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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璇闻声抢上两步,打眼望去顿时发出一声低呼,屋中这人竟真的是弧刀风入衣。她吃惊地道:“风前辈,怎么会是你?”
风入衣一手按住前胸,目露戒备轮番望着二人,亦问铁逍遥道:“你是何人?你俩是怎么进谷来的?外边还有谁?”当年匆匆一面,风入衣早记不清铁逍遥的模样,而铁逍遥的五官同几日前相比又有太大的变化,风入衣只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有些眼熟,竟不敢认。
上官璇听他说话痰音浓重,气息轻浮,心中一动:“他竟伤得如此之重?”
铁逍遥此时亦发现风入衣似乎连站着都困难,笑着安抚了他一句:“风前辈忘了,几天前我们才在连家联手对敌的。放心,我们也是被人追赶,狼狈逃进谷里来的。再没有别人了。”迈步进屋,道:“风入辈好似伤得不轻啊,要不要阿璇给你看看?”
他进了屋,突然注意到一旁角落里竟还藏了一个大活人。这人蜷缩着手脚席地而坐,正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上官璇,竟是那杀死连景宜的凶手连景知。
铁逍遥顿时恍然,指了指连景知,向风入衣道:“看来是这小子带前辈来的这里吧?”
风入衣当日多亏铁逍遥相助才得以逃离那寒冰密屋,虽然他对这年轻人的印象不是很好,语气却缓和下来,道:“不错,他说这里十分安全,再不会有第三个人进来,原来竟又是骗我。”
原来风入衣当日被连孤鸿雄浑的掌力轰个正着,逃出恩泽殿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随便他又迎面撞上了“传剑谷”的连家旁支,风入衣活到这般年纪,还从未如此窝囊过。好在这些连家人牵挂着家主的境况,只是稍一拦阻并没有玩命追他,总算叫他逃了出来。
当时风入衣的状况可谓凄惨无比,他自忖无力出山,出了连家便在树丛里找了个隐秘之处打坐疗伤,方才坐下不久,却见一个人自连家仓皇逃出,正是曾被他擒住过的连景知。
风入衣不知道连景知是那老贼连孤雁的私生子,但他一见连景知便想起这一番交换人质,自己被暗算不说,亡嫂的婢子死得惨不堪言,而这小子却活蹦乱跳,着实令他咽不下这口气去。恰好连景知好死不死往自己这边来,风入衣便暴起突袭,一举将连景知擒住。
擒住连景知之后,风入衣隐隐感觉身体已是坚持不住,便想一掌打死这祸患。连景知十分机灵,知道不妙,主动供出他在附近有一处隐秘的藏身之地,可以带风入衣前往疗伤,除了他二人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进入。
风入衣正愁在野外无法安心疗伤,便将连景知点了穴,一路连拖带拽上了那崖顶,这绝谷本是连孤雁秘密培植醉树的地方,铁索也是早便有了的。
连景知原本打算的很好,他见势不妙,身携为杀死连景宜准备的血荆木匆匆逃离,本就是冲着这绝谷而去。如今父亲已是凶多吉少,这世上除了他再也无人进得了谷,谁知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竟会给铁逍遥和上官璇二人误打误撞找了来。
上官璇将那孩子平放在地上,不敢再耽误,抓紧时间给他医治。现在最让人头疼的便是缺药,这山谷中因为种了太多醉树,别的草木都已枯死,上官璇给那孩子行了针,输了些内力给他,坐在一旁不由有些发愁,即使上官璇练的是“凤纹功”,这孩子全无一点内功根基,能不能好起来,还要看他的造化。
铁逍遥在同风入衣叙说连景知杀兄的事,他自从设计在三兄弟之中揪出了连景知,便十分想将这歹毒的小子除去,难得有如此机会,哪能放过?
开始时连景知还在不停的否认,终于惹怒了铁逍遥,弹指将他哑穴封上。
风入衣脸色十分难看,他与兄长感情很好,在他看来这种杀死亲兄之人简直畜生不如,何况他刚在连家吃了大亏,满腹憋屈无处宣泄,当即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还留他性命作甚?一掌拍死了干净。”
铁逍遥点了点头,再见连景知死死盯着风入衣,满脸挣扎之色,抬手解了他哑穴,道:“留句遗言吧。”
连景知已经顾不得理会一直欺负他的铁逍遥,急向风入衣喊道:“你答应过我的,我带你来此,你留下我性命,前辈声名显赫,一生从未食言,难道要为我破例?”
风入衣轻描淡写地道:“遇见你这种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之辈,既是替天行道,破一下例又如何?”连景知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铁逍遥呵呵一笑,道:“那到不必。连景知,你不是说此处除了你之外,再无人能进得来么?你现在身上没有血荆木了吧,在风前辈那里?好得很,我现在将你丢到醉树丛里去,你便就此长醉不醒吧。”
风入衣闻言双目微合,道:“也好,便宜这畜生了。”
铁逍遥将连景知提起来,接过上官璇递来的“镇魂箫”插在腰间,冲上官璇点了点头,迈步出了木屋。
连景知自知大限将至,索性撕下了大家公子的面具,破口大骂。
铁逍遥笑了笑,道:“哎呀,可是知道那连景秀从哪里学来的脏话了。”连景知的骂词比之连景秀,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铁逍遥将连景知远远地扔到一片醉树丛中,返身回来,听着连景知的诅咒声越来越迟缓,越来越低沉,终于听不到了,知道他人已经晕迷了过去。
上官璇正站在木屋外,遥遥望着这一幕,心中颇有感触。
铁逍遥走回到上官璇身旁,与她并肩而站,同她道:“阿璇,连景宜当年不图回报帮过我们,我与你也算尽了最大的能力去告慰他的在天之灵,这件事就这样吧。”
上官璇点了点头,不由想起许多过往来,脸上带出几分惆怅之色。
铁逍遥轻抚了一下她瘦削的肩膀,弯腰走进了木屋。
第二百零八章 绝谷四璧(二)因果
第三卷 第二百零九章 绝谷四璧(三)被困
第二百零九章 绝谷四璧(三)被困
风入衣听到声响睁开双眼,见是铁逍遥进屋来,道:“你们来得正好,这谷里没有吃的,我不方便行动,女人孩子留在这里,你去附近打点儿野味来。”
铁逍遥被他说的一惊,道:“没有吃的?那你们先前一直便饿着肚子?”娘啊,这从连家跑出来也有十多天了,他们两个怎么撑下来的?
风入衣苦笑了一下,道:“自然不是。六七日前有只小岩羊跑进谷来,我与那小子省着吃了几顿,到今天已经断食四天了,你们不来,我便打算到附近瞧瞧。”
铁逍遥暗叫一声糟糕,初到谷底他便将地势打探清楚了,如今上崖的铁索已断,出谷只有往西一条路,还不知要绕行多久,关键是他与上官璇已在谷中呆了这么久,难保文筑生等人不堵在出路上埋伏,风入衣这内伤看起来少说一两个月不能与人动手,难道大家竟要活活饿死不成?
此念一生,他顿时没了与风入衣套近乎的心情,连忙大声叫道:“阿璇,快进来收拾一下‘富贵’,咱们带上他马上离开这里。”
上官璇应声进来,奇道:“出了什么事?”
铁逍遥便将情况一说,他还存着侥幸的念头,向风入衣道:“这样吧,风前辈,你也同我们一起离开,不然被敌人堵上也很麻烦,敌人中有两个我肯定打不过,一个是冷乐山,另一个老头儿应该是江云扬的人,身手与那‘钩连刀’周尚高下差不多。”
风入衣开始听铁逍遥言道铁索已然被毁,敌人堵了谷口,脸已经黑了,却又听他提“钩连刀”周尚,目光中闪过一道寒意,开口道:“我先与你们去看看情况。”
因为江湖传言风入衣手中掌握着“十七寸骨斩”的刀谱,他每回在中原露了行藏,总会多上一批敌人,所以风入衣虽是与慕楚帮撕破了脸,这敌人的敌人可不见得就是朋友,风入衣又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由不得他不小心。
便在此时,地上的“富贵”悠悠转醒,初睁眼还有些迷茫,看到眼前的上官璇似是半天才认出来,吃了一惊,转而四望。
上官璇顾不得和他多解释,道:“张大人将你托给了我们,这里十分危险,先离开再说。”说罢将他抱了起来。
铁逍遥几乎将木屋拆了,抽出许多血荆木来,每人分了两三块带在身上。他搀扶了风入衣,与上官璇四人一齐往谷口方向走去。
“富贵”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被上官璇抱着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体,将头趴在她脖颈上,闷声道:“这是要去哪里?”
上官璇随手摸了摸他瘦可见骨的后背,口里道:“别怕,咱们去找张大人。”
那孩子似是听了这话放下心来,后背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嗯”了一下不再作声。
铁逍遥在旁逗他道:“哎,说说,你是哪个当官的家里的孩子?张牧那轿夫临死前说了,谁救了你,可保一生富贵。你莫不是散财童子?”
那孩子身子一震,惊道:“穆大叔死了?”
铁逍遥道:“不错,他们几个自愿留下阻挡那姓文的,已经全死了。”他虽然并不赞同那几人飞蛾扑火的送死之举,却不再嬉笑。
那孩子不说话,垂下头去,紧紧揽住了上官璇的脖颈。
上官璇只觉他身体微颤,自己左侧的肩头很快一片湿热,竟是那孩子的泪水将自己的衣服浸透了。
即便如此,上官璇没有听到那孩子的哭声,只觉得他的手臂非常用力,勾得自己脖子都有些疼了,轻轻拍了拍他背脊,岔开话题道:“铁大哥,那老头若是江云扬的手下,莫不是‘广陵二老’之一?”
铁逍遥也不敢断定,道:“极有可能,我看那老儿的剑法,与冷乐山如出一辙,只那老儿更厉害一些。”
“广陵二老”算是江云扬身边最亲近得用的两个老仆,江湖中人莫不听闻其大名,按说这两人轻易不会离开扬州,若这姓江的老头真是其中之一,江云扬对慕楚帮黑风堂还真是重视。
上官璇心中沉重,不由得闷闷不乐,道:“连家和慕楚帮现在自顾不暇,到让江云扬得了便宜,他再有官府撑腰,只怕两三年内便要一家独大,到时候咱们的日子便更难过了。”
铁逍遥不以为意:“大不了咱干上一票回蓬莱,还不行就出海去。”他又向风入衣道:“前辈,你与我六位师父的过节,根源起于我的身世,这么些年好在双方都没有大的损失,不过为着一口气,不如我回去说和说和,就这么算了吧。”
风入衣“哼”了一声,他到不是不肯干休,而是拿不准该不该相信眼前这小子,按说铁逍遥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劣迹,但风入衣总觉着铁逍遥看他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那孩子抬起头来,眼睛还有些泛红,向上官璇道:“你放心,那个扬州姓江的曾依附过奸相徐有贞,这件事朝野中很多人知道,万通与他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咦,江云扬还有这段黑历史?铁逍遥将信将疑,道:“徐有贞倒台得有二十年了吧?你这小孩儿怎么知道的?”
那孩子不屑地望了铁逍遥一眼,趴到了上官璇另一边肩膀上,给了铁逍遥一个后脑勺。
铁逍遥大怒,骂道:“你这白眼狼,多余救你!”
上官璇一时啼笑皆非,她已发觉这孩子对自己十分亲近,这孩子今后是否会为二人带来好处尚未可知,但他来历肯定极为不凡,总不能任由他与铁逍遥继续两看相厌下去。
她想了想,柔声哄那孩子道:“咱们能逃进这山谷可是十分不易,是他豁出命去在后面断后,拦阻了敌人两个时辰,后来铁索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