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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舞沉吟数秒，勉为其难地敲出一行字：“你又不是别人……我上线的时候你可以来观战，但是不许乱讲话！”
“我只带着眼睛和耳朵。”
龙舞奇道：“耳朵？”
尹剑微微一笑：“你的舞蹈里蕴含着美妙的音乐，用心聆听才能感受到。”啧啧，这肉麻的……
别管肉麻不肉麻，龙舞还就吃他这一套，既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瞎说！我自己都听不见……”
尹剑继续肉麻：“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龙舞强烈反对：“大象有形！长鼻子，大耳朵，走路慢吞吞的动物就是大象！”捂嘴偷乐，小小得意一下，逮住机会使劲批评尹剑：“你没见过大象就不要瞎掰！盘龙星的珍兽宫里就饲养着一对大象夫妇，还有他们的女儿小白象，我小时候每次去珍兽宫游玩都要请母亲大人把我抱到小象背上骑着到处溜达，还指挥她用长鼻子摘香蕉给我吃呢！”
尹剑许久没有回答。
面对屏幕上那一排稚气的文字，他有一种被萌翻的感觉。
龙舞不耐烦久等，蹙起柳眉敲打键盘：“死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我在发呆。”
龙舞见缝插针批评教育：“难道你认为对教官说去上厕所也会挨打？做人要诚实！”
尹剑叹气，对着屏幕自言自语：“我要是对你说出真心话，不挨耳光才是怪事。”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对你说谎。”
龙舞对他认错的态度表示满意：“说到做到，我会监督你！”
尹剑笑笑：“发现你超喜欢用叹号。”
龙舞缩缩脖子小尴尬一下，随即气鼓鼓地反扑：“不行么？”
“感觉很可爱，跟你说话的口气很相称。”
龙舞皱皱鼻子，警惕地问：“什么意思？”
“你恨不得每句话都用祈使句，唯恐别人对你心不在焉。”
龙舞恼羞成怒：“你懂个屁！不许胡说！”
尹剑这次没有屈服：“对你，我只说真话。”
龙舞呆了一下，心情格外复杂。
她习惯用命令的口气讲话，因为她二十一年的人生里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号施令，这是公主的特权。可现在不一样，她不觉得自己这只落地的凤凰还有资格自命不凡。
龙舞咬着嘴唇，字斟句酌的敲出一段话。
“不管怎么说，你让我不高兴了，但是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罚你，下不为例。”
她格外小心的打出句号，然后发送。
尹剑发现了这一细节，会心微笑：“为什么要加我为好友。”
“我要管着你，不许你在网上胡闹。”
“这不是教官的职责范围吧？”
“对别人我都很放心，唯独你太会闯祸，必须多加提防！”
“这算是在保护我吧？”
龙舞哼了一声：“等你毕业我就不管这些闲事了。”字里行间流露出一丝幽幽的味道。
尹剑心头一暖：“我决定修订职业规划！”
龙舞奇道：“怎么改？”
“争取留校，一直烦你。”
龙舞好气又好笑：“一脚踹飞你！”
“到时候我当教官，你当校长，还是被你管着。”
龙舞怅然若失：“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没意思！”
尹剑不想她扫兴，提议再打一盘。
“我再陪你跳支舞，咳咳，顺便捞点外快。”
“才不要你陪！代达罗斯丑死了！”
尹剑笑道：“你的机甲也很美。”
龙舞想了想才听出他言外的赞美，居然还满受用。
“阿尔托莉雅是我最好的朋友。”
“希望它也成为我的朋友。”
“为什么？”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龙舞用力甩了下头发，却无法摆脱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不由恼羞成怒。
“你说话拐弯抹角，我不喜欢！”
尹剑沉吟半晌，终于发出那句他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可我喜欢你。”
龙舞霍地站起来，深呼吸一次，又慢慢坐回去，敲出一行声色俱厉的警告：“不许胡说八道！”
尹剑忽然感到彻底解脱了，心平气和的回答：“从这里往上翻一页，你会看到，我保证过不再对你说谎。”
龙舞心脏怦怦猛跳，气急败坏地教育他：“不可以这样！这是不对的！我是你的教官！”
尹剑轻轻一笑：“谁规定学生不能喜欢老师？”
龙舞做出龙舞式的回答：“我规定的！”
“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学生，你早就知道。”
龙舞使劲抓头发：“你是不是喝醉了？”
尹剑迅速回答：“17x21=357，你看，我很清醒。”
龙舞盯着算式看，咬了咬嘴唇，突然拍桌大怒：“不许把21放在17后面！你这个小流氓，满脑子肮脏思想！”
尹剑嘿嘿窃笑，没想到她居然看懂了。
龙舞明明知道不该玩火，可还是没能忍住，重新拾起那个敏感的话题：“为什么……？”羞于打出喜欢二字，便用省略号代替，相信他看得懂。
第65章 公主与骑士
尹剑向后靠着床头，晨曦穿过窗口照亮他略显忧郁的脸庞，给他打出的那一行行往事涂上绯色霞光。
“去年夏天你第一次来给我们班上课，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叫龙舞，龙飞凤舞的龙，龙飞凤舞的舞，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对学生我向来只有一个原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我介绍到此为止，现在开始上课！’，当时我就觉得龙教官超漂亮超威风，不止是我，很多男生都崇拜你。”
龙舞没想到他把自己去年讲的话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脸颊一阵发烫，却故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崇拜不等于喜欢！”
“喜欢往往源自崇拜。”
龙舞想起平时对他十分严厉，不免有点内疚：“我没少抽你……”
尹剑付之一笑：“我也没少恨你，扯平了。”
龙舞马上又不高兴：“刚才还说喜欢，现在又说恨！”
尹剑老实交代：“那时候我还没有确定喜欢你，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惹你生气。”
龙舞奇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刚才，你说到大象的时候。”
龙舞缩缩脖子，有些心虚地去查辞典。
目光扫过“大象无形”词条，脸颊渐渐泛起红晕，一直红到耳根。
陡然气急败坏道：“可恶，你竟敢嘲笑我！教官也难免有犯错的时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尹剑还火上浇油，“我宁可你多犯错，你当时的样子太可爱了……我的心脏一下子停止跳动，整整过去一分钟才缓过来。”
龙舞悻悻道：“可你明明看不见我……”
“可爱得太过分，从光脑里溢出来了。”
龙舞想笑又不甘心，紧咬银牙嗔道：“相信你才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尹剑前一句话让她火冒三丈，接着一句话却又让她火气全消喜不自胜，简直成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被他随心所欲的摆弄。
越想越恼火，恨不得马上冲到男生宿舍把他拖出来暴打。
尹剑悍不畏死，继续倾诉衷肠：“不相信也无所谓，只要经常让我感受到你的可爱就满足了。”
龙舞深呼吸，镇定几秒钟，宝相庄严地打字：“今天你说的话我会全部忘掉，你也一样！”
尹剑神色一黯：“如果这是命令，请把我送去军事法庭。”
龙舞既感动又烦恼，下决心扑灭这股危险的火苗。
她把“黑暗中的舞者”这个id连同登陆密码一起发给尹剑。
“账号送给你，往后我都不来了。”
“阿尔托莉雅会成为你的好朋友，我知道你会善待她。”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网聊也是最后一次，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你应该很清楚，真实的我，并不可爱！再见！”
发觉不妥，赶紧补发一句：“永远不会再见了！”
说完，她的头像迅速黑掉了。
尹剑呆坐出神，心痛不已。
幸好，离开的只是黑暗中的舞者，不是龙教官。
过了许久，他登陆龙舞发给他的账号，发现签名档是空白，就在里面添了两句话。
──我在黑夜中等待，等你回来翩跹起舞。
窗外响起嘹亮的号声，乔飞伸了个懒腰爬起来，看见尹剑衣衫整齐的坐在床上，笑道：“你今天起得挺早啊！”
尹剑置若罔闻，匆匆蹬上军靴，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冲出门外。
黎明前的黑夜正是沙尘暴肆虐的高峰，没有人敢不穿防护服就走出军营。
刚起床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窗口，谈论会不会因为天气恶劣而免去早操，忽然看见一个男生在沙尘暴中逆风狂奔，登时惊呼声四起。
尹剑冒着沙尘暴一直跑到停机坪，寻找现实中的“公主骑士·阿尔托莉雅”，打开密码匙，输入龙舞给他的账号密码。
然后，俊美的女骑士苏醒了。
尹剑钻进机舱，第一次操纵如此复杂的机甲，一时间他只能掌握基本的行动方式，不过这就足够了。换了主人的阿尔托莉雅就这样迈着生疏的步伐，迎着风沙，一直走向军营，越过女生宿舍，男生宿舍，在无数双挤在窗口的眼睛凝视下，一直走到北极光号的甲板上。
他知道龙舞的办公室在左舷窗附近，幸运的是灯还亮着。
他想拉开舷窗，可是没有控制好机甲的力道，一拳把玻璃窗捣地粉碎。
然后他就看到了龙舞站在窗边呆呆望着自己，一脸惊骇而又困惑的表情。
尹剑操纵阿尔托莉雅单膝跪地，右手递至窗边：“公主殿下，我是您的骑士。”
龙舞自窗口跳上阿尔托莉雅掌心，定定望着他的眼睛。
他知道尹剑的眼睛就在蓝色视窗的背后。
“黑暗中的舞者，我的名字是无双贱圣，从今天开始，我将努力成为您的骑士。”尹剑操纵机甲单手抚胸给她行了一个古老的骑士礼，“无论身在何处，当您起舞的时候我都会在旁边默默守护。”
“你这个疯子，究竟想干什么！”龙舞又羞又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尹剑。
然而最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自己似乎被这个疯子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否则为什么心脏跳得如此猛烈，脸颊发烫似火烧？
就连眼睛也……不争气的湿润了。
……
年轻人总要为冲动付出代价，“机甲操作不当导致意外事故”，这是尹剑落下的罪名。
要不是龙舞替他说好话，把驾驶“阿尔托莉雅”说成是她的授意，替他揽下主要责任，罪名就不是“误操作”那么简单了。
龙舞在其它教官面前维护尹剑，可是一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就变了一副面孔，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还取消他晚上来自己办公室练功的待遇。
这样做并不全是因为生气，主要还是为了避嫌。
尹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好多人都看在眼里，表面不说什么，心里不定怎么想。若非关系异常亲密，一个学生凭什么能够驾驶教官的私人机甲？女教官和男学生，年龄相差不过四岁，感情好到这种程度不是很可疑？
龙舞表面上气得不行，背后还是心软了，瞒着尹剑替他缴纳了修理舷窗的罚金。
她以为尹剑自己拿不出这笔钱，给父母知道难免挨骂。
其实尹剑最近在游戏里发了一笔横财，修理舷窗的费用完全承受得起，去交罚金的时候得知龙舞已经替他交过了，感动得鼻子发酸。
三天后龙舞收到一只邮包，打开一看，竟是两个小巧的手机挂饰，一头白金打造的小象，还有一只白玉镶钻的小天鹅。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好气又好笑，还有丝丝的欣慰在心里流淌。
她把天鹅挂在手机上，然后用两根指头捻起小象，使劲捏它肥嘟嘟的脸颊，自顾自的发嗔：“臭小子又笑话我！大象本来就是有形的嘛！”
尹剑同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此外还要去蹲一个礼拜禁闭。
“你丫真是一朵奇葩，再加把劲儿，有望在实习期间上演蹲禁闭的‘帽子戏法’。”乔飞幸灾乐祸。
“蹲禁闭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