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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藏玄机之致命记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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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是什么病?”古洛问道。

  “重感冒,嗓子有炎症。我让他打了抗生素。也许你们能在护士那里打听到这个人。”他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古洛和胡亮满意而且知趣地离开了。不过,三个小时后,这两个刑警又出现在这个医生家里,带着歉意看着对方红红的眼睛。胡亮甚至以为这人的眼睛天生就是红的,就像白色的兔子一样。

  “不知您有没有记录,那几个病人都是在什么时间看病的?”法医根据被害人胃里的残留食物和尸体的表征,断定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深夜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左右,这相当准确的判断是因为死亡时间不长。医生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两个不识趣的警察,但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何况他注意到胡亮使用的是“您”的敬称,在东北是很少这么称呼人的。

  “我给你们写一下吧。”他的目光温和了。

  “你能记得清?”古洛不太敢相信他会有这样的福气,遇到一个有着超群记忆力的人。医生似乎不屑于理他,自顾自地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尽管古洛遭到抢白,但他并不生气,这就是一个警察,不,一个名探的涵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认为这个医生所做的证言并不那么重要。在来这儿的路上,他曾和新警察胡亮讲了自己的推论,这也算是给胡亮上了一课吧。

  “被害人倒在通衢大道上,虽然有矮小的水泥墙,但经过这里的人们都会一眼看到的。这是为什么?”古洛停顿了一下,像是卖关子一样。但他不了解年轻气盛又受过高等教育的胡亮。

  “为什么?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凶手故意要让人发现,但更深层的原因现在我还想不出来;第二,就是被人看到了,凶手在慌乱之中,只好抛尸而去。我们现在要想知道的是后者,就是找到那个可能的目击者。如果有这么个目击者,并记住凶手的相貌,那就再好不过了。但如果他仅仅看到凶手逃跑,也可以从他目击的时间判断出第一现场的可能范围。我们要找那个医生,让他说出病人的就诊时间和出院的时间,无非是想省些事。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第二套方案,如果医生想不起来,就查所有患者。我的推理是:目击者存在,并且就在这些病人里。问题是,怎么找他们。那些工人、干部还好说,可那位没有单位地址,而且还是第一次就诊的人,就难了。不过,我还是有信心的,要不,要咱们这些人干什么。”说完,他轻松地一笑,眼睛并没有看古洛。

  古洛被胡亮这一大堆话闹得头脑几乎不清楚了。“这小子还真能说!”他惊异地想。不过,爱挑剔,尤其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夸夸其谈的古洛,这次却无话可说了,因为胡亮说的和他想的差不多。但只有一点不同,可古洛并没有向胡亮指出来。“现在还不宜说,没有把握呀!”他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地想。

  医生一会儿工夫就把名单写出来了。除了在受害人死亡时间离开医院的几个病人外,剩下的就只有三个人。一个工人,叫魏有福,是汽轮机厂的,得的是腹泻。他到医院的时间大约是在一点半左右,给他开了药,没有打针和点滴,估计是拿了药就走,所以出院时间大概是一点四十分到一点五十分左右。一个干部,财政局的,叫英来,感冒。他也是一点半左右来的,比魏有福晚了一些,他的症状较重,打了针,大概是在两点左右离开的。这个医生很细心,还让古洛和胡亮去护士那里核实一下。“不过,我大体可以肯定他是那个时候离开医院的,因为他打完点滴后,又到我这里乱问一气,这些干部最怕死了。”还有一个就是胡亮预先已经头疼的那个不明身份的人,他叫栾宜民,将上面那两个人的病症综合了一下,得的是肠胃性重感冒。这人是在凌晨三点多钟走的,他的症状挺重,医生让他打点滴,但他拒绝了。“农民抗造。”医生挺幽默地说。

  “好记性!好记性!”古洛由衷地赞叹道,“他们都是自己来的吗?”

  “对,没看到有人陪他们。这个时候,老婆一定会把他们看成大人。”医生苦笑了一下。古洛看到他穿的毛衣袖口已经开线,衬衣的领口也很脏,就笑了笑。胡亮也笑了,他是个机智的人,这是古洛后来才知道的。

  二 观光客,山里人

  这是个瘦瘦的男人,脸色白里泛黄,可能是用了什么化妆品来掩盖那异乎寻常的黄,后来证明了正是这样。他个头中等,略偏矮,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对细细的眼睛,眼泡肿胀。他那紫色的嘴唇很厚,和宽阔的嘴岔配合在一起,如果张开就是血盆大口。他经常眯起眼睛看人,这时那窄窄的眼缝中就会射出锐利的光,像剃刀的锋芒一样。他穿着当时中国人很少穿的运动衫式的白色T恤衫、肥大的土黄色裤子,戴着顶礼帽式的白色凉帽。他的妻子看样子比他大,白皮肤(即使化了妆,也是白皮肤)、高颧骨、长脸、高且尖的鹰钩鼻,眼睛很大,眼珠像不会转动一样地看人。这是日本女人的一种类型,中国女人很少有这种长相的。她穿着咖啡色的西式套装,好像没有感觉到这么热的天气。她鞠着躬,像一般日本人一样,很讲究礼节,虽然眼睛里全然没有她嘴里说的拜托的意思。尽管如此,她也比那冷冷地打量着对方的丈夫要让人舒服多了。

  “我叫清水次郎,请多关照!”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响起。他的中国话带着浓重的日语口音。他比哥哥要高,也粗壮一些,但从长相看,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不是兄弟两个的。不过,他们的神情有些不一样,这个弟弟似乎更外向一些,性情也比较开朗,但却没有这种性格人的勇敢,甚至鲁莽。因为哥哥在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立刻变得恭顺,或者说胆怯起来。他穿着宽松的灰白色运动休闲装,走路的姿势很轻捷,像是经常运动的人。

  “真像我开始的感觉那样吗?这是古怪的一家?”计敏佳心头浮起一丝疑云。

  “您今天一直陪我们吗?”伊藤种子这个有些阴气的女人带着日本口音缓缓地说。计敏佳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学校或者和哪个特定的老师学的中文,因为只有在北京的口语中才经常用“您”这个敬语。

  “对。”计敏佳微笑着说。

  “那就走吧。还等什么?”金太郎用近乎粗暴的口气说。也许伊藤对中国话的语气不那么敏感,毕竟是外国人,她对计敏佳笑着点点头。

  “好。请上车!”计敏佳是在当时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导游中最和气的一个。这倒不是她对在中国刚开始的商品经济理解得快,而是她不放掉任何一个机会,她想去国外留学。“也许这家人能帮上忙呢。”她的潜意识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他们去了壮丽的大江边。阳光照在正午的江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微风吹来了水的腥味儿,一个游泳的男人湿淋淋地上了岸,拿出毛巾揩拭着身体。水里还有好多人,用各种姿势游着。

  金太郎探着头,两手叉腰,胳膊肘冲着后面。计敏佳看见他的眼中似乎闪着泪光。可仔细看,却又不像,但他那真诚的感慨却打动了计敏佳的心。

  “您过去来过这里?”女人本来就好奇,而且计敏佳想和这家人把关系搞得更近一些。

  “嗯。”听不出来金太郎是在肯定还是随便应着。

  “来过。”清水次郎走过来说,“去年我们来过。这真是条美丽的江。”他笑着,看着滚滚的江水,口吻远没有哥哥那么感人。金太郎像是没听见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面。一大块云彩正从天上掠过,江面笼罩在阴影中,冷风也吹了起来,似乎里面还夹杂着星星雨滴。

  “这江永远是美的。”伊藤说。接着用同样意思的日语说了一遍。虽然她的表情是冷淡的,像是随口附和,但计敏佳却能感知她内心的震动。“敏感的女人。”计敏佳心里忽然涌出了这么一句话。

  “夫人也来过?”

  “我?也算来过吧。”她闪烁其词,而且目光诡异,计敏佳感到一股寒气,不由得心头一颤。

  中午,他们在江上餐厅吃了午饭。下午开始乘着汽船游江。这是旅游的重头戏,因为这条江的下游更美。蓝天,白云,灿烂的阳光,两岸是无边无际的大草甸,江水闪着光芒静静地但气势宏阔地流淌着。多么简单的图画,但却最能打动人,不,是震撼人心。这就是大自然真正的力量,没有任何雕饰,没有任何夸张,没有任何装腔作势的简朴,也没有任何附庸风雅般的人生象征,这就是自然,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任何一个人都能沉浸其中,享受着作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光景。

  “你还喝呀?”说话的是伊藤。金太郎显然已经喝多了。船上给这些外国游客们提供像这江水一样多的啤酒。金太郎显然属于那种酒量不大,但非常喜欢喝的人。

  “嗯,不喝了。”金太郎的表情和口气都是若无其事的,但计敏佳看出他似乎很怕老婆。“真是江南的橘子到了北方就成枳了。”计敏佳嘲讽地想。因为她以为真像宣传或口传的误解一样,日本女人对男人俯首帖耳、百依百顺。但后来她才知道日本女人对自己的丈夫比中国女人一点儿不差,甚至更厉害一些,不过,她们却用表面恭顺的姿态哄骗了很多外国人。

  回去的路上洒满了金色的夕照,天空被晴朗和残阳分成蔷薇色和淡蓝色,一丝云都没有。清水次郎建议走着回去,大家都附和,金太郎也淡漠地点点头。酒精的力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这样的天空在日本可不多见。”清水次郎一边说着,一边半转过身,眼光追逐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漂亮姑娘。“嗯,这儿的女人可真漂亮。”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加上了一句。

  “日本不是治理污染了吗?”计敏佳问道。

  “治是治了,但和过去还是有差距的。看,中国多好!晚上的月亮都是那么明亮。”清水次郎真诚地看着计敏佳说。

  “可没有钱呀。”计敏佳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这就是日语中说的不能两立呀。”

  “这种表达方式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但中国在这种场合更爱说两难。”

  “对,对。不愧是学语言学的优秀人才。”清水次郎赞美道。计敏佳一时语塞。这样当面的夸赞让计敏佳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她不知道清水次郎是在违心地恭维,还是发出了肺腑之言。

  “您就姑妄听之吧。”清水次郎露出狡黠的笑容。计敏佳不由得也笑了。“你的中国话很好。”她说。

  “不敢,不敢,彼此还要努力学习呀……不对,我是中国人呀!”清水次郎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地叫道。两人都大笑起来。

  一双笑着的大眼睛,眉毛又细又黑,但可以看出是画的,脸上搽着厚厚的粉,嘴张开了,露出不整齐的牙齿。计敏佳一惊,看出来这个人是静悄悄地跟上来的伊藤。

  “你们很高兴,我也高兴。”她说。计敏佳猛然剧烈一跳的心脏正在恢复平静。

  关大林的病似乎越来越厉害了。他的脸色一会儿红,是那种虽然不健康但很能蒙蔽人的潮红,一会儿就变得蜡黄。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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