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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正在仔细察看风穴所在，忽见下面危崖有一怪穴，穴旁伏着一个瘦如枯骨的黑衣道人，抱紧一个白东西，闪闪放光，似因畏风而在躲避。
第187章
晴朗尚未开口，便收到那人的神识传音：“你无非为着冰蚕而来，但这冰蚕已落在我的手中。只因取时慢了一步，正值罡风出穴，无法上去。如果你肯助我出去，我便将这冰蚕送给你。”
晴朗笑道：“空口无凭，我为何要信你？”
黑衣道人冷笑道：“我从来不说谎！今日天地交泰，罡风循环不息。此时罡风初起，还可以勉强支持，待会儿玄冰黑霜相继出来，再加上归穴狂飙，两下冲荡，你也难脱身。”
晴朗淡然一笑：“你在唬我么？我是被人唬大的！也罢，我送你一个人情，希望你信守诺言。”
话音未落，穴内忽然犹如雷鸣地陷，怪声大作，早有无数风团，卷起亩许大的黑片，破穴而出，滚滚翻飞，直往天上卷去。而那穴口再次破裂，大了上百丈。
黑衣道人急声大叫：“不好！如果你还不快到我跟前来，迟早被归穴罡风卷入地肺！”
晴朗略一迟疑，头顶上猛然轰隆轰隆的几十声大震，宛如山崩海啸，夹着极尖锐的嘘嘘之音，刺耳欲聋，震脑欲晕，无数黑影似小丘一般当头压下。
晴朗急忙将雷神鞭幻化成一块盾牌，金光闪闪，往上一挡。
亩许大小的黑团，被震散了一个，又紧接着一个，重有万斤，越来越难抵挡。
身子被彩云笼罩，又被身侧罡风激荡得东摇西荡，上下回旋，渐渐往穴前卷去。黑霜玄冰非常多，散不胜散，穴内似有千万斤的吸力。
黑衣道人忽然长啸一声，张口一喷，两手往上一扬，飞出大小数十团红火，射入烈风玄霜之内。晴朗眼前的数丈以外，风散霜消。
风势略缓得一缓，黑衣道人又厉声喝道：“你还不到这边来，要等死么？！”
晴朗缓过气来，迅速飞到黑衣道人的身边，连声道谢。
黑衣道人所放出的上百团烈火，已卷入罡风玄霜之内。风势大盛，穴口的黑霜时而咕嘟嘟的，黑花片片，冒个不住，时而又被穴外罡风卷进。
晴朗将雷神鞭护在前面，恭敬的问起黑衣道人的来历姓名。
黑衣道人淡声道：“现在无暇跟你多说。反正，我们已算是友非敌，而且你的法宝可以助我早些脱身，少受玄冰黑霜之苦。此时分则两害，合则两利。
我立身的周围十丈以外，已用了金刚护身之法，只是地窍寒飙厉害，不能持久。时间一长，会损害冰蚕，要早些出去。
稍等一下，狂飙稍息，用你这法宝开路，再借我本身的三昧真火，烧化近身玄霜，避开风头，冲了上去，才能脱离险境。
我起初只想趁今日天地交泰的当儿，风平霜止，取了冰蚕就走，想不到这般困难。所以如今我们必须合作，才可以冲出去。”
晴朗知道他是个异教中人，并不尽信，奈何刚才连冲上去好几次，都被风霜压回。他又见道人语态诚恳，而且肯在危机之中相救，除此别无良法，只得应允。
等了三四个小时，忽然惊雷喧腾，数十根风柱夹着无数黑霜片，往穴内倒卷而入。
黑衣道人沉声道：“是时候了！”将双手一搓，放出一团红火，围绕在彩云外面。
晴朗驾起真火遁光，祭出雷神鞭，在前面开路。
黑衣道人紧随其后，双手连搓，红光闪闪，以三昧真火拍开四周的阴霾惨雾。
无数的大黑霜片，常被旋飙恶飓卷起，迎头打来，虽被雷神鞭的金光冲激消散，可是去了一层，又有一层。身旁身后的冰霜风霾，也随时反卷逆袭。
幸好其势较小，黑衣道人防备周密，挨近彩云火光，立即消逝。
晴朗不致有后顾之忧，只一心一意，防着前面。由下往上，竟比先前下来要艰难得多。费了不少精神，约有顿饭工夫，才由恶飓烈霜之中冲出。
两人离了险地，一同飞往山阳，此时已近黄昏。
黑衣道人虽然形如枯骨，面黑如漆，却是双目炯炯，寒光照人。他抱着的那条万年冰蚕，长约二尺，形状与蚕无异，通体雪白，隐隐直泛银光，摸上去并不觉得寒冷。
晴朗正要请教道人的姓名来历，那道人已先道：“我是百禽道人公冶黄，七十年前在枣花崖附近的黑谷之内潜修，忽然走火入魔，身体与石头合为一体。
幸好元神未伤，真灵未昧，苦修数十年，居然超劫还原，能用元神邀翔灵界。
所居黑谷，四外古木阴森，不见天日，地势幽僻，亘古不见人踪。积年鸟粪，受罡风侵蚀，变成浮沙，深有数丈，甚是险恶。任何鸟兽踏上去，万无幸理。
我的躯壳，便在那一片浮沙之上的崖腰石窟以内。
因那冰蚕是个万年至宝，于自己修道甚有用处，因此功行圆满以后，我算明时日生克，造化玄机，赶到此地。但我刚将冰蚕取到手，便为霜霾困住，连使金刚护体之法，才得勉强保全。
如果你不来，我要经受七天七夜的风霾之苦，过了天地交泰来复之机，风霜稍息，方能脱难。
我正在勉强支持，恰好你赶到。我一向独善其身，于各派均无恩怨，此番经过数十年石灾苦劫，越发悟彻因果，原不打算相助任何人。
不过，我三年之后就要飞升去仙界，那时冰蚕留着无用，因此要先用它一段时间。三年之后，你到枣花崖附近的黑谷，我一定会将冰蚕送给你。”
晴朗笑道：“这只是小事，你先用。不过，我实在想不明白，在灵界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飞升去仙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百禽道人默然片刻，轻叹一声：“如果一直停留在灵界，最高只可惜修炼至地仙水平。”
晴朗疑声道：“不对呀！我的好朋友孙悟空，早已是真仙水平，迟早突破到金仙级别。”
百禽道人淡声道：“在灵界，万寿山五庄观的镇元子是金仙水平，花果山水帘洞的孙悟空是真仙水平。可是，只有他俩才修炼到真仙级别以上，你想过原因没有？”
晴朗讪笑道：“真没想过。灵界那么多修士，居然只有两个真仙级别的超级高手，真是奇怪。”
百禽道人叹气道：“没什么好奇怪的。镇元子拥有地书长生诀，孙悟空是天生神猴，自然得天独厚。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如果不依靠封神榜的庇护，永远不可能突破到真仙级别以上。”
晴朗想了想，轻声道：“我听人说，如果让自己的一点真灵进入封神榜，从此就要接受天庭的管束。没了自由，你舍得么？”
百禽道人默然许久，轻叹着微笑道：“凡事有得有失，你只能权衡利弊，选择那些对自己最有利的。有了封神榜的庇护，即使遭到别人的暗杀，也可以保住那一点真灵，不会丢失记忆。”
晴朗点点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不应该多说什么。对了，如果想飞升去仙界，是不是要达到什么要求？”
百禽道人点头道：“如果没什么后台，必须突破到渡劫期，才可以飞升去仙界。”
晴朗笑骂道：“丫丫个呸，我还以为仙界是个很干净的地方，居然可以走后门！”
百禽道人微微一笑，挥手告别：“日后相见。”周身便冒起一阵烟云，腾空而去。
晴朗呵呵笑道：“又认识了一个高人，今天收获不小。”
据说，灵界各异派中，以百禽道人公冶黄最是孤僻，从不为恶。
他因精通鸟语，曾经在南海听到仙禽白鹦鹉的鸣声，得知海底珊瑚礁玉匣之内藏有一部道书，费了不少心力，驱走毒龙，盗至黑谷修炼，不慎走火入魔，因而多年苦修，不曾出世。
他的本领甚是惊人，而且素来重情感，以爱憎为好恶。
这次晴朗能跟他成为朋友，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离开风穴之后，他打算再探一下百蛮山阴风洞，也就是绿袍老祖的巢穴。
有三个地方，十分重要：一处是绿袍老祖打坐的广崖地穴；一处在主峰后面，百丈寒潭之上，风穴之内；还有一处是绿袍老祖的寝宫。
第一处原本用来驯养文蛛，但之前文蛛已被晴朗盗走，因此绿袍老祖大怒之下，用妖法将地形变易，在穴内设下极恶毒的妖法陷阱。
第二处是风穴和潭中泉眼，用于禁闭和凌辱辛辰子，有不少妖人看守。
这个风穴泉眼，跟风穴冰窟并不在同一处，但也相隔不远。
晴朗驾着真火遁光，由高空中往百蛮山的主峰飞去。
到了地头，他隐身在密云里面，施展天眼通，穿云透视。因为飞行甚高，在月光里看下面周围的形势，如此高大的一座主峰，竟似一个盘盂中，端端正正的竖着一个大笋。
隐隐听得四围洪涛飞瀑微细声浪，而主峰后面略有红绿光影闪动。
晴朗便在距离主峰尚远的无人之处落下，试探着往主峰后的风穴泉眼低飞过去。
那主峰孤立平地，四面都有悬崖飞瀑。飞到主峰前不远，仍是十分寂静。及至由峰侧转近峰后，才看出此峰是三面涧流的发源之所。
近峰脚处，峭壁侧立千丈，下临深潭。潭侧危崖上有一深穴，宽约丈许，咕嘟嘟直冒黑气。潭中心的水，时而往上冒起一股，粗约两三抱，月光照去，如银柱一般。
那水柱冒有十余丈高下，倏地往下一落，喷珠洒雪般分散开去。冒水柱处，平空陷落。四周围的水，齐往中心汇流，激成一个大急漩，旋转如飞。
崖穴和潭面，不时有光影闪动，黑影幢幢。七个穿着一身黑衣，手执妖幡，形态奇特的妖人，正分向崖穴和潭心行使妖法。
这七个妖人，周身都有黑气笼罩，身形若隐若现，口中喃喃不绝。每当幡头光影一闪，潭心的水柱便直落下去，崖穴口的黑气也随着一阵阴风，直往穴内反卷回来。
忽然，潭心起了一阵怪声，那崖穴里面也呜呜怪啸起来，两下遥为呼应。
第188章
这时潭面和崖穴两处的妖人，也忙碌起来，咒语诵不绝口。倏又将身倒立，上下飞旋，手中妖幡摇处，满天绿火。接着又是一片黄光，将崖、潭两处上下数十亩方圆团团罩定。
为首两个妖人，各持一面小幡，分向崖穴和潭心一指。先是崖穴里面一阵阴风过处，一团黑气，拥着一个形如令牌、长有丈许开外的东西出来，飞到潭边止住。
上面钉着一个断臂妖人，一手一足，都反贴着被长钉倒钉在令牌之上，周身血污淋漓，下半截更是只剩少许残皮败肉，白骨嶙峋，惨不忍睹。
晴朗认出，那断臂妖人正是辛辰子，虽受妖法虐毒，并未死去，睁着一双怪眼，似要冒出火来，满嘴怪牙，错得山响，怪啸不绝。
辛辰子被绿袍老祖捉住之后，以毒针穿胸，六神被禁，每天受那裂肤刮骨、金蚕吮血、阴风刺体之苦。他自知无幸，也不挣扎，一味乱错钢牙，破口大骂。
火光照在那瞎了一只眼睛的狰狞怪脸上面，绿阴阴的，越发显得凶恶难看。
忽然，峰侧地底起了一阵凄厉的怪声。
那些妖人似乎有些惊恐，用七面妖幡行使妖法，放起一阵阴风，将四围的妖火妖云聚拢过来，簇拥着那面妖牌，直往峰侧转去。
晴朗隐起身形，也不驾着真火遁光，确保没有半点气息泄漏，这才追了过去。月光之下，只见前面一簇妖云，拥着那面令牌，已转过峰侧，绕向峰前而去。
晴朗知道妖人善于闻辨生人气息，虽在下风处，恐怕也能觉察，不敢追得太紧，只在相隔百十丈以外跟踪前往。
双方都飞得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