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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锁着门。
昨天已经吃过一趟亏的女子从口袋里取出两支发卡伸到锁孔里，捣鼓了几下，门锁内便传来“咔哒”一声。
还好当初封测的时候，黑佣兵们连撬锁这种不正当的技术都交给她了。
重新锁好。
池歆光明正大地溜了进去，还不忘抬头往走廊顶上的摄像头看了一眼，然后把门反锁起来。
还活着，就好。
他戴着的游戏头盔由于断开了链接，因此已经被摘除下来。代表游戏信号的灯泡暗着、只有电源部分闪着红光。
单靠静脉输液早已经不足以维持虚弱的身体继续存活下去，各种各样的管子直接从手臂和喉咙直接将营养液输入到他体内，一旁仪器上显示的心电图虽然微弱，但至少还在起伏着。
糟了，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想哭。
池歆现在才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是多大的折磨。无聊的电视剧动辄用这种桥段来赚人眼泪，好像谁都是那么无私那么为爱痴狂，想都不想就可以为了另一半一天天等下去。
但其实不是这样。
女子颤抖着，将头埋在胸前，散乱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
你看。我连握住他的手都不敢。
平时自己最熟悉的人、最爱的人，现在却就这么毫无动静地躺着。就算呼喊也不会得到回音、就算再怎么哭闹他也不会醒过来一边假装不耐烦一边却来安慰自己——这种感觉，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克服的。
好害怕。
池歆的指甲嵌进手心里。刺痛感却没能让她重新恢复平日里的理智勇敢。
明明最喜欢他了。可是现在居然连拉住他的手都不敢。
明明知道病床上的就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却偏偏又让人觉得那么陌生。
她的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忽然在男友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那个是钥匙吗？可是形状怎么怪怪的……方形的匙头很少见吧。
而且明明和办公室钥匙串在一起，我手中却没有备份。
作为一名合格的秘术，吕文办公室内所有的抽屉和门窗对应的钥匙她都有去一模一样地配过一套。
总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池歆刚刚把那把钥匙卸下来，背后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敲门声。
“老哥，你好烦。”
她皱着眉打开门锁，顺便一抬手，金属钥匙顺着滑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倒不是信不过池匀，而是这家伙的警惕性实在太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套去重要的情报不说，而且被人卖了还会傻乎乎地帮着数钱——总而言之，就是完全没有危机感。
所以。他还是好好做他的程序员吧。
在有需要的时候发挥作用、没有需要的时候正常的生活就好。
“小歆歆，医生说过你还很虚弱——”“我要出院。”女子眯眼笑着伸出手去，平和闪亮的笑容莫名地让人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可以把身份证什么的都还给我了吗？”
你应该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局势，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地方。
笑容背后的警告和催促毫无偏差地传递给了池匀。即便如此。妹控程序员却依旧犹犹豫豫地，不肯把办理出院手续必须的材料交还给她。
刚刚从深度昏迷当中醒过来没几天。就算是小歆歆、就算她的身体在仿真系统强化暗示之后变得更加强大，也不代表完全不会有负面影响啊！
那种系统带来的强大，只不过是欺骗大脑的错觉而已。
“老哥。你该不是绝得你不同意我就出不去了吧？”
女子伸了个懒腰，撑着病床的一侧，慢慢站起身来。
嗯，从正常的高度来看东西，感觉舒服多了。
她的腿部依然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而颤抖着，但真的要走路的话并不是做不到。
毕竟，只是相当于游戏里被加了麻痹BUFF的程度的不适罢了。
我可是个很乱来的人哦。
池歆露出近乎蛮不讲理的笑容，进一步逼迫：“我有事要去运营方那边一趟。然后可能还得去找一下王警官。池匀，现在可不是好好养病的时候。”
两人对视了一分多钟，最终，池匀毫无悬念地落败，垂头丧气地去帮她办出院手续去了。
池歆立刻身子一软，重新坐倒在轮椅内，无奈地苦笑：果然只是站立，就已经觉得很累了呢。
她闭上眼睛。回忆起游戏中自由奔跑的感觉。
＊＊＊＊＊＊＊＊＊＊＊＊＊＊＊＊＊
“小歆歆，你真的可以走路了么？”
池匀看着妹妹一瘸一拐地走出电梯，像是只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
女子“嗯”了一声，自己也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将心理状况调整到游戏里那种“论速度谁都比不过我”的自信状态之后，她居然真的可以勉强行走了。
当然，要跑步甚至打架当然是不可能的。
她故意跟着池匀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确定他已经黑掉了吕文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的摄像头之后，才拖着依然有些不听使唤的身子从安全梯下楼，然后打开熟悉的、挂着法律咨询室牌子的房门。
桌子和地摊上都已经积灰了呢。
池歆轻轻的手指抹过吕文的办公桌，然后从口袋里取出刚才偷带出来的方形钥匙。
在我什么都不肯告诉他的情况下还愿意无条件地听我差遣——这种事情果然只有老哥那样的超级妹控才做得出来吧？
可是……并没有符合的锁孔啊。
试了一圈却一无所获的女子有些疲惫地擦了擦汗。烦躁的叹了口气，一不小心打到了吕文办公桌上的镇纸。
谁料镇纸没有从桌上掉下来，反倒是她的手因为惯性一下子被撞红了一大块。
天。痛死我了！
池歆疼得眼泪都沁了出来，皱着眉头揉着自己的手背。
这镇纸居然是固定在桌面上的？平时看他从来不用，自己也就没有注意。
她将桌上其他的东西都搬到地上，用手在桌面上仔细细细地摸了过去。
嗯……这个镇纸好像可以按下去？
“咔哒”。
桌板上凸出一小块，边缘上果然有着一个小小的锁孔。
他居然在自己桌子上搞了这么个机关？这年头的法律顾问都那么可怕的吗？
顶端呈现方形的奇怪钥匙这一次成功地塞了进去。轻轻一拧，盖子就向上弹起。
里面的空间比看上去还要大嘛。
池歆伸出手，从里面抱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这都是什么啊……
《佣兵雇佣情况列表》、《佣兵酬劳结算清单》、《反灵国联盟已知外围负责人信息表》……
灵国运营商所有的灰色领域活动、还有关于ASL的那些连她自己都不甚了解的资料。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收集的啊？！
原来如此……ASL的首领是这几年才调换的？之前一直是个国际佣兵界里臭名昭著的杀人魔和另一个似乎有着身后家底的人各自负责一部分，双方彼此独立而又相互扶持。
如果能够把这些东西全部拍下来的话就好了。可是，如果使用房间里的扫描仪，一定会留下痕迹。
还有。她不能确定这些材料是真的从来没有被别人发现，还是留下来给自己的诱饵。所以，我也不可能把它们带走。
算了。能记下多少是多少！
池歆索性盘腿坐在地上，仔细地阅读起来。
她没有将注意力放在ASL的资料上，而是反过去记诵那些曾经和运营商有过合作关系的佣兵和灰色团体的资料。
这些情报，不论王旭还是反灵国联盟，一定都会很有兴趣。
谈判这东西。得要有底牌才有底气——这也是吕文教她的。
真是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带上了他的影子。
闭上眼睛，就能够回忆起过去他说的那些话。
利益和感情并用才是上策；蠢女人，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别人当成同伴；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真实、你做不好的事情，我来帮你做。
没关系，做得到。
女子睁开眼，黑色的眸子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第二章合作
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用手机尽可能清晰地把所有材料都急急忙忙拍了一遍，池歆也基本上记下了可以拿去和王旭谈条件的内容。
佣兵界的事情她虽然不太熟悉，但是那材料上面有几个特地标注成红色的名字，应该是什么大人物吧。
她将材料放回原处，然后将钥匙小心翼翼地收回口袋里。
地上和桌子上可能被擦掉了一点灰尘，但是只要等一下叫人来打扫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女子一边打电话到大楼的保洁部门那里，一边顺着安全梯原路返回、让池匀解除对摄像头的屏蔽状态之后，再从电梯里返下来，用自己的备份钥匙为保洁员开门。
“打扫完了之后，请直接把门反锁上吧。对了，办公桌上稍微擦一下就可以了，那些材料啊什么的不要去动它。”
池歆的手藏在口袋里，只有这样才可以掩饰自己紧张得汗湿了的拳头。
我的笑容，应该没有僵硬吧。
她看着保洁员拿着清洁工具走进办公室里，转身往电梯走去。
幸好房门的构造是只要按上锁再关门就会自动反锁上的结构，否则，如果要在一旁看着对方打扫完藏着重要资料的地方再亲手锁上门，她绝对会露出破绽。
摄像头这东西，平时让人安全感倍增，真的自己站在做贼心虚的立场上，才知道这种被无数双眼睛背后盯着的感觉有多让人抓狂。
呼吸、脚步、还有肌肉的紧绷程度。
她照本宣科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至少不在表面上显得自己慌乱不安、做贼心虚。
跟老哥说……我去吃饭好了。
池歆掏出手机给兄长发了条不完全算是谎言的短信：和王旭出去谈话也总得要吃点东西嘛。
“帮我带份外卖回来吧，公司食堂都吃腻味了。”
看着池匀回来的短信，一边坐上公司附近的公交车，一边开始噼里啪啦回复着问他要吃些什么。
坐在办公室里的程序员看着手机屏幕上列出的一排备选菜单，苦笑不已地切换着屏幕上的监视画面。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正是池歆所乘坐的公交车内的景象。
小歆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监视到你的一举一动呢？
真希望你能够多信任我这个老哥一点啊。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关掉眼前的监视画面。
不过，如果你认为还是隐瞒着我比较好的话，那就随便吧。谁叫我的小歆歆一直都是那么厉害的呢。
无可救药的妹控即使被欺骗了，也还是死心塌地像是忠犬一样对她不离不弃。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她做决定，他微笑说好；她说出想要什么情报，他去帮她从戒备森严的安全网络里偷出来。
就算当时她被关在封测设施里。他也能想出让彼此沟通的方法。
然后，总是会被吕文这家伙说他们两兄妹简直毫无法律意识。
话说回来，老吕这家伙从小时候起就一点都不可爱。也不知道他怎么把我家宝贝小歆歆骗到手的！
他研究了半天菜单，要了一份干干净净的奶油意面，又附加一句：求小歆歆萌萌的自拍照！
片刻之后，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年轻女子微微红着脸移开视线、又不情不愿看向手机镜头的照片。
啊啊啊啊！萌得心都化了！
池匀的眼睛立刻变成一对红心。抱着手机兴奋地把照片导入电脑里。
＊＊＊＊＊＊＊＊＊＊＊＊＊＊＊＊＊
真是的，那个笨蛋老哥！
在周围乘客有意无意的侧目中发送完照片的池歆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丢死人了好吗！还要摆出那种嘟嘴卖萌的表情，节操都掉光了……
真佩服我还能够那么淡定地和王旭约好见面地点。
她走下车站，七拐八弯来到一家干干净净的欧式服装店，没过多久就换了一条正装长裙、配着她平时绝对不会穿的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