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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谁家新妇-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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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起来。

初见的尴尬与微妙,在一通大笑里尽数化解。在屋里坐了会,胡彦青婉拒了留客用饭的建议,连道外头尚有琐事缠身,改日得暇再来叨扰,方起身告辞。两人一道起身,亲送他到大门外,待他登车走后,方回身进屋。

胡彦青斜倚在车厢里, 帘子,只见车外夕阳西归残如殷血,瑰丽的晚霞宛若烈焰熊熊似要将这半边天际尽数吞没般肆虐,那种燃尽一切的绚烂,竟叫他蓦然间生出一种绝望,此时此景,怕也只是黑夜吞噬前最后的美好了。

即使透着担忧,胡彦青仍尚能感受到些许美好,然此时的林如海,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沉沉的雾霭,无一丝透亮可作慰藉。

“贾琏人在何处?”

出现在书房里,俨然是许久前在杭城奔波的林砚,即使贾敏也不曾料到,林如海竟把林砚从苏云岫身边撤去,反而用到了自己这一边。听到林如海开口,林砚垂手回答:“燕语楼,静安客栈,老纪酒家,香云阁。”

林如海眉心微皱,眼底一道冷讽寒光闪过,低低笑了两声,燕语楼是城中登高处,静安与老纪鱼龙混杂,不失为打听消息的妙处,更不消说斜对面恰好便是林家极紧要的铺子,而香云阁,温 玉在怀,举杯推盏之间,交上几个走街串巷提鸟遛狗的狐朋狗友也不难,这贾琏倒是会挑地儿!

“待他回来,叫他过来一趟。”

林砚沉默地点头,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内屋里。刚掌灯不久,便听屋外下人通报,说是贾琏过来了。

刚在老纪吃了回酒,贾琏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身边没有盯着自己管着自己的婆娘,要使银子便去帐房知会一声,也没人追着问这银子用哪去了,不论是呼朋唤友饮酒作乐,还是莺歌燕舞红帐脂粉堆里,只凭自己喜乐为之。起初他还想要收敛些,但姑父公务繁忙,并不过问这些琐事,姑母心心念念都是黛玉的婚事,也没这心思管他,如此一来,可不成了脱缰的野马,任他来回驰骋,如此几日,贾琏便再收不住性子,只盼着能长长久久在这林府住下去才好。

可今日,刚一回客院,却听管家过来传话,说是林如海找他,可把贾琏半醺的酒意整个儿惊醒了,心里嘀咕着到底寻自个儿何事,手上却极利索得收拾了一番,将自个儿拾掇得精神正经了许多,这才前去面见林如海。

“你来府中多日,我平素事多未能照看与你,见你这般闲逛着却也不是好的法子,你若有心,不妨随我四处走动一二,有何不甚明了之处,也可问我。你也是极聪明的晚生,若将心思摆好了,不论是尚文尚武还是旁的,总会有些作为,不坠祖上之威名,亦是善事。”

林如海的话不多,意思也很清楚,却叫贾琏有口难言,这本就是他明面上的来意,也是起初他的私心,如今如愿了,却是万难推辞的,除了感激答谢地应承下来,他再也没旁的话可说。回到自己屋里,不由愁苦了脸,贾敏交代的事他才做了部分,一些人刚接头联络上,眼下却没了功夫闲暇,往后的事该怎么办,他真的没招了。

次日清晨,一宿难眠的贾琏早早地起身去给贾敏请安,将这事儿一一言明,愁眉苦脸地道:“姑父一番好意,小侄实在是推诿不得,可先前的事,小侄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还请姑母给小侄指条路子。”

贾敏也跟着拧了眉,面沉如水地坐在那,左思右想也没能琢磨出什么好的法子,思之再三,只能叫他将手里的事分派给几个得力的忠心的下人,平日多留点心盯紧了务必将账面抹平,莫留下什么马脚。挥手让贾琏离开后,屋里静悄悄只余下她一人,贾敏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合眼歇息了好一会,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目光在屋里一一扫过,精雕细琢的装饰,每一处都透着华美优雅,随便拿起一样,都够那些个平民生活好些年,但眼下这些个东西却像是不值钱的寻常物什般堆在她的屋子里,任她把玩消遣,就算是厌了烦了不要了丢掉了也没人会说半句。

以前,她每每看到这一切,都是极欢喜极暖心的,可眼下,却不知为何,竟有种深深的清冷和孤寂,似乎如今她所剩的,也只有这华丽依旧的空壳了。

不过,即使是空的,那也是她的,她贾敏却不会留给别人。

脸上缓缓翘出一缕冰凉的弧度,贾敏收回视线,抬起脚步往书架间行去。也不知她在书柜里如何翻捡的,不多时,手中竟多了块印泥。厚重细腻的紫红印泥上深深地印了一道褶痕,俨然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指尖轻轻顺着凹槽一点一点拂过,一寸一寸攻掠,温柔得似在 爱人的脸颊,贾敏面上挂着柔柔的笑意,随着指尖的挪动,笑意渐深,明明是极温馨的画面,却又诡异得叫人毛骨悚然。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止了动作,掌心猛地一合拢,贾敏扬声朝外喊道:“李嬷嬷?”

李嬷嬷很快进了屋,看到贾敏立在书架前的身影,微微一怔,也没来得及细想,忙道:“太太有何吩咐?”

当看到印泥上的刻痕时,饶是常伴左右的陪嫁嬷嬷李氏,也不由得心里 ,捧着印泥,手心却是冷渗渗的,日日在跟前伺候着,她却也不知贾敏究竟是何时印下的钥匙,何时动了这心思。虽说老爷近日似有些不妥,可往前,对太太的好却是有目共睹的,然太太却仍留了这狠手,这心思委实是……

“太太放心,老奴明白。”李嬷嬷的腰更弯了些,神情也更恭谨了些。

待李嬷嬷匆匆离开后,贾敏又唤来了锦绣并一干得力的丫鬟婆子,传话的传话,行事的行事,她已知林如海的心思,莫说是信任,怕是这院子外还有人手盯紧了她,行事更是谨慎,如同蜘蛛结网,耐心而细致,用一句句状似无意的闲话玩笑,在极寻常的轮班,或是守夜中散开,这是她主持中馈二十余载的地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林府的内院,一花一木,一砖一瓦,角角落里皆印下了她深深的痕迹,只要她下定决心,仍有不少可作为的事,更有不少她的奴才。

只可惜,贾敏算计再缜密,却也拗不过老天爷的玩笑。

夜过三更,本是一片静默无声,忽的,后院某处零星泛了红光,紧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混乱声。

“林管家,林管家!”门扉梆梆地砸得又快又重,有人扯着嗓门在外喊话,“走水了,走水了,库房走水了……”

林平刚坐起身穿衣,听到库房两字,险些又一头栽倒了回去,随手抓起外衣挽到臂弯上,手上还拿着鞋履往脚上套,一只刚穿完,人便已往前走,蹦跳中套上另一只,便急急地冲了出去:“你说什么?库房走水了?火势如何?哪间屋子先烧的?”话还未问完,身影已在十来步开外。

报信的下人连忙追了上去,一路跟着小跑,嘴里气喘吁吁地回答:“守夜的已经都往那边赶了,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火光里夹杂着浓烟,看得并不真切,管事的叫我先过来通知您,他留在院子里扑火呢。”

林平也没心思应他,一路疾行冲到了库房所在的后院。院子的火应是扑灭了,只有零星的一些火花,烟雾并未散去,处处透着一股子呛鼻的熏味。走进院子,便看到一大堆人拿脸盆的,拎水桶的,跑进跑出地各处灭火。火应是从左隔间烧起的,两扇大门烧得只剩一半,耷拉在一边,往里一看,有几个人正顶着浸湿的棉被在里头清点损失。

看到林平的身影,早有人去通知管事的过来。不一会,便看到一中年仆人顶着棉被出来,脸上还有两块黑乎乎的污渍没来得及抹去,看到他时,面色却是说不出的凝重。林平一见,心里暗叫不好,连忙问:“损失很厉害?”

那管事的却先是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才凑到跟前,悄声道:“这场火外面看着厉害,可屋里烧坏的却不多,只是熏坏了几样瓷器。可是,我却发现了另一桩怪事。我原担心怕有什么纰漏,便想好生清理一番,就叫大伙儿将那些封存的箱柜一一都打开查看了,却没想到有些个箱子还是好好的,可里面却空了。”

“什么?”林平失声道。

管事的用力地点了下头,一打开空箱,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连忙叫人四下里查看,可屋里并无一丝失窃的痕迹,库房大门禁闭上锁,屋外更日夜有人守着,无一处不妥的,可箱子里的宝物却不翼而飞了,这当真若没有猫腻,他是决计不信的。不过,摊上这档子事,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说罢,便将库房内外的发现尽数说与林平听,也陪他四处亲眼看了下,末了,指着地上被烟熏至死的野猫,道:“进屋时,便看到它死在了这,我估摸着这场火,怕也是它之故。”只是,与大家究竟是福是祸,却两说了。

说完,又将合拢的箱柜又打开了,东一只,西一只的,却都空空如也,看得林平眉毛锁得死紧,压低了音问:“此事有几人知道?都少了些什么?”

“除了我,还有三人知道,我已跟他们说过,都是心里有数的自己人,您放心,此事定不会外传出去。”管事的连忙道,“这些箱笼里大多是些小件的精巧物什,具体少了些什么,还需细细对过帐才知道。所幸账簿不在这屋里,若不然,还真的是……”管事的摇了摇头,犹豫片刻,又小声道,“林管家,您说这事儿……”

林平停下脚步,打断道:“该是你担的,你自得担着,不该你管的,还是不理会得好。”管事的闻言,心头一凛,叠声应是。见他如此,林平也没有多言,四下里又打量了几眼,道,“此事干系重大,我这就去通禀老爷,如何决断,还需看老爷的意思。你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的,还是沉下心思好好琢磨该如何将功折罪的好。”说到这,停顿片刻,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旁的不说,一个失察之责,你总得受着的。”

只是这失察究竟是功是过,便是林平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了。

抬起头,夜似乎更黑了,比那浸润了墨汁的毫尖更甚,浓郁得就要滴到心上,渗进骨里,叫他有种窒息般的憋闷,几乎要狂奔地逃开,逃离这喘不过气的黑暗。只可惜,林平终究不过沉沉地吐了口气,快步冲进夜色里,飞快地往墨色最深处跑去。

  

47、满腹心事何人可诉
“叫库房那边将其余屋里的也都尽数清算一回,把总目誊录一份与我;此回遗失物什的细则名录也都列清楚了尽快报上来。通知帐房;今岁盘账多添一轮年中;理好了账目便送来书房。此事以快为要;不必诸多讲究,若是人手不够,你便从府上或庄子里抽调得用的从旁协助;我要及早在案头看到这些账目单子。”

“旧锁既无用,换新了便是。”

离开屋舍;林平仍有些迷迷糊糊的;木然地往来路回,脑子里却乱糟糟的;老爷这是何意,听他讲完库房的蹊跷,既没震怒也没焦急,甚至连惊讶也无,只是平静地沉吟片刻,淡淡的吩咐几句,云淡风轻的,好像出事的不是库房,林府内院的重中之重,而是随意一处废弃的院舍罢了。

除了,临过门槛时,轻声补充时似有声叹气入耳,旁的,便什么也没了。

半梦半睡间惊醒,林如海再无半分睡意,也没有重回榻上阖眼小憩的兴致,索性坐在书案前随手抄起一卷书册,胡乱翻了翻,也不知看的什么,丝毫不曾入心,只呆怔着杵在原地,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愿想。

屋外,睡了一宿的夏蝉迎着初晨的晖芒开始新的唱和,平板无波的调子枯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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