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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天空不生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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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后,若茴的脸垮了下来。你尽想一些天方夜谭做什么?若茴认命地从衣橱里抓出两张薄毯,往他身上一盖后,回阳台继续除草。
  金楞抱着昏眩的脑袋坐在床缘,等意识逐渐复苏后,才就着斜射入窗的幽暗光线,流观这雅致的小屋,四下打量自己身处何处。
  他不记得曾来过这里,只知道昨天跟人应酬后,苦闷地坐在轿车里,跟老周及江汉表示想独自散步,在中山北路二段下车,走没几步路便昏头转向,急忙中随便招了辆出租车,从记事本里挑了一个地址递给司机后,就不省人事了。
  他抿着满口苦味的嘴站了起来,旋身就瞧见有个人影蜷缩在靠窗的小沙发上。他猛然一震,蹑手蹑脚地挨近她熟睡的倩影,俯瞰那头散在耳鬓间的如云秀发。她弓起的双膝与拳握的双手紧抵在下颔处,甜适的睡姿宛若一个好梦方酣的小婴儿。
  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抱起她,稳稳地向大床走过去,轻轻地将她置于温暖的床垫下,为她盖好棉被,自己则侧坐在她身旁,凝望她的睡姿,以手背轻抚她粉嫩的脸颊。
  没多久,墙对面的板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只见软木板上钉着一张张泛黄的剪报。
  这让他傻楞住了,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些年来留给她的苦,以及当年他寡情弃她而去的光景,她抱着碎梦空坐在大房等他的落寞神情、自己改装面目以怪腔怪调的法语英文递给她那封残忍的信,然后从远处看着她呆坐于瑟瑟寒雪的台阶上,对灰黯的苍天露出空洞无助表情的一幕。
  他原以为,以她年轻、坚强的心,必能再重拾欢乐;以为从不掉泪的她,可以熬过感情的尖酸。但他错了!她是一个把泪与悲、喜与笑都往肚里吞的女孩。这个错误的代价是这女孩的青春!
  他心中的苦涩顿时又涌上喉头,过了好久,他才站直身子,找寻盥洗室,急欲冲掉满身的污秽。
  铃!铃!
  若茴艰难地伸出一手,在床柜上四处摸索,摸了半天没抓到东西,但是原本轰天大作的闹铃已歇,手一缩,翻转过身子,继续蒙头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响,带子上转着自己的留言后,便是喀一声,接电话的人说:“喔!她还在睡,要不要我传话?哦!林太太,您好。我是谁?喔!我是令媛的好朋友金楞………”
  若茴雾朦朦的掀开了被单,看着一个穿著白衬衫的男人坐在床的另一侧,以耳及肩夹着话筒,边双手挽着袖边说话,她猛然弹起上身,爬过去,抢下了贴在他耳际的话筒,盘腿而坐后,对着话筒大喊了一声,“妈!”
  “林若茴!他是谁?你房里怎么有个男人?现在才早上九点多而已!是不是有人闯空门、持刀威胁你?”
  若茴抓了抓头发,重拍额头回道:“都不是,是……修水管的,你知道他们都很忙,平常我不在家,只好特别请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啊!”若茴突然尖叫了一声,急忙捂住话筒,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因为他趁她慌乱之际,竟溜到她身后,掀起她的棉衣,将淫嘴落在她的背脊上,咬了她一下,双手不安分地上下抚摸、吃她豆腐。若茴苦着脸,一手执话筒,一手拉好衣服,对着线上急躁的母亲说:“没事!我只是被一只从水管蹦出的死蟑螂吓了一跳。妈,有……事……吗?”最后那三个重音是为了配合她拉回衣角的动作。
  “当然有!我只是想确定今早上报的倒霉女人是不是你罢了,一大堆亲戚都打电话来问我!你女儿小茴茴要结婚了吗?还问我那个败坏善良风俗的日本人付了多少聘礼。有人甚至开玩笑的说,果真如此,千万要狠敲一笔,为你的第二春多攒点保障、预买保险。哈!赔钱生意没人干,杀头生意有人做,没有一家有大脑的保险公司会受保的,准赔定了!唉!真是无稽!”
  若茴搔搔颈背,避开他所喷出的鼻息,然后揉拭眼睛,不解地问:“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报上说!有个跟你同名同姓的笨女人要嫁给那个荤素不忌的日籍大亨……广崎日一。”
  轰隆一声雷鸣在若茴脑里迸响,满天红绿烟火四散,她随即大叫道:“我的妈!你再说一遍!”
  “听你的口气就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的,我女儿眼光一向是顶尖的,怎么会看上那种不郎不秀的登徒子呢!反正别家女儿想急着超生也没我的事。好啦!我放心了!中午别回来吃饭了,记得到晶华啊!好不容易那个加州伯克莱博士肯再见你,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我也才有面子。不吵你了,继续睡吧!”
  “妈!等等!且慢挂电话……妈!”若茴皱眉听着母亲切断电话,随即狠狠摔上话筒,抽掉紧黏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淫手,转身跳下床,大吼:“你……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
  他一脸嬉笑的转开话题说:“你说你的水管被堵住了?正巧我是内行人,不过久没练习,可能有些生疏,可得多包涵些。是厨房的吗?”
  若茴楞了一下,看着他直起修长的身子要往厨房走去,急忙挡住他的路,“你不要闪烁其词,我要解释,现在!”
  “解释?”他狡滑地转了一下眼珠,“没什么啊!我三十六了,人家问我是否想要讨个老婆好过年?而我说是啊;人家再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对象?而我说想娶个叫林若茴的女人罢了。你到底要不要我修水管呢?”
  若茴真想拿个棒槌把他打出去!他以为他可以像一阵风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然后再次摆布她,把她当傀儡般地戏耍,随便任他折足切臂、扭颈弓身,不吐怨怒?
  “不用!你最好马上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来。”若茴刚说完话,一阵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她见他移动身子,马上拔腿要去切电话,但还是慢了一步。
  “喂,哪里找?喔!你打错了,这里是大安分局。”说着霸道的切了电话。
  若茴气得大叫:“你患失心疯了!人家拨错电话就算了,干嘛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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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秒,电话铃又响,他稳稳地接起来听,闷不作声,过了良久才说:“你问我混那个道上的?我混日本三口组的。圣母峰爬了九年,还蹲在山腰下,你可以收拾行囊、打道回府了,赵先生!”他眼尖地瞄到若茴冲上前抢话筒,便伸出长臂挡着她,嘴里还不客气的说:“凭你的身分,还不够格问我是谁,你最好别再打来!”然后将电话插头拔掉,一劳永逸。
  “你真过分!他是我朋友!”若茴气得猛捶他的胸膛,“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的朋友!”
  他抓着若茴的手腕,小声地解释:“他根本是想脚踏两条船。”
  “我早就知道了,但他只是好朋友,与你相比,他是小巫见大巫了,你说这种话也不觉惭愧吗?”
  他嘴一撇,无法否认,才建议说:“现在开始觉得有一点了。我们中午出去走走吧!”
  “不好!我中午有事,你马上给我走人,而且别再来了。”若茴推着他走到门边,经过衣架时,顺手拿起黑外套及男鞋,往他身上一塞,门一拉,“不见!”
  金楞机伶地以膝挡着门,问:“你要去哪?”
  “疯子才会告诉你我要去哪!广崎先生!”若茴龇牙咧嘴地跟他做了一个鬼脸,踹他一脚,不客气的摔上了厚重的铁门。
  温馨的阳光隔着玻璃直照上若茴的头上,她苦着脸坐在餐厅内,强迫自己听着这个大博士发表高见。浓眉大眼的他的确很高,长相够得上帅的标准,带了一副斯文的眼镜,谈吐看来也还算得体,但是在短短不到一个小时里,若茴已听腻了一百个“youknow”,只想咆哮地跟他说:“Idont”tknow!“。但她只是专心吃饭、拉长耳朵听,根本不想插嘴。
  “听贝阿姨提过,你曾去欧洲留学过,这很好,能出去见识见识总是件好事。不过没有念个名堂就回来,实在很可惜。Youknow,处身于一个知识爆炸的年代,人要不断充实自己,才不会为潮流所淘汰。Youknow,我本来可以在美国就近找到一个好对象,但是鲜少有女孩子的观念能和我的配合上,何况最近盛传字母病,做个平常朋友倒可以,但遇上婚姻大事时就得照规矩来了。我们关家算是传统、严谨的望族,家父、家母总希望我能娶到一个秀外慧中、听话守分的中国好女孩。家母曾大大褒扬你的优点,如今见着,还不得不同意家母的话,你的学历条件虽说弱了点,但是我认为那一点实在是弱得微不足道………”
  若茴挤出了一个假笑,假装回过头去,突然地看到对桌有位带墨镜的男子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与她的目光交会不到一秒后,马上又转回去对同伴说话,这教若茴不禁竖长了耳朵,去听那个人用要死不活的音调说:“嗯!江先生,你们这里的猪肉味道真美,我可以问一下是哪个品种的吗?”
  应是叫江先生的人说话道:“先生,您问这问题用意何在?”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有位飘洋过海回来、名叫艾冬弄(I don”t know)的朋友,是个‘笑子’,奉父母之命,回国想找头基因优良的母猪育种以改良肉类品质,但最近因为市场病变,死猪甚多,又唯恐找到带原菌的母猪,特别要我帮他注意一下。“
  那位江先生会意地回道:“有时候怪不得母猪的,如果是猪哥本人天生偏执或神经质的话,猪小姐的基因品种再好,也没啥用。”
  若茴听到这,双手紧握刀叉,强力地憋住了气,但还是不小心笑出声。
  大博士微皱着眉,对她的行为很不以为然,但为了表示大方的气度,便视若无睹的继续发表高见,“我认为以林小姐严谨自持的家风而言,对于时下所谓的……嗯!性开放和女性声援主义一定大为反感……”
  “事实上,”若茴抖颤着唇,忍笑说:“我母亲认为处身于新纪元里,若不自立自强成为新女性的话,是件可耻的行为。”
  大博士一时为之语塞,良久才说:“对!对!但不见得要完全摒弃三从、四德吧?若能……”
  若茴的心思又集中到另一桌那边,那男人说:“我那位朋友还很挑呢!”
  “怎么说?”
  “他坚持要的母猪,还非得是头处猪!这可难了!总不能以人之心度处猪之腹吧!不过这项好解决,只要我特别觅得一只新生猪,将它看牢一点,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但他又出了另一道难题给我。”
  “什么样的难题?”
  “他说要找只能守猪德的猪。我的乖乖!如果单是要育种,何必这么挑剔?这年头,连人都不守德了,管猪的闲事那么多,简直是朽木一椿!我看能‘刁’即‘刁’,若不想‘刁’的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说到这里,故意将墨镜挪下一寸,以深邃的眼盯着若茴不语,只见她倏地撇过头去,依旧没反应,他才无奈地摇头,对同伴低声吩咐事情后,直起颀长的身躯,拿起桌上的酒杯要往她后面走来,不料,忽地在途中仆倒,往若茴这桌冲了过来,直摔在她身上,那一杯酒不偏不倚地直泼上了她洁白的洋装,红渍马上渗透进布料里,前胸也顿时被酒印染成一朵牡丹花。
  “天!”关大博士的惊呼,伴着若茴懊恼的叹气声,教这个睁眼瞎子的冒失鬼忙不迭地道歉,愧疚地把她扶起,表面上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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