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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辰从厨房里出来，何承明正在阳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可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听着却是有些歉意在里面。她稍稍打量了一下何承明的家，装修很精致，也很宽敞，就他们母子住来说显得太空旷了。屋子收拾的很整洁，只是她看了一圈，总觉得少了些人气，有些冷清，和他的人一样。
其实说起来，何承明长相也算中上等，能力出众性格沉稳，加上一身的冷清气质，绝对算得上平常人眼中的上等人，之前顾星辰就纳闷过何承明的出身，只是今天见了他母亲，她又拿不准自己之前的猜测了。
何承明收了电话，转身看见顾星辰呆呆地站在客厅里，走过去拿了外套说，“我送你回去。”
路上顾星辰接到了沉晚的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稳了稳情绪然后按了接听键，“表姐。”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脸上也笑着。
“星辰，你还好吗？”沉晚的语气里尽是担心。
“我很好啊。”她想着表姐这么快就知道了。
“别瞒着了，我哥都跟我说了，他已经派齐助理过去处理了。委屈你了。”
“没有，我知道他是好意。”
“嗯，过两个月我会过去参加交流会，到时去看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撑着。”
“我知道，谢谢表姐。”
挂了电话，顾星辰说道：“沈家平是我表姐的哥哥，他找我是我表姐的意思。”她不想制造过多的误会，何承明是她的上司，工作上和私下里其实都帮过她不少，所以她主动解释了起来。
何承明有些意外，虽然他们之间到底怎么样跟他没关系，可是这个关系倒是没想到，不过还是很疑惑。
，觉得事情整个都拧了，说道：“我表姐是姑妈家收养的孩子，沈家平才是她亲哥哥。”。
“对不起。”何承明说道。
顾星辰淡淡一笑，透着些无奈，说道：“如果是因为工作，你没错。如果是因为私人，也是人之常情。这种事情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而且事情发生的又很巧合。”
她的话让何承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可能作为上司我有点过分了，做什么都是以工作为第一出发点。有点不近人情了。”
“可你也帮了我很多。今天下午那种状况，如果你不出现，我想可能会更糟。”她自嘲的笑了笑，“对这种事我总是缺乏独自处理的能力，以前的那些我还能冷淡处理，因为我只是间接被议论，可这次，却是直接冲着我来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们嫌了。”顾星辰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及时地住了口，扭了头看外面。
何承明从后视镜里瞅了瞅她，想起自己的过往，脸色紧了紧。
何承明送完顾星辰直接去了A大东院，他点了支烟看着眼前简陋的红砖小楼，眼中情绪波动，浅浅吐出一口烟雾，在昏暗的夜里轻轻飘散。他揉了揉眉心，垂头的一瞬间他眼神一紧，心中有些涩涩的东西流过。这斑驳的墙壁在黑暗的夜里被昏黄的路灯一打，像是一块块伤疤，露出令人酸痛的丑陋。
叶暮听到车响下了楼，见何承明在低头抽烟，走过去停在他身边，静静地等他抽完一支烟，才认真地说道：“她跟你不是一样的人，你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何承明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说道：“今天的事我有责任，我把她推了上去，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何承明双手抱臂靠在车身上，“她身上有一股倔劲儿，我只是帮她开发一下，或许有一天她会用得上。就算自己不逼自己，环境也会逼你。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她也知道，可是叶暮，”他转头去他，说道，“她那样的过去，生活经历，如果你们真的走到一起，你知道她面临的是什么吗？”
叶暮直视着何承明的眼睛，没有回避他问题里的可能性，说道：“我不想盲目自信地告诉你只要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但是，我在等她自己解开心结。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会全力为她填平。”
何承明笑了，不是轻视，是无力，曾经他也相信只要两个人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世俗的阻遏。两个生活背景，环境完全不同的人如果要走到一起或许很容易，可要被接受却很难。他尝试过，不顾一切的，可结果还是分道扬镳。
他知道，只有成为跟她一样的人，他才能被认可。
何承明重重地叹了口气，失落道：“有些事我永远也忘不了，可能你体会不到，那种被踩在脚底下的感觉不好受。”何承明的脸迎着月光，有些苍白有些恍惚。他跟叶暮是中学同学，很要好的朋友，可他们的背景完全不同，虽然叶暮生性低调，可有些东西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尽管自己也同样优秀，可光环却总是笼罩在叶暮那边。
“谢谢你这么照顾她。”叶暮的语气很真诚，忽略何承明的表情，他了解他，所以不在他面前提起。但他也承认，何承明是个很不错的人，值得他交的朋友。
何承明转头冲他一笑，收回了那些晦涩，说道：“就好像她是你的一样，不过，你动作能不能快点，我在一边看得都着急。”
“不急，慢慢来。”叶暮想起一件事，问道，“中心广场电子屏幕上的广告是你的意思？”
何承明摇摇头，说道：“不完全是，不过，‘你’的戏份是我加进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谢谢你。”叶暮沉沉的说道，那个‘结局’他一直盼着。
“我倒挺佩服你，真能沉得住气。当时都那样了，你还能放心出国。”
叶暮轻笑一声，“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如果她的心已经在别人身上了，抢是抢不回来的。不过我倒是一直觉得我们很有缘分。你看，她一直是一个人。”
“不去看看她？”
“会再见的。”
何承明见他一脸深沉，也不再说什么。见天阴得有些沉，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家，趁变天之前离开了。
叶暮其实不放心，何承明走后，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风刮起来的时候夹杂了雨点，很快雨就下起来了。他没往楼里去反而解开车锁钻进了车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动作他插了钥匙启动了车子。
何承明回到家的时候张淑娥还没睡，他见母亲的房间里还有光亮便推了门进去，问道：“妈，怎么还没睡？”见床头的柜子上又放了好几瓶药，他打量了一下母亲的脸色，有些不好。他走过去挨着床边坐下，手轻轻的给母亲揉着双膝，手上清楚地感觉到那里比一般人的膝盖要凸出很多。他不敢用力，只慢慢地揉着。
“这两天又疼得厉害？”
张淑娥心疼儿子，知道他心里不好受，笑道：“没事，都是老毛病了，过几天就好了。”
“妈，这些年辛苦你了。”早年他父亲死得早，母亲一个人把他带大，吃了不少苦，为了供他上学，起早贪黑辛苦赚钱才落下了这病根，阴天下雨这病就折磨母亲。他现在虽有钱了，可也治不好母亲的病，他心里不是滋味。
“说这些干什么，你有出息妈怎么着都高兴。就是，”张淑娥叹了口气，说道，“到底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当初要不是咱们家太穷，你也不会被看不起，小藜是个好孩子，妈对不起你。”提起往事，张淑娥心里难过，忍不住掉眼泪。
“妈，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早点睡吧。”
何承明照顾母亲睡下才回了自己房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指腹拂过照片上的笑脸，嘴上笑着心里却蔓延起苦涩。他出人头地了，可她却不在他身边了。
24。难堪
顾星辰听从了何承明的建议，没去上班，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后半夜下得大了还打起了响雷，她被惊醒后就再也没睡着。雨停了之后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连饭都没吃。下午的时候她正睡得迷糊，电话响了，竟然是韩嘉琳打来的。
她点了接听键，说道：“喂？”
“星辰，吃过饭了没有？”
“没。”她疑惑韩嘉琳会打电话给她，心里纳闷着本想说吃了，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就说了实话。
韩嘉琳笑着，说道：“那正好，我和斯年在C城，他在新区这边租了套房子，上班也方便。今天刚收拾好，我告诉你地址，一会儿过来吃饭。”
“我，我不去了，你们吃吧。”
韩嘉琳沉默了一下，问道：“怎么了，不方便啊？”语气和刚才有了些不同。
“不是，我不舒服，刚吃过药，想休息。你在这边呆几天啊，要不过两天我请你们吃饭好了。”听出韩嘉琳语气里的探询，她赶紧解释。她的脸还肿着，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出门的。
“这样啊，身体要不要紧，要不我们过去看你，吃不吃饭的有什么要紧。”
“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就是，肚子疼，来那个了。不用过来看我了。”她扯了个谎，虽然没人看见，可还是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行了，那你休息吧，不过要记得吃饭啊。”韩嘉琳嘱咐了两句就断了电话。
顾星辰吁了口气，摸摸自己的脸，心情又暗了下去。也不知道过几天，人们是不是还记得昨天的事。
韩嘉琳挂了电话，抱着丁丁去了厨房，说道：“行了，少做几个菜吧，星辰不来了，不舒服。”她故意没说清楚，就是想看看秦斯年的表情。
“嗯。”秦斯年应了一声，心里有想法脸上却是没动，继续切菜，说道，“菜都切好了，一起做了吧，不然放着该不新鲜了。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了。”
韩嘉琳见他没什么别的表情，在厨房门口站了会儿，她发现两个人没什么话就抱着孩子又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韩嘉琳忙着照顾孩子和秦斯年仍是没什么话，秦斯年也安静地吃饭，只吃了一碗就放了筷子。韩嘉琳看着一桌子的菜几乎没怎么动，瞅了眼秦斯年，又低头给孩子喂饭。
喂完丁丁韩嘉琳自己才吃饭，秦斯年坐在桌边没动，丁丁一个人坐在婴儿凳上玩着小玩具，玩具掉到地上，丁丁扭动着身子够不到急得哭了出来。韩嘉琳放了筷子赶紧哄孩子，秦斯年瞅了眼，问，“怎么了？”
“他东西掉了，你都不知道。”韩嘉琳有些埋怨，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想什么。饭也不吃了，抱着孩子去了卧室。
秦斯年弯身捡起地上的橡皮玩具，在手上捏了捏，发出类似小猪的叫声。看着桌上韩嘉琳吃了一半的饭碗，夹了点菜端去了卧室，说道：“把饭吃了吧，我来哄孩子。”
秦斯年抱着孩子去了外面，拿着橡皮小猪哄道：“咱们去外面玩，让妈妈吃饭。”
韩嘉琳坐在床上看着饭碗，一点胃口也没有，她和秦斯年这种相对无言的状况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结婚五年，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起初秦斯年还能没话找话的和她说几句，到后来却是连应付也懒得了。除了几句必要的话，要么是在单位加班要么回到家就是倒头就睡。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她坚持，她在他那恐怕什么也得不到。
韩嘉琳想着算了，为了孩子，除了他不爱跟她说话，对她也算很好了，至少没把那件事拆穿，还肯跟她过了这么多年。
吃过饭，韩嘉琳哄孩子睡觉去了，秦斯年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心里却是越看越烦，干脆扔了遥控器去洗澡。
出来时韩嘉琳正看电视，见他出来关了电视，秦斯年问，“怎么不看了？”
韩嘉琳起身走了过去，看着他说道：“孩子睡了。”
秦斯年嗯了一声，说，“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他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往卧室走去。
韩嘉琳就势抱住他的腰，把脸也贴到了他的胸口，说道：“我们去隔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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