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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外史之朱长龄回忆录-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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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去年赤蟾子死后,爷爷派二哥去三圣坳向白鹿子解释,据说白鹿子接待极是冷淡。想不到当时白鹿子非但已经决定动手,更邀青海双鹤前来助拳,形势如此险恶,事后思之,令人心惊肉跳。

大哥脸色也极为难看,喃喃道:“好毒的白鹿子!竟把我们瞒在鼓里这许多日子。他若当时动手,就算胜不了爷爷,恐怕全庄上下也……”说着不由打了个寒战。我回想当时情境,就算爷爷和白鹿子旗鼓相当,凭我和二哥、辜鸿、武烈也绝不是昆仑派十几个大弟子的对手,更不用说妈妈和绿荻这些妇孺了。

我涩涩地道:“那为何当时白鹿子没有动手?”

“待我们到了昆仑山中,又发现贵庄召唤了大批亲朋宾客上山,实力大增,风陵师太也回来了。白鹿子投鼠忌器,不好硬来,于是转而怀柔,派弟子去示好,结果让你们几个到三圣坳中做客,白鹿子得知令祖父和风陵师太他们已经远征乌斯藏去了,便决定等他们远征归来,便即动手。”

“原来如此。”我恍然道。晏紫峰所说之事若合符节,绝不能是自己捏造,听他一一道来,我不由已信了九成。转念疑窦又生:“为什么白鹿子又会把青眉许配给我?莫非是……”

“其实白鹿子从来没有打算和朱武连环庄结亲。不过因为你不知怎么和昆仑派中的女子有些纠葛,他就顺水推舟,想出来一条瞒天过海之计。让天下都以为他诚心和朱武连环庄联姻,这样贵庄便不会防范,将来出事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其实他让我们一直潜伏在三圣坳后面的昆仑派别苑,等你们回去时便即下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朱长龄!”

我越听越是心惊,脸色发白,强笑道:“小子何德何能,竟劳动二位高手的大驾来取我小命?”

其实我心中早已雪亮:我一直不明白为何白鹿子明明可以借青眉要挟黎璇,却又那么爽快承诺将她嫁给我,让她脱离自己的掌心。现在看来再明显也不过,婚约不过是白鹿子的一步棋,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到成亲那一天。

想到白鹿子当初表现的“宽容”和“慈和”,我不禁汗毛直竖,望了青眉一眼,极感心中悚然,想来白鹿子若非还要利用我演一出戏去让爷爷上当,说不定早在我传闻和青眉苟且之时,便已将我毙于掌底了。

大哥许久不语,大概也为自己上了白鹿子当而感到后怕,过了半晌方道:“不对,你们要杀我弟弟也罢了,怎么连送我们的昆仑弟子何太冲也要杀?这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白鹿子的?”

“当然是白鹿子自己安排的,”晏紫峰忙道,“他说得到屠龙刀,便能成就昆仑派的一代霸业,哪里在乎牺牲个把弟子?若不一并杀了姓何的,留下破绽,岂不是一切白费?”

“这贼道,当真是无毒不丈夫!”大哥喟叹道,我不禁对何太冲也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要在昆仑派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他的阴狠毒辣倒也“情有可原”。

大哥叹息几句,又问:“但为何你们又要生擒我们几个?不索性一并除去?”

“白鹿子言道,你是朱家长子嫡孙,说不定知道屠龙刀的内情,一定要留着。辜鸿姑娘是风陵师太的首徒,地位也很重要,决不能伤她……”

“胡说!”辜鸿火爆脾气,当即驳斥道,“你徒弟胡乱摸我,你还……你还说……”她是姑娘家,那些污秽话说不出口,余怒未息,便给了晏紫峰几脚。

“莫打,莫打!”晏紫峰哭丧着脸道,“我实说罢,辜姑娘,我徒弟要搜你身,可不是轻薄你,是要从你身上取得一份风陵师太的密函!”

这些日子奇变百出,那封信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此时听到晏紫峰提起,我和辜鸿、武烈面面相觑,俱是大惊。我忙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有那封信?”

晏紫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白鹿子只是说,怕辜姑娘被擒前竟将那密函撕毁,叮嘱我们一定要保全那封信,不能让她毁了。”

我向辜鸿看去,辜鸿脸色惨白,颤声道:“难道是……难道是班姊姊?”

我随即想到,那几日班淑娴确实和辜鸿非常亲密,两人形影不离,好得如一个人一般,倒把我和武烈疏远了。难道这一切竟都出自白鹿子的授意?

我忙道:“辜鸿,那封信的事,你对班淑娴说过么?”

辜鸿吞吞吐吐道:“……是。那天你们把信弄破了,我气得要命,第二天班姊……班淑娴来找我玩儿,我一时口快,就跟她说了……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说师父留给我一封信,让我不要拆开,却差点被你们两个打开来了,连里面有铁指环的事也没说。”

“那倚天剑和屠龙刀的事呢?”我急问道。

“那自然更没有。”辜鸿忙道。

大哥打断我们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信?”

我略解释了几句,大哥一拍大腿道:“是了,白鹿子老奸巨猾,早就派班淑娴从你口中套话,这么几句话便已经猜到信中内容非同小可,所以想法子谋夺。不过班淑娴和你那么亲近,为何不设法从你手中骗到那封信?”

辜鸿回忆道:“自从那日险些撕破信之后,我生怕长龄或者阿烈又要玩什么恶作剧,将那封信一直贴身藏着。虽然跟班淑娴提过两句,也绝没有拿给她看过。不过她也没有问我要,后来也就没再提起。”

“这个自然,她再想看也不会多说的,那不是打草惊蛇么?”大哥冷笑道。

“不过……”辜鸿沉吟道,“后来有一次她带我去南面一处清潭中,说那里绝少人来,可以沐浴,便拉我一起下水。我有些心动,刚要解衫,就看到草丛中似乎有人影一晃,我吓了一跳,喝问是谁,却又没有找到人。班淑娴只道是风吹草动,叫我放心。但我自不敢在那里洗澡,就匆匆回来了。以后班淑娴又叫过我一次,我推掉了,她也没再提起。”辜鸿道。

“嗯,你既将那信贴身收藏,若要不惊动你,拿到那封信的唯一机会便是沐浴之时。班淑娴多半是拉你一同下水,然后由旁边隐藏之人将那信偷走或调包,不料却被你发现,有了戒备。”大哥分析道,我心中加了一句:那人说不定就是何太冲。

“可我在三圣坳中时,他们动手的机会尚多,为什么偏要等到我们离开之后才……”辜鸿问道。

“这个简单,因为白鹿子的目的可不止是拿到一封密信而已,若信中根本没提他想要知道的事,岂非白忙一场?他见你有了戒备,干脆想在归途上把你连同我们几个一并收拾了,也就没有出别的花招,免得打草惊蛇。”大哥推断道,见晏紫峰在一旁倒好像听得津津有味,又扭头喝问:“是不是这样?”

“这……我哪里能知?这些事白鹿子也不会告诉我。”晏紫峰委屈道。

大哥冷笑道:“好,我且问你些你知道的,你们假扮明教中人动手,是否别有所图?以你堂堂掌门人之尊,这般藏头露尾,难道不觉得有损身份么?”

晏紫峰苦笑道:“老夫本来也不想,我青海派本来烧杀抢掠,无所忌惮,连西域少林都可以堂而皇之地灭掉,你们朱武连环庄老实说也没放在眼里。但白鹿子别有打算,他让我们放走一些仆役,又故意装作一时疏忽,让武烈等一二人逃走,回到朱武连环庄去通报消息。届时你们庄上以为魔教对自己下手,惊惶之下,自会向昆仑派求援。白鹿子便可大摇大摆带着几十名弟子驻进朱武连环庄中。然后让我们再假扮魔教上门挑战,以你和辜鸿等人的性命要挟,让你爷爷和风陵师太去一处秘地交涉,白鹿子会自告奋勇,陪同前往,到时再里应外合,突然下手,立时取了他们性命。”

我越听越是心惊,大哥脸色凝重,接口道: “然后白鹿子回到本庄,庄上到时只剩下一群武功低微的妇孺,全无主张,还不是任他宰割?要得什么屠龙刀倚天剑就易如反掌了。到时昆仑派再做成是魔教灭了本庄的局,引得中原各大门派的公愤,让他们和魔教厮杀不已,你们便可坐收渔人之利!好歹毒的计策!”

晏紫峰不禁叹道:“自可惜我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望了青眉一眼,欲言又止,改口道:“算不到会碰到魔教中人,将我们全盘的计划都打乱了。”

我见他目光闪烁,觉得蹊跷,接口道:“不对,纵然遇到李天垣、萧月月他们,早先在崖顶你也有机会将所有人都拿下的,你真正没算到的——”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是碰到了她——青鸾子的女儿,是不是?”伸手指向青眉。

晏紫峰面色灰白,半晌不语,终于长叹道:“不错,她使的北斗天旋步,看上去便和她爹爹的一样。我一时神情恍惚,竟然中了她一针,不然你们几个小辈,岂是我对手?”

青眉终于忍不住道:“晏前辈,你和我爹爹交过手?”

晏紫峰叹道:“令尊武功之高,老夫生平所仅见。我和他动过一次手,那日我使出青海龙卷功来,却发现无论我转得多块,他都能盯住我破绽,虽然足下奔走如飞,但上身一动不动,我便如浑身都是漏洞一般,可以被他随手破掉。我和人动手,从未有如此害怕的,便输于白鹿子那次,也是武功招数上不济。但青鸾子……他不必出招,我就已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沈姑娘,老夫生平佩服的高手之中,令尊实在是数一数二。后来听说他仙游了,嘿嘿,我心中实在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你为何要和青鸾子动手?”大哥道。

晏紫峰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那是十年前,那年夏天,我在藏边游历,无意中遇到一个中年道人,言语之中起了冲突,便即动手。数招之间,我就败于对手掌底。当时还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昆仑四圣之一的青鸾子……”我听他不急不慢地说起往事,倒好像在闲谈掌故一般,心中不由起了些怪异之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又想不太明白。

“十年前的夏天?可是……我爹爹那年根本没出过三圣坳啊。”青眉道。

晏紫峰脸色微变,勉强道:“是么?沈姑娘,那时你年纪还小,或许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会,”青眉道,“自从我记事起,我爹爹就没出过三圣坳,直到他最后和阳顶天那一战,这绝不会有错。”

“晏紫峰,你明明在说谎!”大哥忽道,“你若十年前惨败于青鸾子之手,九年前怎么还敢看不起昆仑派,和白鹿子动手?”

晏紫峰顿时张口结舌,忙道:“其实……那年我是……”一时竟说不下去。

我听到“白鹿子”三字,终于想明白了怪异之感何在:白鹿子既是我们的大对头,又一早出了三圣坳,然则他此刻却在哪里?这才是性命攸关之事!便接口道:“这些陈年往事不必多说,我只问你,白鹿子现下却在何处?”

晏紫峰神色怪异,尚未回答,忽然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尖利的口哨声,似在示警。我们一惊之下,也顾不得听晏紫峰说什么,忙从一块大石后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片皎洁月光下,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如山精鬼魅,在对面的山道上迅速移动,竟是朝着我们这边而来。

第三十八章 复仇

我一见之下,险些惊呼出来,这二人的身影我都异常熟悉,前面那人竭力狂奔,不是范云白是谁?后面百丈之外跟着的,是个枯瘦矮小的道人,动作并不很快,但每一步却要掠出寻常人三四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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