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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药瓶被千羽墨信手夺去:“我来……”
秦太医瞧了瞧一旁的张林桥,却见他正瞅着地面,纹丝不动。
千羽墨攥紧了药瓶。
他是怕看到云彩的伤,这是他自她那次牢狱之灾做下的心病,可是这回,他要好好看看他的云彩,他要好好的,好好的看看她!
“王上,”秦太医在后面弓了腰:“王上要保重龙体,洛尚仪实在不能再受惊吓……”
脚步一顿,下一刻,已是没身帘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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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墨坐在床边,看着仿佛已经安然入睡的洛雯儿。
他不是很会包扎,只是将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干净,上了药,拿绷带细心捆了。
现在,她安静的趴在那,浑身都是他弄的条条道道,腰下又被他重重的缠了又缠,看起来诡异又可笑。
若是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这等模样,定是要气得不行吧。
这般想着,唇角便不觉勾上笑意,却是微带苦涩。
手拂上她的鬓角……那里也有块绷带。
指尖便在绷带边缘打着圈……这又是磕到了哪?云彩,我们把害你的东西都粉身碎骨,好不好?
然而心头不期然的跃出一个人影,她和云彩有着极其相似的容貌,然而,又分毫不同,此刻,正泪眼楚楚的看着他……再回头时,便是她惊慌失措的扑向他,而一柄利剑,穿过她单薄的身体,自胸前透出,剑尖兀自滴着鲜红的颜色……
闭了眼,眉心微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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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梦妃娘娘,你不能进去,洛尚仪她……”
“阿墨……”聂紫烟的哭叫已经在外面响起。
千羽墨眉心一颤,迅速睁眼,睇向洛雯儿,见她呼吸一促,就要惊醒。
急忙拂了她的睡穴,掠出门外。
“阿墨……”
殿中,发鬓蓬乱的聂紫烟见了千羽墨,泪光一闪,身子就好像失了支撑一般萎倒在地。
千羽墨瞟了她一眼,往殿外而去。
“阿墨……”聂紫烟飞速转了身,泪如雨下。
他负手立在殿外,看着院中亭亭翠竹:“云彩受不得惊吓,有话出来讲。”
聂紫烟肩膀颤抖,泪眼汪汪的朝静垂的帘幔瞥了一眼,向门口膝行几步,又瘫倒:“阿墨……”
千羽墨岿然不动,良久……
“紫烟,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类似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他语音冰冷:“所以,变本加厉了?”
“不……”聂紫烟疾呼:“是有人看到洛尚仪和郎灏……”
千羽墨霍的转过身。
聂紫烟顿时心中一定。
的确,不管是怎样喜欢,又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此番,那二人当真被瞧了个正着,她今天抓了洛雯儿,就是想要那“真凭实据”。即便洛雯儿交不出,然而只需在千羽墨的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她兴奋不已,声音却低而细碎:“他们私相授受。郎灏交给洛尚仪一样东西,洛尚仪贴身收藏……”
“够了!”千羽墨突然怒吼。
聂紫烟急抬了眼:“阿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盼云,她当时也在……”
“够了,你走,现在就走!”
“阿墨……”
聂紫烟仿若要起身,结果绊倒在门口,她扶住门框,悲伤欲绝:“阿墨,你怎的不信我?我不过是要维护你的名誉,维护王家的名誉……”
“名誉?”千羽墨冷笑:“来人,送梦妃娘娘回宫!”
聂紫烟被架起,兀自挣扎:“阿墨,我知道雪雪死了,你伤心欲绝,可是也不能……”
千羽墨几乎是一步滑到她眼前,长指卡住她的下颌,目若寒冰,顷刻就要碎裂:“谁告诉你雪雪死了?”
☆、533疑窦浮出
曾经温柔的手,如今冰硬如磐石,死死卡着她的下颌,逼她与他对视。
她看着他,忽然心碎欲裂。
当年,就是因为千羽雪,否则也不能……
她在他的强力下昂了头,眸光浸水,忽而愤然道:“若不是她死了,郎灏怎舍得回来?她们都是你最爱的女人,你自是不忍心……”
“住口!”
居高临下的脸忽而贴近,对着她,一字一顿:“聂紫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聂紫烟当然知道,可是千羽墨骤然阴森的神色令她心间一寒。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千羽雪与郎灏一直心意相通,但因为各有顾虑,始终耽搁彼此,而千羽雪此番出嫁,郎灏的笛声虽难听,但足以传播千里,可是为什么半个月后突然消失,而这个人也随之不见?紧接着,就传来长公主被劫持的消息,这说明了什么?而消失了近两年的人,如今突然回来了,还是一个人,这又说明了什么?
千羽雪与洛雯儿交好,郎灏一回来就找了洛雯儿,交给了她一件东西……伤心到极点的男人,是很容易把与心爱女人相关的一切都倾注于感情,千羽墨之所以会喜欢洛雯儿,难道不就是因为她与自己极为相像?所以,谁知道他给了洛雯儿什么?可是阿墨,你为什么执迷不悟?你的紫烟已经回来了啊!
而她最恨的是,乍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他不是惊喜无限,而是惊恐万状。他丢下她,却抓住那个女人:“云彩,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一想到那一幕,她就牙根酸痛,恨不能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她不信自己治不了那个女人!
终于,终于被她等来了机会,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被这个惊人的发现冲昏了头脑,竟然……
是的,那俩人是偷偷跑的,如今郎灏虽然回来,可也是偷偷的。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害怕天朝知道千羽雪是私奔?到时,什么“走失雪中”,什么“被上天遗忘如今收回”的传说定不攻自破,郎灏必会遭到严厉处置,而无涯瞒报实情,当是欺君之罪!
这么一想,顿时腿脚一软,即便有人架着,亦溜倒在地。
千羽墨挥挥手,宫人们便无声退下。
聂紫烟以手撑地,娇弱无力的抽泣着。
千羽墨负了手,缓缓转过身:“紫烟,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得了这个位子,于是开启了神龙禁术?”
聂紫烟肩头一颤,缓缓抬了头……
当年,他说要保护她,于是学了不知是什么的功夫,然后就感觉不到疼痛,偶尔还会“睡着”,一睡就是许久……
她看着他的背影。
他已是换了新衣,衣袍宽大,无法判断他到底伤得如何,可是当时,太监是拼了力要砸断洛雯儿的腿的……她还记得,他抱着那个女人离开了,后背是血淋淋的一道刺目。
闭了眼,泪珠滑落:“记得……”
记得?
可是他怎么觉得她已经忘记了?她若是记得,就不会几次三番的让他心力交瘁,疲于奔命。她使小手段,折腾他,无理取闹,他都可以忍,可是她竟然屡次对云彩下手……
“王上,切莫让洛尚仪再受惊吓……”
他闭了眼。
云彩哪是受了惊吓,她是看到自己后背那血淋淋的一道,以为他就要……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却一向冷静沉稳,何尝有这种失心发狂的时候,可是今天……
她喊痛,痛的却不是伤,而是心,她要把心挖出来,她说挖出来就不会痛了……
微抬了头,让泪慢慢流回眼底。
可是云彩,若有一日,我当真……你该怎么办?怎么办……
“阿墨……”
聂紫烟有些后悔。
她又操之过急了吗?而她要如何不急?她拘着他在身边,要他做这做那,皆是他们当年的情趣,可他还是想着那个女人,酒醉之际,温柔之乡,他唤的,却是那个女人的名字,这要她如何甘心?
如今,她大着肚子在这里求他,跟他说明原委,可是他丝毫不顾念她的感觉,即便洛雯儿同别的男人有了私情,他依旧护着那个女人。
他的心,他的心就只有一个洛雯儿吗?
前方的人微抬了头,似是叹息般的话语伴着秋风飘落:“紫烟,你怎么变成这样?变成这样……”
“不……”她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袍子:“阿墨,我没变,我没变,你看看我,看看我……”
她一把掀掉脸上的面具,那狰狞的伤疤因了她的悲伤愈发扭动得恐怖。
千羽墨只看了一眼,立即抬头。
他知道,这伤疤,这痛苦,这被数不尽的心机扭曲了的单纯,皆是因了他,因了他……
每每,她只要露出这半张脸,他纵有再多的怨怒也发不出,反而生出无尽悔恨,内疚,继而化作无限怜惜,可是现在……
聂紫烟还要解开衣服给他看胸口的剑伤,那是她爱他,一心保护他的证据。
可是刚解了两个盘扣,便脸色忽变,捂住肚子,哀哀的仰望他:“阿墨,孩子,孩子……”
千羽墨连忙扶住她软倒下去的身子:“太医,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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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医弓腰立在案前,心中慨叹,最近宫里的事真是太多了。
偷眼瞧了瞧仿佛闭目养神的王上,再看看同自己一样打算一言不发的同行,山羊胡子便不觉抖了抖。
“如何……”
千羽墨一手支额,心里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他觉得,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大家都拿眼瞅着老秦……谁让他是太医院年纪最大资历最深家学最渊博又深受王上器重的人物呢?
老秦受到大家的“鼓励”,只得暗自叹气,上前一步:“梦妃娘娘没有大碍,胎气……很稳。”
“稳”字出口,他就胡子一抖,眼睛只盯着靴尖,余光瞥见众人也同自己一样屏气凝神,如临大敌。
若说为什么“胎气很稳”却会“如临大敌”,着实奇怪,而关键就在这“胎气很稳”上。
梦妃的体质虚弱,按理要较洛尚仪还不易受孕,然而偏偏有了,便是意外之喜,可是这意外之喜又怕意外,大事小情,哪怕是一口气喘不对都有可能动了胎气,然而自始至终,他们每日里皆轮番请脉,胎气一直很稳,很稳。
而今天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梦妃连急带怒,动了胎气是难免的,却是“胎气很稳”,这怎么可能?
可是这话还不好跟王上说,难道他们希望梦妃出点什么事,然后失了这条龙嗣才甘心?然而这“胎气很稳”……
不过或许是因为他们老了吧,更或者……
因为宫中已有二十多年没有怀孕的妃嫔,除却五年前那个琪才人,却也是昙花一现,都没等他们轮番试验一回就赐死了,所以他们的手指可谓有许多年没有摸过喜脉了,莫非会失了准头?
秦太医已决定回去再查查家传之书,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怪症……不,是奇迹。
可是上面那人始终不发一言,难道也在琢磨此中怪异?这万一问起来……
“嗯……”
千羽墨终于出了声,然而头也未抬,只是摆摆手。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口称:“臣告退。”
便忙忙的出了碧迟宫。
千羽墨又坐了一会,方起身,缓缓走入帘幔。
☆、534无事生非
洛雯儿依旧睡着,神色安静。
他的手便拂过她的脸,叹息一声,靠在床边,慢慢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觉得有一物接近他,已逼近面门。
他本能的捉住,睁开眼……
是云彩,她正看着他,眼底的恐惧担忧在他掀睫的一瞬迅速转化成惊喜。而那惊喜亦迅速渗入他的心间,扩大,满溢……
云彩,醒了……
此刻方发现自己还攥着那个偷袭他的物件……是她的手,方才颤颤的探到他的鼻端。
是想看看他是否还活着吗?
心头一酸。
而她已经艰难的爬起来,要解他的衣襟。
他立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