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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无疾-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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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间,一只酒壶塞了过来,抓着刘凌的头发往后仰就把酒往里面倒。
  酒壶里都是些喝不醉的甜酒,是给二皇子刘祁佐餐的。
  他离得刘凌最近,出事时原本等着刘凌自己把噎着的东西吞下去,可刘凌一直没见咽下喉中的东西,袁贵妃又阴测测地看着刘凌,顿时心中一阵烦躁,抄起案桌上的酒壶就把酒给刘凌灌了下去。
  ‘叫你这么蠢!’
  二皇子心中快意地使劲灌着刘凌。
  ‘叫你连吃饭都要噎死!’
  刘凌原本就懂得一些自救的法子,他乱抓案席不是为了抓席上的东西,而是为了找到案角去冲击腹部正中脐上的位置,将异物冲出来,谁料他刚抓到桌角,头发立刻被人从侧面抓的倒仰,一大口酒就倒了进来。
  刘凌哪里喝过酒?大皇子和二皇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哪怕是祭祀时各种酒也喝的多了,这些甜酒根本不怕喝醉,刘凌却是滴酒都没有沾过的,一喝了酒立刻连眼睛都红了,那长长的壶嘴塞入了他的嘴里,顶着他的舌根,更是让他还有些反胃。
  袁贵妃见老二出了手,知道老三是死不了了,有些失望地拍了拍刘恒的肩膀,“你过去看看你弟弟有事没有……”
  她话音刚落,刘恒就应了一声,站起了身子走到刘凌席间,关切地一边拍着刘凌的背部,一边不满地斥责刘祁:“有你这么救急的吗?灌酒能管什么?应该拍他的背……”
  刘恒不拍还好,这么一拍,原本就反胃的刘凌顿时更加忍受不住,刘祁抓着他头发的手一松,他顿时身子一颤,推开面前的酒壶,抓住身前什么东西就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呕……唔……呕……”
  他刚刚闷头苦吃,肚子里也不知道塞了多少,这一吐何止是狼狈!
  不过也多亏了他吐了这一通,噎住喉咙的银丝卷也吐了出来,其他各种食物也从鼻子里、喉咙里喷的到处都是,总算是活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呕……呼……呼……”
  刘凌扶着身前的柱子,虚弱地向身前帮他的二皇子道谢。
  “真是谢谢二哥,救了弟弟我一命……”
  咦?
  这柱子怎么有点软?
  不对,他坐在大殿上,哪里有什么柱……子?
  刘凌眼睛里都是呛出来的泪,伸出手揉了揉肉,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柱子,而是被他喷了一身秽物的大哥!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刘凌有些担忧地伸手在老大面前晃了晃。
  “大哥,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老大整个人呈现石化状态,一动不动,脸上还挂着几根刘凌喷出来的红的、绿的蔬菜。
  刘凌心中大叫不好,连忙挤出惯有的傻笑伸出手想要去擦他的脸:“呵呵……大哥,实在对不起,弟弟我……”
  就在刘凌将沾着眼泪鼻涕口水的手摸到刘恒脸上时,一动不动的刘恒终于有了动作……
  他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第57章 死谏?无能?

  好好的一场宫宴,最终因为大皇子的晕倒而兵荒马乱,如果只是刘凌出事,袁贵妃肯定是眼睛眨都不会眨一下,可刘恒出事了,她连自己刚才准备让刘凌干什么都忘了,至于什么派人伺候刘凌、什么王宁每年的孝敬,更是抛之于脑后,只能大声叫唤着请孟太医。
  刘凌整个人也懵了,更懵的是他一身秽物,而大哥倒在一堆秽物里……
  “还好大哥晕了,否则看到自己所处之处,大概就要这么死了……”
  老二脸上露出“我特么怎么就有这么一堆蠢货兄弟”的表情,认命的让身边的侍卫将刘恒移出一片狼藉,间或还能听到他两句训斥:
  “就知道傻愣着,去给大哥和三哥去找替换的衣服啊!”
  这种语气和话语中的内容,很容易让人感觉他其实是关心老大和老三的,但实际上的情况是,他不但站的远远的,而且还满脸嫌恶的表情,任谁看了他的态度都会觉得他是“嘴炮党”,感觉不到任何诚意。
  他自己也所谓有没有“诚意”。
  出事之后,袁贵妃从殿上高台下来,一路奔向“儿子”,两边的宫人嫔妃纷纷为她让路。
  这是个得天独厚的女人,高龄、丧子,不但没见苍老,反倒有了种带着狠戾的气质,糅合着她本来就有的艳丽,越发让人望而生惧。
  见到袁贵妃来了,老二和老三都隐隐往后让了一点,袁贵妃奔到老三面前,原本想冲上前去抱住他以示关心,只是到了他身前看到那一片黄黄绿绿,动作硬生生刹住,声音尖利地叫了起来:“脱掉他这一身脏衣服!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伴随着她的尖叫、左右手忙脚乱的动作、二皇子越来越往后退的架势,孟太医带着两个少年踏入了凌德殿。
  与刘凌交错之时,两人互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又状似无意地分开,可谓是天衣无缝。
  所有人都围在已经晕倒的大皇子那里,俨然忘了刚刚噎的快死的是这位满身酒气的老三。刘凌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抖抖手将已经脏污的外袍脱了下来,大步坐到远远的角落里,落个自在。
  只是没一会儿,刘凌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头晕晕的就算了,怎么突然天旋地转的?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道一道的光束,无数的光束和光怪陆离的扭曲物体重叠在一起,在刘凌的眼中,这个人现在还在这里,下一刻就到了那边,一眨眼又回到了原地……
  难道我喝醉了?
  刘凌揉了揉眼睛,抬起手掌,看见自己的手掌像是细砂一般流淌着活动着。
  嗬!
  刘凌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头,在仔细看去……
  哪里有什么细砂,什么光束?
  不过是一群胡乱走动的模糊人影罢了。
  “看样子我是真喝醉了……”
  刘凌哑然失笑。
  “老三啊,你酒量真的不行,才这么点,就说自己醉了。”
  刘凌身侧突然传来清亮的声音。
  抬头望去,是和他一样选择站远点看热闹的刘祁。
  “我是第一次喝酒。”
  刘凌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也是,父皇从未让你跟我们去祭过天地和社庙……”
  刘祁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这么不待见老三,虽说他从小并不出众,但至少皮相不错,个子在兄弟几个之中也算是拔高的,要是好好教养,未尝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不过也幸亏他不是个合格的皇子,如今的局面已经够麻烦的了,再来个厉害的,日子也不要过了。
  “静安宫里没酒,我也对酒不感兴趣。”刘凌摇了摇头。“陆博士说酒能催人肝,也能断人肠,我可不想肠穿肚烂。”
  “我也不喜欢酒……”
  刘祁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微微有些柔和。
  兄弟两人离得远远的,竟觉得从未有过的融洽,哪怕这种融洽是因为刘恒出丑而引起的,可这般安静地坐在这里,似乎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
  ***
  “老大晕了?怎么回事?”
  刘未听着手下的通报,压低着声音询问。
  “听说是三皇子吃东西噎着了,二皇子帮着灌酒给他咽下去,结果吐了过来查看的大皇子一身……”
  皇帝的贴身随侍岱山显然觉得有些好笑,只能拼命忍着。
  刘未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脾性,闻言了然地摇了摇头:“下次这种小事,不必特别过来通报。”
  “这……”
  “无妨,你在一旁候着吧,叫你那帮徒子徒孙也不必这么担心。”
  “是。”
  岱山汗毛一惊,担心这是皇帝变相地警告他不得结交皇子,只能越发小心地低着头退到了皇帝身后。
  朝宴里请的大多是一些年高德劭却已经不在朝堂上任职的老臣们,也有各地政绩突出正等着升迁的外放官员。刘未不觉得几个儿子弄出来的闹剧是什么大事,只一心和蔼地和各位官员攀谈,间或聊聊各地的风情和人俗,俨然一副关心各地民间疾苦的样子。
  京城里的大臣们都还好,毕竟皇帝每年都来这一出,可外地回京来述职的官员们有许多却不知道啊,顿时感激涕零大呼明君,回答起皇帝的提问也一个个“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将自己在任职之地施政的难处倒了个干干净净。
  刘未起先还一本正经的听着,待听到什么“寒门潦倒,书院凋敝”、什么“大族侵占良田,强行蓄水屯田”云云时,顿时也感觉到隐隐的蛋疼……
  寒门潦倒,书院凋敝,那是因为寒门学子出头无门,乡野间情愿让孩子去学手艺也不愿他们去读书……
  但追根究底,还是权贵们希望把持着“科举取士”的上升之路。
  至于蓄水屯田,侵占良田,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每年都用雷霆手段惩治一波,但治标不治本,所谓恶霸无赖都是这些大族的爪牙,砍了一波又生一波,除非彻底撕破脸,否则也是个痼疾。
  宴请大臣、热闹欢庆的场面说这个,该说这些外放的年轻臣子们是“一腔热血”急着出头呢,还是当官当傻了一点都不明白人情世故?
  看着有几个郡望在这些“告状”的官员辖管之地的元老宿臣们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黑,刘未担忧这些年轻人出了这道宫门就被料理在哪条偏僻的巷子里,只能佯装头疼地拿出几个儿子来打断他们的“滔滔不绝”。
  “朕想起来,刚刚还有人通报老大晕了过去,朕得派人再去看看……”
  说罢,给了岱山一个眼色。
  可怜岱山刚刚因为这个被敲打,皇帝眼睛一眨又变了主意,岱山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伴君如伴虎,乖乖地出去吩咐。
  这原本只是刘未的托词,但也许是他之前过于和蔼放大了不少朝臣的胆子,再加上已经酒过三巡都喝的有些熏染,竟有胆肥的官员居然就在席间站了起来,直言上谏。
  “陛下,既然说到几位皇子的事情,臣也要说上几句。我代国皇子人数稀少,仅有三位,陛下应雨露均沾,多多留下后嗣才是!陛下虽春秋鼎盛,但储君事关社稷,不可长期空悬。大皇子已有十五岁了,一没有成婚,二没有就藩,若说陛下有意让大皇子为储,也该早作考虑。二皇子与大皇子只差一岁,两位殿下比邻而居,明争暗斗……”
  说话的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放肆!你竟敢窥探禁中之事!”
  刘未脸色黑的不能更黑,一声疾喝立刻脱口而出。
  “陛下,若说贵妃独占圣眷是陛下的家事,臣等不敢赘言,那储君之事却攸关国体,算不得什么家事。自古储君稳,则江山稳,储君悬,则江山乱,陛下难道要将三位皇子困在宫中直到成年吗?那岂不是代国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怪事!陛下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先帝之乱就在眼前……啊!”
  乓!
  刘未手中的琉璃杯被他掷了出去。
  正在皇帝席下痛陈利弊的御史中丞只觉得风声扑面,还未反应过来就额头一凉,接着又热又冷的东西混合着流了满面,额头上也是剧痛,忍不住痛呼出声,又惊又惧地摸了把额头……
  全是血。
  “这里是举行宴会、观看乐舞的含元殿,不是听政的宣政殿!”刘未即使盛怒,也没有站起身子,只是瞪着眼睛,眼中的厉色犹如实质一般向御史中丞射了过去。
  这御史中丞在御史台中资历最老,只是因为过于刚直,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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