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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看到了他的黯然，心中顿有不忍。她看着那个一贯骄傲如王的男人，颓废潦倒，心中若没有犹豫，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们明天就要结束一切关系了，现在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呢？一切也都无法再回头不是吗？
她已经耗费心思想清楚了这一切，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让自由离自己而去。想到这，她抬起脸，然后看着他。
“对不起。”她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自己的自私有了浓烈的厌恶。
莫烨的手瞬间就从她的肩膀滑下，然后重重地垂在身体的两侧。他明白了。
他这回真的明白了。
“那明天我来接你，你准备好身份证什么的。我先走了。”莫烨梦呓般地说道，然后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便朝自己的车子而去。
沐沐看着他的身影，眼眶莫名地涌起潮湿。
莫烨，我们之后井水不犯河水。回到餐厅的时候，便迎上了两道关切的目光。
沐沐强行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快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回来了？”兰阳观察着她的脸色，然后关切的问道：“那个莫烨没怎么着你吧！他怎么知道咱们在这里！”
“谁知道他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沐沐拿起水杯，然后将杯中的柠檬水一饮而尽。视线不经意地流淌到别处，正好看到穆枫正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复杂，令沐沐有些不知所措，差点被水呛到。
“那你明天……”兰阳依旧秉承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个性，继续往那片敏感的地带行进。幸好沐沐已经习惯了她的眼力见儿，也就决定不计较。
“是的，明天计划照旧，他明天来接我，我们顶门去，不用排队。”沐沐起身，然后伸了个懒腰：“赶紧走吧，我回去得早点睡，明天还得去离婚呢！”
说完，便率先朝外面走去。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
三个人一路沉默，计程车上只有呼吸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很快，目的地便到达了。沐沐和兰阳迈步准备回宿舍楼，结果才走了几步，一双手就抓住了苏沐沐的肩膀。
苏沐沐一惊，然后回头，眼眸里都是穆枫的样子。
“兰阳，我需要和沐沐单独聊两句。”穆枫说道，然后拽着她就朝前面走去。弄得兰阳有些哭笑不得。
两个人一直到了大学里面的湖畔边，穆枫才松开对沐沐的掌握。
“你有什么话，非得走这么远才说？”沐沐问道，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穆枫。
穆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湖光粼粼，和周围的树木形成自然而美好的景致。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一个帅哥如此盯着自己，其实感觉还不赖的。
但是就是有些嘀咕。
“你做得很对。”好久，穆枫才从嘴里挤出这样几个字：“离开他，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是，我知道。”微风拂过，沐沐的视线停留在湖水上的涟漪，然后轻轻说道。
“虽然有些痛，但是我相信时间会是愈合的良药。”穆枫继续拽词。
“是的，但我想，我的身边只有时间一种良药就可以了。”沐沐将视线调回，然后说道：“我现在，需要时间来调整。穆枫，不要等我，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我没说不给你时间，我是说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穆枫有些焦急，她没想到沐沐会直接拒绝她。从刚才餐厅里出来，他就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如果他再不努力，只怕以后是会后悔莫及的。
“不用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沐沐再次拒绝，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咬牙说出了这样的话：“别再为我耗费心思，穆枫，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
穆枫的影子在地面上僵硬不止。他的眼神迅速地失去了光泽，沐沐转过头不去看他，她害怕她看后就会心软。
突然，穆枫猛地攥住她的肩膀，然后将她重重地推到了后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沐沐的后背撞上了粗糙的树干，绿色的树叶掉下了几片，落入了他和穆枫之间的空隙。
“沐沐，这世上真的没有比你更心狠的女孩了。”穆枫用力抵着她，眼中的绝望在黑夜中显得憔悴而可怜：“明天开始，关于莫烨的过往都会结束，你对他也该放下了吧？所以什么就不能向前看，然后接纳我呢？你知道我等你等的多辛苦吗？我以为这样的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但是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因为我爱你从不那个男人少啊！”
“是吗？”沐沐看着他，然后抬眸，晶莹的眼眸里全是他焦急而狼狈的影子：“你真的认为你爱我胜过所有？穆枫别傻了，你只是不甘心而已，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交集，真的不应该。老天爷并不是给你机会，而是给我时间重新理清自己的生活，而这些根本就与你毫无关系，好吗？”
沐沐猛然闭上眼睛，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叨念着抱歉。她知道这番话说得很重，估计穆枫的自尊肯定会受不了，但是她就是要让她受不了。她即将过去的这段往事告诉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坚定一些，把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一些，就不会到现在这一步。
注定没有结果，那就让一切都搁浅，那么对谁都是好的。
穆枫的眼眶红了，这个女人当真一点余地都没有给他。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他现在真的很想把这个女孩扔进湖里，让她知道一下如此对他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但是他做不到，对苏沐沐，他永远都做不到。
沐沐感受到身上的力道渐渐放轻，她缓慢地张开眼睛，穆枫的眼睛便充斥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咯噔一下，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悲伤，让她甚至不敢直接面对。
“你走吧。”穆枫松开她，然后将一个背影留给她。
“对不起。”沐沐轻声说道，然后快步离开。不敢回头看一眼，与此同时，眼泪也开始汹涌而出。
莫烨一路飙车，将音乐开到最大，震耳欲聋，叫嚣狂躁。
但是他的心，依旧没有被成功麻木，疯狂席卷的疼痛绵延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令他呼吸都开始困难。
周围，都是沐沐的声音，而所有的声音都让他那么绝望，那么难受。
他猛地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冲出车子，大吼不止。
虽然此时人烟稀少，但是这样的咆哮在黑夜里听来格外惊悚，令人惊骇。
莫烨慢慢地蹲到了地上，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了一团。一个枭雄一样的男人，一个如神一般无法质疑的男人，此刻那身上的狂妄和邪佞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脆弱，极其脆弱的脆弱。
莫烨看着前方，漆黑的眼眶里猩红，潮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翌日清晨，是个阴天。
一夜没有合眼的沐沐很早就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洗漱整理。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后，她就坐在窗前，然后静等着莫烨的到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兰阳走过来，然后问道：“而且你脸色好差啊！”
“今天有课吗？”沐沐看着窗外，然后答非所问。
“当然有啊，怎么了？”兰阳问道。
“帮我请假，而且，你现在就可以上课去了。”沐沐回头，然后对她展开一个微弱的微笑。
“可是现在才七点。”兰阳瞪大了眼睛。
“早自习，去吧，好好学习。”沐沐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赶快从这个宿舍里出去。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照顾她的感受了。
兰阳彻底无语了。时针指向了九点，沐沐有些焦急。
他们约定的是八点，结果这个钟点还不到！沐沐有些急了，掏出手机就给他打电话。
结果手机居然关机了。这到底是搞什么飞机啊！沐沐的愤怒在此时升华到了极致。
她从窗台上跳下来，然后在屋子里面焦躁地踱着步子。而就在这时，手机随即响起，一个陌生号码闪耀在她的眼前。
她心中纳闷，然后接了起来，结果一下子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交管局，此时人员攒动，格外的忙碌。
沐沐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里面，然后扎住一个工作人员大便大叫道：“你好，刚刚有一起交通事故，给我打了电话……”
“哦！就是她！”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只见一个年龄较大的交警朝她走来。
“你是莫烨的爱人？”他翻开手中的本子，然后问道。
沐沐有些怔忡，但是她想知道莫烨的情况，所以就点了头。
“那个，他人在哪里，怎么不出来？”沐沐问道，然后环顾四周。
老交警看着她，然后摘下了眼睛，神色有些黯淡。
“不好意思，请你接受事实……”沐沐觉得天旋地转的感觉始终纠缠着他，不肯罢休。
她反复告诉自己不是真的，但是眼泪还是在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的心，很痛，很痛，已经很不得将它从身体里摘除才好。
她看到了肇事现场的照片，那辆湖水色的宾利被撞得面目全非，地上血痕斑斑，足以看出惨烈的程度。
交警说，这样的情况下，幸存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零点零一。
她闭上眼睛，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我希望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她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这是她昨晚对他所说的话。
当时他还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是这样想的，她给出肯定的答案。
于是，他就这么听话，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甚至不用去民政局，他们的关系也就彻底结束了。
这一定是他故意的，一定是他惩罚自己的手段。他是枭雄啊，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痛，让她难受。
但是他可以用别的方式啊，为什么要选择这么凌厉的方式让她痛苦！
这不是她所能承受的，甚至她连接受都不能接受。
沐沐茫然地从交警队出来，眼光刺进她的眼睛，也没有将她眼底的冰冷融化分毫。
她猛地迈动步子，然后疯了一般地朝前跑去。眼泪蔓延，让她的视线彻底模糊，也令她的理智全部崩溃。
现在，一切都晚了。
直到这一刻，沐沐才发现，莫烨的离去对她而言是无法承受的，她无法承受他彻底离开她的事实，或者说，她根本不能没有他。
那不是依赖，而是一种本能，一种关于爱的本能。她爱他，直到他离开，她才发现她爱他！
老交警回来，发现苏沐沐已经不见了。
“人去哪里了？”交警自言自语：“还没把人领走呢，就走了，可真成……”
正在他自言自语间，裹着纱布的莫烨走了进来，看到空着的椅子，立刻问道：“人呢？”
“刚刚还在……”老交警说道，看到莫烨狠厉的眼神，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虽然他是警察，但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实在太厉，让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不好的预感渗透到莫烨的意识里，他抬腿便朝外面而去。
“莫先生，你还有手续没办呢！”沐沐弯下身子大口地喘着气，窒闷的感觉塞在胸腔里，暂时缓解了她的心痛，暂时让她得以休息一下。
她浑身都打着哆嗦，身子慢慢地蜷曲，然后蹲在了地上。
“对不起。”沐沐对着空气说道，嘴角牵扯起一丝苦笑，但是她的道歉，他还会接受吗？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离开他，他怎么会丢掉性命！他的命不应该如此结束，但是老天爷却让他这么离去，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是她害了他！是她让他的人生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她猛地站起来，然后跑到前方的栏杆旁，然后大喊道：“明明是我做错了！为什么是你承受这份痛苦！是的，我们终于撇清关系了，你最后仍旧满足了我的心愿，但是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快乐！因为你不在了，我在也快乐不起来了！”
莫烨焦急地找了很久才找到沐沐，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