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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小仵作-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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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薄薄的一床被子靠头的一边沾满了血污。被子上有多处抛甩状血迹,床的帷帐靠里的位置和顶部,都有抛甩状血迹。如果地上的铁棍就是凶器,那这些抛甩状血迹,应该是凶手用铁棍猛击死者挥舞时摔出铁棍上粘附鲜血时留下的。
  靠里的墙上有一个小门,推开了里面是一间小屋子,放着红漆马桶,还有一个大洗衣盆,盆里放着一套襦裙和鞋袜,上面都沾有鲜血。
  秦元先用纸做的牌子给地上各处痕迹标号,然后把吴雄叫进来,让他画现场图。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些血。应该都是死者的血无疑,这是秦元根据血散落的位置和颜色的深浅判断出来的。光这一手,整个大明朝,除了他,再也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秦元拿起里屋小间洗衣盆里的襦裙和鞋袜,看了看,然后问门口吴黑子:“这是谁的?死者婆娘的吗?”
  吴黑子眯着眼瞧了瞧,道:“不知道,我去找他婆娘来问问。”说罢快步走了。
  片刻,吴黑子回来。带着一个高个子女人,秦元瞧这女人个子很高,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古代女子中很少有这么高个子的,不觉愣了一下。
  吴黑子道:“秦大人,这位就是死者刘虎的婆娘柳氏!”
  秦元拿着那襦裙和鞋袜,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痕迹,走出来,问柳氏道:“这衣裙是不是你的?”
  柳氏瞧了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是我的。”
  “上面怎么会有血?”
  “沾上的呗!”
  秦元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对丈夫的死亡混不在意。不觉有些奇怪,道:“怎么粘上的?”
  “我回来的时候踩到血上了。还摔了一跤,恶心得很,我就脱了衣裙换了。脏的扔在盆里了。”
  秦元扭脸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这些是你留下的?”
  “有的是有的不是。”
  地上的血脚印果然是有大有小,秦元低头看了看柳氏一双大脚。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朱老头说我当家的被杀了,我被吵醒了。才跑来看的。”
  “你没有睡自己家屋里?”
  “没有!我在西头厢房里睡的。”
  秦元朝院子瞧了一眼,指了指西边厢房:“你睡那边?”
  “是!”
  “你是怎么到的屋里,把经过说一遍。”
  柳氏似乎很不耐烦,翻了翻白眼,才没好气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早早的就睡了,一直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在院子里拍我的房门咋呼说死人了!我就爬起来开门,看见是隔壁的朱老头,他说有人来我家阳春面铺子催帐,找到家里来了,他去找我当家的,发现人死了。然后他就跑去找衙役去了。我忙穿了衣裙进屋去看,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屋里看不清,我一脚踩在血上,摔了一跤,仔细一看他死在地上了,我吓得坐在地上乱叫,然后爬起来跑到门口,发现身上全是血,很恶心,——我最讨厌血了,我就大着胆子进屋到里面脱了襦裙,扔在盆里,从高柜里取了衣裙穿好,还有鞋袜。然后走出门外,在门口等着,衙役他们来了,看了之后就报官了。就这样。”
  秦元道:“你不是住西厢房嘛?怎么不回住处换衣裙,偏偏要在这屋换呢?”
  “西厢房没有衣裙,我的衣裙都在这屋里。”
  “这就奇怪了,你住在西厢房,为什么把衣服放在正房里?”
  “你这人真是的,我是原配,我当然要睡正房,东西当然要放在正房,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睡西厢房?”
  “哎呀你这元怎么不明白,”柳氏很不耐烦,却又不敢不回答衙门的提问,道:“我是原配,所以我的卧室是在正屋,但是,我们当家的有时候喜欢寻花问柳的,而且还召回家里来,这时候我就得去西厢房睡!”说到这,柳氏厌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秦元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昨夜你丈夫寻花问柳去了?”
  “是呀!要不我睡西厢房做什么?”
  秦元瞧了一眼门口的县丞,他没有插话的意思,却一直注意听着。
  秦元道:“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找的是哪里的歌姬?”
  “什么歌姬!娼妇**罢了!别给她们脸上贴金了!”柳氏很显然对招引丈夫的这些**很是厌恶,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他招这些破鞋到家里来,我从来不问,所以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烂货!反正不是河边花船上的,就是青楼里的,你们自己个问去呗。余江县大小几十家窑子,总能问到的。”
  “那你看见昨夜的**来过吗?”
  “我都说了。我住西厢房,我从来不问他这些烂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从来不让我管,否则大耳刮子抽我,我干嘛要自讨没趣去问?”
  “我是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进来?”
  “没听到!”柳氏说到这几件事,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说道,“太阳一落山,我就吃了药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不知道!”
  “你吃药?什么药?”
  “前面拐角百草堂郎中董郎中给开的。镇静安神的,要不然,他们在屋里浪笑,我听着恶心睡不着,所以开了药吃了,踏踏实实睡大觉。”
  “昨夜你们家还有谁来过?”
  “我不知道!我说了,太阳一落山,我就吃药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睡之前呢?”
  “没人来。他下午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说了让我睡厢房,我就知道他要去找**烂货了,所以我就吃药睡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跟谁一起回来的,我一概不知!”
  “这么说。整个晚上你都睡着了?没听到什么响动?”
  “当然了,睡得跟死猪死的。”柳氏自己说自己是猪。却浑然没有觉得半点不对,仿佛只有这样说自己。才感觉痛快似的。
  秦元问:“你们没有孩子吗?”
  “有啊,每次他要把那些破鞋往家里揽的时候,就把孩子送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家去。爷爷奶奶家就在前面路口,不远。昨天下午天黑之前我就送去了,这回子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爹已经死了。”
  秦元举得莫名的悲哀,又问道:“死者脸上的布,是你盖的吗?”
  “我给他盖脸?”柳氏气急反笑,“他这样对我,我还帮他盖脸?——他还有脸可以盖吗?他跟**在正屋里逍遥快活,何曾想到过我独守空房?何曾想过我心头痛……?”说到这,她话语有些黯然,“孤枕难眠……,我睡不着,心里痛,——我为什么要心痛?我为什么要自己找难受?他找他的臭**,我睡我的安稳觉,多好的!”
  说到最后,话语竟然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却不肯掉一滴眼泪,扭过头去,眨了眨眼睛,鼻子一吸,便又恢复了正常,道:“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得做饭去了。”
  她丈夫死了,她竟然不哭,还想着去做饭吃,秦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同情,摆摆手:“暂时没有了,你不要离开家,我们会随时找你问话的。”
  “离开家?离开了家我去哪里?我能去哪里?”柳氏唠唠叨叨说着,摔开大脚走下台阶,到东边厢房去了。
  秦元暗自摇摇头,把副捕头萧大山叫了过来,低声道:“你马上带人去查访左邻右舍和街坊,再去青楼查访,看看昨夜刘虎带谁回家嫖宿了!”
  萧大山点头,带着几个捕快出去了。
  秦元让吴雄等人全部都回避到廊下院子里去,等四周没有人了,这才对进行了嘻嘻的观察,特别是地上的脚印,墙上、帷帐和房梁上的抛甩状血迹,还有凶器,血泊上的牙齿以及尸体脸上的红手绢等等。
  最后,他把侦查的重点放在了那根铁棍上,如果在铁棍上能找到一点,那很可能就是凶手的!不过,见铁棍大半截都沾满了血污,只有另一端一小截却半点血污都没有,这让秦元很有些心凉,他担心只怕找不到有用的一点了。。
  果然,他用拿在阳光下,反复观察了半天,结果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东西收拾好,出了门,对县丞道:“行了,我勘查完了,除了那襦裙鞋袜以及提取了一点血液之外,别的地方我都没有动,应该不会对你的勘查造成什么影响。”
  县丞笑道:“其实,有大人勘查就已经可以了,小人就帮你跑跑腿查访查访什么的,挺好的。”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套着对方呢。
  秦元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是怪我吗?”
  “我说得是真的。”县丞正色道,“大人破案,速度很快。这些是我们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前面的案件侦破已经说明,大人破案的本事远远超出我。你勘查之后我再勘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莫如咱们两分分工,你负责勘查,找出线索,我负责来查证线索,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秦元道:“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啊,这样我更轻松,只是让你更累一点。”
  “不能这么说。其实查访更累,更需要工夫的。”
  “这个我在行啊。行了,就这么定了。——这案子还有什么线索让我查的?”
  秦元笑了笑:“这案子凶手作案手段很残忍,所以,很可能是仇杀。咱们一方面从刘虎召妓方面入手,另一方面,从刘虎的仇人入手。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好!我去查刘虎的仇人。”
  “嗯,我就在这里进行尸检,你征求一下死者亲属的意见吧。”
  县丞答应走了。很快就回来了,道:“柳氏说了,她无所谓,你们怎么折腾那尸体都没关系。反正已经烂得不成样了。”
  秦元笑了笑:“这人倒是想得开。不过,丈夫如此,却毫无办法。也只能把一肚子气存在肚子里,现在丈夫死了。终于发泄出来了。”
  “是啊,其实她挺可怜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对丈夫可谓心死,一个心死的女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就像二道沟的那柔弱女子一样,杀掉了丈夫,也是忍得不能再忍了。”
  秦元点头道:“没错,现在看来,柳氏是第一个也是重大一个嫌疑人,可以说整过作案过程她都在这个院子里,她又在现场留下了血衣和脚印,虽然她的解释能行得通,但在没有证据排除她参与甚至直接作案的可能之前,她依旧嫌疑最大!”
  吴雄道:“我会安排人监视她,并继续盘问她的。”
  “大人,这个县丞,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元笑了笑,轻声道:“不错,他变了,因为有人来了,他不得不变!”
  秦元回到屋里,开始进行尸体解剖。
  其实,几乎不用解剖,秦元也能判断死者的死因是脑子受重创加大出血。因为死者脑袋几乎被铁棍打成了一个烂西瓜,地上的血量已经说明他体内的血差不多都流干了!
  不过他还是进行了仔细检查,发现头面部多处挫裂创,面颅骨多处骨折,面部塌陷变形,颅盖骨及颅底骨骨折,仔细观察创口,发现创缘不整齐,创壁不光滑,有明显的,由此推断,致伤工具是钝器。内脏没有发现其他创伤,也没有发现中毒迹象,由此得出结论:死者是被钝器打击头面部导致颅脑损伤合并大出血死亡。简单地说,死者是被打破脑袋合并流血太多死的。
  这个结果告诉吴雄之后,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搭眼一看,就是这么死的!!!
  根据尸僵、尸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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