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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良缘-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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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为了理解方便。


☆、商道三十一

话音刚落,靳陶和金不换便双双进来。靳陶身上穿着一件滑稽的花衣服;宽袖长摆;有些像庙会时,踩高跷的童子。

金不换向我行了个礼;为难地说,“夫人,靳陶公子说;我们徽商要出的节目是彩衣娱亲。”

我愣了一下,“彩衣娱亲……是什么?”

靳陶笑着说;“上次你不是说皇帝思子心切么?现在什么节目都比不过让他找到自己的儿子。我们出的节目;必须以亲情为主线。我昨夜秉烛长思;遍翻典籍,才找了这么一出看上去很喜庆,又有可能让皇帝喜(。。…提供下载)欢的节目。”

金不换低着头说,“可是公子,审节目的又不是皇上,是大内总管。而且审查的地点在贤王府,皇上不可能看见的。”

靳陶不以为然,还要说话,我却抢在前头,“你说审查的地点在哪里?”

金不换顿了一下,才说,“贤王府。据说贤王也要参与审核节目。”

我的心念却不在节目上,而是在此次能够正大光明潜入贤王府的大好时机上。一来,我可以探查方重的所在,设法营救。二来,我可以查一查,陆羽庭究竟有什么好的“买卖”能够介绍给我。三来,我也可以在耳听八方的商团中打探消息,看看李慕辰的近况究竟如何。

“彩衣娱亲就彩衣娱亲吧。”我对靳陶说,“好好准备这个节目,让金不换帮忙。”

金不换伸手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夫人,你说真的吗?”

“是啊,你演个爹或者娘,不是很正好吗?”

靳陶哈哈大笑,当即拉着金不换要走。金不换哭丧着脸看我,最后迫于靳陶的淫威,不得不被强行拉走。

他们走了以后,我关好门转身,红袖已经重新戴好帏帽,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对我行了下礼说,“红袖不能出来太久,恐怕会使同行的人起疑,诸多事情将来夫人一定会找到答案,就此告辞。”

“红袖!”我喊住她,冲着她纤弱的背影说,“如果可能,好好照顾方重。我是说,以后也好好照顾方重。”

红袖轻笑了一声,并未回头,“如果二爷能够看得起红袖,别说是照顾,就是上刀山下油锅,红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夫人,您教过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话音落,人也消失在了门口。

我呆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静静燃烧的红烛,怅然长思。我和方重之间,有恩有怨。若不是他,我跟念临风不会分离,但若不是他,我也许早已经死在八年前。我们一起乞讨过,一起白手起家,一起过了八年风雨同舟的日子。若说我恨得下心来看他死,或者对于他的生死袖手旁观,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在我的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因为把吃的都让给我,半夜饿得啃自己手臂的少年。他永远是那个在我危难之时,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弟弟。

这世界上,有一种割不断的感情,剪不断的关系。它或许与爱情亲情都无关,只是一种衍生于时光的深刻印痕。

我独自出神,不觉时光已逝。待反应过来时,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到了尽头,而黑暗,静得无边无际。

我伸了伸懒腰,要起身去睡觉,忽然听见极轻的啪的一声,而后有人推门而入。

那人似乎发现我还未睡着,身形顿在那里。我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来。”

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无出声,也未有进一步的行动。我刚想大声呼救,听得悠悠的一句,“你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寿阳郡马夜会徽商大行首吗?”

我怒不可遏,“你为什么每次都不敲门?”

“半夜三更敲门?”

“那你好歹派人通知我一声!”

“通知你今夜我要过来跟你同床共枕?”

“我……我说不过你!”我拂袖躺到床上,听到身后一句极轻的叹息,“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的意义是……?”

我拍床而起,“念临风,你不要太过分!”

影子缓缓移到床前,属于他的独特味道,缓缓飘到鼻尖。我仰着的额头,忽然遭遇了一个冰凉的吻,而后我整个人被困于他的怀中,不得动弹。他说,“晚晚,是你过分。我这样辛苦地来看你。”

“你可以不来。反正你的信使很多,什么鸽子,云顾言,白蔻决明。”我伸手推他的胸膛,他顺势抓着我的手,眼睛在月光下透出一点光亮,“有时候我觉得,你关心方重,关心李慕辰,都远远超过我这个丈夫。”

“丈夫?能名正言顺叫你夫君的那个人,可不是我。”我忍不住嘲讽道。

念临风没有说话,可我却感觉到一种逼人的气势。这种气势不知他是成了万万人之上的寿阳郡马之后才有的,还是因为领导天下第一的商会而练就的。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离他很远,远得就像是天上的牛郎织女星。从前在武威,虽然他的好,也是鹤立鸡群,但那时他只是个凡人,是我的玩伴,小先生,没有那么多的光环。

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着他。

“我有的时候,真怕把你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无论是何种身份,都是我的晚晚。但你站得越高,想得就会越多,和我的冲突也就渐渐存在。那个时候,你的眼里,我不再单纯是你的夫君,而是大行首,寿阳郡马,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从未因为你的价值而否认我们的关系,但你,”他亲了亲我的嘴角,把我轻轻按在怀里,“好像越清楚地认识到我的身份立场,就越容易轻易地否认我们。丫头,这不公平。”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嗯。”

“洪景天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愣了一下,“我知道得未必比你知道得清楚。你为何突然这么问?”

“第二个问题,方重被关起来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他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把他关起来的人是贤王,旁人无能为力。”

“最后一个问题,皇帝儿子的下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他沉默,抱着我的手松了一下。

我微笑道,“所以你看,并不是我在认清你的身份立场之后,刻意地否认我们。而是在我们的这段关系里,我对于你是张白纸,你对于我却是个迷。就算有一天,我们不再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情人。而有人问我,‘你了解念临风多少?’我想我答不上来。你跟九年前的你,早已经不是同一个人。”

我见他没有驳斥我,就躺下睡觉。许久之后,他在我身后躺下来,虽然同床共枕,但显然所做的并不是同一个梦。我忽然想,有一天,我们之间会不会像所有缘分走到尽头的情侣一样,安然地分道扬镳。而这个早已经被我认定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会不会只是我的南柯一梦。就像小时候很想吃很想吃,一直念念不忘的糖人,当很多年后再度吃到,却早已经不是想念里的那种味道。

*

我有三日未见到云顾言,差人去洪景来那里打听了一下消息,说她被洪景来关在府里,不许出门。我多少能猜到这背后的隐情,看来不仅是念临风忌惮贤王,连洪景来也不例外。

再过两日,就是节目的审查,靳陶的彩衣娱亲排练得有声有色。

这期间,我收到了曾一味给我写的一封信,说有个匈奴人寻到徽州要找我,他已经安排那个人上京了。

匈奴人?我的第一反应是李慕辰派来的人。而曾一味居然问都不问我一下,就果断地安排那个人进京来见我?这也着实奇'。。org:'怪。

到了审核节目的这一天,我和几个徽商依约前往贤王府。贤王的府邸在京城中小有名气,倒不是因为大或是格外富丽堂皇,而是因为雅。府中所栽培的植物只有梅兰竹菊四种,此外亭台楼阁,曲桥回廊,也多像姑苏园林一般,小巧细致。湖上轻舟,假山飞瀑,我们一入王府,便像入了一幅画,目之所及,皆是美景。我心想,设计了这样一座庭院的,定是一位妙人。

带路的管家很年轻,想来是江别鹤被外派到姑苏之后,贤王新找的。

此前我深怕与贤王会面,因在姑苏之时,他曾想过要对我痛下杀手。但后来仔细一想,如今在他眼里,我只是徽商大行首,更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的东西,实在没有必要刻意回避,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年轻的管家把我们带到一处像是平日里听戏的梨园,指了指里面说,“别的商团都已经侯在里头,诸位也请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让金不换赏了他一点碎银子。

进入梨园,台子上果然有戏班在唱戏。各个商团围着一张张圆桌而坐,看到我们进来,纷纷抬头看了一下,有的立刻装作没看见,有的低头议论两声,有的则微微点了点头。这点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洪景来。而他身边坐着云顾言,云顾言的面容有些憔悴,冲我轻轻一笑。

去京商那头打过招呼,我特意留心了一下苏商的商团,全是一些生面孔。

奇'。。org:'怪,方重被关起来了,但江别鹤去了哪里?

疑惑间,外头有人高声唱到,“贤王到!寿阳郡马到!寿阳郡主到!”





☆、商道三十二

所有人都起身行礼,连戏台上正在唱戏的戏子也都停了下来;恭迎贤王。

贤王今日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胡子和两鬓有零星的灰白。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和睿智,确实比上次念临风带我进宫时;看到的那个风烛残年的皇帝强上许多。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皇家的嫡长子制度,明明弟弟比哥哥有本事,却非要让哥哥当皇帝。导致有能力的弟弟成为了整个王国的隐患;这样的规矩真是叫人头疼。

贤王在主座上坐下来,念临风和陆羽庭本来分别在他的两边;可后来陆羽庭跟元姨嘀咕了一阵;元姨就把她的座位调换到念临风身边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见她又伸手挽住念临风,贴在他耳边说话。我狠狠地跺了下脚,咬牙切齿,一旁的靳陶跟金不换说,“看看某些人,吃醋了。不就是拉拉小手,贴贴耳朵么?又没有很严重。”

“你闭嘴!”

靳陶打开扇子,仰头道,“啊,我某天半夜起来散步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我担心了好一阵子,以为某个人和某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马上就要穷途末路了。但现在,我发现有些人真的是很口是心非啊。”

“你!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四处乱晃还偷听别人讲话?!”

“都说是恰好了。”

“你信不信我让红颜和孟知行私奔?”

靳陶拍案而起,“林林晚,你不要太过分!”

我们正在斗嘴,没有注意到大内总管已经来到梨园。大概是弄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贤王那边的几个人。他们纷纷朝我们这边看过来,贤王甚至已经迈步朝我们这里走。

金不换吓得直哆嗦,低声叫道,“过来了!过来了!”

我也有些慌,往后退了几步,被靳陶用扇子抵住腰。他的嘴唇不动,只用吼间发声,“跑什么跑?做贼心虚么?”

话音落,贤王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干涸大地上唯一的一口井眼。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沟壑,但仍然能想见年轻时的风采。乍看之下,只是个厉害的老人,倒不像是传说中那么可怕。

“本王听闻徽商有一个女大行首,很不简单。今日有幸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我的后背直冒冷汗,连忙行礼道,“王爷过奖了。”

“临风,本王听说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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