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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重生手记-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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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娘微微一扭头,透过挑起的帘子,望了权仲白的背影一眼,见他肩背绷紧,手上动作也停了,她不禁微微一笑,才道,“少将军这话知心,情我领了……您说得对,靠情分,自然是立不住身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进则退,就是我们国公府,这一代也是人才凋零,要没有个能人领着,再过二十年,怕是连夫家的势都靠不上了……”

这句话,倒是把桂含春的另一重意思给解读出来了:桂家三个嫡子,个个都有军功,还有个偏房桂含沁,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一个好汉三个帮,二十年以后,桂家肯定还能继续兴旺下去。而权家呢?老大去东北,老三才入伍,老四根本就没听见声音。权仲白承继世子位,在外人看来很可能已经板上钉钉,但承继了世子位之后,这条路怎么走,那就有点没谱了,任何一个了解权仲白的人,怕亦都明白,他会是个很好的医生,一个很好的朋友,但却很可能不是一个可靠的政治伙伴,一个合格的国公爷……他几乎是不可能掌握实权的,而如果这一代不出个实权人物,即使二十年后第三代能够上位,距离良国公手握重权的时间,也已经有点太远了,五十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关系变冷……

桂含春见蕙娘说破,便也露出担忧、同情之色,他缓缓道,“也是因为嫂夫人爽快利落,我才将这话出口。朝堂上的事,有时候没人情可讲。家族间的纷争也是如此,我桂含春虽不是那等鸟尽弓藏之辈,但——”

“少将军说的对,”蕙娘一挺脊背,柔和地打断了桂含春的话语,“门阀之间,没有人情讲的。如要把我的利益,寄托在少将军的人品上,对少将军来说也不公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其实根本无法寄望于外人,只能靠我们这些局中人,不断的努力奋进。希望将来有一天,少将军可以不必担心。”

桂含春心领神会,冲蕙娘欣然一笑,起身道,“若嫂夫人是男儿身,定然有一番大作为,含春也必定倾心结交。闺阁女子,几个能有您这样的胸襟和气魄?”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口风一转,又开起了玩笑,“您身为巾帼,是朝廷的损失,可却是子殷兄的幸运。子殷兄真乃天之骄子,非但自己天纵英才,连嫂夫人都是如此人物。上天对贤夫妇,也未免太偏爱了吧!”

蕙娘紧随其后,本想也说几句玩笑话的,可见郑氏面色不大好看,便知机咽下。桂含春此时已经出了屋子,自然发觉不对,他快步走到妻子身边,低声问权仲白,“只是个平安脉,居然扶出不对来了?”

郑氏这个不舒服,是被蕙娘的口信给催出来的。众人自然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权仲白不过是顺便给她扶个平安脉,做做人情而已,这一扶脉扶了小半个时辰,还要放血,蕙娘早有些疑心了,只是无暇他顾,也没往深里想。此时一见权仲白脸色,便知道事情不大好了,果然,权仲白摇了摇头,道,“前几次流产,将养得不大好,坐下病根了。这一胎得小心一点,我看,不能再劳累颠簸,得在京城生产了。”

他拎起药箱,顾盼了一番,道,“这里没有桌子,我到外头开方吧。”

说着,便掀起帘子,走出堂屋去了。

桂含春哪还不知机?他面色沉重,匆匆摸了摸妻子肩头,以示安慰,便跟着权仲白一道出去了。

其实,这群名门贵女,亦没有谁是简单角色,蕙娘和郑氏对视一眼,也看出来,郑氏是已经明白了——她的问题,恐怕不在小,权仲白甚至都不愿当面仔细地告诉她……

这等坏消息,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尤其郑氏又有过几次滑胎的经历。蕙娘想要安慰她,又觉得两人交情不到,多说也露矫情,便只是轻轻地握了握郑氏的手,低声道,“不要紧,总是有办法的!”

郑氏眼神茫然,好半晌,才轻轻对蕙娘一笑,回捏了捏蕙娘的手,低声道,“唉,是啊,实在不行,办法总是会有的……”

说完这句话,屋内又安静了下来,权仲白和桂含春两人低低的对话声,穿过帘子进来,已经不大清楚了。蕙娘着意听了一会,都听不出所以然来,郑氏显然也是如此,过了一会,她索性不再去听了,而是和蕙娘聊起家常,“蕙姐姐,权世兄屋里,有几个人了?”

这时候问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能揣测出郑氏的思绪,蕙娘有点尴尬,但这事又无法说谎,只得道,“没人,我想给他提拔几个人,他自己不要……他性子怪得很。”

“嗯,权世兄不要妾室,一点都不令人吃惊。”郑氏被她逗乐了,“我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觉得,这种事情,天经地义的。那时候,大家看含沁媳妇,和看怪物一样,我心里也觉着,她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妒忌了。”

她歇了一口气,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没想到嫁到西北,家规就不准纳妾。他平时公务忙,也丝毫没有不规矩的意思,连眼尾都不看向别处……唉,他待我实在是很好的。婆婆对我,也没得说……都滑胎两次了,还没提开脸的事。是我自己命不强,从小京城长大……养得弱不禁风,始终习惯不了西北的天气……”

她有些呜咽,“其实,我挺羡慕四弟妹的,她不怕呀,生了一个儿子,就心疼她生育辛苦,说是第三胎完,几年内不叫再生。我、我就不行了,宗房人口稀少,那怎么行,一个哪够,起码三个、四个,才能把这么大的家业给撑起来……没有人逼我,我自己要逼我自己……刚、刚才,权世兄说我思虑太重了,伤到胎儿。我、我……”

她说的四弟妹,应该就是桂含沁之妻了,看来,两房虽然天南海北,但一直互通消息,关系还是很亲密的。只是从前,郑氏自己日子也美满,就不会多羡慕含沁媳妇,而现在就不一样了。身为宗妇,承担的东西,总要比妯娌们多些……

蕙娘也从心里为郑氏难过,她重又握住了郑氏的手,郑氏便将头靠到她肩上,轻轻地抽泣了起来,又似乎是在自我宽慰。“还好,还有个大哥儿站住了,还有个大哥儿站住了……”

脚步声响处,桂含春撩开帘子,轻轻地进了屋,从蕙娘肩上,把郑氏给搂过去了,蕙娘冲他点了点头,也不和郑氏告别了,自己出了屋子,权仲白正在堂屋里等她。两人当然也不吃饭了,一道出了院子,换轿上车,直到车行出府,权仲白才问她,“和明美谈得如何?他这个人,我是很看好的,虽然比不得他弟弟明润机变,但明润性子,不适合做族长,明美却是天生就有当主官的气质。年纪虽轻,可却也很老成了。”

蕙娘这才知道桂含春表字明美,另外一个明润,应该就是桂含沁了。她胡乱点了点头,便问权仲白,“郑氏的脉象,不大好?”

“她和你是反着来的,贫血。”权仲白道,“血色太淡了,而且脉象也弱。自述起行经诸状,可能是在西北水土不服,家务繁忙,日常饮食又不能精心调养,几次月子都没坐太好。母体坐下病了,两个孩子都在六个月流的,这一次这孩子要是六个月能保住还好,不然,一连滑胎三次,这第三次是最凶险的。”

他也有些感慨,“人这一生,谁不是在鸡蛋壳上走路?她要是血崩,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何日后?就是保住了,以后也再不能生育,必须服用避子汤。不然要再怀孕,她胞宫可能太薄,再流一次,必死无疑。”

“若是这胎儿保住了——”蕙娘不禁就道。“应该就还好些了吧?”

权仲白摇了摇头,“看情况,要是生得艰难,以后也最好都别生了……”

“这些话,你都和她说了?”蕙娘想到郑氏哭成那样,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了。权仲白道,“我对她说了,也对明美说了。任何一个人不知情,将来都可能造成人命惨剧,不过,对她说得肯定是尽量委婉了。她恐怕很受震动吧?”

这还用说?蕙娘白了权仲白一眼,可又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她道,“是很触动,不过,人世间就是这样,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要做宗妇的人,也不能被这种事困住吧,我看,她哭个一阵子,应该也就能自己缓过来,做出布置了。”

做的是何等布置,就更不用点明了,权仲白露出一丝似乎是讥讽,又似乎是感慨的苦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唉,这个人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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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夫妻半日折腾,都有些疲倦,权仲白还有几个病患要出诊,把蕙娘送回立雪院,就自己去忙活了。蕙娘却也没能安宁几分,她才换了衣服,便被权夫人叫到歇芳院去说话,不外乎也就是盘问她昨日被燕云卫接到哪儿去了,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二十四个时辰之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蕙娘亟需一点空间来好好反省整理,再说,剧变当前,她也无心和婆婆绕弯子,痛痛快快竹筒倒豆子,就把皇上的意思,以及宜春增股的事,告诉给权夫人知道。权夫人自然也听得非常七情上面,眉毛一跳一跳的,情绪显然非常激动,等蕙娘说完了,她稳了一会儿,才沉声问,“宜春增股,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家里商量商量……”

她瞥了蕙娘一眼,硬生生把话给咽了下去,“唉,算了算了,这会再说这个也没用。你且说说,按此计划,增股以后,你的股份会缩到多少?”

“桂家进来,是占十二分,我们按股比退些给他,”蕙娘有些吃惊,却仍迅速答道,“娘为我不必担心,这件事上,乔家还坑不到我的。”

态度很好,可话却说得含含糊糊的,权夫人看了媳妇一眼,也知道她不可能再透露更多了。虽说焦氏过门已有近三年,可宜春的事,那还是雾里看花,令人看不出所以然来……

她又问了几句琐事,便没好气地挥了挥手,道,“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家里又不至于贪图你的陪嫁!做这个姿态,没的让人寒心。”

一句话出口,又觉重了,见焦氏沉下脸来,有些不快,又要起身请罪,她忙自己找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也无奈,乔家那头逼着你呢。你也为难,可——唉……你也累着了,快回去歇着吧!我自会为你向你公爹、祖母解释的,到时候,你再赔两句好话,这事也就跟着过去了。”

她这话倒也不全是应酬——刚把蕙娘给打发走了,权夫人立刻就命人备了轿子,竟亲自出了二门,到小书房去找良国公。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

权家高层们简直被蕙娘搞得没脾气了! 





、147惊吓
 
短短两天之内;波澜起伏地连番经历了这么多场对峙,蕙娘就是铁打的筋骨,也有点熬不住了。从歇芳院回来,她传出话去;把底下人支使得团团乱转,自己倒是偷了浮生半日闲,睡了一个时辰,爬起身来,又把歪哥抱到身边,再揽了两只乖巧可爱的哈巴狗儿、小奶猫儿,同儿子一道看猫儿狗儿在地上玩耍;歪哥乐得直拍手掌,笨手笨脚的;俯身就要去抓小猫,口中还嚷道,“喵喵、喵喵!”

小孩子长大,真是一天一个模样,有时候像爹,有时候又像娘,今天的歪哥就特别像蕙娘,穿着五彩百连格的小袍子小裤子,白嫩嫩的小手抓来抓去,藕节一样短胖的腿儿,稳稳当当地在炕上蹲着,短短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看着别提有多可爱了,蕙娘本让他自己去捉猫的,奈何小猫灵巧,歪哥又笨,捉了半天没有捉到,又来求她,“娘、娘娘,喵。我要喵。”

几句话说得字正腔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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