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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散人似在梦中一般，慢慢地扶起寒林，看清楚了正是他的徒弟，登时老泪纵横，喜道：“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寒林忙扶着师傅坐到院中石凳上，回春散人道：“师傅听人说你在湘江被淹死了，师傅我…，老夫真后悔当时教你凫水的时候，没有下狠心啊，如果当时让你学会了，又何必再担心这个呢……”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你没死就好啊，那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连阿燕也说你死了呢？”
寒林道：“徒儿被几个朋友救了，死里逃生。”
回春散人茫然地点点头，凌云韦阳天骄忙过来给他施礼见过，回春散人笑道：“想来这就是救你的几个朋友吧？”
寒林一笑，道：“我已经和韦阳凌云结为兄弟了，这位是龙天骄姑娘。”
回春散人一听“韦阳，凌云”的名字，登时大惊失色，猛道：“寒林，你，你怎么把天罗教的大对头带到这里来了？”
“他们不是我的对头！”寒林冷笑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金元庆才是我李寒林不共戴天的仇人！”
回春散人神色更是大变，道：“你，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师傅希望我听说了什么呢？”寒林截口道：“是不是听说了天罗教金元庆就是我的杀父仇人？师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回春散人紧皱眉头，慢慢稳定了一下心神，沉声道：“寒林，你在胡说什么？”
寒林冷笑两声，道：“师傅，徒儿从小便跟随师傅左右，您总说我是金元庆捡来的孤儿，说他是我的恩人，我相信您，我一直对金元庆忠心耿耿，他吩咐我的事情，纵是千难万险，纵是我心中多么不情愿，我也会刀山火海，力拼完成！这一切，师傅您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我想听您亲口说一句，金元庆到底是我什么人！？”
回春散人心乱如麻，他看看寒林，又看看他身后的三人，欲言又止。
寒林见他不答，便拿出一片烧残的祭文，道：“师傅的笔迹，应该不会假的，就在我的生身父亲墓前找到的。师傅，到了这种地步，您还不肯对我说真相吗？”
回春散人仍低头不语，凌云皱了皱眉头，心中着恼，若不是碍着寒林的面子早就叫嚷开了，韦阳两眼如炬，目不转睛地看着回传散人。
寒林叹了口气，慢慢拿出母亲留下的断手和血书，放在石桌上，道：“师傅，我再叫您一声师傅。这是我亲生母亲留下的，寒林天生孤苦，没有见过父亲母亲的面，想要尽孝已经是不可能了。我只想知道我生身父母是怎么死的，您若是为难不想说，那也就罢了……”说着眼泪慢慢流下，便要转身离去。
回春散人看着石桌上的断手血书，心中登时一阵愧疚，又听寒林说话中似乎有师徒缘分已尽之意，叹道：“好吧，老夫便把这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你，也时候告诉你了，嘿嘿，老头子已经守着这个秘密这么多年了，本想就带到棺材里去了呢。没想到今天便说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晚，几人都走进茅屋，回春散人点亮了蜡烛，屋里登时亮起来，几人围桌而坐。屋外的山林中忽然传出几声野狼嚎叫，在黑夜中听来凄凉而心悸。
回春散人眼看烛光，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吟道：“这天罗教也是金元庆和老夫一起创立的，二十多年前，天罗教初创时候，金元庆四处网罗人才。老夫和李天阳是至交好友，哦，李天阳便是你的祖父了。当时你祖父已经过世了，老夫便向金元庆推荐了天阳之子李清尘……”
寒林听着，面无表情，韦阳凌云天骄等人却知道二十年前的一段大阴谋就要这样从回春散人口中说出来了。
“哎，”回春散人叹口气，道：“你父亲李清尘性格外柔内刚，看金元庆来拉拢自己，便婉言拒绝。老夫当年也曾去劝说过你父亲，他只是婉言谢绝，却也丝毫没有留余地。金元庆请他不着，心中愈加难耐，几次三番地去会稽山。你父亲虽然脾气和顺，李夫人却是眼中不揉沙子的人，性情刚烈，金元庆来往几次便和李夫人有了口角，李夫人一怒之下竟拿出家传的莫邪宝剑要与金元庆拼命……”
凌云天骄“啊”的一声惊叫出来，寒林韦阳却默默地听着，寒林目光冰冷，眼中满是恨意。
“金元庆也没有和李夫人交手，随即便离开了。”回春散人道：“老夫本以为他便就死心了，谁知金元庆突然一天便离开天罗教一个人直奔会稽山，回来的时候便带了莫邪剑和一个男婴……”
寒林的脸微微抽动一下，回春散人道：“金元庆对老夫说，李清尘不识时务已经被他杀了，那个男婴，就是他的儿子，金元庆说男婴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要教导他以后为天罗教效力。老夫当时又是惊异，又是后悔，真不该把李清尘推荐给金元庆，没想到金元庆的心竟然这么带毒！老夫便和金元庆争吵起来，老夫质问他李夫人在哪里，他却不回答。老夫无奈，只要强留下那个男婴，收他做了徒弟……”
天骄眼中含泪，凌云韦阳静静地听着，寒林依旧面无表情。
“老夫心中悔恨至极，去到会稽山上找到李清尘的尸体给他安葬立碑，每年都去祭拜。至于那个男婴，”回春散人看了寒林一眼，道：“老夫悉心教导，希望把他教成一代大侠，以平息老夫心中悔恨之情。老夫从此心灰意冷，便不愿意多参与金元庆的霸业了，他也不为难老夫，便把老夫安置在了这空无一人的芙蓉峰。老夫后来多次寻找李夫人下落，隐约得到消息说她已经被金元庆关押起来了，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情已经二十多年了！为什么你不早告诉寒林，还让他认了自己杀父仇人做义父？”凌云喝道，神色忿忿不平。
“收寒林做义子是金元庆用人之术，他对寒林极为看重，收他做义子本也是希望寒林对他死心塌地。”回春散人叹道：“老夫这么多年来一直心中不安，既不敢把真相告诉你，又不想与金元庆彻底翻脸，金元庆是老夫好友，你却是老夫极为愧疚之人，老夫，老夫既怕告诉你真相之后你会找金元庆报仇，白白送了性命，又怕，又怕失去你这个情同祖孙的弟子……”回春散人说着，满脸都是懊恼为难神色。
寒林忽然冷笑道：“身为人子，理当为父母报仇，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师傅你瞒得我好苦啊！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做出认贼作父，出卖朋友的种种不齿之事来？”
回春散人似乎没有听到寒林的责难，喃喃道：“老夫自是罪孽深重，无论如何补过都难以挽回对你一家造成的伤害的，老夫不敢奢求你原谅，哎，这些话老夫早已经思索多年了，今天终于都说了出来。老夫便是害你一家家破人亡的元凶之一，寒林，如果你想要报仇，尽管杀老夫动手吧！”
说着，回春散人闭目束手，竟然等着寒林要取他性命。凌云韦阳天骄三人看着寒林，寒林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面容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寒林不禁想起小时候跟随回春散人学艺的每件事情，师傅对他一招一式地指点武艺，谆谆教导，疼爱呵护，看自己真的像是亲孙儿一般，二十年来一点一滴都涌上心头。可是自己的恩师，却是害自己家破人亡，害自己不孝不义的元凶啊！寒林心中涌起百般的念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凌云三人看着，他们知道无论如何这都是寒林自己的抉择，旁人是无法插手的，只静静地看着。
寒林忽然大叫一声，一头撞在墙壁上，登时鲜血流出染红了他苍白的脸。
余人都是大吃一惊，凌云忙去拉住寒林，喝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呀？”
寒林转过头来，已是泪流满面，血泪流淌在他脸上，凄惨至极。
回春散人仰天长叹一声，道：“寒林，是为师对不起你。你不要这么为难了……”随即一把拔出桌旁的长剑，便向脖颈中自刎而去！
寒林惊呼一声，身形一晃已经握住长剑剑身，鲜血从他手上流出来。寒林夺过长剑，却见回春散人脖颈中已经被划开了一道伤口！寒林咬咬牙，长剑猛地拄地，只听“当”的一声，长剑从中折断。
寒林道：“师傅，我最后叫你一声师傅。从此以后你我二人恩怨已尽，谁也不用欠着谁了，谁也不用再愧对谁了！你是你，我是我，恩断义绝，有如此剑！”
说完再不看回春散人一眼，转身大步走出屋去。
韦阳可怜地看了看伤心欲绝的老人，忙随着凌云等一起跟了出去。
“寒林！”回春散人跑到屋门处，手扶着脖颈上的伤口，道：“你要到哪里去？”
“不用你管！”寒林喝道，头也不回，仍是大步向前走。
回春散人道：“不要去找金元庆报仇，你打不过他……”
寒林猛地顿住，回头冷冰冰地道：“你我早已恩断义绝，我是生是死，阁下就不用操心了！”说着转身而去。
韦阳看回春散人孤孤单单地站在门口，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忙叫凌云快拉住寒林，又转身回来对他道：“老前辈，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回春散人面如死灰，叹道：“天意啊，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韦阳道：“老前辈别这么说，寒林现在是一时气愤，未必是真的要与前辈断交。二十多年的试图恩情，怎么能说断就断了呢？”
回春散人只是叹气，韦阳道：“我看寒林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如果不报仇夺剑，是绝对不会活着下衡山了。前辈，此时还望您左右周旋，日后您与寒林之情，也许还有缓和……”
回春散人摇头道：“老夫是老糊涂了，哎，二十年前已经对不起一位朋友了，现在行将就木，却也不想再背叛朋友了，寒林若真是恨我入骨，那也只怪天意不从了……”
韦阳无法，再看凌云等人想要劝寒林，寒林却不管不顾大步走出了小院。韦阳无奈，只得对回春散人躬身一礼，然后转身便要离去。
回春散人忽道：“韦少侠，你告诉寒林，那莫邪剑是他的。”
韦阳一愣，点头答应，随即转身去追寒林等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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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完璧归赵（三）
更新时间2009…11…11 21：54：53 字数：4112
第一百二十八章完璧归赵（三）
韦阳追上寒林等人，把回春散人的话告诉了寒林，寒林冷笑道：“莫邪剑当然是我家之物，这还用得着他来说？”
韦阳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见寒林心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寒林领着大家冒黑一路向前走，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凌云沉不住气了，道：“三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啊？”
寒林道：“现在已经半夜了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休息，等明天我们再商量夺剑的事情。”
三人跟着寒林左转右转，黑夜中也看不清楚方向，只听到远处野兽嚎叫声音，天骄有些害怕，紧紧地握住凌云的手，四人一路走，终于来到一处，却是个山洞，寒林当先进去，接着便见里面火石一亮，寒林已经点燃了一根火把。
“这里点火，不会引起天罗教眼线怀疑吧？”韦阳担心地道。
“没事，”寒林若无其事，道：“这里还是芙蓉峰地界，没有人来，这个山洞也是极为隐蔽，火光不会透露出去的。”说着他手持火把，把大家引到了山洞深处，又转了几个弯，果然，火光一点都没有泄露出去。
山洞内极为干燥，寒林把火把放在石壁上，忽然里面一个白色影子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