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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封英雄坛-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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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他只不过是一个化身为琴师的旁观者。

  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幻谔之镜在琴声中逐渐变大、远离,仿佛在琴声的催生中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变化,镜中依然是那空无一人的房间,却慢慢真实起来,仿佛只要穿过镜面,便可以踏入那似真似幻的房间里。

  房门开了,一位白衣女子怔怔走进来,她似乎听到了虚无缥缈的琴声,犹豫而耐心地寻找着,终于,她手抚镜面,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欣喜,仿佛看到了静坐在江中小船里的抚琴者。

  姜惑胸口剧震,他认得这位白衣女子,那是他的母亲——苏妲己!

  幻谔之镜越变越大,越离越远,镜界消失在远天之外,然后整个镜面都已与现实合为一体,再难分辨。但镜中的景象却依然留在了姜惑的视线之中,他的母亲——苏妲己已站在江边,两眼怔怔望着自己,面上飞起一抹嫣红,颤抖的嘴唇边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姜惑这一刻只想放声狂呼,只想扑入母亲的怀中,但他的口唇与四肢根本无法配合思想,他仍不得不静静坐在小船上,凝望着母亲那秀美的面容,一心一意地奏着琴。他狂涌而出的想念只能通过目光和琴声传递给母亲,他知道她看到了听到了,也读出了他所有的感觉

  木舟终于靠岸,姜惑站起身来,忽觉天旋地转,几乎跌下船去。这并不属于他的身体竟是如此的虚弱,几乎无法承受他本身的重量,苏妲己勇敢地趟过冰冷的江水,扶住了他。而他亦拼尽自己的最后一分力量,牢牢地抱住了苏妲己。

  刹那间,姜惑的心底传来无数复杂的情绪,眼前的女子给予自己的不但是那种母亲所特有的温暖、安全、依赖,也有经过生死相恋后情人的刻骨的相思、疯狂的想念与久别重逢的幸福!

  这复杂而难言的种种感情把姜惑惊得目瞪口呆,他终于明白:那个与自己合为一体的真正的抚琴者,竟是自己的父亲祁蒙!

  随后的事情就像一场舞台上演的大戏,主角是祁蒙与苏妲己,观众是他们的唯一的爱子——姜惑。

  祁蒙带着苏妲己离开那条不知名的大江,漫无目的地走着,直至来到一座生满野花的小山谷里,就此伐木造屋,男耕女织,这里是他们的新房,也是他们温馨的家。

  令姜惑与苏妲己震惊的是,祁蒙是一个哑巴,他并不会说话,也不会用文字表达自己的任何想法。但他的心思都可以被姜惑丝毫无误地捕捉到,除了那一场关于“大劫难”的信息。而他的妻子,或者说姜惑的母亲原名并不叫苏妲己,而是叫做扶江,在祁蒙的心里总是唤她“江”,他们在曾经消逝的一个时空中相恋相许,然后因为那一场“大劫难”的发生而分开,直到祁蒙在浓重的黑暗中等待了无数年后,方才有这一次的重聚。

  苏妲己试着猜祁蒙的姓氏,如果猜对了就让他点头承认,但却总是被他摇头制止,因为他知道一旦猜出他的身份就会带来天大的灾祸,同时也会提前带来离别。于是苏妲己也就不再坚持,她叫他“琴人”,因为见到他时,他正在抚琴,更因为,他是她今生永世的“情人”。

  或许对于苏妲己来说,与祁蒙的相遇点燃了她平生第一次的恋火,但对于祁蒙来说,这是他与爱妻在生死永别后的再度重逢,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重逢,所以他无比珍惜与妻子相处的每一个时刻。他懂得命运的残酷,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的重逢只有十二年的时间,十二年后,他将义无反顾地踏上另一条不归之路,而只能把苏妲己留在无边的孤独与思念之中。提前预知的离别是如此痛苦,所以他才会加倍地把最柔情的顾盼与最体贴的照顾交给苏妲己,令她从内心深处体会到这世间最极致的幸福。

  离山谷五里外有一个集市,祁蒙经常带着苏妲己去集市与周围的村民交换生活必需品。那些村民所使用的工具原始而简陋,并不流通货币,集市上都是以物易物,没有为了些许蝇头小利的争执和讨价还价,村民们总是心平气和面带微笑,快乐无处不在,似乎除了旱涝天灾、生老病死,其余任何事情也不能让他们发愁。

  他们也没有文字,简单而直接的语言与苏妲己的口音完全不同,她只能更多地用手势交谈。渐渐地她明白了这是一个距今遥远的时代,没有八百镇诸侯、没有大商王朝,也没有父亲兄长、亲人和朋友,甚至连她的所有的过去也就这般平空断了联系。

  幸好,对于苏妲己来说,有了祁蒙——琴人,也就拥有了一切。她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也不了解他的往事,甚至不明白自己如何会与他相识,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他,那是一种深入肌肤与骨髓、延绵了万千年代、与她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感觉,无须用言语解释,即使是天涯海角与之相随亦无怨无悔。

  祁蒙的双肩都受过重伤,一直无法痊愈。奇怪的是有时候伤势已经完好如初,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反复,祁蒙的身体亦是时好时坏,偶尔行动如风,不但抚琴自如不受一点儿影响,甚至可以执刀而舞。苏妲己不懂武技,瞧不出祁蒙的武功高低,却总是执拗地相信自己的丈夫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更多的时候,祁蒙总是显得虚弱无力,他的右臂伤得最重,骨骼几乎全碎,但奇怪的是他从来不觉得痛苦,仿佛那条胳膊根本不是他的。苏妲己只问过一次他受伤的缘由,那时祁蒙的眼里闪过一丝狂乱的惊惧和痛苦,然后紧紧抱头不语。苏妲己猜想那一段回忆定然是祁蒙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事情,于是从此不再追问,只是紧紧偎在他的怀里,用翻涌的柔情替他抚慰心底深处的创伤。

  而关于祁蒙受伤的原因,连姜惑也无从得知,他只确信这一切都与那一场“大劫难”有关。而每当触及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祁蒙就会望着渐沉的夕阳凝思冥想,很长时间地发着呆,眉骨上那一道伤疤也因苦思而显得分外深刻,最后他会默默地抱着苏妲己,紧紧地、用尽全身的力量,如同他们第一次在那江中的小木舟中相逢,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地失去她。

  而当祁蒙抚琴时,就是苏妲己最快乐的时光,她会支颐闭目,静静地听他的琴声,然后和琴而歌,再情不自禁地翩翩起舞,最后舞入丈夫的怀里。

  苏妲己大概已经感觉到了,祁蒙的心里有一个极大的秘密,她不敢问,她怕那残酷的真相会让她现在的世界分崩离析,她只想更久地把握住他和她的幸福。

  第二年的春天,苏妲己发现自己怀孕了。或许因为她的心中有无数疑惑,她早早就决定给未出生的孩子起名为“惑”。

  这一年的冬至,苏妲己生下了一个男孩。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午夜,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祁蒙紧张得双手颤抖,等到哇哇大哭的惑刚刚落地,祁蒙不顾血污,甚至略显粗暴地从苏妲己怀中把惑抢过来,抱到火堆边,在他身上细细察看起来。

  通过祁蒙的视觉,姜惑看到了才出生的自己,那么小小的婴孩,像一块粉红色的娇嫩肉团,在婴孩的左腰侧,有一块奇怪的胎记,色呈紫蓝,二寸宽,三寸长,胎记处的肌肤恍若透明,隐隐可见有几道弯曲的黑线贯通其中全身不停颤抖的祁蒙望见这块胎记后,忽然平静了下来,如释重负般长长吐了一口气,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这刹那间,那些一直被封锁在祁蒙心灵之中、关于“大劫难”的信息忽然透出一丝缝隙,就在姜惑欲要一探究竟之际,他的灵魂忽然脱离了祁蒙的身体,仿佛有一股邪恶而强大的力量不由分说地把他与父亲祁蒙隔开,不容他窥视到那可怕的“真相”!

  姜惑突然惊醒过来,全身大汗淋漓,疲倦至极。雪霜透窗侵来,寒而潮冷,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令他几乎不能呼吸。这种可怕的感觉十分熟悉,仿佛在过去的某个时刻,他曾怀着同样气闷难当的感觉坠入了一个深渊

  姜惑的心口犹在隐隐作痛,耳边仍回荡着梦中的声响,眼前依然浮现着父亲祁蒙与母亲苏妲己相处的一幕幕场景

  枕边一片湿润,脸颊上依然有未干的泪痕,在姜惑的记忆中,他从不会流泪,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可以痛快地宣泄着自己的悲痛,不用强迫自己摆出坚强不屈的姿态。他不知这一场梦是如何发生的,却坚信那必是真实而不容置疑的。在梦里,他不但可以感应到母亲对父亲深如大海的款款柔情,更能亲身体会到父亲祁蒙胸中的百般无奈与痛苦,他握紧双拳,发誓不但要完成破界使命,救出父亲,还要找到那一场“大劫难”的真相,好让父亲与母亲团聚。

  一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传入姜惑耳中,又仿佛是一个久未开口的人费力地吐出了两个音节,隐隐正是“幻谔”两字。

  姜惑蓦然惊觉这个声音并非来自梦中,而是实实在在地来自身旁,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黑暗的房间中,竟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立于他床边,一手缓缓伸来,似要按向他的头顶。

  姜惑大吃一惊,不及细想,本能地弹身而起,一把抓向那伸来之手。谁知眼前一花,那人影探来的手臂在空中蓦然一弯一曲,他的手从对方的臂中毫无阻碍地划过,浑如无物,对方似乎并非血肉之躯。

  姜惑满以为必中的一抓全然击在空处,力道用左,身体微侧半圈,已将后心要害暴露在对方面前,心知不妙,集气于背,准备硬受一击。然而对方并无异动,仍是悄无声息地立在原地,那道人影藏在月光暗影之下,似飘若浮,几不可见。若非姜惑目光锐利,黑暗中亦可视物,定会以为刚才眼中所见只是自己的错觉。

  姜惑收敛心神,低声问道:“你是何人?”不知为什么,虽然此人半夜现身,来历不明,而且可以确定从未听过对方的声音,但姜惑却对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所以不虞声张。

  那人垂首不语,仿佛在喃喃低叹,那细不可闻、似真似幻的声音一直钻入姜惑的心底,依稀仍是:“幻谔、幻谔”

  姜惑身怀试炼果的灵力,极其敏感,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忽然浮上一个画面:他与一个中年男子并肩坐在高山之巅,默然望着天空,彼此虽然无语,心里却充满着安宁与快乐,仿佛与对方用一种神秘的方式进行着无言的交流。而那位面容英俊,眉骨上有一道长长伤痕的男子,正是他的父亲——祁蒙!

  姜惑霎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父子之间血脉相连,那种天生的感应无可置疑,再加上刚才那一场诡异的梦境,以及对方提到“幻谔之镜”的名字,心中已肯定来者的身份,颤声道:“父亲,父亲”一言未毕,眼中一热,几乎流出泪来,他强自忍耐着,千言万语堵在唇边,再也发不出声音。

  黑影闻言轻轻一震,虽未回答,无疑已默认。他如且诺与敛清一般身着贴体的黑衣,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充满慈爱之情的眸子,盯在姜惑的脸上,并不开口说话。父子二人相隔对望,在这乍然重逢的一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

  不知过了多久,姜惑蓦然大叫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欲要抱住父亲。然而他的双手却毫无阻滞地穿过了祁蒙的身体,此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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