无色难,我行此世无愧于心。男儿七尺,正当报于当报之人。”

导演组一致认为邱无尽的表演很到位,自然牵引周围的演员默契搭戏。苏沁馨也觉得和邱无尽的这一场真有自己就是周嫣,切身活在剧中、活在熙德朝的感觉。

邱无尽和周嫣初来乍到第一回,就能配出这样的效果,尚扬不爽。他和苏沁馨搭了很久,眼神以及小动作和细微神态上磨了很久,才找到了角色中的感觉。

丁柏拍了拍尚扬肩膀,轻轻松松下场休息。天冷谁也不愿意耍酷穿着一层布的单衣站着。

黄锡给程鹤白批了一件风衣,问道:“听化妆说,你身上有伤痕?”

凌青原犹豫了一下坦白道:“之前小事故留下的,我还年轻,长长就能愈合。”

黄锡接道:“回头还是检查一下,用点好药,实在不行整个容。做演员的有明显伤痕是大忌,虽然只在腹部。”

凌青原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黄锡解释:“这关系到你今后的发展,我不得不慎。也不妨告诉你,公司,包括维明先生有意向把你往台柱方面推。”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凌青原想到宏新看得这么远,连自己几年后十几年后的升值价值都看清楚,当玩物一样投资收益攥在手里实在不舒服:“我才二十过半,况且公司还有乐笛哥在。”

“公司从来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黄锡顿了顿,谆谆告诫:“维明先生对你的看重想必不用我多说。我只提醒你一点,那人他是个烟鬼,可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有过半点烟味儿。”

黄锡自然是邵维明的说客无疑。但他这段诠释让凌青原毛骨悚然。不单是因为邵维明对程鹤白的“看重”,而更因为就邵维明这样一个人,能把成瘾和欲望压抑到这个地步。

邵维明的行为轻佻浪荡,自然不是君子,他也毫不掩饰地承认自己是“小人”。邵维明声称自己不懂音乐,却明白音乐的真谛在对心绪的映射。他言谈行为,难用常理窥探。几次接触,凌青原自然知道无论他办公室里、车里还是衣服上都没有一点烟草味儿。更不要说烟头烟灰或者火星。

凌青原想了想,以邵公子的性格,几次对自己明目张胆的暗示甚至出手,有多少是刻意为之,又有多少是欲望而为呢。真是个邪门透顶的人物。

“当然,我想说的不只是你的伤,还有健康状况,感情状况。最好不要瞒着我。”黄锡十分诚恳:“你的形象需要维护,也要运营。我不希望出现意料之外的事儿。”

凌青原眨了眨眼睛,没去理他。刚好摄像机又开了,纪临想跟周嫣私定终身,约定自己中进士后娶她。周嫣愁肠百结,不忍拒绝但从心不愿,而周崖也知道并不看好他们的感情。

周嫣现在才十四岁,虽然她现代灵魂活到了二十八,也无法入乡随俗地接受订婚早婚,一辈子相夫教子。片场上周嫣绞尽脑汁,思考婉转的理由拒绝纪临。

“现在包括将来,不可避免地总会炒你感情来宣传。邵先生说你不喜规则,不过我也提醒你,人在圈里难免有时。”黄锡和程鹤白一起看着周嫣寻借口,借力打力地说。

凌青原坚信自己和谭岳是谨慎的。相信这段感情,无他人知晓。黄锡的敲打,除了告诫,应该还有试探。凌青原咬了一下嘴唇,濒临绝地,进退维艰。两人之间,注定不会平坦啊。

剧中的纪临也是个人精。他听周嫣说绝不会放弃现在的性格和生活,包括习武、读书、韬略甚至兵法,便知道他们两不可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

树下两人各自远去,树叶飘落。纪临因知不可为,故畏难而止。他千回百转,思索自己与周嫣只能以同窗情谊告终吗。他将来的路,士子科举、入朝为官,真不能和她携伴而行吗。

周崖偷听了二人谈话,莫名欣慰。

最近戏拍得越来越顺,进组一个多月,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休息过一个整天。导演组为了嘉奖大家的表现,大手一挥,准了一天的假。

说来也巧,这天假刚好赶上光棍节前。几个年轻演员自然不愿错过这个良辰,喊着要闹上一闹。就一天假也跑不远,影视基地附近基本都是城镇,无趣得紧。最后五个男主演加上苏沁馨只得去吃饭喝酒侃大山了。

沾着影视基地的光,附近城镇居民什么大神都可能见过。六个人找了一家风评不错的地方菜馆,要了包间。

话语间尚扬与程鹤白还是不太对付,当着其他演员的面,尤其大家今天是一块儿出来玩的,自然不会太扫兴。

除了程鹤白和邢云韬,其他人都是二十七八上下,演艺经历差不多,合作过早就认识,也熟稔。几个男性对苏沁馨当然都是捧着让着,将她冠之以新生代小花旦翘楚,虽然善意玩笑的意思更多,但听者言者都乐此不疲。

本来就借着光根节的名头出来热闹,他们六个要了两箱啤酒,破了冰就开始聊不太有下限的话题。尚扬自然问大家都没有有伴,丁柏很利索地点头了。

“这事儿要我说,丁柏你太不仗义了。”苏沁馨也跟着他们喝啤酒图热闹,说起话来也开始没遮拦。

“哪里,自由恋爱嘛。谁叫王乐笛没看住姜楚瑜。”尚扬说。

丁柏脸皮薄,听他这么一说倒自个儿给自个儿灌了一杯,尚扬就在喊着默认默认,叫他讲讲挖角细节。苏沁馨笑说尚扬不把她这个王乐笛娘家人当回事儿,这儿三个宏新的演员呢。

尚扬于是祸水东引:“你要是护着王乐笛,不让丁柏爆料,就干脆坦白坦白自己的感情状况。”

苏沁馨嗔了一声,自己是单身贵族。

尚扬说:“没结婚都说是单身,结婚了也能过节。单身就没感情,结婚就不能出轨?”连巴彦都觉得他犀利过了,难免有些露骨。不过尚扬毫不在意追问苏沁馨觉得谭岳怎么样。

“你俩也算合作过了,还跳过舞不是,有没有什么火花。”

苏沁馨拿酒杯挡着脸,连喊“不说不说”。最后连巴彦和丁柏也跟着起哄。苏沁馨含羞带嗔地说了一声讨厌,放下酒杯大而化之:“他嘛,难道不是所有女人幻想的对象。”

凌青原啃着玻璃杯里的啤酒,又听尚扬追问是不是性…幻想。

这倒是让苏沁馨很正直地思索了一阵,旁边几个男生笑她态度严谨,得先脑补一下才能作答。苏沁馨没理他们,缓缓开口道:“哪里……我是觉得他太……正直。”

“就他和甄莼那样算正直,谁知到他们场上场下练过多少回呢。”

巴彦捅了捅尚扬,说大家还在吃饭。苏沁馨也借坡下驴:“吃饭啦,不说这个问题。我这儿不还有俩小师弟吗。你看他们多鲜嫩,怎么不打听打听。”

“我又不是弯的打听个毛线。”尚扬说,不过他似乎很讨厌冷场,尤其讨厌做不了左右话题的风向标,就把矛头指向两个后辈。邢云韬很诚实地说了没有,任何性质都没有,凌青原口不对心地说了一句同右。

知道室友老煲电话粥的丁柏只是夹菜。在这种揭老底乱扯淡的饭桌上他能闷头不吭,凌青原又暗赞了一声好兄弟。

“不会吧,小程。”尚扬拖着嗓子:“小邢没有我倒是相信。不过你没有,我可不信。”

“要不然你那勾人的眼神是从哪儿学的。”

听了这番话,邢云韬没管说话人,反倒睨了一眼程鹤白。虽然尚扬是拐弯说他没演技,可是和程鹤白一起比,又撩了他的毛。

“凭心而论,你俩长得都相当不丑,一个没有情儿也就算了,你俩都没有,我就得怀疑了。”尚扬吃吃笑道,做了个弯钩的手势。

邢云韬义正言辞地声明自己既非弯也非钙,有过女友不过分手了。凌青原缓缓放下筷子说:“我们不是来庆祝光棍节的吗,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第48章 四十八章
地方菜馆的包厢里,凌青原又坐着陪他们闹了一会儿,才借口去洗手间。他钻进小隔间,拨了谭岳的电话。谭岳最近一直是夜间戏,这会儿正好得空。

“怎么了。”谭岳听电话那头只是拨通,迟迟没有人声,就率先问道。

“不知道。”凌青原情绪郁结只能叹息,他总不至于幼稚到把近来听到的、别人出口的话给谭岳重复一遍。叹息过后,他沉沉问道:“你会不会怪我……一直藏着掖着瞒着别人,一直不够……火热。”

“的确不够火热。”谭岳煞有其事地点头,暗叹他还算有自知之明,回道:“堪称柏拉图式典范。”

凌青原辩白自己对现在的处境还很不安,他实在不愿意这段关系被人解读成立足未稳的小新人为了博名利眼球爬了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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