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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阔的大殿内，福临高坐在上。我本意是与贤妃分作两旁，但奈何地位有别，我居福临下手，而贤妃则在我旁边稍下之处。
这是大清入关以来的第一次选秀，所以应该是很受瞩目的。虽然那些入选的秀女画像我都看过了，但对真人也实在充满好奇。
“皇上，快开始吧！看看到底能开多少朵桃花啊？”软纱珠帘内，我嬉笑着看向他。
我真是很佩服古代人的手工艺水平，这软纱珠帘不仅做工精巧而且它最出奇的地方是——在帘内可以清晰的看到帘外，而帘外的人却无法看清帘内。
看我一脸期待的模样，福临无奈的笑了一下。吩咐一旁的小安子可以开始了，然后他又低声对我和贤妃道：“你们看着留吧，朕看见那些莺莺燕燕的就头疼。”
“这是帮您选妃！”我撇撇嘴，满不在乎的提醒道。
贤妃只是抿嘴一笑，并不作答。
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镶黄旗瓜尔佳氏燕玉”
“镶黄旗富察氏梦琳”
……
一次进来五个，她们都是低着头，十分卑微的样子，让我看不清她们的脸庞。待掌事太监念完她们的名字，她们一起跪地叩拜，声音清脆宛如悦耳黄鹂。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福临的声音很冷淡，看不出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我心底突然对下面那五个人泛起了无尽的同情，她们无论今日选上与否，都必须留在宫里。选上的就是皇帝的女人，选不上的就是伺候的女人的女人。
哎！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如花年纪，就这么在宫里凋零。幸亏我是孝庄的侄女，没穿到哪个大臣的女儿身上。否则，说不定自己也得参加这害人的选秀呢。
见我神思漂移，福临以为我不高兴了，未等掌事太监让她们单独上前，就闷声道：“都下去吧。”
啊？我差点呼出声，那一句简单的下去吧，可是意味着她们接下做宫女的命运啊。
我明显的看到她们身体一颤，有个女孩似有不甘想抬起头，但被太监一瞪。也只好乖乖地随众人福身告退。
见她们出去了，福临对我柔声说道：“不喜欢就都不留了，宫里那么多人也乱套。”
我拽拽他的衣角，咬着下唇，道：“虽然凝儿不希望宫里再多嫔妃，但是今日总得选出几个来啊。毕竟，这是咱们大清第一次选秀啊。下次，皇上可不准看都不看就把她们否决了。”
“凝儿，你不介意吗？你喜欢宫里多一堆妃子？”他反问着，一双眼眸专注的看着我，里面似乎有一种我看不明的失望。
我一愣，心底也有些苦楚。我怎么不介意？我非常介意，非常非常介意。但是，我不能说出来。我知道，如果我这么说，他一定会把那帮秀女全部否决。可是，这样一来，他怎么对前廷那些大臣交待？满清刚入关，局势刚刚稳定，哪能经的住内乱呢？
也许，是我多想。但是，如果有一点点这样的可能，我也不想这么尝试下去。我不想，把历史一改再改。
因为历史，所以我们存在。
我实在无法现象，历史被我改的面目全非后，还会不会有现代，还会不会有来自现代的我。
所以，我还是忍着介意，大度一点吧。反正，她们即使入宫也只是徒有空名，一个封号而已。佟妃已经被我篡改历史，给提前否决了。余下的，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皇上，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不就足够了？她们也怪可怜的，你若看都不看，多打击那帮小美女啊。”我竭力让声音自然些，打笑着道。
贤妃看热闹似的，用手在宽宽的袖摆下捏了捏我。嘴角带笑：“皇上今日若是不选几个，怕是该传出皇后娘娘和贤妃善妒心胸狭隘的说法了。”
听到贤妃这么说，福临点点头，但是语气仍有些不满：“所以就请凝儿和素素帮朕留几个吧。朕，实在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我对贤妃努努嘴，眨着眼道：“好好好，我们帮您浪费时间。好像我们乐意似的，不过你可不能看都不看就否决！”我再次强调道：“你要是那样，可有损我们姐妹俩的声誉。”
福临伸手拍拍我面颊，转而宠溺的笑着：“呵呵……皇后这么热心，朕，怎么好继续辜负呢？”
“怎么语气怪怪的。”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前面又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这回好好看，我和姐姐留下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养眼着呢。”
听到我这么说，福临挑眉，不可思议地眼睛瞪大的看着我：“凝儿，这些话你从哪学来的？”
很难理解吗？我好像没用现代词汇嘛！而且这话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啊。我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想着该如何向他解释。我侧眼看了下贤妃，想寻求些帮助。谁想，她竟然转过身看着外面，分明是懒得再理我和福临了。
“皇上，你看，现在念的应该是左边那个，你要看仔细呀！”适时响起的太监报名声，让我迅速将话题转移开。
这次仍是五个，和上次没什么区别。我突然有些悲哀，无怪福临不敢兴趣，她们像傀儡娃娃似的，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僵硬地行礼、请安……
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实在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由于福临看都不怎么看，我就和贤妃挑几个顺眼的让太监递给了“留”的牌子。
留还不行，我和贤妃还得给她们封号。福临的意思是就给贵人，分位低见到皇帝的次数少，他也省的心烦。我倒不以为然，反正妃嫔位子空缺的厉害。
我看到哪个温婉，看着没什么心机的就给个嫔的封号。
有一个内务大臣的女儿乌拉氏瑾儿让我觉得有些面熟，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她便是最初领我去如意楼的那个贫家女孩。虽然好奇她怎么又成了官家女，但那次她给我的感觉很不错。见她身影纤细，体魄不似满人强壮，长得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时怜惜，我就给了妃的封号。
这样一轮又一轮的看下去，我实在很是烦腻了。贤妃仍然端坐在那里，面色上却有些不耐烦。而今日的主角——皇帝福临，在那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我真是无语了。怎么可以这样呢？是给皇上选妃还是给我选妃啊。我闷闷的看着又走进来的五个人，心情很是不好。
我见今天也选的差不多了，便也没什么耐心仔细看下去，全部让她们去了。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我挥手着小安子过去问问还有多少。不多时，只见他快步回来答道：“如今就剩四个了，外面的孙公公说接下来的四位小主是这届最优秀的。”
我一听，原本萎蔫的精神瞬时间来了兴致。福临听到这话，也睁开眼，伸手揉揉我的头，道：“真快啊，辛苦凝儿和素素了。”
我白了他一眼，拣着便宜还卖乖。也不看看我都累成什么样了，他自己连那声平身都让我代说了。想到这，我撒气似的锤了他几下。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告诉小安子：“让她们进来吧。”
“姐姐，你说这四个能有多优秀呢？我现在好期待呀。”
“这不，她们来了。”
“怎么有她？”贤妃碰碰我的手，小声说道。
这时候太监已经报完三个人的名字，就差最后一个。我被贤妃的话引了兴趣，所以第四个也没听仔细，只是隐约听到什么如玥的。
如玥好像是那最后一个身着青色衣装的女孩，看起来倒是很清秀，让我有一丝熟悉之感。
“那个佟佳氏如玥，怎么会有她？”贤妃在我耳边小声疑惑的说道。
什么？我差一点就喊了出来。怎么可能有佟佳氏？我和贤妃姐姐分明已经把她给否决了啊。
看到我不可思议地表情，贤妃也很是不解，拍拍我的手道：“没事，一会儿不留就是了。”
听了她的话，我略微有些心安。
福临见我们两个低头耳语也没说什么，也许因为是最后几个了，他倒也很有兴致的瞧着帘外有些心怀忐忑、动作小心翼翼的四个少女。
我的心底早已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怎么可能有她呢？我记得清清楚楚把她拿出去了啊。难道，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我有些颓然的看着贤妃。
因为福临显然对这四个很满意，前两个都留了牌子，给了嫔的封号。
第三个女孩因为紧张上前一步的时候险些摔倒，贤妃便对福临道：“皇上，这位姑娘看来很紧张呢。”
福临点点头，道：“是啊。也苦了她们。这个就去吧。”
接下来，太监长声道：“佟佳氏如玥。”
空阔的大殿之下，仅剩的女子上前一步，福着身子宛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柔弱纤丝，绕而不绝。刚才四人一起的时候，竟给埋没了。
我不觉间早已咬着下嘴唇，紧张的看着她。
显然，她悦耳好听的声音吸引了福临，福临嘴角一软笑着道：“抬起头来。”
听到福临这么说，我不由心头一惊。表情很是诧异，可是这时的福临却丝毫没有发觉我的不自然。依旧看着帘外的女子，似乎满怀期待。
佟佳氏如玥身体陡然颤了一下，缓慢的抬起一直低着的脑袋。完全抬起的时候，我很清晰的看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娆却清浅的笑容。
“是你？”福临口中很轻很轻的蹦出两个字，压在我的心头有着千万斤的重量。
难道他们曾经见过吗？难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曾经，又是曾经，如果不是他和沧凝的曾经相遇，我想此刻我就不会在这大殿之上。而他们的曾经又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我抽了口冷气，默默的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
“就封——”
“皇上！”福临话还未说完，贤妃就打断了她，碰碰我道：“皇上，佟佳氏本是汉人。”
看到我苍白的脸上，贤妃坚定的说道：“皇上，不易留。”
福临一怔，他似乎没有想到贤妃会这么说。他这一侧身恰好看到脸色刷白的我，关切道：“凝儿，怎么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说着他握住了我的手，然后又对贤妃说：“凝儿曾说过满汉一家，若是这样，朕更应留下她了。”
“就封佟妃吧。”
借口，都是借口！那一刻我恨不得甩袖离开。我曾经告诉他治国的办法又没让他去治后宫，他是皇帝想留谁就留谁，拿我的话做什么借口？我的眼睛刹那间就涌出了泪水。呵，是我的话，是我的话推动了这一切呵。
佟妃入宫，是不是意味着董鄂不久之后就会到来？是不是意味着不久之后我就要幽居冷宫？
呵……呵呵……
我止不住的苦笑着。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佟妃过往
又是昏倒。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乾清宫的龙床上。
这是第几次突然昏倒？我到底是怎么昏倒的？
我记得自从入宫之后，每次当我受什么刺激就都会莫名其妙的晕倒。然后，醒来时都是被人给移到了床上。一次、两次、我不可能次次都这么脆弱。
我的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看着四周都是晃眼的明黄色，我有些愤懑。白天的一切，此时仍然清晰在脑。他不顾我苍白的脸色，不顾贤妃的劝说，坚决的立了佟佳氏为妃。福临，你为什么在我已对你动情的时候，给了我这么当头一棒？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我又躺了下来。我不知道此刻我该如何去面对他，面对一个即将移情别恋的男人。
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我仍感到一股热气覆在脸上，然后一个略有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