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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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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我们常回忆八十年前那场血腥之事。也好让我们记住过去的仇!”一族人皆席地而坐,听老梯玛说这件悲伤的事。

那时的首领是夕照,养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叫夕见。长利好哇,眼睛如秋水潭、眉毛如弯弯月,头发比黑夜还要黑!腿长腰却细,十七岁的好年华!

夕见常立在高岩上看远处的山峰和变幻的云雾。

人问有什么好看的。

她回答:“看燕子飞?”意思是什么也没有看。为了掩饰,她便随口唱起蛇巴人求山神的唱词:

“山神呵,

求你让我今天捉一只小麂子!

明天,让我捉一只大麂子!”

年青的姑娘心思活泛,但在大山里能有什么稀奇的事呢?嘿,这天真有稀奇事,夕见到老鹰岩下采摘桅枝花,刚到岩下山下,从草丛中伸出一只血手把她的脚踝抱紧。

“救我!救救我!”

“你是谁?”

“我是山下的度老坎,给老娘采药摔下山岩。”

“我是…你们说的山鬼!”

“我知道!只有你能救我。求你!”

度老坎在老鹰岩下采药,一根绳索悬挂下来——他们力气小,只能靠绳索才能下到岩坎。一只老母猴害怕他溜到小猴的藏身之处,咬断绳索。人如断线的风筝直坠岩底。三十三丈高!算他命大,没摔死,但是腿却断裂了,断骨撅出来。。

夕见看他泪眼婆娑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便把他背回聚居的岩洞。

老梯玛正做着祭魂司的仪式。他戴着司命的面具,挥舞着蛇矛,在洞内腾挪舞蹈。仪式已经接近尾声。老梯玛舞蹈在洞口,正唱出酬神相送的句子:

悬崖陡,刺丛深;水流急,路难行。

尊敬的大神们啊,没有好路让你行。

沿泥路蹚啊,泥滑路烂,岩步子都没有一墩。野刺挂人,一路荆棘丛林。

沿水路行啊,遇土土崩,逢崖跳坎。浪头急啊,波涛紧!

要走稳啊。要看清啊,被勾走的魂魄啊,在水上浮沉,在石头缝里埋伏…

此时,黝黑的剪影突然地出现在洞口。一个相重叠的人影。夕见背着度老坎正面对梯玛的蛇矛。

送魂司的祭式突然中断。按蛇巴人习俗送魂仪式是不能中断的。更不能有人从洞外进入。

老梯玛的手颤抖了,他掏出龙骨牌往地上一抛,扑了一卦。突然哇地一声,长声啼哭起来:“众魂附体,恶魔徘徊,送不走他们了!我蛇巴呵!有大难啊!”说着倒转蛇矛,划破额头,鲜血从他的面颊上淌流下来。

“有解吗?”

老梯玛抹一把鲜血,血呼呼的手掌伸向洞中的蛇神雕像,哭求:“蛇神呵!蛇巴大难临头,求你护佑你的臣民呵!”

众人围在度老坎身边,指着他:这是丧门星!

这是灾星!

烧死他!

把他丢下山崖去!

众人扑上来,要把度老坎拽起来。度老坎更紧地抓住夕见的脚踝。

夕见拦住众人:“胡说,你们凭什么这样说他?他只是一个受伤的人。”夕见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推搡着众人。

“谁敢上前,我要他的命!”夕见掏出尖刀,护着度老坎!

老梯玛说:“天命不可违,该来的都会来到!任她去吧!”

夕见把度老坎又背在背上,离开山洞。

这蛇巴女子真会给蛇巴人惹出祸事来吗?

第六十二章 甲壳虫

夕见把度老坎带到一处隐蔽的山洞。为他在石头上铺上菟丝干草、綴上蚕沙枕头,盖上厚厚的棉被。采来草药煎好。

用岩蜂糖喂他、采来梵果剥给他吃,将息着度老坎。

度老坎在夕见的照料下渐渐地能起身了。能扶着岩壁走路了。

夕见喂他蜂蜜时,度老坎盯着夕见的嘴说:“你好美!”

夕见低头的瞬间,度老坎钻入她怀中,吻了她的唇。那时度老坎也不算老,家穷,三十出头还没娶上媳妇。

夕见喂他蜜的时候更多。有的时候是岩蜂蜜,更多的时候是身上淌流出来的蜜,十七岁的女子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能淌流出蜜糖来,让男人反反复复地舔食不尽。

度老坎的嘴此时不是嘴而是尖利的咀嚼口器,度老坎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甲壳虫,而且与某些甲虫一样能在咬人时吐出止疼的麻醉剂,被咬的人不是很疼却让人酥痒难忍。

甲壳虫通常从垂落在草席上的一团球状物开始攀爬的,从球状物的低处开始起步走上一道浑圆的缓坡,缓坡的丰腴和滑腻使甲壳虫的攀爬变得很艰难,让它在球体上反复徘徊和跌跤,一路逶迤地爬上峰顶,突起的两砣高地在顶端开放着两朵鲜红的玉兰花,轻轻一咬,是玉兰花的蜜糖!带着风的气息和高地的晕眩。甲壳虫常常在两朵玉兰花之间狐疑,哪一朵花的蜜更香更甜?它恋恋不舍地反复地比较,但是到最后它也没有明确定论。

甲壳虫从峰顶滑落下来,沿一弯微妙的曲线,滑车一般地落下来,高耸的山峰垂落之地遮蔽着一团阴影,由于山峰的颤动,感觉这团阴影也是软的和糯的,弥漫出温润的气息。甲壳虫在阴影里喘息,它回忆起高峰顶上的风光、白玉兰花中红色花蕾的蜜甜,有时会重复这样的攀爬。一次又一次的登顶,一次又一次地滑落。

总要经过一段开阔的浅丘陵地带,阳光或者月光在淡淡的茸毛间穿行,在起伏的肋骨间波动着明暗相间的光芒,轻缓的呼吸让浅丘陵地带涌动最宁静的波涛,甲壳虫在波涛之间的沉浮,如此宁静的波动也让甲壳虫感觉晕眩,它已经失去方向了,赶紧下滑到广袤的平原地。平原地面没有花开,也没有植被,那么地平坦和紧致。在中心地带一处小小的地陷,在这个小巧的旋涡里甲壳虫会在里面停留片刻。必须在此停留,它已经嗅到沟谷传来的幽香,在那段狭长的沟谷还会有多少幽径要走。

浅浅地灌木丛、柔软的树枝掩护,甲壳虫会勇敢地穿过它们……下方是最神秘的峡谷地带……甲壳虫在此通常会做什么呢?失足坠落,坠落……

这是多么漫长的坠落!沟谷里花香馥郁、层层叠叠地藏着各种奇珍异宝,花的蜜在流淌……是金花与银花酿成密,有金银花的香!

甲壳虫的细嘴瞬间变成豹子的大嘴,小虫瞬间膨胀成恶魔。刚才小心翼翼地甲壳虫幻成最凶恶的野兽,暴力地攻击、粗鲁地侵占、野蛮地冲撞……它要一寸寸地把刚才涉猎过的高峰、丘陵、平原甚至峡谷,全部撄取成领地,再把领地里所有的一切吞噬和撕裂!

最粗鲁的和谐、最旷远的迷梦、最销魂的堕落!

无数次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岁月,甲壳虫拥有的最美好又难巨的攀爬……

如果他们不侵入,不把美好的时光抝断……

老梯玛带领人冲进掩蔽洞。纸最终包不住火的。

“你们躲在这里!”

“这个山下的人!这个骗子!”

“他在欺负夕见姑娘!”

人们上前要撕碎度老坎。

夕见尖厉的叫嚷:“别碰我的男人,别碰他!”她疯了似地护在度老坎的身前。

首领夕照上前抓牢夕照的手臂,把她举在半空。“女儿哟,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只求你们别动他,别管我们!”夕见蹬着腿,用力地挣脱,夕照有一把好力气把她握得紧紧的。夕见便用头猛撞父亲的胸膛。用手指挖抓她的手臂。

夕见最后把头撞在父亲的门牙前,父亲的门牙顿时嗑掉,女儿的头在流血、父亲的嘴唇也在流血。

到底是夕照可怜女儿,把她先放下来。俩年青人马上站立在一堆,步步后退,在崖洞边,他们挽着手臂,“别过来,过来我们就跳下去。”

夕照只好喝止了众人。

夕见对度老坎说:“你先走吧!我拦着他们。回头我会来找你!”

度老坎一溜烟地跑下山去。夕见回头看见他时,在山路上度老坎真如甲壳虫般的小了。

第六十三章 款待

十个月后,度家寨守寨的少年警惕地发现从山上走下来一个女山鬼,他提着木棒上前问她:“你来干什么?”

夕见一屁股坐在度家寨的石鼓上,她不理会守寨孩子的诘问。把兜在胸前的一个大包裹放在膝盖上,包裹里是一对初生孩子。从胸前一放开就哇地大哭,声音大得如狗儿在吠叫,她赶紧掀起衣襟,掏出硕大的一对奶子,各自塞进两个孩子的嘴里。她入迷地听着俩儿子嗞嗞地吸吮声。

待孩子吃得饱了,她才抬头说:“把度老坎叫出来!他的儿子来找他了。”

度老坎从山坡后急急地跑下来时,夕见冲上前揪住他就用拳头捶打。边打边哭。

“你在哪里?这些日子你在哪里去了?”

度老坎把夕见搂进怀里,夕见的拳头越来越软,捶到最后就趴在他的肩头痛哭起来。从哇哇地哭到叽叽地嘶泣,待哭到酣畅之后,她把一对儿子捧着,递给度老坎看。

“长得多像你!”

“好!还是男丁、俩个!”

“这个脸胖的是大的,这个耳朵尖的是小的。”

“让他们喊爹!”

“你傻了吗?他们还没有学会说话呃!”

“取名字没有?”

“等你来取名。”度老坎求村寨里的土老司给双胞胎取名:度长祷、度幼固。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大山沉寂,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俩小子渐显力大过人的异禀,度长祷三岁能提起磨盘,七岁能扛着犁耙下田耕作。度幼固从小能翻跃悬崖、飞渡绝壁,两个时辰能采摘到一小筐灵芝。

寨子里的人们悄悄地流传一句话:蛇巴不满百,满百不可挡。人们在惊悚之余,都在皱眉忧虑着一件事情。

夕见每年要回到山里去一趟,带一点秋收后的物品,也带一些时髦的物品回去,如山外带进来的小圆镜子、玻璃风灯之类的小物件,每一件小物件都在蛇巴人中惹起一阵阵的轰动。

今年她照例要回去,还带着一对双胞胎。出寨门时,碰上寨子里的族长和土老司,他们打招呼:“山鬼妹仔,回娘家吗?”

寨子里的人都称夕见是山鬼妹仔,反倒把她的名字给忘记了。夕见佇立在路旁,“回啊,为什么不回?”

“好事情!把你的爹叫下山来,我们想请他来吃酒。”

夕见喜出望外,“真的?”

“当真!我们有话给他说。”

下山时,夕见把蛇巴首领夕照带进寨子里。

族长设宴款待。酒是上好的包谷酒、肉是蒸得喷香榨菜扣肉、八大碗,酒香肉香让夕照放松了警惕,更让他兴奋地是族长恭敬的笑脸。

“蛇巴首领,按照本族的族谱看来,应该同属一脉。你我皆兄弟!”族长恭手作揖。

夕照点头。“虽然是兄弟,蛇巴人被你们抓住不是吊打就是屠杀。你们以前对兄弟们就没有客气过。”

“误会!那是误会了!”族长说。

“我们现在决心重释前嫌,友好待人。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土老司说。

“真的吗?”

“请首领放心。我们说话…一定算话的。来来来,我们陪酒谢罪!”族长和土老司都举起了酒杯。

夕照高兴得举起酒杯与众人一饮而尽。

“首领在山上可有这么好的酒喝?”

“是没有这种劲头阵仗的酒,但是蛇巴人以天为穹、以地为窟也习惯了。野地有野地的乐趣。”夕照其实也发现自从夕嫁到山寨之后,在年青的蛇巴人心中引发一串涟渏¨wén rén shū wū¨。好多人的心思蠢蠢欲动。

“老弟呀,我们常念你们在山上生活苦寂,荒山野岭如何过活哟?”

“也是的,你们哟也是抱着金元宝过苦日子!”

“咦,你这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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