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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斋秀一脚踹中了他的下颌,顿时让间桐脏砚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据我所知,我的冬君死相非常凄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比他好多少的!”
“你这个毒妇……”
“毒妇总比妇人之仁要来得强。虽然这个月的确承蒙关照了,但是我心中的恨意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与日俱增!若不是你,玉晃怎么可能没有父亲,若不是你,我的冬君也不会死!”
间桐脏砚无力地摇了摇头,但是他的嘴角已有鲜血流出,显然是舌头受了伤。
然而对此,照斋秀只是一声冷哼。
“哼,别再假惺惺的了,若不是冬君临死前向你拜托照顾好我们,你又怎么可能会去管我们母子,说起来,这都是你欠我们的!”
“那你……到底要如何?”
“我要杀了你,将你的身体弄成粉碎,然后去喂你的虫子!我要你的骨灰洒在这里的地基上,好让你时时刻刻看到我们在你的身上踩来踩去,我还要我的玉晃健康成长,让他永远忘记你的存在!”
照斋秀兴奋地说着,她的双眼放出了光,那是仿佛穿透了未来的期许之光。
然而,间桐脏砚却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等等……喝过我的药……你,怎么可能再站起来?!”
惊悚地看着这一幕的照斋秀,已经忘记了逃避的本能。
“因为我好久都没喝你的药了。”
“但是我明明看到的……”
“我,即便圣杯战争结束,我也一直都很小心,一有不对我就立刻逃。这就是我的敌人早死了,但是我依然存活的原因。你的药我一开始的确是喝了,但是很可惜,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我就将你的咖啡喂给了我的那些虫子。我想你很相信你的药量肯定能让我察觉不出,但是实际上我的感官比你想象的要敏锐得多,而且对于人来说察觉不到的药量,虫子一定能察觉得到,当我的虫子死去三四只的时候,我便大致猜到了一切。”
间桐脏砚用手摸了摸下颌,慢慢地摇了摇头。
“是的,我的下巴受伤也是假的,其实在你生完孩子之后,我便彻底提防着你了。”
照斋秀抓狂似的大吼一声,然后双手持着刀刃便要捅进间桐脏砚的心脏,但是间桐脏砚长袖一挥,无数的虫子围在了他的心脏处,当那把刀刃刚刚接触到衣服的时候,那些虫子便齐心协力阻挡了刀刃继续向前,而它们纷纷操起大钢牙,用力地咬合着金属刀刃的表面。
间桐脏砚抓住了照斋秀的手腕,随着稍微一用力,照斋秀的手便不自觉地松开了武器。他抬起头,遗憾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刚才你的说法打动了我,让我有一种想要去实践一下的感觉。你的身体会被虫子吃掉,骨灰我会为你留着,洒在地基上。玉晃永远也不会记得你,他只会把我当成他最敬爱的父亲。”
“混……蛋!”
“照斋秀,知道为什么我要在府邸里制造地下室么?”
间桐脏砚大笑着说道,他随即用力地将照斋秀推向了地下室的深处,然后漫步走上了楼梯。
而被从楼梯上摔下去照斋秀意外地没有感受到硬邦邦的感觉,但是下面那种粘滑、蠕动和悉悉索索的声音更加让她毛骨悚然。
她知道,在她的身下,是无数只扭动着身躯的恶心虫子。
“享受你们的午餐吧,我的孩子们。”
间桐脏砚朗声大笑着说道。
“玛奇里!你不得好死!”
照斋秀那明亮的眼睛里,依然透着深深的恨意。
“我会在地狱里诅咒你的!我诅咒,你将失去你所爱之人,失去你的一切,你的理想将永远不可能实现,你的未来将每天生活在痛苦当中!”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照斋秀,六十年后,我会带着圣杯给你看看的。”
“你不可能活到六十年后!”
间桐脏砚沉默了一下,忽的嘿嘿笑了起来。
“是吗?”
说完这句话,间桐脏砚猛地关上了地下室的门,而伴随着光亮最后一点的消失,地下室里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尖叫。
◆
六十年后。
漆黑无比的地下室,再一次迎来了光亮。
“腐朽……死亡……哈……”
极其苍老的声音从被虫群包裹的这个干瘦木乃伊的口中说出,那嘶哑的声音让人打心底感到厌恶。
“不行了,受不了了……我的身体慢慢腐朽,虽然我极力想要延长,但是没有用……世界上果然没有能让人不死的东西……既然,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只好试验一下我的猜想了。”
衰老的身体渐渐已经不适合在存活下去,但是间桐脏砚依然不曾死心,六十年过去了,他尽力想去延长自己的寿命,但是显然他做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自然衰竭,人力根本改变不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想要试试自己的猜想,若是猜想成功,那么他说不定还能再活几年。
“哈哈!成功了!”
过了许久,一只丑陋的白色人脸虫子忽然高声叫了起来,而它,正是间桐脏砚。
将自己的灵魂寄托在虫子之上,而换取一个年轻有力的肉体,这就是他的打算,按照他的想法,他既然无法继续依托那日渐衰老的身体,那么他就只好选择离开。
很显然,他成功了。
而他现在,正趴伏在一个年轻的肉体上,在吸吮过了对方的脑浆之后,他开始缓慢地挤进对方的脑袋。
紧接着,那个年轻人清醒过来,但是眉目间的神色隐约带着几分邪气。
“我成功了!”
“等等,不,不对!”
年轻的身体迅速老化,变成了和他老年状态一模一样的干瘦僵尸,一股专属于老人的腐朽味道开始散发出来,那种味道即使在原身体上也不曾闻到,于是这让他更加厌恶。
“失败了……么?”
老人喃喃地说道。
“没有关系,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了,我可以忍受……迟早有一天,我还是能够变得年轻的!圣杯……羽斯缇萨……根除世界之恶……等着我,再过六十年,我一定会完成的!”
◆
六十年后。
“啊……每天,每天,都是这股难闻的味道……每日都感受到自己身体逐渐腐朽,变得老化,厌恶……厌恶……我再也不想以这样的身躯过一天了,我怀念我以前的身躯,年轻,有力,啊……腐烂啊,腐烂……”
浑身散发着臭味,已经不像人形的间桐脏砚喃喃自语道。
“不行了,一天我都忍受不了了,为什么圣杯战争要在六十年之后?我等不了六十年了啊……身体,身体,我需要一个年轻有力的身体……我需要不死,永生不死……”
在这一刻,根除世界之恶的理想,在这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怪物头脑中永远的消失了。
◆
第五次圣杯战争尾声。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此崩坏中,它依然保有意识。
——还不想死。
身躯只剩下了赤黑肉块的集合,连人的模样都算不上。
那是栖息在此地底的群虫。
全部集结起来,只能形成一块肉块,连人类的外形都无法维持。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它那痛苦的到处乱滚的模样,只不过是一块“会动”的肉块罢了。
即使如此,还是活着。
那块腐败的躯体,一面诅咒着渐渐融化的自己,一面以自身的执念,存活在世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地面上爬着。
间桐脏砚,保存魂魄的附身被击溃的老魔术师,用他的执念继续残存在这世上。
但是,灭亡只剩时间的早晚。
硬塞入以腐败的魂魄快速生出的虫子中,连第二次受到的伤害都还未痊愈。
——还不想死。
成为肉块的老魔术师,即使痛苦到了极点,也还一息尚存。
腐败到了最后,就这么抱着遗憾结束。
在眼前。
仰望着长久寻求,只要再一步就能得到手的,具化的永远。
二百年。
撑过了持续二百年痛苦的成果,应该得到的报偿就近在眼前,为何非得消失不可呢。
但是回想起来,只有痛苦。
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还不想死……!!!!!!
没错,没有死去的理由,好恨这个腐败的肉体,痛苦再痛苦,总之,就是痛苦,五百年来只有痛苦,人生只有痛苦而已,因此,寻求永远有错吗?好痛苦好痛苦,无法被满足只有痛苦,怎么可能不留些许痕迹就消失而去呢,怎么可能就这么痛苦地死去呢,圣杯就在我面前开启了,那么倾听我的愿望,回答我的疑问,我的愿望就是不想死,就在那里,登上山崖去的话,就能实现愿望,但是这副身躯却无法到达,只不过这点距离,回顾二百年间,等同尘土,只不过这点距离而已,为何、为何会是如此的遥远……
“相貌变化到此等地步了啊,玛奇里。”
有着一个拥有铃铛般清脆声音的人。
“什、么?”
视线抬了起来。
在摇晃的视线中。
有位少女的身姿。
“——”
肉块停止了前进。
它着迷地抬头望着少女,
老魔术师看的,并非那位少女,而是,存在久远记忆中的那个女性。
不管岁月如何流逝,都毫不褪色,长存心中,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黄金圣女。
——二百年前。
为了构筑出大圣杯,将自己作为活祭品,身为天之杯的同胞。
从那一天起,一点也未见衰老。
圣杯之女,和他一样有着向往的眼神。
“回答吾,吾之仇敌呦,汝,为何不愿死去?”
只扬起一次,令人怀念的声音。
“——”
单纯的问题,让它痛苦不已的思绪停了下来。
为何,
为何,
为何,
真正试着说出原因的话,就感到奇怪。
为何不想死呢?
为何没有死的理由呢?
明明只要结束的话,就可以从痛苦中解放出来,但还是不停地抱着所有痛苦,紧抓着生命不放,又是为何呢?
“喔喔喔喔喔喔!”
想起来了。
没错,最初,是为了崇高的目的。
将万物掌握至手中,
明白所有的真理,
到达未曾有人到过的境地,
超越有限的的身体,到达魂魄的无限。
名为人类的物种,
到达吾等所描绘不出的理想乡。
为了废除此世全部的罪恶,
吾等,为了无法实现的理想,赌上性命。
即使在所有仇敌都消失了之后,明明知道毫无意义,还是只能不停寻求着。
所以要继续活下去。
“对了——就是如此啊!”
抬头望向天空,大空洞已经崩溃了一半,间桐樱被解放出去,也被带出了这个世界之外。
——那,就是全部吗?
老魔术师,终于能够接受无法达成理想一事。
“结束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是,真心遗憾啊,哎呀,还差一步呢。”
死心的话语,老魔术师果然回神了。
不管目标多么光辉灿烂,他还是以恶行为主的邪魔外道。
——最后一人,消失了。
二百多年前,寻求奇迹而远渡远东岛国构筑圣杯的魔术师们,身为长久生存下来的当事者,身为不断的旁观者,终于渐渐崩垮。
但是在临死前,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