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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烟花还寂寞-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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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他的自卑感那么深。我抢着说:“石奇,你以什么身份去见人家呢?你是一个浪荡子,又是她母亲的情人,我们怕她受不了这种刺激。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脸皮这么厚,就不配同我们做朋友。”唏,我还安慰他,我自己也等人来安慰我呢。 
  他转过面孔,看他肩膊,已经松下来平放,可能已原谅我俩。 
  编姐得理不饶人,“瞎缠!干么非见她不可?想在她身上找到她母亲的影子?同你说,她不像姚晶,她是个时代少女,价值观全不同。” 
  “至少让我见她一面,我答应你坐在一角不出声就是。” 
  我仍不信他,因为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我看编姐一眼,我说:“这不关我事,石奇,你去求她。”我努努嘴。 
  石奇也不响,蹲到编姐足下,头靠着她的膝头,不发一言。这是他的杀手铜,毫无疑问,当年他就是靠这个样子打动姚晶的吧,女人都吃这一套。 
  虽然大家都觉得他肉麻,但是如送花一样,真送起来,天天一束玫瑰,效果还真的很大,叫女人抵受不住。 
  “好了好了,”编姐说,“我们明天去瞿家吃饭,你打扮斯文一点,带你去也罢。” 
  石奇欣喜地离去。在情在理,我们都没有理由对付不了这个小子,他一走我们就清醒,但是他蹲在门角落时,我们就糊里糊涂,什么都答应他。事后却又后悔答应过,他这就是魅力,我们至深夜还没有休息。 
  她写稿,我抽烟。 
  “叫什么回目?” 
  “回目将来再想。”她埋头苦写。此刻我们所写成的手稿,恐怕有十来万字,但文字非常松散,每一节都有可观的情节,不过不能连贯在一起。这十万字可以充作新派剧本,一场一场跳过去,靠摄影与演技补足,但作为一本小说,因单靠白纸黑字,就欠可读性,还得经过严谨的整理。 
  最惨的是,据有经验的人说:文字不行,别以为改了之后会变好,越改越不妥,越改越死,终于丢到字纸箩去。 
  如何处置这十万字,真令人伤脑筋,写了当然希望发表,拿到什么地方去登?是否可以把原稿影印送到各报馆编辑那里去?我们怎知道哪个是当权的编辑?抑或索性交给《新文报》的杨伯伯?这么厚叠叠的稿子,他有没有察看?看样子还得托寿林。 
  想到托寿林,心都寒了,他此刻不再属于我,我如何再叫他为我服务?想到一段缘分就此无端端散掉。好不伤感。咎由自取,谁都不同情我。 
  我拿垫子压着面孔。 
  编姐说:“终于伤心了,是吗,出去争取呀,怕还来得及,不必为一点点自尊而招致无法弥补的损失。在金钱与爱情之前卖弄自尊,是最愚蠢的事。” 
  我不出声。 
  “心如炸开来一般是不是?”编姐笑问。一副过来人之姿势,无所不晓。 
  “不写了?”我顾左右,“把我们见瞿马利之过程全部纪录下来了?有没有遗漏小节?” 
  “没有,一点也没有,我把马东生的皮鞋款式都写下来。” 
  “他穿什么皮鞋?” 
  “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缚带皮鞋。” 
  很适合他。他就是这么一个高贵诚实的人。 
  编姐打着阿欠,收拾桌子上的文具,打算结束这一天。 
  “睡觉没有?”她问。 
  我问她:“我是否应该找一份工作?” 
  “早就应该,在年轻时,不务正业叫潇洒,年老之后,没有工作便是潦倒,佐子,你很快要三十岁了。” 
  “我可以嫁人。” 
  她不答我。 
  我自己都颓丧地说:“大概嫁了人更加要做。” 
  编姐笑毕回房间去。 
  我在床上翻腾了一夜,第二天喉咙痛。 
  清晨,编姐来推我,“醒醒,张律师找你。” 
  我自梦中惊醒,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睁大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才接过电话筒。 
  “徐小姐,我们还有东西要交给你。” 
  “还有什么?” 
  “徐小姐生前的衣饰,房东通知我们,叫我们去清理,我们商量过,觉得叫你去看看最好,有用,你就留下来,无用的,你负责丢弃。” 
  我完全醒了,这么大的责任落在我身上。 
  “那宅子已租出去,两个月内要交房子给新房客,一切东西要腾出去装修。” 
  “好的,我立刻去。” 
  我套上牛仔裤。 
  编姐说:“我也去,姚晶出了名的会得穿衣服,我要去开眼界。” 
  我们到了老宅子,张律师把锁匙交给我们,他叫我们在十二点之前办妥此事。 
  我们找到卧室,家具已经搬空。在套房中间,连接着浴间,我们找到衣帽间,地方足足有卧室那么大。 
  一排一排的衣架子上挂着款色特别得匪夷所思的服装,色彩淡雅美丽得如童话世界中仙子之装束,有些是轻纱,有些钉满珠片,有些镶羽毛,吹一口气过去,衣料与装饰品轻轻碰动,仿佛有灵性似的,以为它们的女主人回来了。 
  女明星与美服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可以在这大堆大蓬的衣服中找到姚晶的影子。 
  我们一件一件拨着看,有中式有西式,春夏秋冬,外衣里衣,有些不知是怎么挂着的,裙子的绫罗绸缎足有七八层,金碧辉煌,搭着的皮肩,有些是皮裘,有些是鸵鸟毛,有些是亮片,看得我眼花缭乱,几乎没一头栽倒在地。 
  编姐拎出一件长裙说:“看!” 
  唉呀,这是一件肉色的薄纱衣,完全透明,只有在要紧部位钉着米色的长管珠,高远看去,但见它些微地闪着亮光,性感得不可形容。 
  姚晶怎么会穿这样的衣裳?我冲口而出,“这是我梦想的衣裳,我要它。” 
  “配这个披肩。”编姐取出一件白貂皮镂空的披肩,一格一格,做得剔透玲珑。 
  姚晶的毕生精力就在这里了。 
  我们又看到姚晶的鞋架,足足有百多两百双鞋子搁在那里,都抹得干干净净,什么质地都有,从九公分高之黑缎鞋到粉红色球鞋,大多数属于同一个牌子。鞋子的名贵不在话下,最难得的还是鞋子的洁净度极高。 
  再过去便是手袋,晚装的都有一只只盒子装着。 
  我们如进人仙宫的小孩子,把盒盖打开细看,有好几只是K金丝织成,我惊叹:“现在我知道姚晶的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价值连城、虚无缥缈、根本不实际的东西,用来装扮她自己,使她看上去犹如一个神仙妃子,更加流星般灿烂,明亮耀目,使人一见难忘,烙在心头。 
  我们在她的皮裘中巡回。 
  “给谁?”我说,“这些衣物给谁?应该如何处置?” 
  我们两人都目为之眩。 
  “但我们必须在中午之前搬走它们。” 
  “同马东生商量,我们家哪里放得下。” 
  呵是。马东生。 
  大宅的电话线已经切断。我奔出空洞的屋子,到管理处借,马东生说他会在三十分钟内赶到。 
  我坐在更衣室内,对牢镶满水银缨络的镜子,仿佛看到姚晶隐隐杳杳地出现,脸带微笑,嘴角生风,如与我们颔首。 
  我多么希望她可以再与我见一面。姚晶,因为我终于了解你明白你,在你去世之后,我触摸到你生前的一切。 
  我拣起那件豹皮的大衣,将之放在面孔边,我最后一次见姚晶,她便穿着这件衣裳,洒脱地,随便地,不当它是一回事。 
  他们说,越是穿惯吃惯,有气派,见过世面的人,越能做到这样。编姐说:“我早听一位阿姨说过,皮大衣根本不用冷藏,随便挂在家中,只要不过分潮湿,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会坏。” 
  我笑一笑,女明星与皮大衣的关系犹如学生与功课,作者与书籍。 
  马东生来了。 
  他精神非常地紧张,只向我们点点头,我们领他进去看那彩色缤纷的一屋霓裳。他很震惊,错愕的程度不在我们之下,他带来许多巨型空纸箱,我们七手八脚地把那些根本不可能折叠的衣服,全部折起放下去。 
  三个人默默地装了七、八个箱子,马家的司机亦过来帮忙,两只手挽住十多件大衣出去,把他人都遮住了,来回七八次才搬清。 
  马东生的神情渐渐松弛,额角冒着汗,他忽然温柔地向我们说:“你看安娟玩物丧志,你瞧瞧这些衣架子。” 
  衣架全用缎子包扎,多数还吊着干的花瓣布包。 
  我深深叹口气,有什么用呢,这样贵族有什么用呢,生活得无往而不利的人——并不是姚晶类。 
  我们再向马东生看去的时候,发觉他在流眼泪。他有多久没见姚晶了!在她的衣冢中,他回忆到什么? 
  我一向尊重他,拍拍他的肩膊,把一方干净的手帕递过去。 

 





10


  他静静问:“你们会不会笑一个老男人无故流泪?” 
  “别开玩笑,马先生,眼泪还分老嫩?”我说。 
  编姐白我一眼,像是怪我在这种错误的时刻卖弄幽默。 
  但我那句话效果倒还好,马先生吁一口气说:“人不伤心不流泪。” 
  他是这样地爱她。不一定要英明神武的小生才可以有资格恋爱,感情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从开头就觉得马东生是个最懂得感情的男人。我说:“我在想,这些衣服,或许可以给马利?” 
  马东生点点头。 
  他吩咐公司的人开了三辆十四座位车来,才把衣物全部搬走。 
  “徐小姐,我很感激你。把她的遗物转交给我,你不会后悔,我会好好保存它们。” 
  他走了以后,我们也回家。 
  编姐与我身上都沾了衣帽间香薰的味道,挥之不去,整个经验如幻如真。 
  “他会把那些衣服怎么样?”编姐问。 
  我不假思索地说:“他会回家做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把这些衣服全部挂上去,然后天天在房间中坐着,回忆他与姚晶共度的日子。” 
  “他真的会那么做?” 
  “绝对会。”我非常肯定。 
  “他这样爱她,怎么还留她不住?”编姐问。 
  “你父母也爱你,为什么你还是搬出来住?他不能满足她,什么都是假的。” 
  “你这话说得好不暧昧。” 
  我苦笑,不再回答。 
  我们在晚上有个很重要的约会。 
  在赴瞿家途中,编姐犹自说:“其实那些东西都是你的。” 
  “我穿到什么地方去?我完全没有用。”没有一件样子是安分守己的,务必要把全人类的目光都勾过来,而且跟着还要叹一句:多么高雅美丽有品味。 
  我是个普通人,用不着这类盔甲来装扮。做人做得这么触目突出,成为众矢之的,多么危险。 
  一开始就骑虎难下了,然而我不必担心这一点,我还没有资格享受这种痛苦。 
  我们拐个弯,去接石奇。 
  他在门外等我们,看见我们后大大松口气。 
  答应我们穿得最普通,结果还是忍不住要露一手,全身白,加上白球鞋。他那张注过册的面孔使途人频频回头向他张望。 
  他静静地上车来,缩在后座。黝黑的肌肤使他双目更加明亮,牙齿更加洁白。 
  不知他这一次出马要用天赋的本钱吸引何方神圣。 
  我们到得比较早,马利亲自来应门,她仍然是女学生家常打扮,轻便秀丽,头发束条马尾巴,穿条紧上身的洒裙,平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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