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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夜一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终于住口。
——还说自己成熟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雪衣想，她大概要把夜一抓过来进行再教育了。
山本总队长给她按上来的罪名，跟雪衣预想得没有什么差别，一样都跳过了当年她私放夜一和浦原的事。
这已经算不错了。
毕竟，如果要扯得再严重一点，崩玉可也是这场异变的重要主因，而它的研究者浦原自然也可以算是“罪魁祸首”，当年与浦原掰扯不清的夜一也就别想脱身了。
山本这是很明显地在放夜一一马啊。
与在场所有人的惊讶和担忧不同，当事人的雪衣其实很冷静。她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辩驳，干脆就是一个优雅地点头，将所有罪责都承担了下来：“雪衣知错。”
“那，就要接受惩罚了。”
山本总队长现在的样子，其实跟狡诈狡猾的老狐狸真的没什么差别。不顾下面几乎要冲出来的浮竹和夜一，他吐字清晰可语速很快，完全不给人打断的机会：“原六番队队长朽木雪衣，身犯重罪，可念其往年功劳，特准其将功补过。现任命朽木雪衣为五番队新任队长，即刻上任。”
已经冲到雪衣身边的夜一愣了，已经准备开口求情的浮竹和京乐愣了，狠狠皱着眉头的日番谷愣了，连一脸苍白的朽木白哉也愣了。所有人都愣了。
这、这算什么？
——还能算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要把她抓回来做苦力呀。
老实说，这个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逼迫的任命，现在的雪衣就算再虚弱，大概也是不能拒绝的。不仅是因为尸魂界的乱局，更重要的是，山本手上可以让她答应下来的筹码实在不算少，例如浦原和夜一，例如京乐和浮竹，例如……
感觉着身后熟悉却一直不稳定的那个灵压，雪衣突然就想起了朽木银岭。
那个老人的灵压也是这样的沉静而清冷，可是当年劝说她出嫁，说着要给她一场最盛大的婚礼的时候，他满眼的宠爱和疼惜是那样的温暖。
——例如，朽木家。
这样算下来，连雪衣自己都觉得没有拒绝的余地。
轻轻地叹息，雪衣似乎有些头痛地抚上自己的额角，浅色的唇动了动。
“我，拒绝。”
她说出来的，最终竟是这样一句。
73第二十三章 那个少年
这下子，连山本也不易察觉地呆了呆。
给她强加上去的罪名究竟是有多牵强，是个人都看得明白，如果雪衣有意要辩驳的话，以她的手段，未必就不能脱身。所以山本以为这丫头该是和他有一定默契的，不然刚刚也不会一直顺着他的话走。
可是，她现在居然说了拒绝？
“咚！”
拐杖砸出了更大的一声响，山本强大的灵压开始流泻：“朽木雪衣，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拒绝。”给浮竹和夜一投去安抚的眼神，雪衣上前一步，毫不畏缩。
“你知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吗？”
“她不用知道。”
温雅含笑的声音突然从虚空之中响起，空气一阵扭曲，有谁缓缓地现出了身形，唇畔犹自带笑。
雪衣眯起了眸子，原先略有些游移的目光忽而就凝注了，没有偏离地落在了那个人身上。
“怎么？”不顾四周那些队长警戒的灵压，少年悠悠地向着她走来，眉目精致，笑意细微却温润，行走之间恍若莲花盛开，“看到我很惊讶？”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姿态……
夜一他们讶然地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少年，再看看正沉默不语的雪衣，心里重重一跳。
可少年的眼里却看不到他们，他那高傲的视线从来都是目无余尘的。
因为能让他凝注目光的，从来都只有……她。
静静止步于距她三步之遥的地方，少年不再前行，反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臂，掌心摊开，依旧含笑看她，不说话。
雪衣觉得自己愈发头痛了，可是顿了顿，终于还是开了口：“你怎么会来？”
“壹圆侑子。”淡淡地给出一个名字，少年的态度十分配合。
“……代价……”这个异次元的魔女，可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少年有问必答：“我把‘泰山府君之际’的术式交给她了。”
于是雪衣再次停顿了下：“……你可真是……”
她早就该知道，这孩子也不是好相予的。那个术式，别人不懂她还不清楚么？没有像少年这样精绝的阴阳术造诣和深不可测的灵力，就算是学会了，也不见得能用得起来。不，应该是连学会的可能性都不大吧？
“一个两个都是狐狸……”
没好气地嘀咕两句，雪衣的脚步却没有阻滞，轻轻推开身前原本护着她的浮竹和夜一，再对着身边站着的日番谷笑了笑，她缓缓向着少年走了过去，行走之间恍若莲花盛开。
在众人惊讶至极的目光中，她将手放进了少年摊开的掌心里。
少年带着笑容，用空着的左手拍了拍她的背，看起来简直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多谢夸奖。”
——谁夸奖你了……
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雪衣任由少年左手中的火焰蔓延上她全身，很快就吞没了她。
“姐姐雪衣！”
夜一和浮竹同时惊呼，本能地就要冲过来救她，手中斩魄刀作势要出鞘。日番谷的冰轮丸已现寒光。
只是，有人比他们都要快上一步。
“散落吧，千本樱！”
纷扬樱花如雨，点点自尽般的温柔，惨烈到绝望。
火焰包裹中的雪衣似乎是呆了一下，目光这才从少年的身上微微偏转了，极轻，极慢，可她终于是将这一眼的余光投注给了那人。
——千本樱寒光灼灼，直直指向她，执刀的男子眉目清冷，眼光深邃，坚若磐石。
仿若旧年往事。
那时，他是要杀她。
现在，他又想做些什么。
如同下意识一般，有一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从她的唇齿间发音：“朽木…白哉……”
千本樱应声颤动，他整个人好像都僵了僵，仿佛是转瞬的片刻，又仿佛是无尽的久远，他也终于抬头看她。
——那双眼里，依稀是与百年前一样的偏执，只是，似乎更加绝望。
“这个人……”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少年突然就笑了，眼神有一瞬的幽深，却没有把话说完。
他只是抬手向火焰，完全没有被灼伤的样子，然后摸了摸雪衣的侧脸，让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你好像很累。”少年这么说，火焰就立刻燃烧得更加剧烈了，源源不绝的纯净灵力也在同时更多地涌入雪衣体内。
雪衣点头：“是有一些。”
“那就睡吧。”雪衣的身量娇小，使得少年很容易就抱起了她，动作自然熟练得过了头，“等回家了，我再叫醒你。”
雪衣再点头，伸手揽住少年的颈项，将自己蜷缩得更小些，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
——那样的信任，只有曾和她并肩作战的几个亲近之人有幸拥有过。而即使是在他们的面前，高傲倔强到了骨子里的雪衣也几乎没有这么坦白过自己的疲累和虚弱。
由此可见，少年在她的眼中，无疑是足够特别和重要的。
或许，已经超过了这里站着的任何人。
“姐姐。”
到了这种时候了，谁都已经可以看得出雪衣与少年的亲密，那缠绕着她的火焰也丝毫没有攻击性的样子。夜一想了想，依旧还是相信姐姐的，所以她已经收起了灵压，人却不受控制地向雪衣走去。
“别过来。”雪衣闭着眼睛，却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动向，“不要靠近这火焰，你受不了。”
——世上最纯粹的火元素，恐怕就算是山本也承受不了。不然他为什么在火焰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想起这个老狐狸，雪衣接着道：“雪衣百年前伤重，导致了魂体分裂成两个部分，一半隐匿于云上歌之中，一半却已经进入了现世，拥有了肉·体。此事，卯之花烈队长可以作证，雪衣绝无虚言。”
这件事，在场的自然都知道，只是没料到雪衣的另一半魂体居然到了现世。
可她现在说起来是要做什么？
隐隐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夜一和浮竹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忧虑和不安。
“所以……”雪衣似乎轻笑了一下，口气近乎是温柔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我现在，大概也不算是真正的‘朽木雪衣’了吧。”
满室陡然无声。
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她又道：“我的另一半魂体已经投生了，即使在那一百多年里我可以完整地感受到她的记忆和情感，她也依旧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所以接下来我会去与她进行魂体的融合，然后，她就会是我，我就会是她。我会沿用她的名字。如果你们依旧想要叫我雪衣，没关系，只是，请不要再冠以朽木的名讳——‘朽木雪衣’这个人，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消失了。朽木家的族谱里也从来没有关于她的记录，这很好，再不用多费事了。”
对于抛弃“朽木”这个姓氏，她并不觉得愧疚——答应过朽木银岭的，承情于爷爷的，能够为那个家族奉献的，她都已经做到了，做好了，做尽了。
所以，她问心无愧。
说到最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她声音中的笑意浓了：“对了，‘皇名浅’，这会是我以后的名字。夜一，十四郎，冬狮郎，春水，若是想我了，便来看看我吧。”
单单只点了四个人的名字，她似乎就再也不想多说什么，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少年的肩膀：“好，我们走吧。”
麻仓好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带着毫不遮掩的亲密和宠溺，有意无意地渲染出了微妙的暧昧：“你好好睡，醒来就到家了。”
“嗯……”
含糊地应了一声，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对于你们的照顾结果很不满意，”麻仓好没有立刻就离开，相反的，他终于肯认认真真地扫视一眼在场众人，含笑的目光里没有轻蔑，却是彻彻底底的不屑一顾，“不过，还是要说一句，多谢你们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他以一个代言人的身份说着这种话，完全是一种隐匿却又坦然的示威。
“以后，我会酬谢的。”
将最后一道余光从那执刀的清冷男子身上收回，麻仓好抱着她悠然踏入穿越法阵，留下这么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74第二十四章 纯粹的心意
从一大堆资料中抬起头的时候，窗外的月色早已渐去，天际已经泛出了薄薄的光，看起来就像是谁眸间的那一缕云光。
迹部抬起腕表看了看，凌晨5：37。
“啊嗯，”他转头看向坐在另一书桌后的清冷少年，“天快亮了。”
“嗯。”
取下眼镜，手冢国光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又是一个晚上不眠不休的奋战，就算他们这些网球选手的体力和精力有多么好，身体多少也会有点吃不消的。
“走吧，先去收拾一下。”迹部站起身，小动作地活动一下自己酸痛的腰，“时间也差不多了。”
等到他们两个洗好澡，换好衣服，吃好早饭，大厅中的古董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数字七。
早有一辆加长型劳斯莱斯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迹部和手冢一人一个大文件夹，上车之后不约而同地接着打开阅读，全神贯注地继续刚才的工作。
“我说，”坐在他们对面的忍足侑士表示很无奈，“熬夜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怎么说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在车上的时候就趁机休息一下吧。”
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