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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贵女-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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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屋内光线不算明亮,封于修见那人蹙起眉头,唇色发白,想到了来这儿的正事,忙是取了床右侧柜子里的匣子,拿了里头的药膏纱布,替他处理起伤口来,一边嘴上念叨道,“你去青州我就猜着没好事发生,难为你回来还记得让人带个口讯给我,我路上问了才知道你受了伤,又听你连轴转了几天,跟个没事人似的,真是不要命了么?”
    顾景行听着封于修的碎碎念,很想叫人闭嘴,可看着好友脸上难掩关心的神色,想这人为自己苦学医术,终究没开口,沉沉闭了眼,任由他折腾去了。
    “还有,你可听说了,前些时候定国公府的大小姐遇刺,叫方子墨给救了,你说本来就是郎有才女有貌的,加上这出英雄救美,指不定生出什么感情来——”
    “救她的是王爷,不是方子墨。”刚进来的左翎陡然打断道,替主子鸣不平。
    封于修愣了愣,再瞧了眼较之其他伤口显得较新的那一道剑伤,哑然了半天,“……不是罢,那你岂不是做了回无名英雄?”想到坊间对于方子墨英雄救美的那一出,他可是听了好多回了,没成想背后还个更苦逼的。
    顾景行的脸更黑了,心底亦是不无担忧,自己在赵文宛心里的印象用差字来形容都不为过,而方子墨……不经意抬眸就对上封于修幸灾乐祸的模样,心头一哽,冷了声儿道,“明日,我会拜访封太傅,顺道说说你的终身大事,毕竟总是缠着本王,本王也很困扰。”
    “……”封于修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以一种你是在开玩笑罢的眼神看某人。
    某人回以认真脸。
    “王爷,求放过!”
    耍了会儿嘴皮子的封于修看着顾景行眉间疲惫之色,敛了嬉闹之意,询起正事来,“青州之行如何?”
    “杜丞相引我去崇州,想米分饰太平,却没想到我会半道杀去青州,打了个措手不及,查到官盐私运一事,揪出了一串儿,为首的是他亲信,狗急跳墙临死作了一把,才被伤的。趁着青州的消息没传回京,我赶回来加紧查办,只是没想到那老谋深算的东西弃车保帅,将私运官盐的罪责撇的一干二净,不过元气大伤倒是真的。”
    封于修听着他简单交代,想到里头凶险,就不满地看了一眼,“你这么个不要命的拼法,就不怕……”
    顾景行眼眸微垂,无意识地牵动了嘴角,半晌像是喃喃自语道,“原先是不怕的,现在怕了。”是因为心里,有了牵挂。
    封于修看着他,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颇有一丝心酸,一同长大,自然知道这人往自己身上套了多少枷锁,过得如何辛苦,然世间,最苦的还是情之一字,求而不得。
    “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顾景行忽然出声,让封于修一怔,脑子转了一圈儿后才摇头回道,“找了那么多年还是一无所获,岐山那个我亲自去看了,根本不是她。”
    顾景行听完陷入沉思,斜靠在枕上再次陷入了沉默。封于修见状也不扰着他休息,嘱咐左翎定时换药,就回去了。
    屋子里烛火明明灭灭,顾景行忆起受伤这几日夜里反复做的同个梦,梦境如碎片,拼凑不全,幼年的光景为起始,是他和被赵老夫人带进宫的俩小孩玩的场景,其中大的一个生了病,只能在屋子里,他就带着小的那个玩耍。
    画面转成陌生的场景,小女娃长大,他经历变故性子阴沉,而她依然如小时候那般,温和美好,豁出性命相救,更是让他决定要好好守护,为着幼年那份温情,也为她对自己的付出与不离不弃,顾景行便宠了她一世,护了一世,可心里却像是始终缺了一块儿。
    临到末了,顾景行猛地发现那女子的脸竟是与赵文熙一模一样,而自己憎恶至极的却是赵文宛?而最后那面容阴鸷,手段毒辣的自己,得了王座,却也失去许多,余下一生过得犹如行尸走肉。
    顾景行按住了自己的伤口,直到再度沁出血来,靠着痛意才从那股可怕漩涡里脱离,自嘲地扯动了下嘴角,这梦也着实古怪了。
    ……
    这边,赵元礼刚一回了清风居,就见赵文宛披着他的绒毛毯子依偎在火炉旁捧着一本书在读,微微觉得吃惊,待到走进一瞧,果然这才是他的妹妹宛宛,竟呼呼睡着了。赵元礼怕她这般受凉,遂轻轻将其唤醒。
    赵文宛睁着惺忪睡眼,呵呵一笑,“屋子里太暖和了,不自觉就睡着了,大哥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我与六王爷去云起阁小叙了一番。”
    “哦。”赵文宛淡淡嗯了一声,听到顾景行回来微微舒了一口气,想到先前封于修说六王爷的危险境地,此刻果然如她所料“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那么快挂掉,要死也是她先死。
    “我瞧六王爷好似受伤了?”赵元礼说完就细细观察赵文宛的神色,瞧她依旧平淡的哦一声,也不知道宛宛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连他都看出来了顾景行对其的与众不同,以前都说宛宛爱慕六王爷痴狂,为何他却感觉不出?
    宛宛若是喜欢,他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会帮衬着,可……瞧现在这般态度,怕是早就将感情耗尽了,也罢,方子墨似乎更适合他的宛宛,便没有再细说下去。
    赵文宛想到今日寻大哥的正事,转了话题道:“大哥,你对当年身子突然坏了可还有印象?”
    “宛宛这么问,可是听到了什么?”赵元礼反应极快地反问了一句。
    赵文宛点点头,“那个女人说她并不是害你的始作俑者?大哥觉得叶氏是不是在为自己开脱?”
    赵元礼想了想,眸光幽幽,渐又归为平淡,“那时候的事情,我大概也记不得了。时间过的这般久,我现在也好好的就让它过去罢。”
    赵文宛没有应声,一双娇艳如日光的眸子灼烧着火焰般的心思,这事过不去,事关大哥,她就一定会查个底朝天,谁想害他们兄妹俩,她都会一一揪出来。

☆、第74章

叶氏强撑着病体送赵元晋,又是一顿嚎哭,寒风一吹,当场晕了过去,连着灌了几天汤药不见一点起色,面色青白,像是魂儿跟着赵元晋走了似的。赵妈妈看得焦急,让乖巧懂事的赵文雪搁床头守着,一遍遍地劝慰开解,才使得叶氏有丝丝好转。
    这天天儿一早,赵妈妈先去了趟杂事房领韶年苑的用度份额,杂事房的管事瞧着人来,推了一包出来,赵妈妈拿过,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第二包,微愣了下,当下有些不满地皱了眉,“黄管事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不都在了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闻言掀了掀眼皮,瞥了赵妈妈一眼,语气凉凉道。
    赵妈妈瞧着他这一态度,心里有些底,无非是势利眼的东西,晓得前些时日发生的,不想给她好处费了,只是她来打秋风惯了,不甘心空手回去,遂贴了几分笑意道,“黄管事是贵人多忘事罢,半月前同婆子打听的事儿有信儿了,过阵儿带你那小侄女来瞧瞧,要是夫人满意就收了。”
    “多谢赵妈妈好意,不过我怕成了那第二个赵生,我那小侄女另外给找了活计,就不劳赵妈妈操心了。”黄管事咧了一口黄牙,皮笑肉不笑道,对这平日里仗势欺人的老婆子早就不满,落井下石起来自然特别痛快。
    “你……”赵妈妈一听他提及赵生,就跟戳了痛脚似的龇牙裂目瞪着人,却也拿人没办法,半晌鼻腔里哼了重声儿,拎着份额临到门口低骂了句势利眼的东西,气呼呼走了。
    人刚踏进韶年苑,就看着丫鬟暮春急急跑过来,当下就训斥了声,“慌慌张张,走路都没个规矩的。”
    暮春奉了李管事的命来找人的,本想提个醒儿,挨了骂就不愿多说了,闷着声音只说李管事请妈妈过去趟。
    赵妈妈闻言心里莫名打了个突,想不出能有什么事儿,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暮春,自个儿则朝着下人院儿去了。有些地位的婆子住的自然比丫鬟小厮的要好些,临近垂花门的小偏院儿,格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甫一走近,就瞧着外头围了不少人探头探脑的,赵妈妈拧着眉头上前,有人眼尖瞧见,让了条路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地看好戏神色。
    “你个挨千刀的臭婆娘,你还我生儿啊!”正在李管事跟前的妇人陡然冲了出来,一把拽住走进来的赵妈妈跟要拼了命似的一顿摇晃。
    赵妈妈被抓了个措手不及,眼冒金星,听着熟悉声儿半晌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被你蒙在鼓里,生儿孝顺,隔几月就回来看我们,这月到了日子还没见着人我就觉着不对劲,你让人带话说是受了四老爷赏识带着去了外地,什么时候回来不定,好啊,赵生被发配去汴州充了军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着啊,那可是赵家单传一脉,你怎么那么狠心啊!”农妇眼眶通红,手指一下一下狠力地戳着赵妈妈的肩胛骨骂,要不是后来又有人来知会一声,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恶毒婆娘竟敢这么瞒骗她!
    “我这不是怕你们知道伤心……”赵妈妈亦是变了脸色,没想到这俩夫妻会上京找上门来,瞥了一眼旁边李管事沉沉的眸子,不晓得来之前还说道了什么。
    “伤心?!我生儿分明是替你背了黑锅,孩子我托你照顾,你也没少拿我们家东西,可你就是这么照顾的!生儿没主意,都是照你说的做,这回这么大的事儿,肯定也是你出的主意,为什么要让生儿去充军!”农妇紧紧揪着赵妈妈的领子不肯松手,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本来在乡下就是撒泼耍混的能手,对上懒着干活儿的赵妈妈,那是分分钟撕烂的节奏。
    赵妈妈听着她的闹声儿脑瓜子一阵一阵的抽疼,这个赵生自己也是看好,本家的孩子有出息,多少也是顾着的,要保也保了,可实在是没办法,老爷老夫人的铁了心,她要多嘴连自个儿都搭进去,于是也硬了嘴道,“什么都是我的主意,你可莫要含血喷人,明明是他自个儿做的事,可别什么都赖我头上!”
    在一旁闷蹲着的粗汉子猛站起来走到赵妈妈面前,撩起手就扇了过去,气得声音颤着道,“是,赵生贴着你的面儿进了国公府做事,咱家承了你的情,这些年的什么好的上赶着送,为的也是生儿好,你现在弄得他去了汴州,那地方是人待的么,回不回得来还难说,你这是断了我们赵家的命根子!”
    赵妈妈被扇得耳朵嗡嗡作响,里头牙齿有松动的痕迹,吮了吮嘴角,呸地吐出一口血水,登时红了眼,作势要跟那男的拼命。“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来了,赵老三你还是不是男人!”
    农妇自然也不肯歇,一把掳住赵妈妈,手头用劲地对掐着,嘴里还念着让你打我男人,一时场面陷入了混乱。李管事瞧得头疼,最后还是叫来了护院把人拉开,赵妈妈身上穿着的袄子被挠掉了扣子,脸上也叫指甲刮出了几道血痕,向来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凌乱散着,活像个疯婆子似的,好不狼狈,一对二的根本没占到什么便宜。
    反倒是农妇本来就是乡下出身,不顾面儿往地上一坐,愣是要定国公府给个说法,还她儿子,连哭带骂的又折腾开了。
    赵妈妈冷眼瞧着,心道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么个闹法等下就会被赶出府去,拿袖子揩了嘴角血迹,露了一丝冷笑。
    只这笑意叫地上赖着的赵生娘瞧见,立马跳了起来,又要去打赵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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