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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藏玄机(3部全)-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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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敢管我们,还拽住小六子。我正干事呢,他们俩就把那小子给捅死了。”孟继佳若无其事地说。在他们的眼里,人的生命一钱不值,为了一点儿钱或一时的痛快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别人,就像弄死一只虫,或杀掉一只牲口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最无用但却最有害的人,人们虽然想尽了办法去教育他们,也寻找着他们的犯罪原因,但不管是社会造成的,还是先天基因的作用,都没有解决实际问题。这些野兽,不,比野兽还凶残的存在物一代一代地生育着,传承着,有多少无辜的、柔弱的、美丽的生命牺牲在他们手里。

“那个人是什么人 ?'…'你们把他的尸体怎么处理了?”梁志星压抑着心头的怒火。

“那上哪儿知道去?他脸上也没写字。”

“老实些,别说那些没用的,听到没有?!”

“是,可我们真不知道。他的尸体我们给放进一个山洞里了。”

“那个受害人是谁?”

“嘿嘿。”孟继佳笑了,很是下流,“知道。我们还去找过她,把她吓得够呛。一个老娘们还装啥呀?”

“你们怎么还能找到她?”

“我看她长得挺好,就问她的名字和地址了,这老娘们八成是吓傻了,没撒谎,把啥都说了。”

这个受害女人是个公司白领,长得很端庄,白皮肤,她听完梁志星的问话后,顷刻便泪流满面。她神经质地绞着双手,用和周围装修的肃静环境不和谐的声调说:“我那天要是不去东山就好了,都怪我小姑子,她和丈夫吵架,非让我去调解。不过,回来也不太晚呀!这帮畜生!他们祸害了我,但我能去报案吗?我有家,我先生心胸不那么宽,不过,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呀。要是光丢了钱,还没啥,可这是多……”她泣不成声。

“那个要救你的男人是谁?你认识吗?”梁志星很了解这些受害的可怜女人。他等了一会儿才问道。

“不,不认识。”女人摇着头,“说实在话,他的模样我都没记住,那时候……”痛苦不堪的表情浮了上来,她的脸扭曲了。

当梁志星出来的时候,女人要求给她保密,见梁志星令人信服地答应后,她说:“谢谢!还有那个男人真是好人。可我连给他扫扫墓都不行。”她咬了咬下嘴唇,泪水在眼睛里闪烁着。

尸体找到了,虽然已经腐烂,再加上他是被打下山的,脸碰在了地上,所以面目全非。

“你们再回忆一下,他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向你们冲过来的?难道他就赤手空拳?”梁志星问着小六子,他这次是首犯。

“就吵着来拽我们……对了,他好像拿了个啥东西,是个板子,我抢过来后,顺手就扔下山了。”

“什么样的板子?等会儿,你跟他详细说说。”梁志星指了指拿着纸和笔画模拟画像的技术员。“那个人长什么样?你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真的,想不起来了。要是撒谎,你现在就毙了我。当时天已经黑了,再说,我们打得很快,那小子,不,那人体格根本不行,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敢和我们打。别说我们两个,就我一个只要一拳就能把那个纸糊的人打个半死。”

另一个犯罪嫌疑人也想不起来这位勇士的相貌了,而模拟画出来的那块所谓板子,没有人能猜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就是普通的胶合板吧。不过,他拿着这玩意儿干啥?”刑警们百思不得其解。

但第二天法医检查的结果,几乎能说明这是个什么人了。细心的法医在死者的指甲缝里找到了油彩。

“这是个画画的,而且看样子在这之前还动过画笔,油画的油彩进到他的指甲缝里了。”

“噢,那是他的画板。”梁志星恍然大悟。

“可以肯定地说,他是个画家,去东山写生,在回来的途中遇到罪犯在犯罪,他见义勇为,被罪犯杀害。”梁志星给局长汇报着。

“他的名字和住址知道吗?”局长听了案子的细节后,也很感动。

“不知道。我们正在找画板,也许那上面会有他的落款,但现在还没找到。”

“那你们就要等到画板现身了?”

“不,我们对我市的画家展开调查,看最近有没有失踪的。”

“还要利用媒体,电视、广播、报纸都上,找这个画家。”局长毅然决然地说。

梁志星可以说是做到了一切他能做到的,特别是在发现这桩命案上,他凭着经验和耐心,终于让那些活着的受害人能够解脱噩梦,不受威胁地生活,虽然她们精神上的阴影也许要伴她们一生;他也让那些失去重于泰山的生命的人可以没有遗憾地安息地下,若有来生,他们会在这次记忆的鼓舞下,再次勇敢地面对人类中的野兽。

但是,让一个恶性案件得到完满的结局是很不容易的,尤其那些好人们往往得不到公正,即使司法机关作出了努力,但这位画家的情况目前就是如此。虽然各媒体都倾其全力,不断播出寻人启事,不仅刑警而且派出所也被动员起来,在自己的管区内访问、询问,但始终没有这位画家的信息。他简直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甚至不如将悲鸣留在秋天长空中的孤雁。“难道他是外地来这里写生的画家?”梁志星想到这里,于是,各大宾馆和小旅馆就成了警察们出入的场所,但这个神秘的人还是没出现在任何人的记忆中。

从大的方面说,人生就是一场等待,等待爱情、等待成功、等待死亡;从小的方面说,我们哪一件事情没有过等待,虽然结果不同。正在警察们一筹莫展,在无意识中等待的时候,一个人来到大案组,要找梁志星。

“他好像是我的朋友,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画画的。”这位面色苍白、留着长发,有一张不像艺术家脸的中年人说。

“是吗?”梁志星不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好像是他,应该是他。他叫樊高,是省城的画家。大约半个月前,他来到我家,说是要在这里写生。我和他过去关系还行,就留他住在我家。后来我去北京出差,他就一个人在这里。等我昨天回来后,他已经不在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少有些个性,我也没在意,以为他回去了。今早儿看报纸,看到寻人启事,岁数差不多,而且也是搞画的,我就想到了他。”

“省城的?”梁志星反问了一句。

“对,还小有名气呢,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人还真有些壮士风范。”

古洛得知樊高的消息是在和夏侯新生谈过话后的第三天。他正在思考,虽然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头脑不那么灵活,也不那么敏锐了,但他还是用智慧弥补衰老的脑子,在纷繁的案情中搜索着,像是探雷器一样,等待着一声古怪的鸣叫。

当他正有一些合乎情理的猜测时,胡亮告知他樊高被杀了。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说:“通知那母女俩没有?”

“她们去认领遗体了。咱们也……”

“走吧。”古洛声音很小。

警车行使在傍晚的街道上,仲夏时分,正是这个城市最美丽的季节,而金色的落晖也给这美好的时光染上了浪漫的色彩。这是年轻人,特别是小伙子充满幻想的时候,他们想象中的前程会因为这茂密的绿色枝叶、淡蓝底儿上泛着玫瑰色的光耀的天空和擦肩而过的美丽姑娘而变得无比光明、乐观。可对古洛这个老人来说,这一切只能使他回想起某种美好的青春记忆,可今天他的情感连这回忆也排除出去了。他的内心充满着哀伤,是为那个成就不大,但也算是曾经的成功人士的画家。这个人为了一次犯罪,便改变了生活的轨迹,失去了那么完美的家庭,也失去了前程,如果他能大器晚成,也许还有机会,虽然这确实很渺茫。但这种人并没有为此而丧失人性和良知,他还有黑白、善恶之分,还有为维护正义而奋不顾身的勇气,还有为了扶助弱小而勇于献身的正气。“在关键时刻,他才告诉世人他的真实面目,终于舍生取义。”古洛想道。他也想着那两个聪明、勇敢、骄傲的女人,她们肯定不知道这个她们爱的但同时也鄙视的亲人居然是个英雄。“这个世界上,人是最高深难测的了。”当车子停到姬芳家的门口时,古洛才从感伤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巨大的悲伤氛围,就是个孩子也会感觉出来。屋子里没有开灯,灰蓝的暮色沉重地笼罩着房间里有生命的和没生命的所有东西,墙壁泛着微光,一只大树粗大的枝杈靠着窗户的玻璃,上面的树叶在微微颤动,像是个探究人们隐私的精怪。姬芳在啜泣,声音虽然很小,但在这黄昏的寂静中简直可以撕碎人的心。姬红雨坐在窗前,痴痴地看着窗外,外面剩余的光亮雕塑出她面部柔美的线条。她的眼睛一转不转,长长的、弯曲的眼睫毛上有星点的泪花。半天,她才说:“给,这是我爸爸留下的。”她递给胡亮一个小本子。

“是他的日记?”胡亮问道。

“也不算是日记,应该说是笔记。我想里面可能有你们想要的。”“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古洛由衷地赞叹。“你看过吗?”他随口问道。

“看过。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这不是他情感的记录,倒像是工作笔记。他是个内向、怕羞的人,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情感,就是在日记中也不行。”姬红雨说。

“谢谢你。我们用完后会还给你的。”胡亮诚恳地说。

“一定要还给我们。”姬芳叮咛着。

“随便。从这个记录里,你们看不出我爸爸是个什么人。我们也看不出……”姬红雨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拼命压抑着情绪一样。

“他是个好人,不光是个好爸爸、好丈夫,更是个真正的好人。你们不信吗?”姬红雨的声音变了。古洛想赶快离开这里。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好爸爸。”姬红雨突然悲泣起来,声音像是嘶哑的嚎叫。

正像姬红雨说的,樊高的笔记尽是些和人约见或他画画、卖画的记录,很少涉及个人情感方面的事情。但也绝不是没有,这不,胡亮就喊了古洛一声:“看这里,好像和那个杨财根有关系。你不是说他有问题吗?”胡亮用右手食指指着笔记本的一页。古洛走上来一看,那里不仅有文字,还有画的一张图。

“杨财根以为我不知道,但我跟踪了他。真是可怕!我没想到自己怎么能和这种人打交道,而且还互相称兄道弟。可是,我不能说,因为……不过,常言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他不能少分我钱。唉,最近脑子坏透了,万一忘了呢?画张图吧,也算个证据。”这就是樊高写的最长的一段话。

这是张很简单的图,用钢笔画的。图的上方是群山,山下有条河流,再往下,又是一座大山,山上有许多树,可能是为了突出出来,其中一棵很大,旁边写着“通天”两个字。在树的右方用红色墨水画了一个大大的红点,红点和树的中间用虚线相连,虚线上写着“10~20米”的字样。

“嗯。你熟读《三国演义》,诸葛亮杀死张郃时,说什么来着?”

“我欲杀一马,却没想到射死一只獐。大概是这个意思。”胡亮应声道。

“走吧,去市地理研究所。”古洛笑着说。

他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在向他靠近,越来越近,像是人的脚步声一样,他能清楚地听到;又像人的影子,似乎能看到;还有一种气味,潮湿的、刺鼻的,不是臭味儿。一只手,似乎是一只手,抓住他的肩头,那么不怀好意。他想甩掉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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