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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第6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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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后面的小墨却赶紧走了两步上前,在许节满意的目光中,彬彬有礼向马车辕上那头发花白的马夫道:“这位大叔,我家老爷正赶着去上衙,还请让一让可好?”

不想,那马夫呲着牙便笑,翻身便下了车辕,而车厢门一开,同样钻出个汉子,两人微微拱手,那马夫声音浑厚的问道:“敢问可是许节许大人在上?”

这下许节就更诧异了,细细打量了一下两人,却不认得,再瞥了瞥周遭,天色还早,没一个行人在侧,心里不由有点发毛,不过那边书童小墨却已经点头应了一声,“不错,正是我家老爷,敢问两位……”

只见得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另外那人笑道:“那就不错了,我家老爷有请许大人过去,还请许大人赏脸则个。”

这一下,有些轻佻,江湖味道立即便浓了几分,小墨犹自不觉,这等应酬往来,他却是见得多了,按照以往的规矩,立马便道:“两位是哪家府上的?可有名帖?”

不想,对面这两位却是不耐烦了,充作马夫的那个张嘴便道:“去去去,什么名帖不名帖的,真麻烦,许大人,我家老爷姓赵,得胜伯府住着的便是,命我二人前来,等了大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大人还是快些的好,不然我家老爷发起火儿来,你是我家老爷的妹夫,自然无事,但咱们兄弟两个,却要挨骂,你说冤也不冤?”

许节可不管这两个半老的家伙冤还是不冤,脸一下就白了,但随即,便挺直身子,扬起头,不屑之意尽显,但小墨也吓了一跳,再一想到自家老爷几日未回府邸,却在外面养上了外宅,今日却被那……得胜伯府的下人堵在门口,想想那位得胜伯大人的名声,小墨后背发凉,已是不敢再多说半句话了,所以只好许节自己开口。

“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让开,耽搁了本官上衙,可不是你们能吃罪的起的,回去禀报得胜伯,待本官下衙,自会到府拜访……”

他不是笨蛋,已经瞧出情形有些不对来了的,别看平日里,对于这位舅兄,他甚为鄙薄,但他也明白,两家相差不可以道里计的,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只与妻子口角了几句,几日未曾归家,又没耐住寂寞,和那丫鬟春红成就了好事,得胜伯府的人就堵上门儿来了,仗势欺人至此,真真是可恼可恨,但这架势……可也真让人心惊胆战,这一趟,是万万不能去的了……

更让他心惊的还在后面,那两人对他的疾言厉色根本就是置若罔闻,其中一人呵呵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没事,这四外无人的,谁知道许大人去了哪里?我家老爷也说了,大人芝麻大的小官儿,一日不去上衙,也耽搁不了什么大事,还有,我家老爷让咱们兄弟跟许大人说明白,院里那背主的贱人,会替许大人料理干净,至于大人自己嘛,还要看我家老爷心情好是不好来定,好了,废话恁多,还请大人起行。”

话音未落,那边许节已经顾不得再说什么,连杀人灭口的事情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了,他还能说什么?一时间,真的是肝胆俱裂,下意识的一带马缰,就要调转马头他去……

第八卷 繁华尽处是吾乡 第718章 开端(四)

车声粼粼,顺着平安大街西向,再折而向北,经朱雀大道,直趋城门,天色已经大亮,城门大开,炊烟渺渺之中,来往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到了城门口处,守卫这里的城门戍卒很是打量了这辆后面还系着一匹健马的马车几眼,领头的一个队正一身羽林左卫军服,看上去很是精悍,多瞅了这边几眼,便走上前来阻住盘问。

但车辕上的车夫不待他开口,就已经低声说了两句,那队正一个愣神,接着脸色大变,躬身失礼,挥手让人放行,车夫也不多话,点头示意,赶着车径自出城去了。

车厢之中衣襟裂了老大一个口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却还是正襟危坐,一派俨然的许节许大人听见外边动静,嘴唇蠕动,直想张嘴。

但懒散的坐在他对面,自称为赵三的汉子凶狠的瞅了他一眼,低声道:“大人还是不要动歪心思的好,省得咱们麻烦,外面守城门的是以前左卫的人,大人不会不知道咱们老爷是个什么出身吧?”

一句话,便让许节熄了侥幸的心思,抛下那些书生之见不说,这回他是真怕了,权势这个东西,就像是动物园里的老虎,在笼子外面,虽垂髫小儿,也能了无畏惧,看的拍手直笑,羡慕着,嫉妒着,可能还能从中找出点优越感出来呢,不过一旦将人和这兽中之王关在一起,直面其威,任谁也就只能剩下恐惧的份儿了。

许节便是这般,冷眼旁观,不近其前,总以为旁观者清,却是不知一旦雷霆俱下之时,也只一二仆从,便能让他生死两难,什么进士及第,什么文人风骨,却皆如薄纸,一戳就破。

车厢中重又安静了下来,在一成不变的车声当中,马车一路向西而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重又听到人声,车行渐缓,终于停了下来……

……

西山大营,中军大帐。

这是真正的野战营帐,厚厚的牛皮帐幕,散发着浓浓的腥膻气息,十余名猛虎武胜军将校手扶腰刀,好像雕塑般直挺挺排在两侧,大的不过二十七八,小的也才二十三四,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却满是凛然之气,将大帐中的气氛渲染的凝重而又肃杀。

赵石居中而坐,身子笔挺有如标枪,威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而过,半晌过后,才最终带着几分满意的意味收了回来。

“种怀玉。”

“末将在。”

“军演三日,其中优劣,可已知晓?”

“回禀大人,末将已率诸将仔细商讨过了。”

“好,禀上来。”

“是……”

种怀玉顶盔挂甲,又上前一步,大声道:“军演第一日,末将率八千中军步卒却敌正面,诱敌来攻,将士奋勇,敌不能越。”

“军演第二日,木华黎率五千骑军出两翼,转守为攻,一举溃敌中军,敌不能当,退守险要。”

“军演第三日,困敌于一处,辎重营配以石炮,霹雳弹,猛攻竟日,敌不能守,率军突围,我军有备,至晚,肃清突围残敌,大胜。”

赵石眸光闪动,微微一笑道:“伤亡如何?”

种怀玉显是有些紧张,前几日的军演实在是别开生面,虽说这不是猛虎武胜军头一次“实战军演”,但全军毕集,步骑齐出,俨然如两军决战的大场面却还就是头一回,说起来,猛虎武胜军从成军至今,军中每一次关节,对于他这个猛虎武胜军元老来说,都是了如指掌,但那三日军演,还是让他扎扎实实长了一番见识。

按照军中那几位见过大场面的老兵的话,就是这三日军演,除了没有真正杀人见血之外,实与两军战阵厮杀无异,经过这三日磋磨,虽说众人皆是身心俱疲,但种怀玉却明显的感觉到,这支成军已有数年的大军多了点什么,但这也只是感觉,真要让他确定的说出来,他自己也有些迷糊。

不过话说回来,头一次全军倾力而出,除了许多振奋人心,让男儿见之便热血沸腾的大场面之外,疏漏之处却也在所难免,几天下来,除了木华黎等有数的几个之外,其他的领兵官儿都有些手忙脚乱,颇为难以应付。

到得现在,种怀玉还觉着心虚力弱,仿若脱了力似的,而心里也有些腹诽,毕竟说起来,这猛虎武胜军可不是他种怀玉的,正主儿还是这位高坐于上的自家妹夫,但军演数日,从准备,到军演开始,再到现在,这位却只作旁观,一语未加不说,瞧那脸色,好像还有些不满意?他们可是将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的,再不满意,也是没辙……

再者说了,这些年下来,大家伙儿流血流汗,风里来,雨里去,磕碰摔打,才总算有了今日的猛虎武胜军,怎么会不满意,又怎么能不满意……哼,再挑毛病,老子不干了还……

心里腹诽不已,但说实话,这些年过去,眼前这位国武监督学大人,也就是他的妹夫,虽说在西山大营露面的时候不很多,许多亲力亲为之事都交给了他还有木华黎,杜橓卿几个,但在猛虎武胜军中,积威却越来越重,到也不难理解,如今猛虎武胜军上下,从队正旅帅,再到各部领兵将校,一水的全是国武监出来的,与得胜伯皆有师生之谊,有道是师命难违,又可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让这些人对国武监督学大人视而不见,那又怎么可能?

可以这么说,猛虎武胜军这样的军旅,翻遍史册,细数千年,也找不出类似的故事出来的,这就是现在的国武监,也正是现在的猛虎武胜军了……

所以说,种怀玉也算个胆子大的,还敢在心里腹诽上几句,换上其他人,对赵大将军敬若神明还来不及,怎又敢稍存亵渎?

话题转回来,听了这一问,种怀玉立马被噎住了,伤亡?什么伤亡?这是军演来的,演的再真,它也不是真的好不好,杀敌那是一个没有,伤亡嘛,又从何谈起?

不过这话也不全对,种怀玉张了张嘴,眼珠儿转了两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片刻之后,这才躬身大声禀道:“回大人,伤者四人,亡无一个,伤者,步军一人,弓手两个,辎重营一个,其余各部,无一损伤。”

“这么说来还是一场完胜,就这些了?”赵石皱着眉头问。

当然不止这些,国武监的规矩这里没有人不明白,报喜不报忧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猛虎武胜军中,每次军演完毕,士卒们可以休整上两三日不等,但将校们却不得休息,督学大人也不止一次说过,身在其位,便要不辞辛劳,尽量做到尽善尽美,当然,这里面的意思只有一个,尽力而已,若有人敢存懈怠之心,没把军务当回事儿,一番赏罚下来,总归能把你寻出来就是了。

而军演完结,刻意为之也好,例行公事也罢,反正按照国武监的规矩,重中之重便是商谈优劣,旁的什么事情都可延后处置,唯有这一关节,是躲也躲不过去的。

既然有优劣二字,那便不能只往好了说,自然是要挑毛病的,而且这个毛病还不能糊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而这毛病嘛,到也不算难挑,从衣食住行,到排兵布阵,样样皆可,挑错了不怕,就怕你不说,这样的习气形成自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这些年下来,在国武监和猛虎武胜军这个地方,却已成为了惯例,帐内诸人,没人觉得稀奇,便是种怀玉,也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张嘴便来。

毛病自然不少,头一次全军协作,也很难不出疏漏,军演从头至尾,督学大人都在,欺瞒不了,也没人敢存欺瞒之心。

所以,这一说可就有些长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比如说,步军有人绊倒在阵中,引起了混乱,又比如说,号令举盾,考验的各部带兵将校的眼力,无实物参照,所以弄的参差不齐,场面分外难看不说,到得真正迎敌之时,恐怕就要死伤狼藉,再比如,弓手那边操之过急,有人便使力不匀,拉伤了膀子,还有一张硬弓被拉断了,弓弦甩出来,伤了一人面颊,这就是辎重营的错处了,又比如说骑军马匹不齐,一千重骑衣甲还没领到,就无法直观的看出重骑冲阵的威力,再有斥候营那边,若大军决战,斥候应该也是重中之重,但毕竟只是一次军演,这些军中精锐便显得泯然众人,无法让人满意云云……

反正毛病不怕挑,说起来就是一大堆,说着说着,帐中各人身子虽还依旧笔直如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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