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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我的妻-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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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高贵的人,吃食必与下面不同,不是冷馊饭渍,倒是精致小菜。

公仲觐躺在软缎被褥上,横扫一眼,翻身不看。

与他的待遇天差地别的是隔壁的花澈影,石床上没有被褥,稻草简单的铺着,人坐在地上,发髻松散如疯妇,身上衣裙凌乱地裹着,低垂着头,目光如平静的死水,寻不见一丝光。

听见有人进来,她也不抬头,姿势未变。

突然,有人轻轻碰触了她的肩膀,她反射性地往后一躲,纠紧胸前的衣领,惊悚戒备地抬头,不想,遇上的是她此生最熟悉的目光。

来人一身禁卫军的戎装,满脸老腮胡,头盔压得很低,露出清亮的目光。他只能用唇语叫着她,“姐”向来坚强的他,眼中闪着晶莹,强忍,才不让它们落下。

“小九,你怎么在这?”同样是唇语,他们受过同样的教育。“你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里外重兵把守,若稍有闪失,便是万箭穿心。她不能让自己的亲弟弟冒这个险。

面对姐姐严厉的面容,虽无声,但小九知道她生气了。只是,他怎能不来,她是他的亲姐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步大哥说子皙师父一定会救你。”

花澈影笑了,仰天无声的长笑,眼角滑落一行晶莹。

“小九,从被我们姐弟公子在一片尸体里救下,从开始学习各种才艺,从被选入宫当细作,从被大王宠幸,从被公子觐霸占,从我”花澈影嘴型颤抖的停住,看向自己此生唯一的亲人,“姐早已没有后路。”

“不会的,子皙师父说过的话一定作数的。”

花澈影抬手抚了抚小九的发顶,亲昵的笑,脸颊尽是泪。

“小九,你太小,还不明白回去告诉公子,不必再为巧娘费心了,巧娘哪也不去。”

“姐”

“不必再说,你走吧,此后不必再来。”

小九着急了,还想说什么,隐约听到石梯传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花澈影朝小九使了个眼色,小九咬牙,念念不舍的离开。

她的原名不叫花澈影,叫烟巧娘。

他们姐弟原是桐城街边处处被人欺负的小乞丐,衣衫褴褛吃着别的乞丐剩下的残羹冷渍,过着肮脏毫无尊严的生活。

八岁那年,她带着年幼的小九遇上桐城大旱,粮食失收,闹了饥荒,城中死了许多人。他们也几乎死于那场天灾,是公仲孜墨在尸体堆里救下他们。

从此,他们便跟着他了。有人叫他们读书写字,有人给他们饱饭吃此生他们姐弟没过过这样美好的生活。

后来有一日,有人到住所来选舞娘。来人问,“可有人愿意?”

站在人群里的烟巧娘第一个站出来。那人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有点惊讶,有点欣赏。

“你叫什么名字?”

“巧娘。”

那人捂着胡子,笑着。

“你可知舞娘要做什么?”

“舞娘就是跳舞给人看,还要陪人喝酒,还要”

在桐城流浪的时候,她见过许多人,也见过所谓的舞娘,她们美丽妖娆,游走于许多男人之间。尽管明白,年幼的她说到这,已是面红耳赤,呢喃不敢语。

“还要陪人上…床”来人将这残忍的一面摊在这些年幼的少女面前,毫不避讳。“既是如此,你们可还愿意?”

有人退缩了,只是烟巧娘还坚定的站着。

当细作是她自己的选择,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只是花澈影当得久了,她竟有些眷恋,眷恋的不是这个名字,这奢华的生活,眷恋他温柔的喊着“影儿”。那日,看着他将她护在怀里,与自己母亲针锋相对地保下她,她的心再不能平。

当细作,是为了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如今,愿陪着他一起赴死,是不愿再负他一片情深。

从踏上来南翼国的路途,她已经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从来就没有舞娘能活着回到南翼国。

“巧娘不愿走?”

听着秦越娘的回禀,杨鱼礼从椅子上愤然起身。

喝着杯中茶的公仲孜墨倒是淡定,这样的变故早就不是第一例,个中缘由,他也料到了几分。

“巧娘怕是戏假情真了”

这便是女子秦越娘很能理解烟巧娘的心思,哪位女子能经得住男子这般维护,这般爱恋,就算明知道那是条不归路,仍旧傻气的愿意走下去。

她是羡慕巧娘的,至少有勇气走下去,就算是黄泉路,也是与他共赴,不似她,活得这般窝囊。

“子皙,你怎么说?”

“我感激她,同时,也尊重她。”

杨鱼礼终究无法理解,胸口那道伤瑟瑟发疼,拂袖离去。

望着杨鱼礼离去愤慨切悲凉的背影,秦越娘心中拔凉拔凉的疼。挥起舞袖,歌一曲,为了巧娘,为了那些不曾归来的姐妹。

虎毒不食子,亲眼撞破奸情的虞阳帝怒极,却终究没有要了公仲觐的命。

承乾殿下,跪着的两人,公仲觐依旧光鲜,只是衣袍沾上些许尘土。

反观花澈影,狼狈的真就是个犯人的模样,衣衫褴褛,却掩不住身上那抹淡淡的梅花冷香。

虞阳帝皱起的眉头看着殿下的人,胸口难平,头颅又开始剧烈的疼,强忍着胸口翻滚的热血,闭上眼,侧过身,不愿再看。

殿里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念着手中这份不能对天下人公布的密诏:

“公仲觐与后宫嫔妃花美人私通,有歪伦常,失德之罪无可恕,孤念其常年在孤身前孝顺,免其死罪,贬为庶民,发配南疆边城,世代不得返回国都。钦此!”

公仲觐跪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高高在上的,他的父亲终于找到借口将他除去了。他却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就这么与王位擦肩而过。

“花氏美人,孤待其仁厚,圣眷隆重,岂料其恬不知耻,与王子私通,孤深感痛心,赐三尺白绫,缢于华音殿。钦此!”

身边同跪着的人,她心上的人,那日天牢里还与她山盟海誓,至死不相离,如今哑口无言,就连一眼也不再看她。

跪在地上的花澈影,认命的闭上眼睛,这就是细作的下场,纵是想与他共赴黄泉都是不行的,她怎能忘了自己的身份?怎能忘了他的身份?

心中苦笑,原来一切都是她奢望了。

心甘情愿地接下那道圣旨,俯首,额头贴住那冰凉的地砖,谢恩!

翎月殿里姬夫人半躺在床榻上,脖子上缠着白色布条,面色憔悴。床前,近身丫鬟端着瓷碗,一勺一勺地喂着药汤。

突闻殿门响,姬夫人忙挺起身来,也顾不上牵动颈上的伤口,渗出血来。

“承乾殿那边如何?”

“大王将公子觐贬为庶民,发配南疆边城,世代不得返回国都。花美人则是”

“闭嘴,我不想听到这贱人的名字。”

听闻爱子没有性命之忧的姬夫人原本松了口气,听到花澈影的名字,勃然大怒,掀翻了丫鬟手上的药汤,撒了一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个贱人,是她姬翎太过大意了,那日留她一命为的是想要安抚觐儿的心思,想大局定下后方才对她下手。

没想到,她正在紧锣密鼓地筹谋着大事的时候,竟出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

那夜,她派去的杀手终是晚了一步,路上遇到先行前往的虞阳帝,便错失了所有下手的良机。

无人知,就连觐儿的命,是她在大殿上,手持宝剑置于咽喉处保下的。

庆幸,他还忌惮蓝相爷的势力,因为蓝家手握重兵。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短短半月,局势怎会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他们原本占尽上风,如今这般被动,觐儿更是要被发配边疆。

隐隐觉得这宫中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躲在暗处,如幽灵,说不出来的诡异。

“夫人,相爷府送来密信。”

“呈上来。”

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忍一时之辱,成明日大事。

“备下纸墨。”

         

作者有话要说:花美人这酱油打得好像有点快,不过配角,早走也是好的!

☆、梧桐叶上三更雨

隆冬刚过,大年才至,姹紫嫣红已是满园,尚未立春,阴平城里今年的春色却来得是特别的早。延璧阁屋前院子里的桃树崭露嫩绿的新芽,花苞怒放,开得灼灼其华。

晔謦翾抱着公仲兴旭立在桃林下,仰头看那迷眼的桃花。

又逢春,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三个春天,却是一个即将离别的春天

院子外进来的人正巧看见这一幕,脚步有些微顿,负手朝着她走去。

“起得这般早?”

不是不知道他进来,自从那些事之后,她的耳朵变得利了,人也敏锐了。

“你回来啦?”

回过身笑盈盈地看着渐渐走近的人,站在桃花下的人,笑,再不是那般无忧,眉未蹙,却仍是有一抹化不开的愁。软软的声音,依旧撩人。

“早春寒,怎地就出来了?”

他微斥的话语间掩不住深情的调儿,低首,接过她手中的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原也是醒着,正欢乐地吃着手指,见着他,依依呀呀的,手舞足蹈。

忍不住的他也跟着笑了,伸手逗弄他,他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纤长的手指,如何不愿放开。

她别过眼,看花不看人。

“小桃枝上春来早,我差点就忘了今日是元宵节。”

他只手抱着孩子,只手将她揽入怀中。

“晚上我们城中看灯去。”

元宵节,这是一年里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第一个人月两圆的日子,阴平城里处处张灯结彩,大家都期盼着晚上上一年一度的灯会,那时最是热闹。

“嗯。”微微颔首,眉间是喜,心中是愁。

“归期可定了?”

两人相拥而沉默,桃花树下只闻那枝头欢跳的喜鹊声,和怀中的孩儿仍旧不知愁的稚嫩笑声。

回来了数日,两人一直避讳着不去提,他没有刻意瞒她,也知道她早已知道。

“定了。”

“怎么没见府里有动静儿?需不需要我明日给你打点些随行的行李?”

府中也未见任何他要走的迹象,是怕扰了她,索性吩咐下去,无须动到府中物件,只是兴伯私下捡了些必要的文书。

“不必烦,兴伯已经打点好了。”

不能让她亲自去打点,实在不愿看见她点点离人泪。

“子皙,你把我宠得没有半点为人妇的样子,别人要说我的。”

府内府外的事儿,她从不费心,初二那日回娘家,也没少挨家里人说话。

“谁敢说话?我家娘子何时要管这些琐碎的事?”

被他吐上来的温热气息喷得耳鬓痒痒的,两人的厮磨,被他怀里的小家伙瞪大着眼睛看着,眼珠子乌溜溜地转,她忙娇羞地躲开。

“你走了,我还是得管的,你倒是把我宠坏了。”

听着这话,他停了手上嘴上的动作,沉默了许久。

“不如留下兴伯,他对这里的事”

“不用了,兴伯还是跟着你,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才不留他呢!”

娇嗔着软软地说着拒绝的话,其实她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兴伯是他的老师,又是他身边最信任的谋臣,那边的情况可比这里要复杂得多,这人决不能离开他。

他笑而不语,知道她故意将责任卸在兴伯身上,让他不好反驳。她当真以为他不知她去找兴伯煮茶论道的事儿?

“我走了,你若有事,可以去找宝福居的越娘,或者派人通知城南外农舍的杨先生。天大是事儿,他们自会替你解决。”

城南外农舍的杨先生?她听着怎么这么熟悉?杨鱼礼?很遥远的名字,她都快忘了。

原来他们也是相识?

世上的事总是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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