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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场门口有两盏灯，微弱的光背后，是浓浓的黑暗。
两人站在墓场门口，听着海水流淌的声响，方连杰开口道：“表哥说过，要让小娆住在海边。这里就是小娆所在的地方。”
祥闭着眼想象，那一片海天相交的色彩，比蓝更蔚蓝，比白更透彻，是心灵的荡涤所，是灵魂安息的家园，这里，确实很适合做墓地。
方连杰开启手机的手电筒功能，靠着手机的光，拾级而上，沿着一道道水泥阶梯，走过每一片墓地，搜寻着芯娆的踪迹。
祥没办法体会方连杰此刻的心情，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当初辛柔快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会儿来得复杂。
那时候，不过是焦急，是难过，是担心而已。
如今，倒是真的，说不清、道不清的心情了。
“小娆……”方连杰来到一块墓碑前，缓缓蹲下身子，右手抚着石碑。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和芯娆面对面，以他所理解的身份。
石碑上写着简单的三个字“白芯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祥站在方连杰身后，微微地喘着气。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在这样静悄悄的夜里，站在墓地里，背后扫过几道阴风，让他的脊背发凉，有种拔腿逃跑的冲动。
“姐夫，我们为何不明早再来呢？”实在不是他胆小，而是这氛围，实在太恐怖了。
除了方连杰，他看不到任何人，耳边响着细微的沙沙声，担心着随时可能爬出来蛇虫鼠蚁，心情便忐忑起来。
“我想早点上来陪她。”方连杰坐在地上，斜靠着石碑，像极了死了老婆的痴汉。
祥浑身抖了抖，有种进退两难的窘迫。早知道方连杰这么神经，他根本就不该跟过来，直接回去睡觉，明早再来接方连杰回去多好？
“其实姐夫，她还没死。你何必守着这个空碑呢！”祥摩搓着手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她不会回来了。”方连杰喃喃地嘀咕了一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这下可把祥给急坏了，这么阴森的地方，岂是人能待的？
祥拉着行李箱，靠近方连杰，坐在行李箱上，等着方连杰说一句“我们走”。有点冷，他便抱着自己的双臂，好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祥，你在那么？”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
祥吓得整个儿从行李箱上跳了起来，缩在方连杰身侧，紧张道：“谁？”
“是我。我刚刚在车上看到你们，就跟过来了。”希捷走近了疑似祥的黑影，手上拿着手机，光打在祥的身上。
“希捷？真的是你？”祥有些不敢置信，万一是什么鬼怪故意扮成希捷接近自己，企图吃了自己怎么办？
“是我。”希捷走到祥跟前，那张面瘫的脸，在黑夜微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怖人。
“你妈叫什么？家住何处？为何而来？”祥将行李箱推到自己跟前，以挡住希捷。
“额，我还能有假的不成？”希捷不明白祥为什么要这样问，他只是担心祥罢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上来陪他。
“你照着回答就行，别说多余的！”祥心中的疑惑扩大。倘若这人是真的，又哪里会怕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
“行，我回答。我妈叫简单，家住祺祥小区B幢三单元203室。我不放心你，就跟来了。”
希捷一一回答了祥的问题，话音刚落，祥便冲到自己跟前，拉着自己的手，欣喜道：“太好了！快带我下去。”
“啊？那他呢？”希捷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怎么祥的行为，如此奇怪？
“他有老婆就行了，不打算走了，我们先下去，明早再来接他。”祥一边推着希捷往前走，一边拉着行李箱，迫切地想要离开。
“哦，好。那我来拉行李箱。”希捷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扶着祥，带着他往回走。
“希捷！”方连杰忽然出声喊道。
“诶。”希捷应声立住，转头看向方连杰所在的地方。
“好好对祥，别欺负他。”
除此之外，方连杰再没有多余的话。
希捷感到有些意外，但总归是喜悦多一些，便应声道：“姐夫放心，我不会欺负祥的。”
祥有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要不是看在希捷还有用处的份上，他早就一脚踹得希捷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貌似某人忘了自己只是花拳绣腿，人家才是实打实的牛叉人物。）
两人手拉着手，一道从墓地下来。祥发现，希捷其实是个挺可靠的人，只可惜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希捷不是以爱慕者的身份出现，他倒是不介意交这个朋友。
“希捷，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这是祥一直很想问的一句话。
希捷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叹了一口气，“那年，我遇上了海妖，是他把我带到了这条路上。他总能给我很多惊喜，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让我终于有一天，发现自己已经不舍得离开他了。”
“那你 ……是受？”祥虽然不知道海妖是谁，但关于同志，还是了解一点的。谁是攻、谁是受，是他比较感兴趣的。
“我是攻受皆可。怎么，你想试试？”希捷**般的眼神看向祥，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祥连忙将脸瞥向别的地方，逃避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脸火辣辣地烧着，他的心竟也忐忑起来。
“祥，我是真心的。”希捷忽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情话，将行李箱放下，忽地搂住祥的腰，将其带进自己怀里，吻住祥的唇。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唇碰着唇，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祥的心漏跳了两拍，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脸，眼睛挣得老大。
“对不起，我唐突了。”希捷退回原位，口中冒出一句抱歉。
祥气急地跺了跺脚，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倒是没什么言语。希捷也不晓得祥这是什么意思，怕他生气，便没敢再搭茬。
两人静默地走着，偶尔擦着彼此肩，两人便分开一些。
走到墓场门口，有一辆车停着。祥估摸着车是希捷的，果然见希捷走近车子，转头对自己道：“我送你回去吧。”
“嗯。”回以一声浓浓的鼻音，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到车上，自发地系上安全带。
车上，谁也没有说话。静悄悄的，两人都有些尴尬，想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直到车子开到祥住的小区门口，希捷才开口道：“到了。”
“谢谢。”祥解开安全带，却迟疑着，没有下车。
“怎么了？哦，我帮你把行李箱拿出来吧。”希捷比祥的动作更迅速，一下子便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拎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不干了？
第一百六十章不干了？
“其实你……人挺好的。我先回去了。”
留下莫名其妙的这么一句话，祥拎着行李箱，逃也似地进了小区。
希捷注视着祥离开，直到祥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才收回视线。他抬头看了一眼挂着月牙儿的夜空，心情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有爱的夜晚。
祥一打开家门，便听到一阵哭声。不消思考便能猜到，这哭声的来源。
“波*，祥舅舅在这里。”
关上门，祥对着屋内大喊。
果不其然，波*哭着从卧室里跑了出来，两手握拳，砸在祥的身上，“呜呜，你们都不要波*了，你们都是坏人！”
“我们怎么舍得不要波*。乖，是不是做噩梦了？”祥俯身，把波*抱住，安慰地抚着波*的背。
“呜呜，那为什么，波*一睁开眼，哪里都找不到妈咪爹地和舅舅？”
波*梦到辛柔没了，周围一片漆黑，吓得醒了过来，喊辛柔却没人应声，一个人待了许久，才害怕得哭了起来。
“舅舅这不是回来了么？舅舅不舍得波*，所以回来陪波*了。”祥用袖子擦去波*脸上的泪渍，额头相抵，亲密地揉着波*的脸颊。
“呜呜，舅舅，我怕怕。我听到‘吱吱’的声音了。”波*双手勾住祥的脖子，害怕地缩着脖子。
祥只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
什么东西能发出‘吱吱’的声音，还不就是老鼠！
老鼠这么恐怖，别说波*了，就连他都怕得要死！
“走，我们进屋去。”祥把波*抱起来，迅速跑进卧室，关好门，以防老鼠跑进来。
“祥舅舅，我想听故事。”
波*躺在床上，仰头看着祥，水汪汪的眼里装满了期待。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故事。我给你讲一个，马头琴的故事吧。”祥以前也曾给波*讲过故事，大抵都是一些《小红帽》、《白雪公主》、《拇指姑娘》之类的童话故事，没什么含金量，这一回，他决定讲一个有深度的故事。
“舅舅，什么叫马头琴？”波*直觉，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因为名字很奇怪。
“就是马头做的琴。”祥躺下来，搂着波*，轻声回答。
“哦，舅舅，我知道这故事讲什么了。”波*转了转眼珠，在祥开始讲故事前抢先说道。
“哦？讲的什么？”祥奇怪了，怎么他还没开始讲，波*就知道了呢？
“从前，有一个人养了一匹马，马很乖很乖，天天跟着主人。后来有一天，马被坏人偷走了，主人很伤心。某天晚上，马儿跑了回来。但是马儿受了伤，没多久就死了。主人很难过，就把马儿做成了一把琴，天天带在身边。”
波*讲得很起劲，绘声绘色，娓娓道来，听得祥都不可思议起来。
波*连马头琴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讲出了这个故事的精髓！
“这不可能！天哪，波*，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祥开始怀疑，波*是不是神童在世！
“妈咪教我的。妈咪说，要学会发闪丝味！”波*得意地咧开嘴。
“那波*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妈咪是如何教你学会发散思维的呢？”祥还以为波*是身体呢，原来是辛柔有密招啊！
波*歪着脑袋，撅着嘴道：“我要吃糖糖。”
祥的脑袋上一群乌鸦飞过。这小屁孩，还知道邀功了！
顺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花生糖，抓了一颗塞进波*的嘴里，玩笑道：“波*，我的小宝贝，这回可以说了么？”
“唔，妈咪说，要展开，使劲展开，最后再回来，一个故事就诞生了。”
波*张开嘴，微扬起下巴，示意祥再塞一颗糖。
祥依照波*的要求，又给他塞了一颗，追问道：“然后呢？”
“没了。”波*咬着糖，美滋滋地吃着，伸手去够祥手里的一大盒花生糖。
“不行，睡前不能吃这么多糖。”祥把花生糖塞回床头柜的抽屉里，关了灯，搂住波*，“睡觉睡觉。”
波*扭了扭身子，没什么睡意，便用指头戳祥的胸口：“舅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哦，好。”祥困顿地打了个哈哈，勉强提起精神，听波*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名叫‘花钱心疼’，他快死了，就把儿子‘花钱别心疼’叫到跟前，对儿子说【儿子，我不行了，我已经把我这一生的宝贝都装到一个箱子里，只要你找到我藏的钥匙，就能打开它。钥匙就在，这栋房子里。】说完，‘花钱心疼’就死了。”
“呼~”
波*还没讲完，就听见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用手指戳了戳祥的脸，见祥没有反应，便又戳了几下，然后在祥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才闭上眼，安心地睡觉。
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直都跟辛柔一起睡，能再次跟祥一起睡，感觉特别熟悉亲切。
不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梦乡。
……
“叮铃铃~”闹钟破锣般的声音闹嚷起来。
祥扭了扭身子，伸手去抓扰他清梦的‘凶手’，摸索来摸索去，竟是没能找出‘凶手’藏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