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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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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深睡得并不好,没多久就醒了,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听见有人敲门,没搭理,没曾想曾钊自己就推门进来了,他赶紧把被子拉到下巴,神情戒备:“懂不懂礼貌?” 
曾钊拉过凳子在他床边坐下,笑得没脸没皮:“你教教我。” 
方云深翻个身背对他:“懒得教。” 
曾钊说:“背上也有。” 
方云深的脊背瞬间僵直,摸摸身后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操! 
曾钊是没有看见方云深此时的表情,不过也能猜到八九分他现在的心情,伸手替他掖掖被角,轻声问:“做了?” 
方云深没回答,把头埋进被子里。 
“是自愿的吗?” 
方云深誓死做鸵鸟。 
曾钊拿他没辙,长叹一声,又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闹到这个地步,虽然没有公开撕破脸皮,也算是有点没法收场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曾钊想听听方云深自己的意见,毕竟他已经成年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如果坚持要走一条常人不能认同的道路,只要他下得了决心负得了责任,曾钊肯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 
方云深把被子再拉高一点,只露出头顶的一小撮头发,静默无声地抗拒着。 
曾钊觉得头疼,有些急躁:“说话呀,哑巴啦?” 
“说什么?”方云深的脑袋蒙在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显得很茫然。 
“说说你接下来预备怎么办!”要是再不声不响地失踪一次,方老没给吓死,曾钊也会烦死的。 
“什么怎么办?” 
“你跟那个姓安的……” 
“我跟他没关系!”方云深猛地坐起来,打断。 
“没关系他绑架你?没关系你和他上床?”曾钊的目光扫过方云深的纤长的颈脖,白皙的皮肤上有可疑的痕迹,曾钊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说话也不免直白了些。 
方云深的脸刷的就红了,连耳廓和脖子根也没能幸免,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瞪着曾钊的目光凶狠,明明已经不打自招,却偏要嘴硬到底:“谁和他上、上……啦!你不要血口喷人!” 
曾钊在心底轻笑,心道这算是血口喷人么?按他躺下,盖上被子,遮住他不愿意承认的痕迹,又问:“是自愿的吗?” 
方云深目光闪烁,声音发虚:“什么自愿不自愿?跟你说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曾钊又不可能检查他的身体,只得点头敷衍:“好好好,没有,没有。你是吗?”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方云深扑闪扑闪眨眼睛:“什么是不是?” 
曾钊摸摸鼻子,轻咳了一声:“你知道我和傅守瑜的关系吧?” 
方云深不笨,很快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翻着眼睛看天花板,说:“不是。” 
他没有急切的否认,语气平静而肯定,说明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不是gay,他不喜欢男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曾钊明白了,摸摸他的脸颊,有点凉,招人心疼。他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年他跟方老混的时候还没他呢,说是他亲叔叔,一点也不为过。方云深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人世了,那时候他还很小,小到没有记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曾钊在照顾这祖孙俩,也许是同病相怜——曾钊几乎没有亲人在世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走到门边又转过头来叮嘱,“记得穿件高领的毛衣。” 

下得楼来,正巧听见萧定讲了个笑话,把老爷子逗得哈哈大笑。老爷子看来心情不错,曾钊蹭过去挨着傅守瑜坐下。 
方老一见他,脸色就不太好,迟钝如傅守瑜都看出来了,偷声问:“怎么了?” 
曾钊只道他老人家是在为方云深的事情恼火,自己不过是被祸及的一尾池鱼。谁曾想惹方老生气的就是他。 
送走萧定,方老招呼曾钊留一下,傅守瑜很自然地等他一起,方老说:“小傅你先回去。” 
傅守瑜也以为是方云深的事情,不方便自己只道,没说什么就走了。 
方老开门见山:“任静是怎么回事?” 
曾钊万万没有想到是这茬事,一时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反问:“她怎么了?我都好几月没见她了。” 
方老伸手抽他:“你还好意思说!你们还是不是夫妻?!” 
曾钊哀叫着躲闪:“不是跟您说了吗,我要跟她离婚。” 
方老气得去抓拐杖:“离婚,离婚,亏你说得出口!” 
曾钊躲到方老拐杖抽不到的地方,喘着粗气说:“怎么回事?婚姻法不许人离婚啊?您老还想学封建社会搞包办婚姻啊?” 
“呼!”方老的拐杖带着劲风劈将过来,幸亏曾钊身手敏捷躲得快,才没有伤筋动骨。 
曾钊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怎么了?我给她开的条件够好了,她要是还不满意,那就说明她太贪心!” 
“贪心?”方老吹胡子瞪眼,“她跟了你那么多年,从你这儿得到什么了,你居然还敢说她贪心?” 
曾钊毫不示弱:“那么多年,我能给她的都给她了,她再想多要,对不起,我真给不了。”说完了不解气,又补上一句:“您也不能太偏心,也得问问她给过我什么。” 
方老知道他的脾气,虽然霸道,但也不是不讲理。夫妻本是糊涂账,没法说清谁亏欠了谁多少。既然曾钊铁了心要离婚,任由任静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也只好由老人家出面主持,尽量好聚好散。 
方老收敛脾气,用拐杖轻轻点地,说:“你去跟任静说,这周末来这里吃饭。” 
“为什么?”曾钊满心不悦。 
“要是没空,就另外约个时间,反正我老人家闲得无聊成天都在家的。” 
“等等……” 
“你还想一辈子不见她?” 
“那怎么可能?” 
“就是嘛,至少办离婚证的时候还是要见面的。” 
曾钊长叹一声,抬眼望向方老:“您到底想干嘛?能不能事先知会我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方老一杵拐杖,虎目圆瞪:“我不想你被人戳脊梁骨!自己不爱惜名声,还想让小傅陪你一起吗?” 
曾钊不得不感慨,自己在方老这里算是彻底失宠了。没办法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就只能死在那沙滩上。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处最后还是都在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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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夜幕降临,沈阅抬腕看看手表,七点半,扭头问走在身侧的沈恒:“老头是几点的飞机来着?”没等沈恒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开了:“这么晚了,他肯定回去了。哦耶,躲过一劫,少说也能消停半个月,今晚得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便拖着沈恒的手往前走,脚步轻盈,步频步幅无不彰显好心情。 
沈阅所谓的庆祝,无非就是上酒吧胡闹,沈恒虽然不赞成,却也无意扫他的兴,反正有他在一边看着呢,想来也不可能出什么事儿。 
兄弟俩坐在靠吧台的高脚凳上,沈阅给自己点了一杯长岛冰茶,酒保调好递过来,半路被沈恒劫走,说:“给他一杯柠檬苏打。” 
沈阅拍着吧台台面抗议:“我成年了!” 
沈恒想想也是,明明打定主意今天任他玩到天翻地覆的,便把已经喝过一口的酒还给他。 
沈阅非常自然地接过来,笑眯眯地咬住杯沿,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纯粹的眼神在一片陆离的灯光中竟也染上了些许诱惑的色彩。 
沈恒只觉得喉咙发紧,吞咽口水的动作变得痛苦艰难,拉松领带,解开领扣,这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缓解。 
不能再看他,不能再看! 
沈恒转向酒保,弹了个响指:“黑方。”一贯的深沉表情。 
“Cool!”一旁的沈阅起哄吹口哨,引得万众瞩目。 
沈阅的外貌相当招人,性格也很讨人喜欢,三两下就跟几个年轻人混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沈恒眉头深锁看一个理寸头的年轻男人对他说了两句什么,沈阅没听清,大声问:“什么?”小平头索性凑到他耳边,翕动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耳垂,眼神猥琐肮脏。 
正待要发作,沈阅回头征求意见:“他们在那边有一个包厢,问我们要不要过去一起玩。” 
他的定力不强,一杯长岛冰茶已经让他有点东倒西歪,几乎扑到沈恒身上来。 
沈恒扶住他的胳膊,他不太好意思的笑笑,抓抓头发,原本利落精神的短发凌乱起来可爱得不行。 
“去吧去吧。”沈阅反抓着大哥的手撒娇卖乖。不许跳舞,光是两个人坐着喝闷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多几个人玩游戏。 
沈恒鬼使神差的居然答应了。 
半封闭式的包厢里已经歪歪倒倒坐了三四个人,有男有女,搂搂抱抱很不像样,再加三个人进来显得有些挤,不过沈阅兴致高昂,屁股一歪就想往那群人中间坐,沈恒长臂一捞,他便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最边上的位子上,沈恒将他与陌生人的交流阻断。 
玩的是猜数字的游戏,沈阅不擅长,但是很投入很高兴,啤酒一杯接一杯的灌进肚子里。 
“13!” 
“啊啊,怎么又是我!”沈阅双手抱头爆发出一阵哀嚎。 
“愿赌服输。”小平头把满满一杯啤酒往他面前推。 
桌子不大,人太多,杯子也多,很快就弄混了,男男女女混着喝来喝去,这让沈恒非常不爽。沈阅的杯子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便一直就着沈恒的喝。 
“好好好,我喝我喝。”沈阅抓起杯子,手腕有些不受控制。 
沈恒抓住他的手,沉声道:“我来。” 
沈阅诧异地看他。 
“别逞强。”沈恒说。 
“是啊,别逞强嘛,小朋友。”小平头阴阳怪气。 
沈阅的倔脾气是一激就炸,拍开沈恒的手:“不要你管!” 
喝得太急,金黄色的液体轻轻滑过微微起伏的喉结。 
口渴得不行,唯一能够找得可以入口的液体就是啤酒,不知不觉间,沈恒喝的比沈阅还多。 

沈阅扭动着身体,沈恒抓着他的肩膀固定住:“别闹。” 
“我要去厕所。” 
“我……” 
“陪”字还没出口,沈阅甩手就走了,小平头看样子想跟上去,沈恒伸脚一挡,目光不用交汇,做贼心虚的人自然而然缩了回去。 
游戏继续,轮到小平头猜,每个人都拿出手机按下一个0到100以内的数字,沈恒按完了把手机放在玻璃台上,抬头突然发现一直坐在对面最边上的金毛小子不见了,操! 
他猛地站起来,差点没把台子掀翻,在座的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短短一秒钟的震惊之后,纷纷抱怨责难,然而沈恒已经冲出包厢。 
撞到一些人,被一些人撞到,酒劲上头,沈恒觉得四肢和五官都不是自己的了,在这群魔乱舞的地方穿行异常艰难。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时间每过去一秒,沈恒的窒息感就增加一分,找遍了这间酒吧所有的洗手间都没有发现沈阅的踪影。沈恒如坠深海。 
回到包厢,一伙人还在那里嬉笑,沈恒一脚踢翻台子,瓶子杯子哗啦啦碎了一地,沈恒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径直往小平头走去,揪住他的领子拎起来,恶狠狠道:“他在哪儿?” 
小平头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生嫩得很,虽强自镇定却掩饰不住惊惶:“我、我不知道!” 
一记直勾拳挥出,小平头像个破布口袋一样飞起,重重砸在已经翻倒的台子上。 
“说!” 
再消磨下去,沈恒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 

小平头领着沈恒往楼上走,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消防通道后别有洞天,逼仄幽深的走廊两侧全是紧闭的房门,灯光昏暗,楼下的喧嚣隐隐传来,衬托出这里的诡异寂静,沈恒只觉得数条冰凉滑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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