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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霜-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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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盛夏石榴般明艳的女子则转了转眼睛,抬筷便冲着顾寒之下筷处夹去。

    她想着,两人夹筷夹到一处,定会引起注意的。即便他瞧她的不是因为看上了她,却也应上那女客官的话了,又显得自己聪明,岂不是占了先?

    却没成想,顾寒之憋着的一肚子气正没处发作呢!冲着浮霜,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可遇上别人……那可就对不起了!

    见到那碍眼的筷子伸过来,顾寒之只微微一运气,那姑娘便好似被雷击般,猛的一抽。手中的筷子也抛飞了出去。

    她哎呀一声尖叫,一屁股从椅凳上反跌在地。

    候着的月娥等人忙去扶持,浮霜却一口汤呛着了直咳嗽。她拿袖子捂着嘴。呛得满脸通红,还偏忍不住笑。

    蔷薇芍药忙给她顺背抹胸,丁香绞了热毛巾来给她敷脸,鸠尾则收拾起桌上撒的汤水。

    “别笑了,看咳成这样还笑!”顾寒之忍不住道。

    最后那位如空谷幽兰般的姑娘打量了一番。便瞧出了顾寒之的心思,以她们这等风尘女子的眼光来看,谁心里有谁那都是藏不住的。这位俊俏的公子爷显见是挂心这位贵女,许是两人闹变扭,又或是玩闹,这位贵女方要寻个能勾得住公子爷的女娘。恐怕是想试他罢了。

    不过这富贵人闹的玩笑,便是下等人的际遇,自己可得好生把握住才是。

    想到此际。她便起身倒上酒,举杯冲着浮霜道:“这位客人,且容小女子敬你一杯!”

    瞬间浮霜止住了笑,其余人等也都愣了。蔷薇芍药等是惊讶这窑姐儿怎敢敬郡主?伺候的月娥等人是知道浮霜的厉害,不禁有些担忧;前两位姑娘奇怪她怎么将目标定于女客官。不是说是勾得那公子爷瞧上一眼才算数的吗?

    顾寒之却不禁冷冽的瞪了过来,怒视这位姑娘。

    浮霜嘴角勾起。微微的点了点头:“很好,看来胜负已分了。”

    她这话一出口,几位姑娘方才都明白了幽兰姑娘的用意,不禁心中大悔。

    “芍药,带其余的人出去,每人赏银五两,再拿钱给嬷嬷,买下这位姑娘。”浮霜挥手道。

    隔间内众人都离了,芍药出外去派钱,鸠尾收拾了那两人的碗碟,浮霜瞧着眼前的姑娘仔细打量,却见她眉眼如画,气质清雅,嘴唇上带了颗痣,给她平添了一丝隐隐的魅惑。

    “你叫什么名字?”浮霜问道。

    那姑娘垂了头,乖觉的回道:“奴尚未有正经名字,请主子赐名。”

    浮霜十分满意,果然是个聪慧的。

    “就叫凤夕吧。”她想了想道。

    凤夕忙起身下跪,哽咽道:“凤夕谢主子赐名!”无论她买自己是何目的,总算是脱离苦海了!

    浮霜亲身拉起她道:“怎么才成了我的人,便哭了,可是不喜?”

    “不!不!奴是喜极而泣。”凤夕忙抬眼回道。

    说话间芍药便进来了,她俯身凑到浮霜耳边,低声说道:“那嬷嬷说,因是清倌人,尚未开苞,只定给了柳知事家。如今既然您要,她只能忍痛割爱,只一件事,便是要回了柳知事家,这价格便不好定了。”

    浮霜心下了然,窑子的嬷嬷这是坐地起价呢!

    她转头冲凤夕问道:“你妈妈说你定给了柳知事家,可有此事?”

    凤夕一惊,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禀告,便回道:“的确有此事,如柳知事这等官家,从我们堂口买女娘,不过是摆在家里,招待达官贵人罢了,仍旧是不起眼的玩物,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

    浮霜这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她抬头冲芍药道:“就跟那嬷嬷说,我出白银两千两买她!”

    凤夕闻言心中欢喜,如今粮贵人贱,两千两文银都可以买下一花魁了!她忙道:“主子不必为凤夕花这许多钱!许给周嬷嬷五百两,她定是会肯的!”

    浮霜摇头笑道:“我出两千两买你,自然是因为你值这个价!且不必推脱,还有事须得劳烦你呢!”

    凤夕忙伏地答道:“何谈劳烦,主子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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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妙邻



    后街槐叉胡同里,搬来了位眉眼如画的小娘子。

    小娘子名凤夕,夫家姓毛,原是随州人士,因涝灾一家子背井离乡,却在路上又染了瘟疫,一家四口死的只剩她一个了。到了润州,她葬了夫婿和公婆,便落脚在了后街槐叉胡同里。

    许是家里有些浮财,凤夕小娘子的后街槐叉胡同租了间两进的宅子,又买了一个仆妇,一个门子,便安顿下来。因是文君新寡,她身着白衣白裤,头戴白花,出出进进的,愈发衬得人水灵俊秀了。

    隔壁住着的便是吴进绅家,他家十六岁的独子吴敬业原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浪荡子,虽刚搬来润州,还人生地不熟的,可老爹成日的出门寻访友朋,老娘也是个软弱纵容的,他便愈发得意了。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过,此番见隔壁搬来个俏娘子,便更是心中长草,只成日踩着矮梯,扒在墙头窥看。

    小娘子凤夕也不理他,既不喊人哄打,也不答话回视,只当他不存在似的,把个毛头小子吴敬业闹了个心火缭绕。

    这日凤夕正拿了个叉杆在院中晾衣裳,忽被一阵风将杆子吹倒,衣裳随风而起,飘至墙墩处,却被吴敬业一把抄住。

    他凑到鼻端,猛吸了几口,瞥惯风情的贼眼滴溜溜的一转,便道:“好香!”

    凤夕小娘子羞红了脸,只跺脚嗔道:“快还了我!”

    “不给!”吴敬业翻身上了墙头,坐着只把那衣裳往怀里一踹,笑道:“小娘子若要,只管自个来拿!”

    凤夕歪着头,咬着唇,只拿眼睛斜瞟吴敬业,那横生的眼波、入媚的风情。只把吴敬业瞧了个颠倒,失魂落魄的从墙头上滚了下来。

    凤夕慌忙上前,扶起他道:“可摔着了?若是伤了要怎么好?”说着便落下泪来。

    吴敬业只傻愣愣的瞧她,心中痴了,若说有情,为何连日的不曾理睬?若说无情,偏又急迫心焦,究竟怎生是真?他一时间竟忘了痛,等回过神来时却觉着脚脖子一阵酸麻,似乎是崴了。

    凤夕扶着他便进了屋。将他安置在榻上,冲着在里屋盲目的仆妇便道:“快去叫大夫!”

    那婆子唬了一跳,忙出去了。凤夕端了水来给他梳洗。又脱了他鞋袜,也不避嫌,只瞧着那肿了的脚。吴敬业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软贴了,真个是连魂儿都酥了。

    “你……做什么那么胆大?爬在墙头上也不怕摔着,这回只是崴了脚。若是撞着了头,又或者折了胳膊腿,可怎么好?”凤夕幽幽的说道。

    “我……你……”吴敬业只把平日调笑的劲头都忘了,直勾勾的盯着凤夕,再说不出话来。

    却听凤夕又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怎好为了我,把你给拖累了。”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吴敬业唬了一跳。愈发的心软成了棉花堆:“什么你你我我的?你怎么就能拖累我呢?”

    凤夕泪珠儿如坠串般的掉落,滴在她素白的褙子上,印成了斑斑泪痕。她哽咽道:“虽知公子有心。却可惜相见恨晚,如今小女子已嫁夫守寡,蒲柳之姿、残次之身,如何能配得上公子?”

    吴敬业只觉得心花怒放,忙道:“配得!配得!我说配得便配得!”

    凤夕一喜。清丽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竟是比那最媚的娘子还要勾人。吴敬业正瞧得神魂颠倒。抬手便要去摸,却见凤夕猛的一颦眉,又起身叹道:“不成!还是不成!你家长辈又怎会同意?”

    “长辈?”吴敬业笑道,“我家却不比别家,我爹那是见天儿的往外跑的,我娘更是不管事,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只要我要的,从未不给。小娘子且别急,错开你守孝的时日,我定会将你名声言顺的接入我家的。”

    “真的?”凤夕害羞带怯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吴敬业抬手便将她搂在怀中,攒着头直往她脸颊上亲,口里混叫道:“那些都是迟早的事,先来让我香一个!”

    凤夕直躲不迭,避让不开,被他一口亲在了鬓角,吴敬业只闻得一股子淡淡的兰花香,瞬间便飞了魂,身子也硬了。

    凤夕挣扎要脱身:“快别这样,大夫便要来了,给人瞧见就不好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吴敬业只得放了凤夕,婆子领着大夫进来,给看了伤,又上了药,吴敬业强咬着牙关死活不肯喊一声疼,只拿眼角瞟着凤夕,恋恋不舍。

    待得大夫开完方子离了,凤夕喊人扶着他送回了隔壁吴府。只说是自己飞了衣裳,央吴敬业上墙去拿,却累他跌下伤着的。吴敬业的老娘又怎会不知自家儿子的破事,只千恩万谢不提。

    自此吴敬业便常常乘夜翻墙而过,与凤夕月下诉情,凤夕只咬着守孝和完婚两事,不让他上手,却也不免施与了诸多好处,迷得吴敬业是既吃不到口,又弃也舍不得,肝火腾腾的往上冒。

    这日两人再度偷会,皎月下,凤夕将头靠在吴敬业的怀里,摩挲着他的胸口道:“你只口里说着对奴家好,可偏生什么都不敢做。百日里瞧来看去的坏奴家名声,今后还不定怎么着呢!”

    吴敬业忙笃誓道:“没有的事!我可是真心爱你的,如有一句虚言,恐叫我舌根子也烂了去!”

    凤夕忙抬手捂住他的嘴道:“莫发毒誓,只做给我看便罢了。明日我要去城外关神庙上香,届时你若有心,便来关神庙寻我,我俩在外留住一宿,有了夫妻名分,好过你事后反悔,嫌弃我是个未亡人,不肯娶我。”

    吴敬业闻言大喜,素日之愿终得偿,如何还会不应?口里只乐道:“如此甚好!我哪里会不肯,明日定来!”

    次日他便和母亲说了访友,独自一人,也不带随从。便颠颠的去了城外关神庙。

    到得那儿,却见关神庙门可罗雀,香火十分的不好,他心中倒是喜欢,只上去敲开了庙门,向守门的小沙弥问道:“可有一位女客来贵寺上香?”

    那小沙弥想了想,忙道:“有的有的,那位女客还嘱咐说待会有人来找,莫不就是公子?”

    “正是!”吴敬业心中大喜,赏了沙弥一吊钱。“快带我去见她。”

    小沙弥将他引入一间禅房,又给上了茶,便说:“待我去喊。施主莫急。”

    吴敬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只让他快去。

    沙弥去了,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中无限遐想,一会儿是头一回与凤夕欢好。该使出何等招数,定要叫她醉生梦死再难忘记;一会又是事后回家,该怎么和爹娘分说,凤夕虽是个小寡妇,但生就绝色,原是毕生难及的。此番还有了情,更是舍不得。

    寻摸了来,寻摸了去。偏生那沙弥就是不来,他心急撩火,拿起那茶水便一通灌了下去。

    再等得片刻,只觉得眼中犯迷糊,浑身发软。咕咚一声便晕倒在地。

    却说吴家等到掌灯,也未等来少爷归家。只道是留宿在外,也没太放在心上。吴敬业过去也曾眠花宿柳,虽说刚来润州不久,还不熟悉,但也算不上稀奇。待得两三日后,隔壁的毛家仆妇却寻上门来了。

    老妇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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