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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9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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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刀头之鬼。

伯颜扫尽敌兵,当即收军。各将士都将首级报功,共得二千数百颗,遂打着得胜鼓,回至和林。会侦骑获到间谍一名,由伯颜召入慰问,赐他酒食。诸将争欲杀他,伯颜不许,放他归去。临行时,给发回书,并赏以金帛,谍使感谢而去。过了数日,得明里铁木儿复音,情愿率众归降,诸将方知伯颜妙用,胜人一筹。始惧以威,继感以德,确是大将权谋。

是时海都闻明里铁木儿败还,大举入寇,伯颜只令各处要隘,严守不战。元廷还道伯颜怯敌,遂劾他久镇北方,观望迁延,无尺寸功,甚或说他通好海都。信而见疑,忠而被谤,无怪豪杰灰心。世祖半信半疑,遂诏授皇孙铁木耳军符,统握北方军务,以太傅玉昔帖木儿一作约苏特穆尔。辅行,召伯颜还居大同,静待后命。

伯颜闻旨,并无愠色,诸将却很是不平,咸请发兵对敌,先除海都,后接钦使。伯颜笑道:“要除海都,也没甚难事,只恐诸君不听我命。”诸将齐声遵约,伯颜道:“既如此,且遣人止住钦使,待我除灭海都。”诸将喜甚,遂遣使止住铁木耳等,一面麾军出境,既遇敌营,伯颜令各军往战,只准败,不准胜,违者斩。又出奇谋。诸将闻令,疑惑得很,奈因前誓遵令,不敢有违。便出与海都交绥,略略争锋,当即败退。伯颜亦退军十里下寨。次日便齐集听令,见伯颜号令如故,仍复照行。伯颜复退军十里下寨。一连五日,交战五次,连败五阵,退军至五十里。诸将忍耐不住,都交头接耳的谈论伯颜。到第六日,伯颜下令,仍然照旧。诸将遂齐声禀道:“连日退兵,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莫怪谗人鼓舌!还求改令方好!”伯颜道:“我与诸君定有前约,如何违慢?多言者斩!”复出二斩字,煞是奇异。诸将忍气吞声,不敢不去,不敢不败。接连又是两日,复退军二十里,一边着着退步,一边着着进行,恼得诸将性起,不管甚么死活,又来与伯颜争辩。伯颜道:“这便所谓骄兵之计,你等哪里知道!”诸将齐声道:“战了七日,败了七阵,退了七十里,骄兵计也用得够了,难道还要这般么!”伯颜不禁长叹。诸将复道:“我等愿出灭海都,如或不胜,甘当重罚!”伯颜道:“诸君少安,待我说明。”正是:

老将骄兵操胜算,武夫好斗隳奇功。

毕竟伯颜说出甚么话来?看下回明白交代。

谢枋得为宋尽忠,气节不亚文山,足为后人圭臬。刘因、杨恭懿等,未曾仕宋,亦能高尚志节,许莫庐对之,应有愧色,此著书人之所以亟亟表彰也。世祖名为重儒,实是好武,因用兵而敛财,因敛财而任佞,阿合马、卢世荣后,复有桑哥,三奸肆恶,元气斲丧,虽先后伏诛,而民已不胜困敝矣。伯颜为元室良将,匪特用兵如神,即谨守不战,亦为休养兵民起见,乃谗口嚣嚣,媒糵其短,卒至瓜代之使,奉敕遥来,雄主好猜,老臣蒙谤,乃知刘因、杨恭懿之屡征不至,固有特识,非第华彝之防己也。阅者于夹缝中求之,庶识著书人深意。

第二十六回 皇孙北返灵玺呈祥 母后西巡台臣匿奏

却说伯颜因诸将争议,复说明本意道:“海都悬军入寇,十步九疑,我若胜他一仗,他即遁去。我拟诱他入险,使他自投罗网,然后一战可擒。诸君定欲速战,倘或被他逃走,哪个敢当此责?”诸将还是未信,复道:“主帅高见,原是不错,但皇孙及太傅等,停止中道,彼未知我密计,又向朝廷饶舌,恐多未便,所以利在速战。主帅若虑海都脱逃,当由末将等任责!”伯颜复长叹道:“这也是海都的侥幸,由你等出战罢!”

一声令下,万众欢跃,便大开营门,联队出去。

海都因连日得胜,满怀得意,毫不防着。正在饮酒消遣,侦卒来报,敌军来了。海都笑道:“不过又来串戏。”随即整队上马,出营督战。说时迟,那时快,伯颜军已踹入营盘,似生龙活虎一般,无人可当。海都部众,纷纷退下,究竟海都老于戎事,见伯颜军此次来攻,与从前大不相同,料得前番屡退,明是诱敌,遂招呼部众,且战且走。幸喜尚未入险,归路平坦可行,不过兵马受些损伤,自己还算幸脱。伯颜军力追数十里,只夺了些军械,抢了些马匹,杀伤了几百个敌兵,看着海都远飏,不能擒获,没奈何收军而回!伯颜道:“我说何如?”诸将惶恐请罪。徒勇无益。伯颜道:“此后你等出兵,须要审慎,有主帅的总须奉命;自己做了主帅,越宜小心,老夫年迈力衰,全仗你等努力报国,今日错误,他日可以改过,我也不愿计较了!”言下感慨不尽。诸将感谢。

伯颜遂遣人往迓钦使。俟铁木耳等到来,置酒接风,谈了一番国务。次日即将印信交与玉昔帖木儿,告别欲行。铁木耳亦还酒相饯,举杯问伯颜道:“公去何以教我?”伯颜亦举杯还答道:“此杯中物请毋多饮!还有一着应慎,就是女色二字!”名论不刊。铁木耳道:“愿安受教!”只恐受教一时,未必时时记着。饮毕,伯颜自赴大同去讫。

是年已是至元三十年,安南遣使入贡,有旨拘留来使,再议南征。看官道是何故?原来至元二十八年,世祖曾遣吏部尚书梁曾,出使安南,征他入朝。这时安南王陈日烜已死,其子日燇袭位,闻元使到来,拟自旁门接诏。梁曾以安南国原有三门,舍中就偏,明是怀着轻视的意思,遂寓居安南城外,致书诘责。三次往还,始允从中门接入。相见毕,曾复劝日燇入朝。日燇不从,只遣臣下陶子奇偕曾入贡。曾进所与日燇辩论书,世祖大喜,解衣为赐。廷臣见了,未免嫉忌,只说曾受安南赂遗。妒功忌能之臣何其多乎?世祖又召曾入问,曾答道:“安南曾以黄金器币遗臣,臣不敢受,交与来使陶子奇。”世祖道:“有人说你受赂,朕却不信;但你若禀过朕躬,受亦何妨。”恐亦是现成白话。廷臣又以日燇终不入朝,请拘留陶子奇。世祖允他所请,复命诸王亦里吉等,整兵聚粮,择日南征。师尚未发,忽彗星出现紫微垣,光芒数尺。似为世祖殂逝之兆。世祖颇为忧虑,夜召不忽术入禁中,问如何能弭天变?不忽术道:“天有风雨,人有栋宇;地有江河,人有舟楫;天地有所不能,须待人为。古人与天地参,便是此意。且父母发怒,人子不敢嫉怨,起敬起孝;上天示儆,天子亦宜恐惧修省。三代圣王,克谨天戒,未有不终。汉文帝时,同日山崩,多至二十有九,就是日食、地震,也是连岁频闻,文帝求言省过,所以天亦悔祸,海内承平。愿陛下善法古人,天变自然消弭了!”善补衮阙!世祖闻言,不觉悚然,不忽术复诵文帝《日食求言诏》。世祖道:“古语深合朕意。”复相与讲谈,直至四更方罢。是冬蠲赋赈饥,大赦天下。

越年元旦,世祖不豫,停止朝贺。次日,召丞相知枢密院事伯颜入京。越十日,伯颜自大同归。又越七日,世祖大渐。伯颜与不忽术等入承顾命。又三日,世祖崩于紫檀殿,在位三十五年,享寿八十。亲王诸大臣,发使告哀于皇孙。知枢密院事伯颜,总百官以听。兵马司请日出鸣晨钟,日入鸣昏钟,借防内变。伯颜叱道:“禁内何得有贼?难道你想作贼吗?”会有役夫至内库盗银,被执,宰执欲立置死地,伯颜道:“嗣皇未归,禁中无主,理应镇静为是!寻常小窃,稍稍加惩,便可了事,不宜施用大刑,自示张皇!且杀人必须主命,目今何命可承?”可谓得大臣之度。说得宰执哑然无语,自是宫廷肃静,一如平时。过了数日,灵驾发引,葬起辇谷,从诸帝陵。总计世祖一生,功不补过,如迭任贪佞,屡兴师徒,尊崇僧侣,污乱宫闱四大件,最为失德。史臣称他度量洪广,规模宏远,未免近于谀颂,小子也不必细辩了。

且说皇孙铁木耳闻讣,从和林还朝,将至上都,遇着右丞张九思率兵迎驾,并奉上传国玺一枚。这传国玺并非世祖御宝,乃是历代相传的玺印。先是木华黎曾孙硕迪,已死而贫,其妻出玉玺一枚,鬻诸市间,为中丞崔或所得。或召秘书监丞杨桓,辨认印文,说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大篆字。或惊异道:“这莫非是秦玺不成!”秦玺早付灰炉,如何复能出现,况木华黎系元代世臣,既得此玺,安敢藏匿不献,这是明明贗鼎,借此以献谀耳。遂献诸故太子妃弘吉剌氏。皇孙铁木耳,系故太子真金第三子,是弘吉剌妃所生。妃得此玺,遂遍示群臣,丞相以下,次第入贺,俱称世祖晏驾以后,方出此玺,明是上天留赐皇太孙,真可谓绝大喜事。乃遣右丞张九思,率禁卒数百名,赍玺迎献。皇孙铁木耳受玺后,喜形于色,慰劳有加。遂驰入上都,诸王宗亲,文武百官,同日毕至,议奉皇孙为嗣皇帝。亲王中或有违言,时太傅玉昔帖木儿亦随皇孙同还,遂与晋王甘麻剌道:“宫车晨驾,神器不可久虚,曩日天赐符玺,已有所归,王系宗亲首领,何不早言?”甘麻剌点头,正欲发言,见伯颜带剑上殿,宣扬顾命,备述选立皇孙的意旨。甘麻剌遂乘势附和,决立皇孙铁木耳。诸王至此,不敢不从,遂皆趋殿下拜。铁木耳乃南面即尊,下诏大赦,其辞道:

朕惟太祖圣武皇帝,受天明命,肇造区夏,圣圣相承,光熙前绪。迨我先皇帝体元居正以来,然后典章文物大备,临御三十五年,薄海内外,罔不臣属,宏规远略,厚泽深仁,有以衍皇元万世无疆之祚。我昭考早正储位,德盛功隆,天不假年,四海觖望。顾维眇质,仰荷先皇帝殊眷,往岁之夏,亲授皇太子宝,付以抚军之任。今春宫车远驭,奄弃臣民,乃有宗藩昆弟之贤,戚畹官僚之旧,谓祖训不可以违,神器不可以旷,体承先皇帝夙昔付托之意,合词推戴,诚切意坚。朕勉徇所请,于四月十四日即皇帝位,可大赦天下,尚念先朝庶政,悉有成规,惟慎奉行,罔敢失坠。更赖祖亲勋戚,左右贤良,各尽乃诚,以辅台德。布告远迩,咸使闻知!

是诏下后,复上大行皇帝尊谥曰圣德神功文武皇帝,庙号世祖。追尊故太子真金为裕宗皇帝,生母弘吉剌氏为皇太后,改太后所居旧太子府为隆福宫。以玉昔帖木儿为太师,伯颜为太傅,月赤察尔一作伊彻察喇。为太保,并封赏各宗亲百官有差。又放安南使陶子奇归国,罢伐安南兵。朝政大定,乃移驾入燕都。铁木耳后号成宗,小子依前文世祖故例,以下就改称成宗了。

成宗即位后,河东守臣使献嘉禾,称为瑞征。平章政事不忽术问道:“汝境内所产,是否皆同?”来使答道:“只此数茎。”不忽术笑道:“照此说来,于民无益,有甚么好处?”遂搁置不提。又西僧作佛事,每请释放罪囚,谓可祈福,梵语叫传“秃鲁麻。”豪民犯法,统纳赂西僧,乞他设法免罪;甚至奴仆戕主,妻妾弑夫,亦往往呼吁西僧,但教西僧答应,无论弥天罪恶,亦可邀免。有时西僧且为代请,被罪犯以帝后服,乘坐黄犊,款段出宫门,即谓增福消灾,得度一切苦厄,帝后亦深信不疑。据这般法制,无罪的人,不如有罪的好。不忽术却愤愤道:“赏善罚恶,是政治的根本,今第据西僧一言,便将罪犯赦免,就使逆伦伤化,也不足责,自古以来,无此法度呢!”成宗闻言,责丞相完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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