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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烙-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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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想见到我,只要你不再悲苦伤心,我走便是,我保证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明颖彤的动作渐停,像只温驯的猫儿一动不动。

廉裕说,“颖彤!我很明白,你并不是真要取纪双双的性命,你只是不甘心!你把自己给我也并非真心想要同我做交易!你只是……只是想要证明你的魅力!证明薛枫有眼无珠!证明你拥有让男人疯狂的本钱!”他脸色严峻,“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就是要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你,我廉裕绝不放弃你!”

过了好一会儿,冰寒的安静沁入毛细血管。

“放开我!”她这么说。

他,犹豫一瞬,还是松了手。

她道,“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她喝,“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就是甘愿做一个坏女人!做一个为了得到他而不择手段去达成目的的女人!我就要做这样的女人!我不要你假慈悲,假纯善!你走!你走!你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明颖彤这一辈子不会爱上你,下一辈子不会,下下辈子也不会!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你!所以,不要再对我心存希望!”

血,溅了一地。

明颖彤怔怔地看着那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在眼前。

残星剑伤害了它的主人。

一只男性右臂更是与主人分处两地。

她惊骇地倒抽一口气,抬起头来,她望进廉裕的双眼。

廉裕的眼中有痛苦,有挥剑斩丝的坚定,“不能使剑便不能称为剑圣,今后,不会再有剑圣,我并没有辜负你对我的品性所抱持的信任!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吗?……永远呵,真是好远,好长久,好决绝……”他抑下喉头苦涩,“放心,我会消失的,在你面前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他对她,放不了手。

唯有斩手,不得不放。

“颖彤——”他最后一次唤她,淡漠地微笑,“后会无期。”

一阵微风吹来,整个庭院的树叶都在轻轻的颤抖。

缓缓地,他笑了。

轻轻地,他闭了闭目。

转身,往前走,他把涌上喉间的腥血硬咽了下去。

自以为是!

他凭什么自以为是?!

他在她的生命中,什么都不是!都不是!

他竟还可笑地乞请上天给他多一点时间……多一点时间……哪怕只是多一点时间……

颖彤,后会无期。

明颖彤一直看着那只断臂,一直看着,好久都没有动作。

好久好久之后,她走过去。

那只男性的断臂右掌漫开的黑莲将她震慑。

心锁遭人强启的声音,在轻风落叶的低吟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廉裕!廉裕!廉裕!”沿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她追,她跑,她喊,不知该如何处理心头那些来得太快,快得令她无法处理的七情六欲,“廉裕!廉裕!廉裕!——”

当一个不会泅水的人在水中沉没许久,不得呼吸。

在被人救上岸,终于可以呼吸之时所吸进肺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并非甜美,而是一种要将胸口里原有的空气全部排空的撕心裂肺的痛。

那抹清俊徐缓地映入眼帘。

明颖彤奔上前,蓦然自廉裕身后欺上。

廉裕停下脚步,重重一怔。

冰冷的体温环抱住他,他的血流不停,脸色已然苍白不堪。

该是幻觉。

迈步,他要离开却走不动。

她的身躯与他的身躯紧密贴合。

他的血染红了她的裳。

那血是温的,是热的,是烫的,是这样的震撼她的心灵,泪水竟毫无预警地滑落双颊,她想要控制已经来不及。

“混账……”她流泪,嘶吼,“廉裕,你这个混账!”

他低首看着她紧环在他腰上的双手,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正有力的跳动着。

沙哑的轻吟徘徊在她的耳边,“果然……还是同情吗?”

“黑莲说……你娘竟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很小,记不清楚了。”很小便被娘亲植入体内了。

黑莲说是一种盅,似毒非毒之盅。

此盅的独特之处在于,中盅之人第一次交欢的对象需拥有童贞之身,且此后中盅之人不再泛交,唯仅此女,黑莲之毒便终身不得发作。

反之,黑莲之毒便会漫至骨髓,中盅之人将在九九八十一日内毒发,生亡。

黑莲说是一种独创之盅,经十年试炼而成。

炼它之人便是廉裕的娘亲,杨娉,人称,莲娘。

莲娘杨娉与黑公廉启本是世间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侠侣。

可,就在杨娉即将临盆之时却发现了丈夫与好友之间的暗通曲款,被她抓奸在床。

杨娉是武林大豪杨霸的爱女,岂是遇事装聋作哑的人?

纵然丈夫滔滔不绝的解释、埋怨、保证、誓言,她也不再回头,逼迫丈夫写下休书。

这段南方武林大豪的杨家与北方四大世家之首的廉家所铸传的佳话就此而终。

据说,而后,杨娉才开始研制黑莲说。

没想到她会将唯一的黑莲说药引植入自己的儿子体内进行试炼。

明颖彤的心一抖,“既然你身有此盅,明知我非处子之身……你还……还……”还与她欢好?

廉裕转过身来,他与她面对面,“颖彤,我失去了亲人,你没有了亲人,记得吗?我们一直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

背着阳光的他,她有些看不清,但那双黑眸的色泽像是穿过天际的云朵般俯探下来,让她心酸。

“你……”算算日子,她捂唇哽咽,“就快要死……要死了吗?”

“是啊——”他笑得好坦荡,“这不是很好吗?老天爷都叫我要放开你的手。”

衣裳的湿濡传过她的肌肤,重击她的心脏。

那是他的……血。

泪不停地往下掉,她慌乱地撕扯衣摆,撕下一大块覆上那狰狞的伤口。

她不想看到它!不想看到!

可是,翠布才覆上就变了颜色。

他沉眼看着她的举动,脸色明明苍白得不似人样,可是笑得好迷人。

她哭,他笑。

她哭得越厉害,他笑得越灿烂。

这,才是他的颖彤。

他的颖彤是外坚内柔的,他的颖彤是美丽善良的。

用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为她拭泪,他说,“别哭了。”

明颖彤摇头,一直摇头,不停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不好……”

“颖彤……”他的声音极其轻柔,柔得像一阵轻风悄悄地从脸上拂过,“你会害怕吗?害怕我死掉吗?”

她哭得更加不可抑制,没有办法回答。

“其实,我也很害怕。”他以额抵着她的,声音暗哑,“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就忘记曾经这么爱你。”

求之不得的音调混着血的艳红听来格外教人不忍,明颖彤伸手抚上这张总会时时在她身旁守着她,将她自噩梦中拉出来的脸庞,“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自己……你不会有事的……”她还是哭,“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江南。”

闻言,他微侧着脸,脸上一阵黯影,嘴唇青紫,愠怒从眼中闪过,“江南?你要我陪你去找薛枫?”她还是想着薛枫!“明颖彤,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狠?!”

“裕——”明颖彤好久没有这么唤他,声调里藏着怀念,“等你身上的盅毒解了,我们就回家去。”

“回家?”

“我们回鹊山,回去看山上的月亮,回去看我们合种的花。”她说,“好吗?”

惦念盛在眼中,他止不住落寞惆怅,“鹊山的树已经不再开花了……”自他们走后,鹊山已成了荒山,就连飞鸟也不愿停栖。

“会的,会再开的……”她含着泪吻过他的颊,“孩子是你的,廉裕,你不要这么不负责任,你不能死,跟我去江南,我们去找赫凡。”带点凉意的唇来到他的唇上,轻轻点碰着他的唇,随后,她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试着爱上你……而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比我先死。”

京城。

纪双双追随着前方那身上永远都着大红或大艳华服的男子。

雨日过后,走在行人鲜少的城郊,脚下,泥泞一片,像被踩碎的回忆。

闷不吭声一路跟在薛枫背后的纪双双随着薛枫绕过了大半的城镇来到客栈。

他领着她进了客栈,租了客房,他说,“好好休息。”便留她一人在此。

他有事瞒着她。

他让她跟着他来京城,却不说来这里干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如从前一般直接问他?

为什么她不再与他好好的说话交谈?

她转过身子想要问问身后流逝的岁月,然岁月却只是仓皇而逃,并不给她想要的答案。

诚然,是因为岁月明白,全然明白那个答案就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不愿面对,便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她面对。

夕阳西下。

原本天色尚好的蓝空在大批的雨云飘飞而至时,已成了阴沉暗色。

浓浓的乌云徘徊在空中不肯消散,有着即将降下大雨的味道。

这几日,雨水总是不定时,不定量,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纪双双眨了眨眼,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在心中发酵。

薛枫,她要知道他来京城到底做什么!

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开始纷纷进入她的眼帘,繁嚣喧闹的种种声音也开始窜入耳中。

找一个人,如果对方没有留下痕迹,能够找到的几率实在很少。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溜进她眼中。

葛骞?!

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他在这里,不就表示……

爹?!

纪双双瞠眼,下意识躲入壁后。

爹在京城?爹来京城做什么?

纪双双不禁尾随其后。

雨要下,不下。

纪晔不紧不慢地进了宫。

纪双双在宫外踌躇。

她举目而望近在眼前的皇城,那耸立着飞檐翘角的宫殿。

纵身潜入宫院深处的茂密树冠中,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对自己苦笑。

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踏进这地方吗?

无论是不是迫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信誓这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永远都是有口,无心。

皇城太大,她险些又迷了路。

两个端盘侍女的交谈声浅浅传来。

纪双双忙将自己藏匿。

幸好,夜色为她做了最佳的掩护。

“真的吗?真有那么大胆?”

“可不是,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留下了名字才入皇宫偷金牌。”

“偷圣果真是名不虚传,圣上气得跳脚也不知道上哪找他,更不可能张榜捉他。”

“为什么?”

“这还不懂吗?人家都通知了,金牌还是被偷走,摆明了是宫中守卫,侍卫,锦衣卫防范的无能,如果这要传了出去,圣上颜面岂存?威信何在?”

“不是说他与耿爵爷的感情甚好吗?找到耿爵爷不就成了?”

“笨丫头,哪有那么简单?嘴长在人身上,怎么说都可以,就像我跟你说的这番话,明日我要跟别人绕舌根,治了你的罪,你会承认吗?”

“那倒是。”

“更何况耿爵爷是什么人物?圣上都得敬他三分,畏他两分的。”

“快走,呆会晚了,说不准咱们得掉脑袋。”

“是啊,是啊,圣上这会正气得只怕没能杀了所有的锦衣卫。”

两个侍女停止交流彼此心得,脚下步伐加快。

纪双双心头一撼,跟过去。

景阳宫树木稀疏,多是花草,没有能够掩饰她身形的遮掩物。

纪双双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唯一能够藏身之地便是其上的屋顶。

几下轻点后,纪双双便轻轻巧巧地,稳稳地落在了屋顶。

掀瓦,她小心翼翼地看下去——

宫灯摇曳,明亮如日。

万泓坐在正面最高的主席上,手中稳稳端着酒杯,正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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