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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裳天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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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风一直在一珍身边,知道她没事之后,总算放了心。
  “皇上,其实,安姐姐她”一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被他打断了。
  他皱着眉头,粗声粗气的说:“别提她!”随即发现自己的态度不好,又柔声说道:“珍儿,你好好安胎,别想这些,朕知道怎么处理。朕,知道以前亏欠了你的,朕会慢慢补偿给你。至于若怡,就让她反省一阵子吧!”
  一珍微微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她早就知道,邢风不会那么快就对安若怡反感的,就算知道她所犯下的罪行,恐怕也会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不会过分苛责于她吧?
  青梅竹马,果然是有好处的。
  邢风走了之后,一珍又坐了起来,阿罗端来药,她一口气喝了。
  “娘娘今天,可是行了一步险棋呀。”阿罗将药碗放在一边,低声说道,“如果皇上没有从旁经过,如果庾亲卫没有及时救助娘娘”
  一珍眯着眼,轻轻笑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况且,你以为皇上就真的那么巧,从那里经过吗?”
  阿罗的眼睛猛的睁大,看着皇后,心中愈发的佩服起她这个主子来。但随即又出现了一个疑问:“可是娘娘,安贵妃,哦不,应该是安昭仪的项链为何会被人扯断呢?”
  皇后漠然道:“当然是她自己剪的了,只要剪一点点,在奔跑的时候,项链承受不了冲力,就会断裂的。”
  阿罗低头退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么多,也不能问这么多。
  一珍躺在床上,盯着屏风后面,忽然开口说道:“怀苏,多谢你了。”
  屏风后面的影子动了一下,回答道:“为了皇后娘娘,微臣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另外告诉娘娘,关雎宫里伺候安昭仪的宫女,杏儿,自尽了。”
  一珍的嘴唇往上扬了扬,说:“可惜了,这么一个忠心的奴才!”
  杏儿是安若怡最亲近的侍女,以前在太子府里,是和墨纹一起伺候的,不知她做错了什么事,竟然要自尽?
  宫人自尽总是不吉利的,何况还是亲近的宫女。
  “本宫要好好安葬杏儿,她生前受了委屈,死了可不能再受委屈了。”
  庾怀苏出了紫宸宫,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飞过的寒鸦,又回头看着浸在寒冬腊月下的紫宸宫,无比的肃穆,也无比的冷漠。
  是的,皇后娘娘,无论你让我做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都会去做,哪怕是死,哪怕是万劫不复。

  冬逝(一)
  一珍捧着暖手炉,在听到福娘的禀报之后,将手炉重重放在楠木桌子上,面沉如水,周围的宫人包括福娘和阿罗都噤若寒蝉,不敢则声。
  “哼,安昭仪被禁足,皇上暂时不赦免她,而趁着本宫有孕,竟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过一个低贱的宫女,也敢在这时候狐媚子霸道的勾引皇上!”一珍怒气不减,站起身来,托着沉重的腰身,欲往外面走。
  距离上次安若怡被禁足又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邢风果然没有去见她,宫人们自然懂得如何见风使舵,扒高踩低。安若怡早就没了以往的光彩,这样寒冷的天气,她的关雎宫里也没有上好的木炭取暖。
  元瑶上次来得意洋洋的说:“终于让我出了口恶气,哼,看她如今怎么嚣张的起来!我已经关照关雎宫的下人了,让他们好好伺候昭仪娘娘,哈哈!”
  一珍听着她尖锐的笑,亦浅笑道:“你这么做,不怕皇上恼你么?”
  元瑶满不在乎的说道:“怕什么?皇上那么对她,还指望有朝一日能赦免她?何况就算皇上知道她过得不好,与我何干?”
  一珍听了不语,她没有元瑶那么目光短浅,安若怡如今的情形只是一时的,邢风现在念在自己有孕的份上,还有那日对安若怡的怒气,可是一旦这怒气消了,保不好就会对她回心转意,倒是安若怡一旦复宠,想必气焰必定会比以往更甚。所以,现在既不能让邢风对安若怡回转心意,又不能让其她女子趁虚而入,尤其是关雎宫中的女子!
  不过一个区区的侍药宫女,也敢在御花园里身着碧纱裙起舞?安若怡,这就是你复起的筹码吗?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也亏那丫头,这么冷的天里,穿的这么少,到也不怕冻着!”一珍冷笑着说。
  “娘娘,皇上已经看到过那个宫女,只是没有找到,如果被皇上知道那是关雎宫的宫女,安昭仪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阿罗提醒道。
  “哼,那宫女想先引起皇上注意,然后引得皇上追查,这一查就查到关雎宫去这一招真是不错。可惜,安若怡她算差了一步,她大概还不知道本宫在宫中的耳目遍布各处,就连她的关雎宫也不能幸免!”
  “那么,娘娘,您现在是打算做一个贤德皇后,将这名宫女引荐给皇上,还是”
  “难道本宫不让皇上查到这名宫女就不贤德了么?”一珍轻笑,随即收敛笑容,正色说道:“本宫现在不想在众人面前摆出贤德皇后的姿态了,本宫要做自己,要做以前的萧一珍!”
  阿罗抬眼看她,目光炯炯有神,她知道自己的主子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心中充满了希望。
  “采叶,传那位不怕冷的宫女儿来见我!”一珍厉声道。
  采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来一名宫女。
  那名宫女看到皇后,不急不缓的下跪请安,一珍微微冷笑,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那名宫女抬起头,无惧的看着皇后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屑。一珍静静而笑,丝毫不为她的无礼而恼怒,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下面昂然的小宫女。这名宫女算不上是绝色,顶多算的上清秀而已。
  那名宫女在皇后的注视下,渐渐有些不自在,她感到皇后眼中虽然平静但却有种令人恐惧的寒意,她慢慢垂下眼眸,脸色也有些发白。
  一珍满意的微笑,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吗?”
  宫女这下不敢抬头了,维诺答道:“奴婢”
  一珍立刻收起笑脸,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不顾身份,勾引起天子来?堂堂天子岂容你一个小小奴婢能染指的?来人,杖责五十!”
  “皇后娘娘!”宫女害怕的抬起头来,看到皇后一脸冷漠,知道此罚难免,五十大板!这五十大板打下去,她还有命活吗?“皇后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她凄惨尖利的叫声响彻紫宸宫内外,可是她的人早已被两名内侍拖了出去,用棉花塞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了。
  接着,只是传来棍棒击打的响声。
  “娘娘,这等声音刺耳,娘娘要不要回避一下?”福娘轻声问道,此时此刻,她方才见识到这位主子的狠辣。
  “不必,本宫爱听这声音,”一珍坐了下来,又拿起暖手炉,捧着静静的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棍棒声停止了,王富贵进来禀报,才杖责了三十,那名宫女已经气绝身亡。
  一珍冷笑一声,食指轻轻的拨弄着暖炉上的手柄,和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她清冷的吐出两个字:“继续。”
  王富贵眼角一挑,随即躬身道:“奴才遵命。”
  接着,便又听到了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棍棒声。
  “本宫要让她知道,她让本宫受的委屈,本宫会一一还给她!”她一手拿着暖炉,一手托着腰身,冷冽的说着,她心中想到:母后,娘亲,以前的珍儿,是否让您太失望了?
  自从那日折损了安若怡,一珍心里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杀死栀华夫人,陷害荣阳夫人的快感又回来了!
  “娘娘,那贱婢的尸体”
  “这种事还要来烦扰娘娘吗?还不拉到乱葬岗去。”采叶厌恶的皱皱眉,这个小连子,真是不懂的办事。
  “不,”一珍抬手,“送回关雎宫去。”
  众人大惊,愣愣的盯着她,小连子哆嗦道:“这,这恐怕”
  “送回去!”一珍斥了一声,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让阿罗扶着,进了内室。
  小连子呆呆的站着,采叶骂道:“还不快去!别惹娘娘生气了。”说完,赌气似的瞪了他一眼,也闪身进了内屋。
  小连子苦笑一下,只得吩咐人去抬了尸体去,幸好他是皇后跟前的人,这种事不用亲力亲为。

  冬逝(二)
  金哥一路小跑,跌跌撞撞的跑进关雎宫,扑通一声跪在安若怡面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抽泣。
  安若怡正在绣一幅画,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往下一沉,但仍镇静的问:“怎么了,金哥,你哭什么?”
  “娘娘”金哥刚叫了一声,便控制不住,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彩儿她她被皇后娘娘打死了尸体,被送了回来,就放在院子里头”
  “什么!”安若怡手中的刺绣掉在了地上,因为惊怒而不小心用针扎了手,手指处流出殷红的鲜血,她也毫不在意,她心中想的,只是随着彩儿的惨死,她的计划也付之一炬。“萧一珍你真的好狠呀!”
  她想起小时候在宫里,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就对她说过:“皇宫里没有那么多廉价的同情心,当你落难的时候,只要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幸,更别提什么雪中送炭了。”
  萧一珍,我毕竟帮过你,你何苦今日对我如此狠毒呢?
  难道就为了一个雪女吗?还是为了你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稳定一下心神,沙哑着声音对金哥说:“金哥,你原本就不是我身边的人,当时也是皇后她不得势,如今,你若还愿意回去,我想皇后她不会怪罪于你的。”
  金哥帮她包扎了手指,咬着牙说:“娘娘,当初既然择了娘娘,哪有今日背主的道理?原先就有人说奴婢是攀上了高枝儿,奴婢就攀着娘娘您了,您可别赶奴婢走呀!”
  安若怡苦笑一下,说道:“你这傻丫头,如今我已不是贵妃了当贵妃的时候就没斗的过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还指望斗过她去?跟着我,只怕你要受苦。”
  金哥垂泪道:“旁人不知道,难道奴婢就不知道?合宫上下的主子,哪个似娘娘您这么心底宽大的?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他日等皇上气消了,娘娘您还是皇上的心头好。”
  “心头好?”安若怡凄冷的一笑,又想起那日,他伴着一珍并肩而走的场面,心揪揪的疼,眼神骤然变得阴森可怖,“什么心头好?也经不起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窗外窸窸窣窣的开始下雪,不是一点点大,而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雪下的很快,用不了多久,就将青石板的路上覆盖了厚厚一层。
  金哥就着炭盆烤火,炭盆里的木炭虽然不是上好的木,但也不至于像前几天那样是冒着黑烟的湿炭。墨纹凑了过来,将一双袜子放在上面烤,那自然是她们这些下人的袜子。
  “作死了,烤的臭烘烘的,满屋子都是臭味儿!”一个胖乎乎的管事姑姑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骂了两声。
  墨纹横她一眼,也不理,只管烤自己的。
  金哥笑道:“嫌屋子臭你就别呆在里面呀,外头香着呢,反正这身皮袄厚实的紧,不怕冷。”
  那管事姑姑变了脸色,却又不敢发作,继续骂了几句,见没人理她,怏怏的拿了东西到别的屋子里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墨纹和金哥两人,炭盆里的火忽明忽暗,木头被烤着发出“吡啵”的轻响声。
  天黑了许久,雪越来越大,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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