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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穆念，甚至是那个时候的二皇子，皇帝也未必会信任这二人。
现在才到了第二天晚上，双腿双脚却已经麻木得一行了，只好换个姿势侧卧，顺道抬腿运动了十几下。
睡了才醒，已过了大半天，这会儿竟也不觉得饿，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解了一只烤饼下来，慢慢嚼着，一面小心找好角度，透过草木间隙继续观察悬崖下的那些搜寻人马，试图寻找出其中是否有些规律。
幸好今夜月暗星明，勉强依着北斗七星找到了大致方向。从这裂隙往外，正对南面。
在手掌大小的烤饼啃到大约三分之一时，东南角出现了异动。先是有人骑马而至，接着是附近各小队的头头聚在了骑马者的周围，距离太远，又是夜晚，只能看见大致的人影，细节却是几乎看不见。不过尚能分辨出骑马者左手捧了个像是卷轴一样的东西。
莫非，是紧急军令？
不出三分钟，猜测就得到了证实。遍布河道、河滩以及小树林的搜寻人马，很快便整队向东南撤走了，只留下了不及原先二十分之一的少数人。
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依这情形，不如现在就行动。
若是搜寻人马一下子全部撤走，才最可疑。那样的话，很可能是设了陷井诱我从藏身处出来。现在却留了少数人马在此，多半是因为在其他地方发现了疑似我的痕迹吧？但还没有确认，或者说还没有抓到，所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敢把此处的人马全数撤走。
虽然这也只是猜测，但在这里继续藏下去，无法保证之后不会出什么状况。在古代虽然“空中”数是个盲点，但并非完全无法突破，比如说，白天时候突然出现又很快飞走的那只鹰，若是大尚皇帝那边也想到了，就算是这裂隙周围长满了能掩盖气味的草也无济于事。
夜空虽是群星璀璨，但小树林内光线依旧昏暗，而且这会儿穿着的衣服也是灰色系的，只要大致找好了角度，从此处爬下去应该勉强还能应付得过来。往上就摸不准情况了，虽然杜玖带着我进到这的一路上已粗略打量过周围，但毕竟不如下面，好歹也观察了好久，把握总是更大一些。
大概是天也同情我实在是太倒霉了，总算是随了些人意，厚厚堆云自西面缓慢飘过，浮游在冰冷空气个的光线立即减少了一多半。
已将两个包裹紧紧系在了身上，杜玖给的毛毯也被当做了斗篷，用在稻草堆下发现的几截草绳绑在了身上。此刻的自己看起来应该特别滑稽吧。长在裂隙周围能遮蔽气味的草也摘了不少，一部分弄碎了撒在了身上各处，大部分则塞在了包裹中，以备之后可能之用。
检查了一遍后，立即按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的路线出发。从裂隙的左手边过去，比裂隙的高度略低，崖壁略微向外凸出形成一个小小的平台。若是细心观察，从那里往下，垂直方向每隔大约两三米，便有一处外凸掩藏在郁郁青草之间。这之间的两三米距离，只要找到坡度稍缓处，将匕首扎入崖壁之中，应该勉强能攀援过去。
之前与杜玖一同往西逃时，已经验证过了自己并非天生怪力之人，计划之中最大的漏洞所在——若是没抓稳就这么掉入水中，摔倒是摔不死，但河上此时也仍有数只搜寻小船停留，再被抓住的话，那就真是必死无疑了。
小心再确认了一次角度，借力从这裂隙边沿攀到了预定的小石台上，现将匕首扎入小石台边沿，小心将身子放下去，借着几乎有一人高的草丛掩蔽，攀到了左下方另一处外凸的小石台上。如此反复，万分小心地动作着，咬着牙总算是爬到了崖底。此时距离从裂隙处开始，少说也已过了两个多小时，再抬头暗月已西移过大半个夜空了。
人的潜能还真是在绝处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激发。
此刻从崖底抬头向上望，更是对自己竟然能从那上面成功地爬下来感到万分惊奇。崖壁虽不算是直直削下，崖壁凹凸不平，若是玩攀岩的人，只要有工具应该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吧。但我这个非专业人士，居然只靠着把匕首就这样下来了。期间虽有几次匕首未插稳，但所幸崖壁上的小树扎根还算结实，及时抓住了，才没有掉下来。而在其间踢落蹭落的土石块，所幸也没有被仍在河面搜寻的人当做是什么可疑的事。
但从崖壁上下来或许还不算是最难的，毕竟崖壁可算是一个搜寻盲区，杂草树木又多，所穿的灰衣也是掩蔽性很好，只要一步步小心，问题不大。而这会儿……
崖底接着河有一道细长浅滩。所幸此时算是初春，郊外蒿草已长，暂时躲在蒿草间，小心确认着河面上的情况。
留下的小船有五艘，每一艘上现在只有一个人，船首及船尾各挂了一盏灯。搜寻了那么久没有结果，这会儿应该都进入了疲惫状态，每个人手上划桨的动作机械得仿佛生了锈的古旧机器人一般。
靠得最近的一艘小船，坐于船首的士兵一手撑着矮栏杆，一手拉着船桨，双目微闭，下巴更是不断磕到矮栏杆上。这个样子，可说是太缺乏防备了呢。而且这一艘小船还只剩了一盏灯，悬在船尾，不是闪那么一下，就好像随时都会灭了一样。
都已走到了这一步，也只好赌了，赌突然撤走搜寻人马并不是因为要下陷阱诱我出来，而是真的在其他地方发生了未知状况。
坚定了豁出去的想法之后，将裹在身上的毛毯解了下来，和包裹一起顶在头上，找好蒿草间的缝隙，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缓慢下水。
初春夜晚时候下水，可真不是好玩的。浑身冻得发颤，也只能咬牙忍着。幸好下水之前做了些准备运动，剩下的只能祈祷不要在中途发生抽筋这种坑爹的事了。
强忍着河水的冰冷，一点点地接近锁定为目标的那艘小船。
总算游到了小船边，顺着水流将小船慢慢引到了蒿草边，再将准备好的“风茄儿”偷偷撒了些在那睡得迷糊了的士兵身边，只希望杜玖给的蒙汗药只是这样也能发挥作用。自己因为事前喝过了百护汤，所以靠得这么近，应该也没关系。
过了大约一分多钟，看那士兵像是睡得更沉了，伸手试探着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确认他已经没反应了，才小心地卯足了劲将他从小船上拖下，借蒿草的浮力，移到了小滩上。
绿水桥平 第102章 逢生（4）
将昏睡过去的士兵移到了小滩上之后，自己终于累得喘息不止，将湿衣服换下之后，在毛毯内裹了一会儿，回暖间也注意着观察另外四艘小舟——并未发现此处的异常，才稍放了心，重新换好衣服后，将那士兵的穿在外边的衣服和装备都剥了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幸好这士兵并不高，最多也就165、166的样子，衣服和装备换在自己身上还算合适。走之前将毛毯披到了他身上，只希望他不会就这么冻死在这里。
准备好之后，上了这小舟，缓慢划到了对岸。其间并无人起疑，一路顺利。
到岸之后，正好岸边正有几个士兵围着篝火歇息，其中一个见我下来了，竟主动接过了我手中的船桨，换成了他上小舟继续在河面搜寻。其他士兵对我的到来并未表现出什么兴趣，最多睁眼看了一会儿也就合眼继续睡了。
警备松到如此地步，还真让人起疑。
——“咕咕咕。”
突然的一声怪叫，惊得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回过头，篝火边的几人仍是昏睡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太可疑了。
但既已走到了这一步，也就无法回头了。
深吸一口气，绕过篝火，向预定的东南方向逃去。小树林的边沿，隐约可见一条小道连接附近的山丘。摸不清附近究竟是否有埋伏的自己，也只能如此一条道走到黑了。
从崖壁上看这小树林，和实际走在其中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初春时候树木远不如夏时繁 ，漏在地上的模糊苍白光点，简直就像随时会扑面袭来的鬼手一般——正努力强忍着不要发颤，小心脚下的时候，头顶突然被一股轻细的力道轻刮了一下，惊得立即僵在了原地。
寒风灌过树林，稀里哗啦的声响更衬得此时的安寂恐怖。
“谁……”
太过真切的感觉，头皮发麻，但绝对无法否认那是错觉……
鼓起勇气打量四周，前后左右都毫无发现——西北方向能看见几个人影，但那应该是下半夜时候仍在搜寻的士兵。
那，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了。
咬牙向头顶望去，结果这一猛地抬头，动作过猛，脖子差点扭到了。
头顶也没有异常，不过稍微转一个角度，才放下几分的心又悬了起来。
东南方向，重叠的树枝之间，一个奇怪的黑影一动不动，看形状绝不是树的一部分——没有树会长得这么奇怪。可看大小，应该要比一般人要小上很多……难道是小孩？
正当我在脑中搜素这形状究竟可能是什么的时候，黑影突然动了，直线冲向自己。
条件发射地抬手紧捂住自己的嘴，生生压住随时可能爆发出来的惊叫，瞪着那越来越近的黑影。
全速冲过来的黑影，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枝矮树上停了下来。自己则是楞了几秒，才意识过来这黑影究竟是什么——
——白昼时候“拜访”过自己的那一只灰鹰。
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借助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这只灰鹰的脚上仍系着小铃铛。不过，这一次多了一只，一共两只小铃铛，却系在一只脚上。
——是要传达什么讯息么？
可自己却完全没有记忆呢。或许以前的我是能读懂的罢？在缺失了在楚家之前的记忆之前。
灰鹰像是已确认了我从惊讶之中恢复过来一般，展翅左前方飞去。
——它出现，是为了带路么？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进入小树林之后的自己，缺少了目标物的指向，是会绕圈圈的。
虽说只是自己的猜测，究竟这只灰鹰出现是因为什么完全无法确定，但还是跟在了灰鹰身后，而灰鹰也耐心地每飞一段距离就停下来，在我将走到的时候再展翅向前。
如此反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这一次一直走到灰鹰身边，灰鹰也仍是一动不动，睁得滚圆的黄眼睛折射过从树叶间隙落下的泛白光线，相当 人。还好，并不是瞪着我的，而是向着右前方，像在屏息聆听着什么。
正奇怪的时候，灰鹰又突然有了动作，展翅腾起，在半空中转了个弯直冲过来——准确的说，是直冲向我的身侧，即将落地的瞬间又往上回旋，向着身后的方向斜冲了出去。
它的双爪紧拽着一件长长的东西垂下——人形的——我的衣服！
再看向身侧，原来被它这一突然惊吓弄到了地上的包裹已在刚才它落地的那一瞬被打开了，它抓走的那个东西，确实是我所换下的囚衣——从崖壁离开之前，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件囚衣带走，放在其他地方，免得之后被人找到，还得杜玖受牵连。
这会儿却不想竟被这半路杀出的灰鹰抓走了……它的意思，是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么？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大量马蹄声乍然响起，间或人声吆喝，向着河岸方向迅速逼近。
这会儿还真是猜对了。果然，搜寻人马并没有真正撤走，只等着我从藏身之处出来再将我抓住吧。
就算这只灰鹰没有出现的话，我也多少做了应对，能遮掩气味的草被扎成了一束，托在身后擦去自己的足迹——走到睡在篝火边、最靠近林子的一个士兵身边的时候，才开始擦去自己的足迹。若是那些人想追踪足迹的话，最多只能追到那个士兵——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对不起他，毕竟那些人也可能会怀疑我也和杜玖一样会易容术。
但这样不过是能拖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