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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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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天放得意地大笑数声,才道:“我早就算定方胜公会使暗算手段。这厮的手段跟他师父差不多,这叫做有其师必有其徒”
  方胜公冷冷道:“你废话说完没有?”
  沙天放见他有点生气,大为得意,又道:“想当年我跟你师父翻脸以前,也常常吃他的暗亏。哈!我早就算定你也是这类人物了。”
  方胜公忍住一口气,不再答腔。
  沙天放得意扬扬,道:“我前些日子追杀你们一个手下之时,他居然弄到了一根三昧神丝,把身子吊在悬崖外。他可想不到我老沙几十年前就玩过这套把戏,白白便宜我得到了这根三昧神丝”
  他说到此处,方胜公和公孙元波都明白了,敢情他是以三昧神丝系着双拐,此所以在适当时机里,把远处的双拐掣回,差点没要了方胜公一命。
  “这个老魔头果然不是简单之辈。”公孙元波点点头,身子往后退了六七步。
  方胜公登时宽心大放,看样子公孙元波不至于插手帮助沙天放了。
  他立刻收摄心神,挥剑出击。沙天放也自双拐风发,凌厉猛攻。
  沙天放的双拐招式凶毒之极,但干方百计也攻不破方胜公的剑圈。
  两人不一会工夫便攻拆了六七十招之多,仍是胶着的形势,一时难分胜负。
  公孙元波放心地转身行开,决定到那边瞧瞧陆廷珍与董冲的战况。
  在数十丈外,刀光剑气耀目生花,那两大高手犹在酣战。
  公孙元波走到十丈之内,远远看见陆廷珍已占上风,杀得董冲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看来今日之战,大获全胜殆无疑了。公孙元波这一伤心,不禁记起了无情仙子冷于秋。
  “她已经脱离了东厂,如果不是那么不幸,碰上了沙天放,也许她正和自己在这地欣赏战局呢!”
  公孙元波悲伤地长长叹一口气。像冷于秋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堪称绝世红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悲惨下场。尤其遗憾的是他今日已具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却不能向她夸耀一下,使她倾心”
  陆廷珍突然大喝一声,叱声如雷。只见他在叱咤声中,一掌劈开了鬼见愁董冲的鬼头刀,长剑像毒蛇股钻入刀圈之内,孔穿了董冲心脏要害。
  鬼见愁董冲连退六七步,胸前鲜血迸射。他满面不是痛苦,而是惊讶。
  这个东厂三大高手之一的人物,仗着数十年精修功力,竟不曾马上倒毙地上。
  他吃力地道:“陈廷珍你你为何施展这等拼命拼命招数?”
  陆廷珍面色铁青,一只手按住胸口,也露出负伤的痛苦神色。
  这一场激战结束得这么快,敢情是因为陆廷珍施展拼命的打法,硬挨了鬼见愁董冲一掌,才换得了刺杀董冲的机会。
  “是啊,陈廷珍为何要这样做?”公孙元波也震惊地想,但却并不怎样担心陆廷珍的伤势。他既敢硬挨一掌,正是有备而来,自然不至于丧命。
  然而以陆廷珍的才智武功,明明已占了上风,加之有公孙元波在侧,不虞那董冲能够逃走。在这种占尽了上风的情况下,他为何还使用同归于尽的恶毒手法呢?他不能再缠战下去么?陆廷珍冷冷地瞪着董冲,没有马上答腔。
  公孙元波也不言不动,等听陆廷珍的答覆。
  但鬼见愁董冲已等不及了,双膝一软,“咕哈”一声摔倒在地上,再也不会动弹了。
  陆廷珍“哼”了一声,缓缓转眼,望向公孙元波。
  这位镖行奇人神色之中,掩抑不住剧烈的痛苦。
  公孙元波讶道:“啊!陆局主,你的伤势很重么?”
  陆廷珍苦笑一下,道:“不要紧。你不必管我,小心别让方胜公逃过了今日的诛伐。”
  公孙元波慨然道:“你放心,我马上过去。”
  陆廷珍道:“我须得赶下山去,找人疗治伤势,所以不能留下为你助威了!”
  公孙元波道:“等一等。刚才鬼见愁董冲所问的,我也很想知道。陆局主,你为何采用这等手法呢?你分明已占了上风,再斗下去必可杀敌制胜,何须硬挨他那一掌呢?”
  陆廷珍深深吸一口气,振起精神,道:“他如果不是这样想,便不会被我诱入圈套送了性命啦!”
  公孙元波道:“话虽如此,可是你可以改用别的战术呀!”
  陆廷珍苦笑一下道:“我我等不及了”
  他丢弃了长剑,向公孙元波挥挥手,大步向山下走去。山下松涛万顷,风和日丽,景物至佳。陆廷珍却以惨淡的眼光瞧着这一切,烟风云树种种景色,都行将在他生命中消失了
  这位天下镖行中的第一人物走了十七八丈,脚步渐见踉跄。
  他没有沿着下山道路行会,忽然拐个弯,向茂密的树林中钻去。
  在密林中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多远。他的心脏好几次都要停止,但陆廷珍却不断地对自己说道:“不行,还不够深不够远,我现在不能死,不然的话,人家会发现我的尸体我现在还不能死”
  又不知走了多远,陡然间眼前一亮,突然开朗。
  陆廷珍一只手抓住胸口,一面喘息一面放眼观看。只见自己已出了密林,前面一片长长的斜坡,底下是个狭长的幽谷,一道溪流婉蜒流过了谷地。
  在溪流右方,有一间石砌的庙宇,后面一进的屋顶,大部分屋瓦已经坍破了。
  陆廷珍摇摇头,“唉!我想横尸在没有人烟之处,谁知道这个愿望也这么难达到。”
  他继续行去,速度缓慢,很久才走到庙前。
  “这座荒庙如是没有人居住,我便死在此地又有何妨?”他一面想,一面拾阶而登,来到庙门口。
  庙内的景象使他十分失望,因为在在角有一张床铺,躺着一个人,被子盖住全身,面貌看不见,不过却可知道是个女子。
  他轻叹一声,目光在神案前停留一下,因为那儿好像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可是仔细一瞧,却全然没有人。
  陆廷珍浑身乏力,真想坐下来,就这样死掉,不要再苦苦支撑下去。
  但他咬咬牙,拒绝就此放弃挣扎,慢慢地掉转身子,拾阶而下。
  他刚走落平地,眼前一花,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
  这个女子来势诡异,忽然出现,宛如鬼魅一般,当真使陆廷珍大大吃了一惊。
  他马上认出这个黑衣女子,就是三尸教的祝海棠。这个女孩子他只见过两面,可是由于公孙元波的关系,所以后来把她的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祝海棠定睛看了陆廷珍一眼,忽然面色如土,骇然退了两三步。
  但她马上就恢复常态,面色一沉,厉声道:“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陆廷珍嘴巴动了一下,正想回答,他打算讥讽这妖女几句,因为她居然会不认识鼎鼎大名的镇北镖局局主陆廷珍,岂非笑话之至?但他没有发出声音,却突然用两只手掌捂住了整个面庞,生像要遮掩收藏起来一般。
  “滚开!”祝海棠喝道:“快!快滚!不然姑奶奶立刻取你性命。”
  陆廷珍不是不想放步逃走,无奈胸口的剧痛以及真气消散殆尽,使他气力衰弱,做不出快速动作。
  祝海棠怒声道:“好啊!你敢要赖,姑奶奶就杀了你!”
  陆廷珍阻止她出手唯一最快的方法,只有用言语了。他仍然低着头,双手掩面,道:
  “祝海棠,你不要太急,也不必害怕。”
  他一叫出名字,祝海棠就愣了,果然没有出手,只道:“奇怪,你认得我?但我的朋友中,没有一个是患你这种恶疾的呀!”
  陆廷珍道:“我是陆廷珍,你可记得?”
  祝海棠大吃一惊,道:“什么?你是陆局主?那么你满面红肿,眼睛也变了颜色,竟是生麻风恶疾了!你为何这般样子?”
  陆廷珍双手不肯放下,低着头,道:“你没有看错,我的确患了恶疾,来到南方,便提早发作了。”
  祝海棠骇得退了一步,叫道:“吓?你的话可是当真?”
  陆廷珍道:“当然是真的。我马上就要死了,本想找个无人之处一死了之,谁知在这等所在碰见了你!”
  他武功之高明,祝海棠素有所闻。“假如这个人突然凶性发作,杀人灭口,却当真不好斗。”祝海棠想着,脚下不禁又退了两步。
  陆廷珍不必瞧看,也知道她后退之故,也了解她心中的惊惧,当下说道:“视海棠,我用公孙元波的下落作酬,请你做一件好事。”
  祝海棠一听到公孙元波的名字,芳心一阵颤动,忙道:“你要我帮忙做什么事情?”
  陆廷珍道:“我死了之后,请把我深深埋在地下。”
  祝海棠明白他的意思,心下忽然一阵凄惨。这个男人本是天下镖行中第一人物,在京城中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锦衣玉食,富比王侯;同时他也是有名的潇洒人物,风度翩翩,这是人人皆知之事。
  谁知他今日竟落得这等形状,唯一的要求只是把他的尸体能深埋地下。他今日的死法,简直比一条野狗还不如,说出去真是没有人会相信。
  “好!陆局主,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死么?不能医好吗?”陆廷珍苦笑一声,道:
  “这等恶疾,也许三五百年之后有药物可以疗治,但现在却不行。武功越高之人,就越是长期处于危险边缘。像我利用药物和武功之力压制了许多年、只要稍一松懈,或是负伤损耗了真元,这恶疾登时就发作了。”
  祝海棠道:“也许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陆廷珍摇头道:“不,没有法子可想了。我到了南方,已经感到不妥。刚才的一场苦战,我损耗真元过甚,是以无法再压制恶疾。后来一受伤,更没有法子可想啦!”
  祝海棠问道:“你的对手是谁?竟能使你苦战负伤?”
  陆廷珍谈起这件事,忽然豪气勃发,道:“便是那鬼见愁董冲,这个人你当然知道的。”
  祝海棠大吃一惊,道:“原来是他,结果怎样呢?”
  陆廷珍道:“我虽是把他杀死了,但自己也负了伤,落得这般形状。”
  祝海棠讶道:“啊!鬼见愁董冲已死在你手底了?”
  陆廷珍傲然道:“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若是在北方,天气寒冷,我不要分心对付体内恶疾的话,哼!董冲纵是舍命相拼也未必能伤得了我!”
  在他这些话中,祝海棠已明白了他为何一直在北方居住以及把势力发展在北方之故。至于他手下那些神秘人物,当然也就是为了麻风恶疾之故,所以宪上了一层神秘外衣。
  陆廷珍惨笑一声,又道:“祝姑娘,我死后若是尸体曝处荒野,很可能让世人受害,所以要你帮忙深埋地底。”
  祝海棠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既然你身后尚且有传染可能,那些活着的人,我意思是指贵镖局的人,岂不是十分可怕?”
  陆廷珍道:“他们诚然可怕,但我们处置得法,只要一日不发作,就一日没有危险。”
  祝海棠忽然打个寒噤,道:“陆局主,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
  陆廷珍道:“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你问吧!”
  祝海棠道:“我我听说女人有卖风的传说,只不知你们男人便又如何?”
  陆廷珍是何等人物,听弦歌而知雅意,马上晓得她其实想问的是什么,当下说道:“我们若与女人接触,这个女人多半逃不了这种厄运,所以我们没有一个敢出来玩,而且连我们自己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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