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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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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似乎也是要挣脱了下地。毓妃不敢大意,柔声哄得他终于安静了些。
    这本是家宴,皇族近亲,席间气氛松乏,乐声悠扬,并不是十分拘束。灵犀微微抿唇,朝端雩笑道:“九表姐,韵淑郡主不过是年幼好动,你说她顽劣淘气,可要当心了这做父母谁不是护短?”她说着看了韶王一眼。
    韶王却是未理会她,灵犀榴唇下浅露皓齿半点,问道:“七表哥,不知郡主的名字可是您所取?”
    灵犀深获太后欢心,而一向待人倨傲的端雩,对她亦是有几分另眼相看。可看得出韶王对她态度有些淡漠。庞微云见状,不想让灵犀两次讨着无趣,于是合宜得体地笑道:“回夫人的话,郡主之名是先王妃所取,与王爷无关。”
    “哦。”灵犀点头,她的面容清丽皎洁,宛若三秋明月,渐渐浮现一丝笑意,说道:“婉辞有句话想说,郡主闺讳樱若二字,  ‘樱’之一字且不论,但……”她淡蹙细眉,回首朝奕槿轻眨了下眼,像是在斟酌着下面的话,见到奕槿并无阻止她的意思,她接着说道:“但是‘若’之字义大而空虚,似有所指却言则无物,这个字,婉辞愚心认为不适于为女子之名。”
    韶王闻言,轻轻哂其,说了句道:“不曾想到,表妹对于文辞倒是通达得很。”
    席问闲聊,奕槿此刻听得有几分兴趣,向灵犀问道:“照你这样说,‘若’字意指不佳,那则用何字为上,你且说说看,若是好朕今日就亲自为郡主赐名。”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肃然,毕竟能得帝王赐名实为无尚荣耀。
    灵犀的双靥清素如莲,隐然透出一抹绯然,她连连推却道;“先王妃留下的名字,婉辞怎敢就这样擅自改了。况且王妃离世,身后唯有这么一个女儿,此举对逝者亦是不敬,婉辞断断不敢如此。只是郡主尚无字,婉辞愿意赠郡主一个小字。”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冥神思忖时,明眸中一线灵光闪过,笑着面朝奕槿道:“皇上觉得‘蕊’字如何,蕊为花心一缕,是花之精魂所在。最为娇嫩尊贵,也配得上她郡主的身份,更是七表哥的掌上明珠啊。”
    灵犀说话时笑意涟涟,眼角那颗漆点般的泪痣亦是如簇新的一滴墨迹,明丽鲜活若许。听到“蕊”字时,我心中蓦地一惊,像是被只毛绒绒的小爪剐了一下。再看向韶王时,他眼底似有惊愕一掠而过,却如投石入水般随即沉湮无影,神色恢复成一贯的宁远淡定。
    奕槿听灵犀娓娓说来,神色中倒是有几分赞许,朝灵犀朗声笺道:“蕊字倒是不错,以前让你拟几个封号出来,总推托才疏学浅,不敢议论,今日倒是一反常态。”
    灵犀抿唇而荚;“都是小郡主格外惹人怜爱罢了。”
    韶王却是得宜笑道;“真让表妹费心了,但古语说‘待字闺中’,然而樱若年仅五岁,远不到要出嫁的时候,表妹爱惜赐字的这份美意,眼下恐怕要辜负了。”
    灵犀掩唇而笑,声调娇软道:“皇上,您瞧瞧七表哥,明明是嫌婉辞说的字不好,偏偏还能搬出这番道理出来。”
    对于赐名,奕槿仅是一时兴起,并无勉强的意思,见韶王似乎不大喜 欢'炫。书。网'“蕊”字,便也不再提起前事,仍是邀在场诸人继续畅饮。
    我见奕槿面前酒樽已空,举起盘龙垂口金壶,再为他斟满。酒壶中注满美酒,分量略有些重,我斟酒时手微微抖了一下,奕槿在我肘上不着痕迹地轻轻托一把。我回首,他亦是用温静和暖的目光看着我。
    九曲碧波亭的戏台上,戏子换下一拨,仍在唱着,众人渐渐觉得乏味起来。端雩是耐不住的性子,转眼间又有宫人用漆盘捧着戏折子上来,请她点戏。她神情烦倦,伸手一推就推倒旁侧的慧妃眼前,道:“你若喜 欢'炫。书。网'就先点,都是些陈词滥调,听都听得腻了。”
    慧妃不动声色,顺势又让给灵犀。毓妃因要照顾四殿下,早些时候已退下。轮到灵犀时,她倒是有些为难起来,如是不经意地,与自始至终未出一言的端仪公主对视一眼。紧接着就有一名随驾服侍的蓝袍夹衣的公公上来,看样子应就是布置戏台的掌事太监。
    他先是恭敬地朝端雩福了一福,失声说道:“公主若嫌看腻了,眼下宫里梨园中近来恰好排了一出新戏。”
    灵犀摇扇浅笑,挪揄道  “什么新戏,莫不是那些老的重翻一遍,从前梨园中还排什么飞天舞,几年下来也都看乏了,翻个花样就说是遁地舞.可有这事?”
    灵犀一通话,说得那名掌事太监一阵白面微赤,解释道:“回夫人的话,这出新戏说的是西胤时的元歌公主招婿的事,绝不是以前那些。公主若有意,老奴立即让人拿了戏本来,让公主先看着,再说如何?”
    这样半日下来,我早已是乏累,奕槿念及我体质,也就准我先行退下。走得远了,遥遥地听见身后传来这么几句话,也是无心去理会。
    宴开半日,此时临近落暮,但余热未消。这样走了几步,就感觉贴身的小衣被汗水濡得有些潮意,黏黏地有些难受。侍女左右搀扶着我,我心中想着事情,不觉间看到前面一人,他身着白玉蛟纹便服,未如其余亲王般束金冠玉带,而以银帛罗巾代之,在髻后垂下两道飘逸轻扬的丝绦,愈发显得面目清俊,丰神朗朗,风华卓然,意态闲雅。
    “韶王!”迎面撞上时,我惊得脱口而出道,想来觉得失礼,面上顿时发赧,婉娩笑道:“王爷,可是逃席而出?”
    他点头,淡淡道:“里面过于闷热,出来透气罢了。”
    我略略侧首而关,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是被填得满满,千头万绪理不出一句平顺的话来,忽然想起前事,于是道:“刚刚宴席上,王爷为什么不喜 欢'炫。书。网'灵犀所说‘蕊’字,可知是为何?本宫也觉得那字极好。”
    “你觉得极好么?”韶王的目光看向我的刹那,眼底似乎有瞬间的先神。我心中诧然,他没有尊称我为“宸妃”,而是直截了当的“你”。
    沉默良久,他悠悠道:“并非本王不喜 欢'炫。书。网'‘蕊’字,而是曾经有个人说过她不喜 欢'炫。书。网',‘蕊’字草本之下三心,字义虽好字形却不好,她说惟愿樱若一生平安无忧,不要有那么多心事可操。一生平安无忧,莫要为凡事操心,而本王所望亦是。”
    他说话时,神情中含着若有若无的寥落,竟让我心生一丝痛楚的不忍。他澈湛不见底的瞳仁仿佛深藏着莫名的情愫,竟让我连抬起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我看了一眼四周亭台楼阁云起,回环衔接,高低错落,触目尽是宫室巍峨林立,这里是皇宫啊。心中泠泠地跳出一个念头,这里是皇宫,而我会成为帝王的皇后,连我自己都被这念头吓了一跳。
    片刻,我勉强定住心神,怔怔地说道:“王爷口中那人真是见解独到。”
    这时,他遽然仰首,那笑意如初生新月清浅,那片月光明亮得直映到人的心里,碾碎成绝美而支离的姿态,他道:“本王差点忘了要恭贺宸妃娘娘入主风仪之喜?”
    “多谢王爷美意。”我讷然回应道。这些日子来,恭贺庆祝的话不知听了多少。皇眷中多得是无谓的虚衍,而宫妃里头多得还是谄媚和嫉恨。今日韶王语调轻松的一句话,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洒脱,其中还多少有些虚应故事的成分在里面。他贵为亲王,乃是当今太后爱子,亦是奕槿的皇弟。如此一句话,虽不过就是随人附和,也算是对我这位皇嫂的恭贺。
    我听得心中却是莫名一刺,涌起些怅然黯淡,却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看着满池风荷举,风沼湛碧,莲影明洁,叶底卷泪数点,蓦然回首恨西风。
    那刻,与他擦肩走过时,听得耳畔传来极微弱的一声,“你现在好吗?”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乍然灌入耳中,如绵延不绝的雷声般隆隆地在耳璧上来回撞击,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竟有一瞬的失聪。抬眸看他时,看他神情淡泊宁静,好像刚刚那话浑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
    “很好。”我艰涩启唇道,说出口中觉得身体一丝脱力。方才宴席上,奕槿问我时,我的一句很好,是在敷衍奕槿。现下在他面前,我的一句很好,却是分不清是在敷衍他,还是在敷衍我自己。
    “若真是这样就好,今日能此一问,后半生已足矣。”背对着斜阳横烟,流觞曲水,他的侧脸映出宛若明玉般的盈盈清辉,湛然若神,隐隐有孤然出尘之意,正是这一分出尘,恍惚就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从我身侧走过,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出声道:“等等。”
    身边的侍女皆被我吓住,嫔妃遇见亲王原是理应回避,偶尔攀谈几句也不算是逾矩。但我贸然叫住他,此举已是断断不合礼制。
    我正踌躇着不知说什么。骤然听见,九曲碧波亭那里,惊天动地的响动传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我心中诧异着,只见到跑出来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我此时正色问道:“里面出了回事?这般喧哗?”
    那小太监瞅了一眼韶王,又看着我道  “回禀娘娘,奴才也不知为何,只是主子们好好地看着戏,端雩公主忽然就不对劲起来,公主那时就像中邪一样,冲上来就兜头兜脸地扇了慧妃娘娘一个耳光。”
    “什么!”我震惊得失声叫出,与韶王对视的一眼中,他的神色亦是震动。端雩公主的性格虽说素来跋扈张扬些,但不至于当众做出如此荒诞出格的事情,更何况奕槿,后宫的妃嫔,诸王和公主等都在场。
    那名小太监鼻尖上急得冒出汗珠来,胡乱拭了一把,紧接着道:“幸好让慧妃娘娘身边的人七手八脚地挡住了。但被制住后,公主还叫喊了许多奠名其妙的话,那情形真真吓死人了。现在皇上己命人将公主强行送回府上去了,好端端的宴席搅得一团糟,里面眼下乱得很,请娘娘还是先行回宫去罢。”
颜倾天下落尽琼花天不惜3
    原本平和喜庆的家宴却是变故横生,那件事在宫人们惊骇无比的表情中,一传十,十传百。随后的日子,我深居在冰璃宫中,不大外出,也常常听到从外面传来的风声。说是那日端雩公主被强行进回府上时,叫喊哭嚷了一路,护送公主回府的侍从皆是胆战心惊,要知道公主乘坐的云风舆车路径闹市,若是不慎让沿途百姓瞧见,就是有损皇家体面的大事,就算长了十个脑袋也抵不了罪。
    还有说公主到府上时,整个人闹得近乎都要脱力,随后就来势汹汹地病了一场,至今还未见好。而慧妃那日因身边的宫人护主得力,免受掌掴之辱,但不得不说是在阖宫面前失了颜面。她自闭在漪澜宫中一夜,第二日主动向奕槿请旨,说是她虽不明缘由,但愿前往公主府,亲自向公主赔罪,奕槿准了她去,却回回被端雩拒之门外,连一面都见不上。
    幸好那时太后已移驾阴山行宫,否则这些事非要传进她的耳朵中不可。
    那日之事,我虽未亲眼所见,但心中觉得好生怪异,慧妃和端雩乃是姑嫂,多年来关系自然亲厚,虽说端雩若是犟脾气上来,颇有几分蛮横和跋扈。但她贵为皇族公主,涵养怎会如此不浒,无端端地说翻脸就翻脸。其中必是有所隐情罢,却让人想不透是为什么。
    此时,樱若和三殿下都在我宫中,看着那个眉目间与慧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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