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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 作者:繁朵-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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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的道,“但如今在长安,除了九郎,也不是没有旁人能问。”

“谢氏,教你琵琶的那个小娘子,如今不是就在昌乐坊?居然还与适之扯上了关系!”卓芳礼冷哼了一声,“念在适之的面子上,我也不请京兆去请人了,明日让府里的护卫带人过去请她们姐妹并那姓屈的士子来府里,说清来龙去脉罢!”

兹事体大,又涉及到了宁摇碧的安危,卓昭节虽然对谢盈脉印象极好,然而在卓芳礼抽丝剥茧的分析下也不禁摇动了,毕竟,当时觉得自己能够逃出生天实在是命大,如今想一想,饮渊的习性,是宁摇碧在船上直接说出来的,当时虽然没有侍卫在游家包的船上,但游家的下人、船家都在的,那时候谁也不会觉得宁摇碧提到的那句话有多么重要——可后来那船家不是转头就找不到了吗?

所以不管是宁摇碧身边被祈国公府收买的内奸去套话,还是另外的人……宁摇碧既然说过饮渊憎恶刃光,会把钗环返光误认,那么筹划整个计划的人若知道这一点,定然也会把这种可能列进去考虑。

因此卓芳礼所言,引得饮渊从空中落下来的那支簪子,未必不是陈珞珈故意留下的,不是没可能。

实际上江南水路众多,陈珞珈独独选择了屈家庄旁的小河这一条,也足够使人生疑了。

这么想的话,谢盈脉和伍夫人嫌疑都不小,因为卓昭节被班氏看得紧,虽然在秣陵长大,时常也跟着游若珩出门,但那都是在城内,城外之所以认识屈家庄,还是因为白子华的事情。

可白子华的事……不就涉及到伍氏了么?

伍氏当时不要白家千金为酬谢,卓昭节也不能不赞她一句有骨气,可若她是为祈国公府做事的,另外有比千金更大的好处拿呢?

比如说,屈谈打算赴来年会试,屈家庄是纪阳长公主的产业,祈国公作为长公主的长子,既然能够把人手安插到宁摇碧身边的侍卫上,焉知不能安插到屈家庄里去?

卓昭节凝眉细思,仔细回忆白子华一事中,是否也有祈国公府的痕迹。

若是如此,那当真是白白喊了这两年的阿姐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谢盈脉VS游氏(上)
以敏平侯府的权势,要对付个还没下场的士子及其家眷自然是极为简单容易之事,涉及到女儿和未来女婿的安危,卓芳礼动作很快,次日一早就把屈谈、伍氏并谢盈脉一起“请”到了四房,当然,因为明年就是会试,为了不让敏平侯府落个欺侮无辜士子的名声,对外就号称因为谢盈脉曾教导过卓昭节的缘故,请这三人到侯府小住,让屈谈可以专心应考。

三人一被请到四房,卓芳礼与游氏便打发人看好了门户,不许闲人出入,亲自带着心腹分别审问起来。

“……游夫人说笑了,民女与令爱并无冤仇,说起来,当年民女初到秣陵,人生地不熟,又只得表姐与表姐夫可依,然他们也清贫,不能收留,只得自立门户,盘下了博雅斋打理,当时令爱襄助实多,单是游老翰林寿辰,特意为民女引见秣陵诸人,就免了民女许多麻烦,后来因民女师门之事,牵累令爱,令爱亦宽宏大量,未与民女计较,令爱虽然唤民女阿姐,在民女心中,令爱不但如妹如徒,却亦是民女的贵人同恩人的。”

谢盈脉的声音不卑不亢,丝毫听不出来她如今不但被五花大绑,搜走了袖手剑,甚至还有一柄匕首抵在了她后心——这位谢娘子,是敢单独追杀那凶悍的女贼陈珞珈的人物,游氏虽然说要亲自审她,却怎么敢掉以轻心呢?

听了她的分辩,游氏嗤笑了一声,淡淡的道:“谢氏,敢问你如今年岁几何?”

谢盈脉一皱眉,道:“民女一十有九。”

“唔,与我估计的差不多,十九岁,两年前也有十七了,如此算来,你与陈珞珈的师父去世时,你方才十四,最多十五?”游氏慢条斯理的道,“据说尊师只收过三个弟子,一个赵维安死在了秣陵博雅斋,你亲手所杀!一个陈珞珈生死未知,还有一个就是你,对不对?”

谢盈脉道:“确实如此。”

“虽然尊师有三个弟子,但因为他的偏心,所以他去世后,只有你一个人在西洲为其守孝,可是如此?”游氏继续道。

谢盈脉沉吟道:“是的。”

“那你在西洲就是独自为师守孝了?”游氏淡淡的道,“这似乎不太对吧?尊师去世时,你与我的小女儿,就是随你学过琵琶的七娘如今差不多大,这么点大别说是小娘子了,就是小郎君,又身负武艺,也未必能够镇得住场面,你就这么在西洲为师守三年孝,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又为什么陈珞珈与赵维安,在这三年里不找你的麻烦?偏偏等你北上投奔了亲戚才去?”

“这是因为师父临终前几年迁居西洲,陈珞珈与赵师兄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谢盈脉平静的道,“至于年少又是独身一人为师守孝确实不容易,然而在西洲,师父隐居的小村受过师父许多恩惠,念在师父的份上,那三年过的也还可以,后来孝期既满,因为思念表姐,遂将师父所留之物打点变卖,凑足盘缠到秣陵投亲。”

游氏笑了笑,也不纠缠西洲的事情,道:“好吧,西洲那边就这样,但你到了秣陵之后却也叫人觉得古怪。”她慢慢的道,“我的七娘今年二月才及笄,但从两三年前,我就开始留意起长安门当户对人家合宜的小郎君了,当然你是跟着师父长大的,也许尊师漂泊江湖,又是男子,有不够细心的地方也不足为奇,然你到秣陵时已经十七,足够出阁的年岁了,令表姐也是女子,而且早已嫁为人妇,总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何况你投亲——难道不就是为了婚姻大事上可以有个表姐给你拿一拿主意?”

谢盈脉心平气和道:“夫人说的是,当初之所以离开西洲去往秣陵,一则是思念表姐,二来终身大事,民女确实以为有表姐帮着掌眼更可靠。”

“那你到了秣陵之后,却是先盘了家铺子下来抛头露面的做起了生意,自来士农工商,既然想嫁人,怎的还要这么做?你当时可也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若不然盘铺子的银钱是打哪里来的?”游氏眼皮一撩,冷冷的问!

八折紫檀木雕接天莲叶莲花底嵌云母屏风后,摘了钗环、只简单的拿彩绦缚了发的卓昭节被猛然提醒,下意识的举袖掩嘴!

确实,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谢盈脉两年前才到秣陵的时候就已经十七岁了,女孩子家花信如何能够耽误?之前她在守孝,又没有任何长辈亲人在身边帮着提起,因此倒还能解释她十七岁未嫁也未许之事,然而到了秣陵之后呢?

伍氏这个唯一的表姐居然也不为她找人家,非但纵着她接手了博雅斋,甚至还自己过去斋中帮忙招呼客人,伍氏抛头露面倒也无所谓了,毕竟已为人妇又家境清贫,为了维持生计无可厚非,谢盈脉一个未嫁女子这么做,对她说亲可不是好事!

这表姐妹两个……?

因为知晓谢盈脉乃是习过武的人,眼力耳力都过人,卓昭节这日不但摘掉了所有佩饰,游氏还特别换上了如今的屏风,这屏风是浮雕,背板俱是整块的紫檀木,为了体现侯府的富贵权势,自然不会是薄板,而每折之间也是经巧手匠人处理得严丝合缝,所以完完全全的隔绝了视线,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形,但从谢盈脉的回答上也听得出来不复之前的平静:“夫人说的对,当时民女盘下博雅斋确实另有打算,至少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嫁人的。”

游氏冷哼了一声:“哦?那时候你已经十七,如今已经十九,我的长媳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生了一对双生子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是我等高门大户的小娘子,按说不该愁嫁的,也不敢轻易拖延花信,何况是你这样的寻常女子,甚至还在江湖上漂泊过,想寻个好些的人家本来就不容易了,却还这样漫不经心的耽搁两年,难道……你们那时候就知道,长安有个阮郎君在等着你了吗?”

说到末了一句,游氏的声音里透出冰冷之意!

屏风后的卓昭节脸色也难看起来,阮云舒——这个表哥不是卓昭节心目中夫婿的人选,但凭心而论,阮云舒这样温润如玉又谦谦若虚的男子实在很难叫人讨厌,何况他还是自己的表哥,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终究因为卓芳华的缘故感到一分亲近的。

阮云舒为人温和又大度,他这样的人,不会因为谢盈脉在江湖上漂泊而轻视她,反倒容易惹起怜爱之情——难道谢盈脉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把阮云舒吸引住的吗?如果这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牡丹花会的时候,屈谈与阮致的一见如故,其中又有多少算计?

卓昭节一瞬间冷汗遍体,只觉得在秣陵学琵琶的那段辰光,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谢盈脉吐了口气,却轻轻的笑了:“不是阮郎。”

“嗯?”游氏皱起眉。

却听谢盈脉淡淡的道:“夫人也说了,民女只得表姐一个亲人可依靠,同样的,表姐也只得民女一个表妹,此外可谓是举目无亲,表姐焉能不为民女的终身大事好生策划一番?”

游氏冷笑着道:“却不知道令姊是如何为你筹划的?”

“表姐虽然家贫,但爱惜民女的心思与夫人爱惜七娘其实是一样的。”谢盈脉缓声道,“两年前,表姐夫不过是秣陵城外一座庄子上教导孩童的夫子,功名也才是秀才,家中清贫,甚至民女投奔过去时,不能收容长住,那个时候,即使民女循规蹈矩,靠着师父所留的薄产度日,安分守己的等着表姐物色良人,敢问夫人,又能嫁到何等的人?”

不等游氏回答,谢盈脉已经继续道,“至多不过是农夫之流罢了,多半还要被夫家嫌弃曾在江湖上漂泊过,民女自然不能与令爱比,但自忖容貌尚可,自幼受家师教导,也算文武都来得,亦通音律,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就这样草率,民女不甘心,表姐也舍不得,凭心而论,表姐与民女这点儿心思,料想不过分罢?”

游氏没说话,似等她接着说完。

谢盈脉遂道:“当然夫人说的也没错,女子花信最是紧要,当时民女已经十七了,再多等下去,即使景遇好转,也难嫁到好人家,但当时算来也只要等一年,那时候民女已经十七岁了,等一年十八,年岁虽长,但也不算无可挽回,但可以选择的门楣却迥然,夫人说,民女为何不等呢?”

“一年?”游氏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等屈谈吗?”

“不错。”谢盈脉淡笑着道,“民女的表姐夫在两年前就预备要参加去年的乡试,表姐就是要在乡试之后再开始为民女谋划终身之事的!然去年表姐夫在乡试中取得秣陵府第七名,太守孟远浩评价是足以上京一试,表姐自然就要再过一年,等表姐夫明年会试结果出来,再为民女选择夫婿了!举人的妻妹与进士的妻妹,所能嫁到的人家哪里是秣陵府中一个秀才的妻妹、一个漂泊江湖过的年长女子所能够比的?夫人,民女这样说,是否可以消除夫人的疑虑?”

游氏半晌没能作声,谢盈脉的这番解释确实合情合理,游氏虽然怀疑谢盈脉与祈国公府有关,算计了自己的女儿和未来女婿,然见到谢盈脉之后私心里也很为她这样的才貌却没个好出身感到惋惜。

谢盈脉的容貌谈吐都是游氏与卓芳华这样高门大户熏陶出来的模范贵妇都不会轻看的,她会武艺——这表示吃得起苦,性。子坚韧,不然哪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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