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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第6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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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们则早已识趣地退下去了。

“芳菲,要过年了,我来陪你。我是初九上路的,怕错过了,连夜都在赶路,终于还不算太晚。”

处理了许多的事情,找了合情合理的借口,微服出来。反正新年里,皇宫本来就要放一段时间大假,今年,他借着改元的借口,又加上几年不遇的大风雪,所以,放假整整一个月。

这八九百里的路程,昔日便服出巡,不过三五天就到了;但是这一次天雪路滑,便要动用了传递紧急公文的兵马驿站,一路改换良马,昼夜兼程,方才在半月后赶到。

也因此,一路就憔悴了。

弘文帝擦了脸上的汗水,只顾盯着她的身子:六个月多的身子,已经无法掩饰了,隆起在重裘下面。

他伸手,想要轻轻地抚摸一下。

她不经意地侧身,正好躲过了他的手。

他也不恼,笑得眉毛都在颤动:“芳菲,我梦见你和孩子,梦见它会走路了,抱着我的脖子,要吃糖葫芦……”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其实想说的是,这是自己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自己的路,自己一个人才能走,纵然是孩子,也用不着他来多说什么。

但是,终究还是不曾开口。

不想再生出任何的事端。

一棵大松树下安放着大椅子,铺着厚厚的裘皮,旁边生着炭火。

芳菲站一会儿,累了,坐在上面小憩。

弘文帝并不惊扰她,只是兴致勃勃地将雪搬来,在她前面堆积起来,隆成高高的一层小山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弘文帝喜悦的声音:“芳菲,你看……”

她睁开眼睛。

面前摆着三个大雪人,褐色的石子雕砌的眼珠,倒像三头熊。其中一只,头上还插了一朵树枝绕就的小花。

爱的靠近14

中间的小人儿,胖乎乎的,眼睛尤其明亮。

甚至笑容都是异常鲜明的,仿佛受到了很多很多的宠爱,方而如此的甜美幸福。

她的目光落在那小人儿身上,一时,无法移开。

那是一种只有女人才明白的情绪,热烈的,无法掩饰和遏制的情怀。

三个人的目光也很有讲究,仿佛是彼此看着彼此,尤其是最大的一尊,那眼神,充满了爱怜和强烈的力量,仿佛他是一头雄狮,带领着自己的家族,娇妻,幼子,寻找到了最最理想的丰满的草原,鲜花盛开,从此,生活充满了阳光和甜蜜。

三个雪人身上都写着字:

阿爹

妈妈

小宝宝。

弘文帝,只怕他这一生,还是第一次堆雪人。昔日,他不是一个有这般心情之人。甚至,连浪漫和花前月下,都从未曾有过。

他双眼灼热,兴致勃勃,仿佛自己的生命到了最灿烂的时代,喜悦太多,克制不住要跳出胸腔。

芳菲眼眶濡湿。

对这个男人,从来不曾真正的恨过。

也不是没有深情厚谊的。

他何曾真正伤害自己?

纵然打着醉酒的借口——若是自己不醉,他一个人能醉么?

只是,如果没有罗迦,那该多好啊!

没有罗迦,她想,自己一定会真正爱上这个男人——以前,也不是不曾爱过。少女最初的心事,最初的懵懂,本来,都是说于他听的。

如果没有罗迦!!!

阳光下,中间的小雪人,尤其地玉雪可爱,两只眼睛又大又明亮。

弘文帝的目光一直盯着,充满一种温存和热情的力量。

“别看久了。阳光下看雪,容易伤眼睛。”

那是一种雪盲症,容易引起短暂的失明。

他的眼睛忽然迸射出一丝强烈的火花,惊喜得几乎语无伦次:“芳菲……芳菲……”

爱的靠近15

只叫两声,便说不下去了。

她终究是关心自己的。

这个女人,终究是怜悯着自己。

他快活得几乎要大喊大叫。

别墅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喜悦,真正具有强烈的过年的气息了。

宫女们发面饼,一盘灶饼、一包芝麻糖、一把草料、一只杀好的去毛公鸡:灶饼是让灶王爷在来回天宫的路上充饥的;芝麻糖是用来粘灶王爷的嘴的;公鸡是送给灶王爷的“天马”;至于那把草料,自然是喂“天马”的。

黄昏的时候,开始举行祭灶。

古人说,男人不拜月,女人不祭灶。

因为灶王爷是一家之主,象征威风赫赫的男权家长。

但弘文帝兴高采烈地携了芳菲一起,亲自主持祭灶。先把灶饼、芝麻糖、公鸡等物品供奉在灶官像前,然后在像前点起三炷香。

弘文帝亲自端了糖碗,张贴灶王爷,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用胶牙糖敬它,好把灶王爷的牙齿粘住,“吃了人家的嘴短”,当然就不好讲坏话了。

宫女们第一次目睹这样的盛况,一个个都十分欢乐。

祭灶完了芝麻糖,开始了一年的赏赐。

宫女们跪地谢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弘文帝,从不是一个穷奢极侈的皇帝,但是,他的赏赐,真正显出了天家的气派,以至于宫人们都差点不敢接受。

热闹终于结束。

屋子里安静下来。

案几上的鲜果就分外触目:鲜艳的桃子,哈密瓜,栋梨子。

他拿起刀子,削一个哈密瓜,笑逐颜开:“芳菲,这是我派人出去寻来的。实在太不好找了,弄回来时,坏了大半,一路都用冰冻的厚箱子保存,才留得这几个。等开春就好了,天气暖和了,果子就多了……”

她捏着一片哈密瓜,竟然吃不下去。

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欠了罗迦的情谊。

但是,弘文帝呢?

自己日后,如何偿还他这一番情谊?

………………PS:))今日到此:)

产子1

就在这样的心情里,迎来了二人的第一个除夕之夜。

炮仗声声,弘文帝如一个欢乐的孩子,用学会的玩法,将竹子扔在火堆里,远远地走开,然后,便是噼啪噼啪的火星溅出来。

他乐得哈哈大笑,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芳菲,好玩么?”

她笑着点点头。

他得到了鼓舞,玩得更是尽兴。

火树银花不夜天,所有人,从未感觉到过弘文帝如此欢乐的气息。

屋子里,火炉很旺。

弘文帝很是满意,忽然想起问:“这是谁弄的?比火盆好多了。”

芳菲淡淡道:“李奕。”

“原来是他,哈哈,李奕向来在这方面有超级的特长。这一次,他可真是立下大功了。我应该好好赏赐他。”

他一边说话,一边搀扶着芳菲在斜榻上坐下。

铺了厚厚的长羊毛毯子,十分暖和。

弘文帝帮她把金色的大氅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做这一切,非常熟悉,仿佛是早就习惯了的,对于自己怀孕的妻子,上辈子就很熟悉了。

案几上都是小点心,福禄寿喜,讨一个吉利的彩头。

他拿起一个鲜艳的桃子:“芳菲,这是西域商人带来的,据说出产于很奇怪的地方,偏偏要冬天才有。可不稀奇。”

她尝一口,冬日里缺乏水果,所以,这些东西都显得分外的鲜甜而珍贵。

心境也是平静的。

不知道多久没和弘文帝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了。

为什么呢?

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

无论是欢喜也罢,悔恨也罢,孩子的存在,是无法抹去的事实——它无疑会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弘文帝情绪好得出奇,微微俯下身子,伸出手去:“小家伙有没有折腾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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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子2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强烈的被呵护,很高兴地踢打了一下。却是轻轻的,它知道,能分辨出来。

“呀……别动,别动……你一动,妈妈就难受了……”

弘文帝高兴得眉飞色舞,眼珠子温柔得几乎要穿透那厚厚的冬衣,看到自己的骨肉缓缓地跃动——真是太奇妙了。

它在干什么?撒娇?打滚?伸伸小胳膊,舒展一下小腿?或者想翻一下身子,如何躺得更舒服一点儿?

没有做过父母的人,是永远不能体会到这样的心境的。

你的一部分,和最爱的人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重新独立而干净的生命。

那便是你的延续了。

从此,你真正是永垂不朽了。

所以,人类千百年来,才如此热衷于繁衍后代,生生不息。

他搓着手,眉开眼笑:“芳菲,我真想见到它呀,一定好可爱。”

他热烈地期待,这一生,没有如此强烈地期待过这样一件事情。

因为,那是他的头生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尤其,烛光下,他看到她脸上那种笑容,温存的,淡淡的笑容,充满了一种母性的光辉——再也不是昔日的恨之入骨,咬牙切齿。

无论对自己感情如何。

至少,对孩子,是发自心底热爱的。

她并未嫌弃它。

孩子何其无辜,仿佛感受到自己分外地被父亲母亲看重,所以,分外地听话,发育得异常结实而强壮。

每一次的诊断,都是完美无瑕的。

仿佛上天专门的一次恩赐。

午夜的钟声敲响。

弘文帝看到面前的女人闭上眼睛,睫毛微微地颤动。

他也闭上了眼睛,虔诚地许愿。其实,是从不信天神和命运的,不知道这一次,为何就虔诚了。

产子3

好一会儿才睁开。

“芳菲,我许了一个愿。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自己并不贪婪,不奢求样样俱全,今年就这一个愿望而已,上天,不会不答应的。

“芳菲,你呢?”

她没有回答。

他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拉开了被子,抚摸床上的温度,恰到好处,才搀扶她上去:“好好休息,我们明日晚一点儿再起床。”

那是一种度假的心情。

真正的度假。

放松。

无论看什么,都是充满希望的。人间大地,如此善良,美满和谐。战争,饥荒,朝政,血腥,政治,阴谋……都走得很远很远。

也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日子,完全消失了彼此的争吵和猜忌,两个人关心着同一个目标,同一件事情,无所芥蒂——

恍惚中,他觉得是恩爱的。

竟然是彼此恩爱的。

她异常平静,等待孩子的降临。怀着温柔的情绪。

纵然做皇后,太后,都是不合格的,至少,做母亲要合格。

没有女人,会拿孩子和爱情对抗——这无关乎感情,而是一种责任。

只是,她很少说话,有时,他完全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意。

这令他不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但是,很快就释然。

某些伤痕,是需要时间的——她需要时间去忘记——忘记一个人。

他没有逼迫,只是等待。

这样真正的家庭生活,给了他很大的深刻的鼓舞。

左右人,仿佛发现,弘文帝在无声无息的改变——昔日的凉薄,开始一点一点的融化,甚至有时宫人们犯了一些小错,他根本毫不介意。

元宵节后的某一天,他出去一趟,回来时,看到芳菲正低头缝制一个小小的香囊,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虎头,玲珑而生动。

产子4

他欣喜若狂:“芳菲,这是给孩子的么?”

她点点头,咬断了针线。

他半是嗔怪,半是心疼:“呀,宫里的绣娘准备了很多,你就不用辛苦自己了。”

话虽如此,可是,一针一线,怎么比得了自己的心血?她爱这个孩子——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热爱它,而不是残酷无情地诅咒它——要杀了它。癫狂已经过去,她变得理性,温存。这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也不是被厌憎的。

他心血来潮,把带来的小襁褓打开,全是精致的东西,小鞋子,小衣服,小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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