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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迷局-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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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昌也想现在就走,可是被周绮云拉住了衣袖,她撒娇道:“这么大的雨,会把人淋病的,明天再走好不好?”
    刘芸转头又往厨房走去,黎昕也立刻跟了过去:“刘姐,我来帮你的忙!”
    “你帮我?”刘芸微微一笑,“是真的想帮我,还是要看着我?”
    黎昕脸上微微变色,勉强笑道:“刘姐,我是真的想帮你,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老家也是用这种炉灶,我用起来可比一般人顺手多了。”
    ——
    因为这段突如其来的剧变,这一顿简陋的晚餐也是食之无味。用完晚餐,大家便各自拎起行李,上楼去客房了。
    柳葭当时参加过秦卿的追悼会,也帮过忙,知道她过世的原因是因为晚上在南宁街酒吧喝醉酒闯到路中央,被迎面而来的轻型货车给撞到,当场死亡。而这发生事故的司机正是容氏集团所属的子公司的一个司机,而那个司机因为在非规定时间内驶入该路段,并且致人死亡而被判定交通肇事罪。
    她原本以为,如果有人要为秦卿报仇,那么目标就是容家的人,可是从那段录音来看,似乎此人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容谢。
    而那个人,既然能把他们安排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旧客栈,必定也潜藏在他们七个人之间。她能够排除嫌疑的人就只有容谢,至少她知道间接造成秦卿死亡的那个司机是在容家的子公司做事的。
    “我就选这间了。”容谢走到走廊尽头,转动插…在锁眼里的钥匙,那门锁也是最老式的那一种,转动起来还有些阻塞。
    柳葭立刻选定了他隔壁那间客房。她现在只能够肯定一点,如果要选择一位可以信任的盟友,那就只能是容谢,因为他在表面上跟秦卿的死牵扯最大、并且最不可能为她复仇的那个人。

☆、第三十二章

房间里的浴室十分窄小,并且只有冷水。山里的泉水流淌在手上,异常冰冷,多冲一会儿就会凉入骨头缝里。现在虽然属于初夏,她倒也不敢用冷水直接洗澡,只能把毛巾打湿了,擦了擦身体了事。
    柳葭换上睡衣,又在外面披上一件开衫,去敲隔壁的门。
    很快的,就有脚步声响起,容谢轻轻打开门,见到是她,便侧过身子让她进屋。他显然是刚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一股冰凉的水汽,他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正往下滴水的头发,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柳葭顾左右而言他:“你用冷水洗澡?”他的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在外面的皮肤也是一块红一块白的。
    容谢笑了笑:“这里没热水,只好将就一下。”
    客房的陈设也很是很简陋,屋子里弥漫着山间湿润的水汽,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藤椅。窗外的雨从窗缝中钻进来,打湿了半张藤椅。
    她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只好开门见山道:“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次的事情是冲着你来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不单单只冲着我一个人来。”容谢转身坐在床上,又用毛巾擦着耳后的水珠,“不过我倒没想到那个人会把事情做得这么张扬,居然还把声音提前录下来做预告。”
    “你觉得这个人就在我们七个人之间吧?”
    容谢放下毛巾,缓缓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一定是这样。”
    “现在的情势已经变得十分特别了,”柳葭看着他,“这是推理小说里常用的一种手法,叫暴风雪山庄模式。”之前她跟俞桉吃饭的时候曾聊过应该如何报复一个人,俞桉便提出可以设计一种几乎与世隔绝的情况,让一些人聚集在一起,那个复仇者便隐藏在大家之中,他们之中会不断有人陆续死亡,这就是暴风雪山庄模式。
    她走到窗子边上,伸手把窗户打开,外面一片漆黑,密不透光,只有雨水不断地冲刷着这个世界,仿佛要涤荡了所有尘埃。她站在窗子前面,任由雨丝扑面而来,整张脸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
    她想起录音中所说的,他们所有的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沾到秦卿的鲜血,她想不明白,她何曾间接伤害过她?而别的人又曾做过什么?
    忽然,她眼前一黑,毛巾便落在她的脸上。容谢走过来,把窗户轻轻合上,手心隔着毛巾轻柔地擦着她的脸庞,他很快把毛巾拿开,只见她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雨水,他忍不住扶住她的下颔。
    他想亲吻她,拥抱她,无所顾忌。可是当嘴唇的距离还差几公分的时候,他堪堪停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可不可以不要露出这么无措的表情?我真怕像上次一样把你吓哭了。”
    柳葭撇了撇嘴:“我上次根本没有哭。”她忽然伸臂搂住他的颈,轻声问:“我是不是应该喜欢你?”
    容谢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来,不是那种有分寸的、含蓄的笑,而那笑意一直溢满了眼睛:“虽然用强也会有用强的乐趣,不过相对而言,我更喜欢两情相悦,你我都没有半点勉强。”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拉住他的衬衫衣领,踮起脚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嘴角,然后用舌尖描绘着他的唇形。容谢没有动,依然规规矩矩地用手搂着她的腰,安静地感觉着她如小猫一样舔着自己的唇。
    柳葭仰起头,轻声道:“你有一句话说对了,你说我迟早会喜欢上你。”
    ——
    容谢忽然觉得不可置信,对方便如铜墙铁壁的城堡,好像经历了很多,他只是站在外面,怎么都见不到里面的人。然而那里面的她却忽然说,你已经拿到暂住证明,他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不知在何地,他已经进入其中。
    那座城堡,是属于他们的迷局。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她:“你……一个决定不需要做得太突然,还是多考虑几天比较好,冲动之下很容易后悔。”
    柳葭简直都要哭笑不得,在他的肩上重重一捶,容谢有点吃痛地皱起了眉。
    “说只是想跟我当普通朋友的人是你,说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人是你,现在劝我不要做决定的人还是你。我现在开始觉得有句话说的真是对极了,你做事真比女人还女人。”她当然不能把最后一句话给独占,怎么也得把拖下水来,反正他皮粗肉厚不怕容谢的怒火,也算是为他当初逼着自己爬攀岩的事给报仇了。
    容谢似笑非笑道:“我够不够男人,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看我是不是个男人。”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虽然我不太容易练出肌肉来,但是人鱼线还是有的,要不要亲眼看一看?”
    柳葭不服输地跟他对视着:“好啊。”
    他赞赏地点点头:“不错,你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那都是跟你学的,可惜学得不好,还不及万一。”
    容谢直接堵住了她的唇,一抬手便扯掉了她披在睡裙外面的薄外衫。他把她放在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抚摩着,然后用手指挑开了那根细细的肩带,露出半边白嫩的香肩来。他微微撑起身子,看着那部分洁白的肌肤,忽然脸色剧变,直愣愣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那目光慢慢地转移到她的脸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措。
    柳葭从来都没有看过他如此茫然的样子,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她能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的身躯正慢慢地变得冷却,也慢慢地变得僵硬。
    她伸手滑入他的衣领之中,像是游鱼一般,那样顽皮地嬉戏。容谢深深吸了一口气,语调涩然:“不,不是你的缘故,都是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原本以为已经无所谓了。”他翻了个身,侧躺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脊:“这是我和我父亲毕生最大的耻辱。”
    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天。
    九年前的那一年,他那个时候刚上大学,忽然有一天想起自己有本参考书落在家中,他没有叫司机,也没有提前告知家人,就这么悄悄回到家里。
    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当他走进起居间的时候,看着那两具倒在毛皮垫子上的身体,他们就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他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蔓延到头顶:抵死缠绵这个词竟是如此讽刺,成年人世界里的爱情和欲…望可以肮脏到这个地步。
    他曾隐约猜到过这个事实,可当他亲眼所见,还是无法接受。
    终于,有人抬起头发现了他,几乎是尖叫出声:“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用读书了吗?”
    容谢只觉得可笑,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想要追究他是否翘课。他把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以诺的体检报告?母亲你是b型血,而父亲是ab型血,可是以诺却是o型血,她今年已经有八周岁,而我的父亲过世还不过一年。”
    他指着匆匆忙忙拿起衣物遮盖身体的男人,语气也变得尖刻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也是有家庭有妻子的,你只知道一己私欲,却忘记了这个世上还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自私自利而痛苦不堪?!我真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耻。”
    他的母亲手忙脚乱地披上睡袍,冲过来就对着他的脸落下一记耳光,嘶声力竭道:“滚出去!立刻就滚,听到没有!”
    他抚摸了一下自己有点发红的脸庞,转头就往外走,出门的时候发泄般地把大门摔得震天响。
    他的所有命运也就是在那一天改变的,他茫然地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竟然就这样走回了学校。
    而在学校后门的那条街上,他遇到了被小混混欺负的秦卿。那个女生红着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怜,可是周围的街坊都怕惹麻烦,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他并不是为了英雄救美,也不是有多崇高,只是心中愤懑难抑,只想找到一个途径去发泄,而打架就是其中一个途径,他喜欢这样,人越多越好,架越难打越好,如果精疲力竭了他就不会再有力气去回想之前看到的一幕。
    那小混混被他摔在地上,他叫来的两个帮手也是鼻青脸肿,他自己却也没有讨到好处,手上关节都磕青了,下巴上也是青青紫紫的。那个被骚扰的女生早已在混战之前就偷偷溜走了,他用余光瞄到,却根本不在意。她当然不敢留在现场。
    他脱下又是尘土又有撕扯过的痕迹的外衣,把它揉成一团,正要找一个垃圾桶扔掉。忽然听见那个小混混吐出一口血沫子,扬头道:“你妈得跟过多少男人,才会养出你这么个杂种——”
    后面的话他完全听不清晰,他全身都开始颤抖,脑中最后一根理智之弦崩裂了。
    ——
    柳葭安慰地摸摸他的头发:“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把心事都说出来。”
    “我说不出口。”容谢苦笑着。是的,他根本说不出口,他不会忘记自己坐在审讯室里,那盏灯对着自己,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父亲的老朋友简东平律师下午刚飞到海南度假,听到他的消息立刻转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
    可是他无法把一切说出口。
    总觉得如果说出来了,那些原本仅仅是他一个人背负着、保守着的秘密,就会变成整个家族的枷锁,彻底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只要可以一个人背负着这个十字架,便会继续缄默下去
    柳葭又道:“说不出口的话,那就哭出来吧。”
    她是第一个劝他哭的人。这句话听起来也挺傻,他流干了血都不会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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