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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揽九天-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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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住手。”一个女子拖着软弱的步伐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她一脸苍白,半个身子都倚在身边的男子怀中,眉眼间有悲伤更有毅然。

“玥芯,你要死多少人才会罢休?”君浅言轻声问道,问话中带着指责。

水玥芯默然不语,报仇是为了要申诉心中的苦,要释放一直以来所承受的悲,但是报仇并没有什么意义。她明白,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

“我死了,你会不会罢手?”君浅言又问道,泪水已然落下。

“我……”水玥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问你,我死了,你会不会罢手?”君浅言又问道,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水玥芯,那眼神似要将她看穿了。

“那你就去死吧。”一个声音响起,一道人影闪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向着君浅言攻去。

君浅言闭上双目,屏息等待。她知道她决不会死在这个人手里,决不会死在这把刀上,因为她身边有公孙少轩。但是她心中希望的却不是公孙少轩救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兵刃相接的声音一闪而过,待到耳边只余下风声时,君浅言睁开了双眼。水玥芯站在自己眼前,白皙美丽的面容上有着点点血渍,鲜红的血液自银色长鞭“玉痕”上流过,落在了地上。出手欲杀君浅言的人——玄长老倒在地上,双目睁大,眼睛里尽是不置信。

君浅言突然释然的笑了:“玥芯,回来吧。”

水玥芯看着君浅言,又转头看了一眼赫连徵。前者眼中是期盼,后者眼中是鼓励。这两个在她生命中举足轻重的人都在劝她做出正确的决定。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君浅言身边,笑容渐渐回到了脸上。

“罢了,希望我那死去的父母原谅我的不孝。”说出这句话之后,水玥芯突然觉得很轻松。将仇恨释放之后,心中轻松了的轻松之情不言而喻。

君浅言微微一笑,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她好高兴、好高兴,水玥芯终于又回来了,她们已经不再是仇人了。君浅言笑着,很释然。

突然冰冷和温热一同袭来,一股透彻心扉的冷意弥漫了全身,君浅言睁大双眼,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支冰冷尖刺穿过她的胸口,温热的血染透的衣衫。

水玥芯大叫,疯了一样,甩出鞭子缠住了伤人之人的脖子,接着毫不留情的紧紧一勒。地长老瞪大双目,带着遗憾和不解的倒在了地上。

公孙少轩抱起浑身是血的君浅言飞身往外掠去。水玥芯纵身跟了上去。她们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青岩雪。赫连徵一怔,脑中细想了片刻,终于理解了突如其来的变故,飞身追了上去。

“啧啧啧,可惜,可惜。”司徒寒洌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下子我失了一个好帮手。”

魔教一时之间死了两个长老,而且这两个长老都是死在少主手中,魔教中人一时不明就里,大乱了起来。有人逃走了,有人跑到天长老敖放身边,等候差遣。

“少主放弃了,老夫可没有。”敖放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双精明的眸子看向司徒寒洌。

司徒寒洌悠然一笑,对着手下说道:“还等什么,动手吧。”

一时间兵刃交接声、叫喊声不断在北堂府内响起。而北堂恩泽在这个时刻缓缓走到了敖放身边。

“老敖,这下子这帮子正派可不妙了。”北堂恩泽邪邪的笑着。

“天长老真是好计谋啊。”敖放对着北堂恩泽屈身一礼,也是深深一笑。

司徒寒洌一怔,吃惊的看着敖放和北堂恩泽。

“敖长老请解释一笑。”司徒寒洌收起惊色,微笑道。

“小伙子很不错啊。”北堂恩泽赞许道,“告诉你吧,我才是魔教的天长老,敖放是地长老,刚刚死得两个原本不是什么长老,都是敖放提拔的。真正的玄长老是你爹,真正的地长老是君浅言的爹君无衡。”

司徒寒洌骇然:“原来真正的天长老是你,就连你们少主也不知呢。”

“正是如此。”北堂恩泽放声大笑,“那个小女娃还是太嫩了点,成不了气候。”

司徒寒洌冷笑。

北堂恩泽冷笑,抬手打了一个手势。一大帮人涌入武场将一干人团团围住。

“今日我就要将五大派灭在这里。”北堂恩泽说道,大手一挥,那帮人立即向着五大派攻去。

“玄鸟,放烟花,让官熙和紫鸢带人杀进来。”司徒寒洌冷冷一笑,下令道。

玄鸟得令,自怀中拿出烟火棒,点燃后向着天空抛去。

就在烟花在天空绽放的那一霎那,一个白衣男子飘然而下,停在在海萌身前。他明眸中含笑,眉中隐约闪着些许傲气。他手中执剑,身子也像剑一样挺立着。

“尘风。”海萌低低唤道,这一声在梦里呼唤了千百回,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这一刻她觉得恍若梦中。

“无题。”司无题,也就是司徒尘风转过头对着海萌微微一笑。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个称呼内含的意义。

海萌捂着嘴流下泪来:“尘风,尘风,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才回来?”海萌喃喃问道,几乎泣不成声,她等待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我一直在你身边。”司徒尘风微笑着走到海萌身边。他将手中的短剑放在地上,捧起了海萌膝上那柄旧的褪色的短剑。

“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司徒寒洌感喟道,他的兄长,已经许久不见了。

“我化身祁麟躲在萌儿身边为的就是不让你知道。”司徒尘风淡淡道,笑意仍然盎然。

海萌吃惊,更是震撼——原来他从不曾离开。一直以来,她在等他,而他一直在守护着她。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又怎么可以这样让人感动?

“你就是司徒尘风?”敖放一惊,问道。

“是,我就是司徒尘风。”司徒尘风颔首一笑,“我一直知道是北堂家主的阴谋,但是江湖上对这位家主太推崇了,我扳不到他。现在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司徒尘风说着,瞥了一眼司徒寒洌。

“大哥,我是要报仇的,你不要阻拦我。”司徒寒洌叹息着摇了摇头。

“报仇本就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更何况你找错报仇的对象了。”司徒尘风淡淡一笑,“魔教做事也算是天衣无缝了,只可惜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事。”

“兄弟俩倒也都不是无用之辈,动手吧。”敖放冷笑,纵身向司徒尘风袭去。

文素燃看了一眼燕无痕,后者会意,拔剑冲了上去。霎时间,刀尖交接,光影相错,天地间一片肃杀。

北堂世家外。

寒王府的一干人与北堂府一干人已经对峙了好一会儿了。绛白手中有青岩雪和寒吟,逼得寒王府一干人不敢轻易动弹。

公孙少轩抱着青岩雪飞身前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见公孙少轩浑身是血,而他怀中的君浅言又是一脸苍白,众人也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绛白有些吃惊的看着公孙少轩,尚未回过神来,下一秒就被鞭子抽了一下。手中的人质也在这一惊之下被人夺了过去。用鞭子打人的是水玥芯,而飞身救人的则是赫连徵。

见青岩雪已平安无事,寒无及自然按耐不住举刀攻了上去。寒咏也不落其后,飞身到寒吟身边,救下了寒吟。寒无及的手下左白瑜和右玄瑕也纷纷出手。片刻之间,北堂府的人被杀得七零八落。绛白见情况不妙,率着余下的人逃了。

“浅言怎么了?谁伤了她?”青岩雪十分焦急的检查着君浅言的伤。

“伤她的人已经被我杀了。”水玥芯冷冷道,心中一片慌乱。

“这……这……”青岩雪哭了出来,“我救不活她了。”说完,青岩雪放声大哭了起来。

“义母,不会的,不会救不活的,你再想想办法?”水玥芯握住青岩雪的手,不知何时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她五脏六腑俱伤,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青岩雪说着,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君浅言的伤口上。

“不会的。”公孙少轩拥紧君浅言,用冰冷却又毅然、决然的声音说道,“会有办法的。”说着他抱起了君浅言,跃上马身,策马向着西方疾驰而去。

“怎么不阻止他?”青岩雪叫道,“浅言怎么还受得了那样的颠簸?”

水玥芯拎起青岩雪,飞身上了另一匹马,向着公孙少轩离开的方向追去。

寒无及一惊,连忙扯来另一匹马也追了上去。

赫连徵叹息着摇了摇头,翻身跃上马背:“诸位,还请你们去北堂府帮忙,我这就去追他们。”

左白瑜和右玄瑕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寒咏。

寒咏茫然的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我们先去十三会那边与十三会会和,然后再杀进北堂世家好了。大哥,你没有意见吧?”

寒吟冷哼一身,牵过另一匹马追人去了。

寒咏一怔,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领着众人往十三会那方走去。

只是不知道那些去追人的人追不追得到那个将死的女子。

十三会会众和北堂府的众人仍然僵持着。殷天禄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方的人马,等待杀出重围的机会。就在这时,一直盯着他们的缡墨扭头看向北堂清越,而缡墨身边抱着酒坛的人也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殷天禄心中大喜,向着缡墨飞掠而去,抓住了缡墨。见殷天禄猝不及防的出手,十三会会众先是一惊,见他得手都喜不自禁纷纷站了起来,提起武器向着对方攻去。一时间北堂府和十三会的人扭作一团,惊得弓箭手不知如何是好。

“大伙儿,杀!”宋晋大喝道,用枪刺死了身边的敌人。

十三会会众得到鼓励,纷纷涌起杀敌。北堂清越皱眉,向绾红使了个眼色。绾红得令,下令弓箭手射箭。弓箭手射出那些未裹油布的普通的箭,一时伤了不少十三会的人。

寒咏领着人马到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大乱的景象。他当即命令自己的属下前去相助十三会。

处于劣势的十三会见有人前来帮忙,更是士气大增,不顾一切的向着敌人扑去。

见势,北堂清越也不求胜,大喝一声,领着属下退得一干二净。

“会长,你可真狼狈啊。”寒咏打趣道。

“他奶奶的,这群王八羔子卑鄙的很。”殷天禄啐了一声,骂道。

寒咏一怔,随即笑了,这个十三会的会长粗鲁得很对他的胃口:“是啊,他奶奶的,只怕北堂府里出了什么事,我们赶快杀进去。”

“好!”殷天禄提着枪上了马,“我还有去找龙爵门那帮王八羔子报仇呢。”

寒咏笑了笑,策马往前奔去。

北堂府内杀意浓浓,刀光剑影交错,叫喊声不断响起。血光四溅,将天空映得一片鲜红。在这片哀凉的天地下,人们为了一些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东西战斗着,也许重要的从来就不是结果。

终一

又是一年的冬季,初雪的日子,大雪覆了满地。风静静吹过,树梢上孤零的枯叶随风缓缓飘落,落在白皑皑的雪上。

墓王山庄后的一个山坡上孤单的立着一个墓碑,碑上用清隽的字刻着“爱妻君浅言之墓”。碑前站在一个男人,男人满脸的络腮胡,遮住了他俊逸的面容。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摩挲着墓碑上的名字。这墓碑下的女子与命运抗争了足足有半个月,最后还是离开了。

君浅言身受重伤,在青岩雪的和水玥芯等人的共同努力下,勉强支撑了十数日。她是一个让人佩服的女子。在只有一息尚存的时候仍然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活着。失去这个女子对公孙少轩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唯一支撑着他活到今日的正是君浅言死前的一句话。

她那样苍白,那样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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