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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离(参商永离,伊怀永伤)-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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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拭汗之余不忘抱拳:“将军请讲。”
点了点头,谆谆教诲道:“这句话便是‘不想当厨子的士兵不是好……’,不是好……”憋地很是内伤:“……不是好人。”
这句古话委实牵强,他略一犹豫:“可是,破午那会儿,将军你同我说的还是‘不想当歌者的将军不是好厨子’呢。”
我恼羞成怒地拍桌而起,心机地将手麻的这当会当作是在酝酿愤火:“我是将军,我说了算!”
小兵立马认怂,上前又是端茶又是捶腿,百般讨好。
舒坦至极地眯了眯眼睛,不要脸地享受着小兵的殷勤伺候:“本将军度量大,今日断了这许久的后,也乏了,就不同你计较了。”
断了这许久的后的意思便是——变作一只梅花鹿进鹿群里试图和公鹿聊天未遂被少主拎了出来;跟松鼠比爬树时险些掀翻一处卧了四只鸟蛋的鸟窝;隐了身捅了一条虺蛇的尾巴差点害少主被咬;追着一只花花绿绿的野鸡跑了半座山;摘了无数叫不上名字的野果并一颗人心果;采了无数蘑菇并三棵灵芝。
本将军圆满得很。
而开了一天路、出了一天手的小兵,正闭着眼睛凄苦地念着诀。凌乱的划痕凭空出现于野猪身上的各处,嗯,应该是正在将这野猪大卸八块,虽然半天过后这野猪除却一身伤痕还是完整得很。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哆嗦:“我堂堂一介少主……”
掏了掏耳朵,诶?最近怎么总幻听。
“今儿个春光好,洗澡水无限好……”默默地遁去烧洗澡水了。
我自诩粗人一个,一向过得随性,本想着在溪中洗刷洗刷得了,少主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
我有些感动,不禁对这几日频频欺役他这个事而感到颇逊愧,方欲自我检讨一番,便听他不紧不慢道:“水里头的鱼还得吃。”
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把他推倒暴打一顿的冲动,心中默念一百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平心定气地转身走了。
烧水是个好差事。
法力是个好东西。
连念几个诀,直把木桶中的水温升高升高再升高,滚热的雾气扑了满脸。我伸出手,忐忑地凑近水面。诚然,我这样热爱生命的人怎么舍得用手指头去试水温呢,我用的自然是指甲。
只这么轻轻一沾,嘶……我咂咂舌,若不是收回的即时,恐怕指甲盖也得烫掉在水里头。若是换作脱得赤条条的少主……嘿嘿。
又念个诀降了些室温,收了大半雾气,才敛起奸笑,淡定地唤道:“少主,累了一天了,进来洗澡罢。”
“你先洗罢,我——”声音到这里融了些咯吱咯吱的动静,貌似是在咬牙?我竖着耳朵仔细地听:“我先将这野猪处理了。”
那怎么行?好容易才将洗澡水弄这么烫。我一急,忙不迭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伺候你洗。”话音刚落,才发觉出不妥来。
然后这厮,然后这厮居然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悔恨地撑着木桶,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而后默默地安慰自己,为了复仇,这点小小的屈辱不算什么。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遇见流氓怎么办?”
“——比流氓还流氓。”
按下心中的雀跃之情,装模作样地捂住双眼,激动地差点咬掉舌头:“少主,且让本……呃,且让阿萝伺候您沐浴吧。”
褪衣裳的声响渐渐淡去,我红着脸偷偷分开指缝往外瞅了瞅。唔,瞧得不大明朗,于是询问道:“我把手放下来啦?”
“……嗯。”少主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像是烫着了的样子,约莫是正要入水。复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觉得是个比较合宜的时机了,才不怀好意地挪开了爪子。
木桶里的少主正面不改色地泡着澡。
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俄而,我暴走了。
这厮!这厮居然没有被烫掉一层皮!连红都没红上一丢丢!这厮居然早就准备好了!!!
如此轻易地被摆了一道,我分外不甘,难以接受地尖叫起来:“缙川!你这个骗子!”
“嗯。”他大方承认,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怡然自得地放松身子:“你是大骗子。”
少主缓缓将整个身子沉进水中,那张魔界中最想让人亲吻的嘴唇在没入前,不忘叮嘱道:“明天你做饭,对了,这几天烤肉吃得太多,未免油腻了些,故而,明天我不想吃烤肉了。”末了,还冲我扬了扬露在水面外的眉毛。
忍了忍把他推倒暴打一顿的冲动,没忍住。
横竖都是一死!干脆不要命地将少主的整个脑袋一股脑按进水中,咬牙切齿道:“行!明!天!我!做!饭!”
甚无趣,这厮淡定依旧,连个颤音都没发出。悻悻然丢了他的脑袋,气鼓鼓地走了。
身后传来几声欠揍的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个春光好,和尚到处跑~~~~
今儿个春光好,肥鹿到处跑~~~~
其实还有一句:今儿个春光好,黄鼠狼到处跑~~~~

☆、第十章·何智忧命终(2)

我备好了菜,点好了火,烧好了水,把好了刀,踌躇满志地与野猪同志僵持了良久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无从下手。
因而这只野猪,也忒大了些,破两个我都绰绰有余。不晓得是该表扬少主英勇好呢,还是该骂他缺心眼好呢?这个境地,委实有些两难。
不错,这世上有一种生物,唤作厨房白痴,且不大巧的是,我同少主,都是这种生物。
我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我倒不打紧,不吃东西也没什么旁的感觉,饿都饿不着更遑论饿死。可少主毕竟与我不同,可不能将这位爷饿着了。哎,兹事体大。
可做饭这个事,于我,简直比叫我生个娃出来还天方夜谭。这世上能难倒我的,无非是做饭同生娃了。
噫吁戏,危乎难哉!做饭之难,难于生个娃!
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照理说,这个时辰,少主盖是在写字。探头嗅了嗅,鼻子捕捉着一缕墨香,寻思着差不离了,重新在肚子里酝酿了一番说辞,咬了咬牙,扭头便去寻少主。
日头匀得薄,漏下些许,我却觉着甚好。
参商繁荣昌盛,民安物阜,于经济等各个方面不知把此地比下去了多少回,却不比此地安稳幽静,夏日凉和。只是现下只晓得了个夏凉,不晓得是不是冬暖,眼见着才夏末,这个定论,还得等些日子才能下定。不禁又被自己的想法唬了一跳,我莫不是,莫不是生出了与少主在此地过一辈子的荒唐想法了吧?
忙停下脚步,蘸着杯子里的凉茶便往脸上洒去。然而彻底凉了个透的凉茶却没法消去我脸上的亢热,羞畏再上前半步。
四顾一番妄图分散分散注意力,却一眼,只一眼,便被书桌前的少主掠去了所有的目光。
少主他长得真好看。
我长到这么大,见过的冒热气儿的男子少得简直可怜。但也瞧过画册上的潇洒神君,亦见识过人间所谓的美男子。
可我觉得少主长得最好看。
就好比此时,他右手执着墨条欲磨墨,却在沾上墨汁前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袖子长了些,不大伶便,便用左手为右臂卷起一小节衣袖,动作细致而闲雅。晨光为他刚毅的侧面染上明灭的玄秘气息,它们肆意地铺洒在他饱满的额与好看的眉骨上,使他微眯了眼,衬的睫毛愈发的长;他悬胆般漂亮笔挺的鼻子为薄薄的唇打上一片阴影,好看得过分。这是我头一回这么仔细地打量少主,且令我骄傲的是,少主是这样禁得住打量,甚至愈打量愈好看。我瞧着瞧着,情不自禁便呆了。
房中是墨香与幽幽的青木香混合而成的新香,开初嗅时很是闇淡,并无什么大的想法,嗅得久了,竟惊艳得无法自拔。
少主亦让我惊艳得无法自拔。
令我无法自拔的那人却是个手笨的,自个儿挽了半天袖子也未成功,一抬头便瞧见了呆顿顿的我,霎时惊喜,绽出一个春风般的笑来:“阿萝来了?来,帮我将袖子挽上。”
我仍沉浸在方才的一抹惊艳中,忘了抽身。
“阿萝?”
这才反应过来少主在唤我,匆忙掩住两颊,不知所措。少主又唤我:“杵在那做什么?快过来。”
只得不情不愿地捧着脸踱过去。
少主大喇喇地伸了胳膊到我跟前,我不得不放下双手,又怕被他瞧见我脸红,故而只能把头往下低一低,又低一低,再低一低。
他甚奇怪,摸了摸我的头,捏向我腮边的肉,讨趣道:“又沉甸了,捏着舒服多了。”
我的脸红得更厉害。
三下两下给他挽好了袖子,他笑着道谢:“多谢娘子。”
这个不要脸的……抬头剜他一眼,却被他捉过来亲了一口:“娘子,为为夫磨墨吧。”
许久未摸墨条,再上手时,居然前所未有的熟稔。
少主微微侧过头来瞧我。二人相视一笑。
经任劳任怨的书童我磨出来的墨汁十分细润鲜亮,少主笔下的“几重烟萝”四个大字更为唾玉钩银,落纸烟云。常言道一字见心,少主其字亦如其人:展而不收,收而不放,放而不露,露而不拘。
他呵了呵印章,又斟酌一番,才将“缙川”二字留在了左下角。
“日后若得空,便将它裱起来,挂在你的房间里。”
我点了点头,缓缓地抚摸着风干了的墨迹,眼眶湿润。
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幻想中,而现在,它竟这样鲜明地存在着,发生着,就在我的生命中。多么不可思议。
日头懒散,树影蔼郁。大千生灵,终有一日散尽,一日涣灭。无论眼下情境是否艰难、前路是否光明,只要身旁的人依旧相伴,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少主自背后松松环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间,轻声询问:“怎么了?”
“无事。”我抱着他坚实的手臂,心中忽而无与伦比的坚定。眨了眨眼睛,双手一路向前滑去,与他牢牢地十指相扣。我掩去眼角泪意,回过头来轻轻的亲吻少主。
这是一个温柔的、轻缓的、甜沃沃的吻。目眩神迷间,是少主同样温柔的、轻缓的、甜沃沃的嗓音:“松萝共倚,相濡以沫。”
“嗯。”我转过身来,环住他的脖子:“松萝共倚,相濡以沫……”
于是那日,少主扯了张新宣,大笔一挥,又赠予我一幅墨宝,上书“美色误人”四个大字。我沉吟半天乐呵呵地收下了,默默地盘算着,这盖是我整个人生中的收到的最高褒奖了。
少主又心甘情愿地下厨做了一道酱野猪肉,味道虽不甚地道,也算凑合。两人头挨着头,脸挨着脸,我喂你一块,你喂我一块,亦吃得不亦乐乎。
而那时沉浸在海誓山盟中的我怎会想到,有朝一日,“松萝共倚,相濡以沫”,会成为一句诅咒。                        
作者有话要说:“为为夫磨墨”打成“为为夫摸摸”什么的……太暴露气质了……╮(╯▽╰)╭

☆、第十章·何智忧命终(3)

春困秋乏在我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日上三竿,少主叫了我八回不成终于使出了杀手锏,绝杀痒痒挠,硬是把昏昏欲睡的我“请”下了床。
我迷迷糊糊地穿着衣服,偏头瞧见少主正蹲在门口同一只扎满了红果子的刺猬说话。微笑情不自禁爬上嘴角。
不久少主推门进来,递了一颗果子给我,上面还有个针扎似的洞。我不客气地接过来啃了一口,清脆多汁,简直甜到了心里去。不由地口齿不清地夸赞道:“这果子真甜!方才那只刺猬很会挑嘛。”
他笑眯眯地揉了揉我的发,道:“你都看到了?那只刺猬说他可擅长这个了,送了我两颗,我在溪边洗了洗就拿回来了。唔,他还说后山上的楙树结了果子,邀我同去。”
一听到错过了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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