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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怎么能出去?上官璇在厚厚的墙壁和密室里不多的家什上来回折腾,也没有找到一点线索,直急得一头大汗。
上官璇将床挪到一旁,连床底下都找了,有些泄气地坐在床沿上,取出块帕子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和灰尘。
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床上枕头旁边。果然如沈风所说,那里放着一卷发黄的传奇话本,下面压着一小摞纸,旁边扔着炭笔。
沈风跟自己索要《无疾神篇》是临时起意,这里怎么会提前便预备了纸和笔呢?
上官璇伸手过去,先将传奇话本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本唐人张读的《宣室志》,十分凑巧,这本书她曾在连昭的马车上读过,印象最深的是里面有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上官璇将书放到了一旁,又把那十几页纸拿到手中,入手感觉这些纸张已颇为陈旧,她心中一动,将纸拿到灯下,果然最上面的一张纸上写了东西。
上官璇将纸上的灰尘吹了吹,就着灯光看,见上面竟画着一幅画,本来炭笔便不甚清晰,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更是模糊,只依稀可见画的好像是一幅雨景。
远处有亭台楼阁,寥寥几笔,却让人感觉好似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近处有一个打着伞的男子,因为有伞挡着,看不到男子的脸,只见他衣带飘飞,加之一旁树枝摇动,当时应该还刮着大风,可便于这么一个风雨交加的处境,那男子却步履悠闲自得,似有一股出尘之气。
上官璇看了半天没看出头绪,又见这张画的下角,作画的人还提了几句诗,字迹也多模糊不清,似是“……同心,不宜有怒。……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这字迹上官璇记得,正是师娘华夫人所写。师娘这画的是谁?沈风?还是白荼?她这是要与谁同死,又劝谁不要生气?若是白荼,这画恐怕早被沈风毁掉,哪能等到她来看?若是沈风,沈风宝贝且不及,又怎么由它在这里生尘?
上官璇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将那画折了下,收起来放好。
“德音莫违,及尔同死”,一时上官璇脑袋里全是这八个字。
云霜当日已经决定与白荼同死,命运却与她开了如此残酷的一个玩笑。她后来过得如此痛苦,为何不再自行了断,反而挣扎在两个男人中间又活了十多年?是死过一次,再无勇气;还是觉着清白不再,不愿意如此去泉下与白荼相会?若是白荼泉下有知,见到她如此受苦,不定会多么心痛。若是白荼还活着,依他的聪明,又不知会如何解决?
到了此时,上官璇不可避免地又想到,若是方才自己真的被那“嗔妒”咬中,铁逍遥要怎么办?
她捧着剩余那摞纸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回过神来。机关看来是找不到了,她却不能在这里束手待毙。
六重“凤纹功”能不能硬碰硬的破开墙壁,上官璇实是一分把握也没有,也不知道硬轰墙壁会不会将沈风招来,如今只有硬着头皮一试。
上官璇起身来到适才与沈风相隔的那面墙,气沉丹田,“凤纹功”全力运转,力贯双臂,猛得向墙壁撞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声音传出去很远,墙后中空无疑,这一下只撞得灰尘四落,墙却依旧完好,连道细缝都没有出现。
已经弄出了这么大声响,上官璇索性全力又撞了几下,撞得累了便用宝剑去挖,她怕宝剑折断,“凤纹功”始终不敢稍停,好在这面墙不像洞窟的石壁那么坚硬,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给她弄出了一道裂纹来。
此时上官璇的双臂已经酸麻无比,两只手掌都已经红肿,她却顾不上歇息,拼了命地沿着裂纹向外挖,一边暗自惊疑:“这么大的动静,沈风竟然没有听到?他做什么去了?”
上官璇这么倾其所有地运转内力,不但是“凤纹功”,这些日子被她忽略了的“饮鸩功”亦起了反应,两大奇功在她经脉之内同时运转,互不相让,有纠缠有融合,亦有排斥,上官璇明知道这样下去,会对她的经脉内息都带来不可估量的变化,却不敢稍停。反正再坏也坏不过困死在这里,只要能活着出去,那些事情以后再说!
到了后来,她手中宝剑实在吃力不住,终于折断,上官璇便以断剑继续向外挖。
不知过了多久,手下阻力一轻,断剑破墙而出,她终于将这面厚厚的石墙挖穿了。
上官璇精神大振,收剑站定,奋起身体所剩内力,双掌重重拍击墙上那道缺口。
“轰”、“轰”,很快她体内真气消耗得空空如也,“风纹功”停止了运转,只余“饮鸩功”在全力吞噬着她的精血。
上官璇生怕此时沈风会突然出现,令她前功尽弃,哪怕一阵阵头晕恶心,两手鲜血淋漓,仍不敢停下来休息。若有人这会儿突然见到她披头散发的在此撞墙,必会被她这疯狂的模样吓到。
终于“轰隆”一声巨响,石墙自裂口处坍塌,破了一个大洞。墙那边黑漆一片,不知又会通到何处。
上官璇晃了晃,勉强站住,将断剑插在腰间,回身去桌子上拿起油灯,将火镰收起来以防万一,想了想又拿帕子把那几颗发光的珠子包了起来收好,这才松了口气,高举油灯照亮,自洞口出了屋子。
上官璇现在身处的这条密道,似乎修得十分匆忙,墙壁凸凹不平,脚下也很难行,一路崎岖向上,七拐八扭的,饶是上官璇在华山生活了十几年,也想不通这条路会通向何处。
她本就强自支撑,此时走一阵歇一阵,只觉两腿有些发软,暗忖:“这路一直向上,难道又会转回到石楼峰上面?”
他们五人本是从石楼峰坠入洞窟,洞窟只有五六丈深,便加上通向石屋的台阶,也距离峰底还差得远。
路上有两回上官璇走着走着发觉前路不通,幸好不管是石板还是暗门,沈风都没有合严,上官璇轻而易举便得以继续前行,加上沈风一直没有露面,上官璇更加确定他此时定是被什么人或事拌住了不得脱身。
饶是如此,上官璇也不敢松懈,她在一处狭窄的拐弯处险些被一只张网待食的蜘蛛扑中,那蜘蛛不但个头大,身上色彩斑斓,长满了毛刺,一看就是巨毒之物,也不知沈风将它放在这地下养了多久,上官璇拖着疲惫的身体勉强使出“拂云飞雨诀”,用断剑将它斩杀了。
前面终于似到了出口,上官璇走到近前,举起油灯照了照,一块大石挡住了出口。
上官璇皱了皱眉,伸手去推,还好,这块石头放在此处估计只为掩人耳目,份量并不重,随着她渐渐用力,向一旁移开,外边刺眼的白光照射进来。
上官璇这才意识到外边还是白天。
她将油灯放下,侧耳倾听,外边静悄悄的,她慢慢将石头挪开仅容一人出入的缝隙,侧身自里面出来,果然,折腾了这么久,她此时还是在石楼峰上。
她现在呆的地方离沈风的住处很远,离剑气轩却只有百步之遥,这出口选得颇为隐蔽,若从远处看只见怪石嶙峋,而且又是一处陡坡,华山弟子几乎不会从这里经过。
上官璇不由得想,这密道明显有些年头了,一直没有被人察觉,沈风和师娘二人还真是小心。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又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太阳便在头顶上,上官璇莫名觉着阳光十分刺眼,她抬手遮了遮,刚想着可能是在地下呆了太久,难免不适应,却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摔在地上,沿着陡坡向下滚落。
好在这周围全是石头,上官璇滚不多远便撞上了一块,疼痛令她神智一清,连忙抓紧石头稳住了身体。
随即上官璇便意识到不妙,她的身体竟在这关键的时刻出了问题。
丹田骤然一热,那是“凤纹功”不甘被“饮鸩功”压制,自行护主,随即全身又是一冷,随着她这半天内力大量的损耗,“饮鸩功”在上官璇空虚的体内成了气候,两种盖世功法将她的丹田和浑身经脉当作了战场,争斗不休。
这可苦了上官璇,此时她莫说与人争斗,竟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脸上肯定是青筋暴起,分外可怖。
她本来就是学医的,又亲眼见到连孤鸿当日这两种功法融合时所经历的痛苦与危险,不由暗叫了一声“糟糕”。
第二百三十章 风霜往事(三)谷风
第三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风霜往事(四)追杀
第二百三十一章 风霜往事(四)追杀
如果上官璇的运气够好,闯过去这一关,两种神功早早融合,她会走上一条与连家诸人都不同的“凤纹功”修炼之路,日后可以达到甚至超越连孤鸿的境界,如果闯不过去,不需说,便是一个暴体而亡的结果。
当日被困醉树绝谷,无望之下上官璇主动修习了“饮鸩功”,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却未料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当然,快有快的好处,她的“凤纹功”才练至第六层,融合的风险要大大低于九层巅峰的连孤鸿,只是,这时间来的太不是时候,现在莫说是沈风,随便爬来一只毒虫便可以置她于死地。
这半天上官璇目之所见石楼峰安静得诡异,不说人影,连点声音都听不到。可越是安静,上官璇越不敢掉以轻心,她要趁着这片刻还稍稍能动的工夫,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全力融合两大神功。
附近也只有剑气轩。
剑气轩是师父师娘的住处,后来他二人在此处死于铁逍遥之手,也不知这几年沈风怎么处置的那几间屋子,有没有挪为它用。
上官璇费力地撑起身体往剑气轩而去,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再多想,体内两种功法冲突越来越激烈,奇经八脉俱到了崩溃的边缘,必须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梳理一番。
剑气轩外当年青石板路宽敞整洁,上官璇和师兄师弟们常常在上面行走,如今青石上已经遍生青苔,石缝里冒出来的草也很高了,显是无人打扫,也不常有人来。
上官璇感慨之余又微微放心,若是剑气轩已经废弃不用,她到可以安心呆在里面,不虞被人发现。
待上官璇好不容易来到剑气轩门前,只见剑气轩两扇大门紧闭,门上匾额被山风吹得歪斜一旁,上面满是泥土,几乎看不清“剑气轩”三个大字。
她虽想的不错,可剑气轩的大门上却有铁将军把门,门上的大锁也是陈旧不堪,看来自师父师娘死后,沈风便将这剑气轩封了门。
上官璇苦笑了一下,只得又转到了后面窗户,师父师娘被杀当晚,她便是自这窗子一跃而出去追的铁逍遥,她从未想过,自己竟还有一天会从这窗子再进到师父师娘的房间。
窗户虽然插着,但里面三年多没有住人,早都破败不堪,上官璇断剑一划,没费什么力气便将窗子打开,到是自窗户进屋这件本来对她轻而易举的事,却令她十分辛苦。
出事后这卧房有人收拾过,桌椅柜子和那张大床都已被拉走,地上也再看不出当时四处飞溅的血迹。
上官璇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环视了一下,不由得猜想八成是沈风看到这些东西便心生醋意,早不知拖出去扔到哪里去了。
她反手掩上窗户,顾不得地上厚厚的灰尘,一屁股坐下,背靠着墙角,将断剑放在身旁,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梳理乱成一团的内息。
上官璇眼下面临的这个关口,与连孤鸿的情况又不相同,连孤鸿当时“凤纹功”已修炼到极致,“饮鸩功”却是刚刚上手,若非他本人强横的实力和地下那极为寒冷的环境,二者断无融合的可能。上官璇此时体内,两种功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